第9章 (都看清楚)

早上第一節 課,附中都是朗朗書聲,七班教室裏,英語老師教一遍單詞,學生跟着整整齊齊念一遍。

盛延還在罰站,靠着教室後牆,突然想起昨天,少女把他抵在牆上逼問時。

他怔了一會兒,然後透過窗,目光對着清晨的朝陽。

附中的日子并不如他想象中那麽無聊,臨陽這個城市也比他從前以為的更整潔繁華。一個以礦業為整體經濟支柱的城市,市區綠化率卻排在全國前茅。

盛延突然笑了一聲,思緒逐漸回到之前。

他把公文包砸到他臉上,赤紅着臉青筋暴起,手指指住他鼻子,說你不要永遠都是這幅不知死活的樣子,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滾回臨陽,讓你去那裏好好反省反省。

然後他就滾來了,日子竟然還不錯。

這一切可能都要讓人失望了。

下課鈴響。

英語老師走人,班裏活躍起來。

盛延重新走回自己位置,拉開椅子坐下來。

喻佳看了一眼自己身旁連“beauty”都能讀成“beta”的傻子,無語。

班裏幾個男生倒是興沖沖地圍過來,李元傑趴在盛延課桌上:“延哥,你真的連beauty都不會讀嗎?”

盛延籃球打得不錯,男生之間已經開始“延哥”“延哥”的叫。

李元傑說着又回頭敲了一下盛延前座的郝自強:“是不是你在亂給延哥指。”

“嗷。”郝自強捂住頭,“天地良心,我指的就是那個beau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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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全班,包括老師都看到他在作弊悄悄給盛延指了,他怎麽能想到盛延連beauty都能讀成beta!

李元傑敲完郝自強,兩人又一起扭頭,充滿求知欲地看向盛延。

班群裏之前有人八卦過,現在班上所有人都知道,盛延是從那個好幾把有名的那個s市四中轉過來的,重本上線率百分之九十九的四中,盛延最起碼也是個重本水平,怎麽可能連beauty都不會讀。

盛延懶懶靠在椅背上,長腿悠閑地伸着,對着眼前幾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神。

“這個啊。”他伸了個懶腰,慢條斯理地把英語書塞進桌肚,“主要是英語不是我的強項。”

幾個男生等到這個回答,欲言又止。

再不是強項,beauty這種小學生水平的單詞也能讀錯?

盛延:“人嘛,總是有長有短,我們讀書參加高考的,誰還不是在取長補短。”

“不過孰長孰短其實都不要緊,這一科弱,我就用那一科補,那一科強,我就用這一科填,高考成績都是看總分,只要你總分上去了,誰還管你是不是偏科,是不?”

盛延說的彎彎繞繞,幾個男生聽後不明覺厲地點頭:“是是是。”

貌似是這樣的。

beauty都能讀成beta(β),一看就是下來數學題沒少刷,盛延明顯就是那種語文英語不行,數理化超強的偏科型人才。

袁自強:“延哥,以後數學帶帶我,我數學不行。”

李元傑:“延哥,以後物理帶帶我,我物理不行。”

蔣二炮:“延哥,以後化學帶帶我,我化學不行。”

盛延仰着頭,大方答應:“昂,沒問題。”

幾個男生心滿意足地走了。

喻佳就坐在旁邊,聽盛延面不改色地吹了将近十分鐘的牛逼。

她差點就忍不住,問你個數學課打瞌睡物理課摳手指化學課發傻笑,數理化哪哪兒都不行的人,怎麽好意思答應以後帶帶別人,臉呢?

盛延打發完李元傑他們幾個,拿起桌上那杯草莓啵啵吸着。

他發現同桌此時正以一種十分複雜,欲言又止的眼光看着他。

難道是剛才答應了帶蔣二炮他們,沒說帶她,不高興了?

可是他之前就已經跟她說過了,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他。

盛延于是決定再重複一遍,對着喻佳說:“額,你哪科薄弱,我都可以帶你。”

“語文英語也都行。”

喻佳強忍着才沒把白眼翻出來,轉回去兀自收拾書。

她毫不客氣:“滾。”

……

高二年級教學樓樓下有一塊大白板,上面記着每個班每星期的班級量化評比,一個班要争流動紅旗,起碼要量化滿分才有可能。

白板右上角寫的是值周學生名字,本周值周學生是白思靜和李申,值周教師是王萍。

不光喻佳和盛延做值日的那一天,七班這周班級量化扣的是慘不忍睹,從前雖然也扣,但也沒有扣過這麽多,墊底不說,還和倒數第二名拉開了很大的差距。

仲福林又被年級主任請去喝茶了。

成績搞不好就算了,現在班級量化竟然也這麽差勁。

韓霜開了個年級班長周會回來,把記事本砸到課桌上,抓起李元傑四塊錢一瓶的恒大冰泉就灌下半瓶,消火。

李元傑疼得心都在滴血,不過還是湊上去問:“霜姐,怎麽了?”

韓霜擦了一把嘴角水滴:“說我們地沒掃幹淨扣分就算了,連出操隊沒有站齊也要扣分,還有什麽是她不能扣分的?”

“就是就是。”一說起這個,韓霜身邊頓時圍了不少人。

仲福林雖說沒有逼迫他們一定要去争那個流動紅旗,但這也不表示七班有誰願意每天看到白板公示欄那裏一片紅,自己的班級差得格外突出。

李元傑:“我們這周又倒一啦?”

韓霜冷笑一聲:“豈止倒一,跟倒二差了整整三分。”

班級量化之間都是005和01一點一點的咬,差三分,差不多就相當于高考跟人家差三百分,上北大和上北大青鳥的差距。

李元傑吓得戰術後仰。

楊小娟皺着眉:“我覺得這個量化打分根本就有問題,我跟袁自強那天明明把衛生打掃好了的,走之前還特意檢查了一遍,結果第二天一來看到還是被扣分了,說是什麽講臺上還有灰,講臺上要放粉筆,怎麽可能會沒有灰。”

另一個女生也插嘴:“對啊對啊,我們也是。”

“別的班檢查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憑什麽我們班天天扣分,明顯就是針對我們班,難道成績差就可以随便欺負。”

“聽說老仲又被才狗請去喝茶了。”

年級主任姓羅,名羅才,人稱附中羅閻王,據說附中最野的社會哥在他面前也秒變瓜慫,學生私底下把他叫“才狗”。

韓霜聽着身邊同學叽叽喳喳的議論,對着面前量化記錄簿眯了眯眼:“為什麽針對我們,這不是很明顯嗎?”

她說完,所有人把目光挪到本周量化統計頁右上角,上面寫着本周值周學生:白思靜  李申;值周教師:王萍。

白思靜就是三班那個從前年級第一現在年級第二的小白花,王萍,則是承包年紀一二的三班班主任。

所有人安靜下來。

小白花跟喻佳上至争搶特優生,下至期末考潑墨水的恩怨,現在是大家衆人皆知的秘密,王萍因為争搶盛延去她的班而跟仲福林翻臉的事情,所有人也皆有耳聞。

幾個女生圍在韓霜桌前小聲議論。

“白思靜這算不算公報私仇啊。”

“不光白思靜吧,值周教師每次也要過目的,沒有王萍的允許,白思靜一個人敢扣那麽多分?”

“是喻佳惹了她又不是我們班惹了她,憑什麽。”

“老仲惹了王萍就相當于七班惹了整個三班好伐。”

韓霜聽着幾個女生的議論,不悅的眼神掃過去:“不要在背後議論別人。”

“喻佳現在是我們班的一份子,我們要做的不應該是責怪自己的同班同學,而是一致對外,與其責怪喻佳得罪白思靜,怎麽不責怪老仲得罪王萍,只因為盛延長得帥?”

剛才議論喻佳的那個女生低下頭。

其實從喻佳轉來三班到現在,大家對她的映象一直在改,原以為那種家庭出身,肯定是個不可一世的公主,但其實接觸下來,人很好相處,沒什麽公主脾氣,坦誠不計較,同時又很大方。

有女生開口:“那個,說實話,我不信喻佳能做出給小白花書上潑墨水的那種事。”

“其實我也這麽不信,她不是那樣的人。”

“喻佳用得着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教室只為了給白思靜潑墨水嗎,太low了吧。”

“就是就是,她難道還揍不起一個小白花,非得背後搞手腳。”

……

最後一節是化學,仲福林被才狗請去喝了一下午的茶,回班裏來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整個班氣氛都有些低。

喻佳感受着班裏的壓抑,抿了抿唇。

她低頭,在手機上催促喻揚,托他辦的事到底怎麽樣。

喻揚:【快了,放心】

喻佳:【好。】

第二天一早,喻佳整個人都很輕松,她來到班上,卻發現班裏所有人,尤其是女生之間,有的義憤填膺的,有的愁眉不展,看樣子似乎有事。

她拍了拍前桌女生,問:“發生什麽了?”

前座女生轉過頭,看到喻佳,說:“我們班的人昨天在宿舍裏和三班的人吵架了。”

三班和七班女生大都住在宿舍樓同一層,共用一個水房,昨天晚上楊小娟在水房裏碰到三班的羅婷,兩人因為一點垃圾的事情起了争執。

羅婷嘲諷楊小娟說七班本來量化就差,倒數第一,這些垃圾明顯就是你們的,楊小娟氣得說明明是你們班的白思靜公報私仇故意扣我們班的分,故意讓我們班倒數第一。

兩人各執一詞誰也不讓誰,兩個人的争執最後演變到兩個班住宿女生的争執,住宿的女生紛紛都擁到水房。

三班女生說白思靜明明只是秉公執法,才沒有故意扣你們班的分,而且分明是喻佳嫉妒白思靜,上學期追林文帆不成,還做出往白思靜書上潑墨水這種事,七班女生說喻佳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你們不要血口噴人。

兩個班女生的争執直到宿管過來才停止,每個人心裏都憋了口氣,一直憋到今天早上來上學。

喻佳聽到這裏,臉色很冷,壓了壓眉眼。

她從座位上站起身,掃了一眼班上的女生。

她說:“我現在去一趟三班,你們誰想去一起吧。”

女生都面面相觑,看到喻佳突然走人,于是紛紛出動,小鴨子一樣跟上去。

不少男生也跟上去。

喻佳找到三班的教室,跟七班不同,三班所有人這個時候已經全部到教室,此時正在自發早讀。

喻佳推開門,直接進教室。

所有人見到喻佳突然闖進來,早讀聲全部停下,看着這個曾經三班的一份子。

白思靜坐在教室正中間第二排的黃金位置,旁邊是林文帆。

喻佳在三班所有人的擡頭注目下,徑直走過去。

她身後七班的人不敢直接蹿人家教室,都擁在門前,窗邊,看裏面的情況。

喻佳站到白思靜桌前。

她拿出手機,點開一則視頻,把音量放到最大,對着白思靜,對着往這裏看的所有人。

“你們都給我看清楚。”

“我喻佳,完全,根本,從來沒有,往你白思靜的書上潑過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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