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吻 “我能更進一步嗎?”……

杜明茶看着他的臉:“淮老師, 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您學習能力這樣強?”

風吹來一片小雪花,慢悠悠地落在她鼻尖,在那片暈紅上, 很快融化掉。

“現在發現也不算太晚,”沈淮與撐着那把傘, 描摹着傘把上屬于她的溫度,“怎麽樣?”

杜明茶安靜了三秒。

她看了眼時間。

已經九點多了。

加上這路上的時間, 今晚基本上回不了學校。

公交車慢悠悠地停下, 燈光照亮兩人面前的路, 冷白色的雪地鍍上一層暖黃色的燈光,一對老人相互攙扶着下車,老人還在埋怨自己老伴:“不用你扶, 我身子硬朗着呢……”

被埋怨的老人什麽都沒說,只摘了自己的毛線帽,扣在自己妻子頭上。

雪花悠悠揚揚散落,杜明茶謹慎确認:“你家裏就你自己嗎?”

“不是。”

杜明茶稍稍松口氣。

那就好。

只要有其他人在的話,兩人的關系應該還是可以慢慢前進——

“還有兩只貓, 一條狗, 玄鳳,”沈淮與若無其事地說, “哦對了, 我的貓會翻跟頭, 你想不想看?”

杜明茶猛然擡頭:“翻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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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淮與說, “走吧,剛好沒多久,別又凍病了。”

他朝杜明茶伸手, 另一只手仍舊捏着那柄破舊的雨傘。

雪花飄飄蕩蕩,印着廣告、斷了一根傘骨的傘在他手中并不顯局促,大部分傘面都傾向于杜明茶,在她頭頂仔細遮蔽着,任由雪花落滿他的肩膀、後背。

杜明茶看着他伸出的手,猶豫兩秒,才遲疑着将手搭上:“謝謝你。”

她此刻戴着沈淮與的手套,黑色的,內裏有一層綿軟緊密的毛,尚殘餘着屬于他的體溫。

不可自抑地,杜明茶似亂了重力的鐘擺,她大概知道今晚的事情或許有些失控,但她如被風吹着往前推動的柳葉,無法停止。

脖子上的圍巾也有着他身上的淡淡香味,就像她正被仔細擁抱。寒風瑟瑟,杜明茶的臉和手卻在此刻逐漸回溫。

沈淮與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杜明茶對豪車沒什麽研究,唯一的印象就是這車外觀很漂亮。

沈淮與為她拉開副駕駛的門。

杜明茶微微俯身上車,車廂內并沒有她讨厭的奇怪味道,也沒有香水味,清新幹淨,一如沈淮與本人。

在她腦海中,與沈淮與有關的事物都是清新幹淨的。

像夏天吹拂過的草木叢。

她戴着手套,手指剛剛凍的有些發僵,扯安全帶時力氣大了些,沒扯動,正與安全帶做着鬥争,忽聽見沈淮與說:“我來。”

他沒有丢掉快遞員送給杜明茶的那把舊傘,抖落上面積雪,放入塑料袋中封起來。沈淮與做完這瑣碎的小事,才傾身過來,仔細為她扯安全帶。

杜明茶呼吸暫停幾秒鐘。

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和她不同,青筋更加明顯,凸出。

杜明茶腦子裏忽然閃過先前霍為君神神秘秘發在宿舍群裏面的某觀測大法。

據霍為君說,男性青筋、血管越凸出,某不可描述部位也一樣,證明其充血性強。也說正确不應該觀察鼻子高度,而是根據無名指和食指判斷,無名指越是比食指長,越可觀。

杜明茶忍不住看了眼他的手,發現一件令人悲傷的事情。

她并沒有記清楚各個手指的名稱。

誰知道哪個是無名指,哪個是食指啊。

胡思亂想中,沈淮與已經将安全帶扯出,為她扣好。

杜明茶說:“謝謝。”

“臉怎麽這麽紅?”沈淮與側臉看她,自己扣好安全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他聲音不急不慢,卻惹得杜明茶一陣口幹舌燥。

強自把這種不可言說、微妙的感覺壓下,杜明茶偏臉看窗外:“您這樣的紳士怎麽可能會欺負人呢。”

“那可未必,”沈淮與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臉安靜,“再怎麽說,我也是個男人。”

放在手套中的手微微發燙,手機一直在響,杜明茶接通。

是導員打來的電話,問她現在在哪裏。

杜明茶看了眼旁側的沈淮與,才小聲回答:“老師,我找到願意出租衣服的店家了。”

導員驚喜不已:“我剛剛正準備和你說這件事……哎,能租最好了,我看了下以前的衣服,太舊了,完全不行……”

和導員聊了一陣,霍為君打電話過來,關心地問她怎麽還不回學校。

礙着沈淮與在,杜明茶只說了幾句就挂斷電話。

霍為君頓悟,在宿舍群裏瘋狂發消息提醒。

霍為君:「明茶,別忘了做保護措施啊」

霍為君:「最好自己買,別用男人買的,他們不靠譜」

霍為君:「也不要信什麽‘就蹭蹭不進去’之類的屁話,男人都是一群大尾巴狼」

……

看着好友發來的一連串消息,杜明茶認真回複。

杜明茶:「沒你想象中那麽恐怖,你說的像是我們馬上就要搞黃一樣」

霍為君:「戀愛不怕搞黃」

霍為君:「怕綠」

杜明茶還沒來得及回複,聽見沈淮與問:“和我說說,你們這節目怎麽一波三折的?”

杜明茶放下手機:“內部有人搞事。”

沈淮與笑了:“虛榮?”

“可能怕別人擋了她的路吧,”杜明茶後仰,枕着車座,閉上眼睛,“但這樣随意摧毀別人心血……有些過分了。”

她說話時的聲音很輕。

人本來就是複雜的。

杜明茶原本以為鄧斯玉只是被叔叔洗腦後的可憐犧牲品,卻忘記了,在那種極端環境下成長,很難養成良好的品行。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父親以前這樣評價過自己某個未曾見面的親弟弟,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指鄧邊德。

由他一手拉扯大的人,難免會有樣學樣。

上次在酒店裏通風報信,也很難說究竟是因為良心未泯、還是知道杜明茶不可能上當故意做順水人情……

杜明茶想要相信是前者,至少能證明她壞的并沒有那麽徹底。

沈淮與沒有說話。

車子緩緩馳入三環內某高檔社區,夜色濃暗,杜明茶跟在沈淮與身後,瞧見走廊上鋪設着米白色的、光可鑒人的大理石,牆壁上挂着大面積的色塊畫。

沈淮與住在頂層,推門進去之後,繞過一整面牆高的玻璃魚缸,杜明茶率先看到的,是巨大的落地窗。

窗簾未拉,外面燈火璀璨,車水馬龍,盡收眼底。

“想喝些什麽?”沈淮與問,“茶還是熱牛奶?”

“茶,謝謝您。”

杜明茶走路不順暢,絆了下,低頭看着自己腳上的拖鞋。

沈淮與這裏沒有女孩子的拖鞋,拿了一雙新的給她。

現在她穿的就是沈淮與的。

原來,淮老師的腳……

這麽大的嗎???

她穿上去就像穿進一只搖搖晃晃的小船,走路時不住往下掉,必須提氣往前頂才行。

沈淮與的房子以米白色調為主,陳設幹淨整齊,沒有多餘裝飾。

她也看到沈淮與養的兩只貓,一只加菲,一只布偶,很親人,一見到杜明茶,就喵嗚喵嗚地湊過來,完全不怕生。

狗狗是只大金毛,毛發順滑油亮,但走近了,才發現它有只眼睛是空蕩蕩的。

杜明茶吓了一跳。

金毛瞎了一只眼,只有另一只眼是好的,正看着她。似乎意識到吓到她,金毛沒再靠近,蹲下了,用那種完好的眼睛安靜注視。

杜明茶想起來了。

顧樂樂曾經告訴過她,沈淮與救助過許多流浪的貓狗。

這只金毛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她試探着伸手,狗狗順從地把嘴筒子擱在她手心,任由她撓。

玄鳳飛來飛去,呼呼啦啦,叽叽喳喳:“明茶!明茶來了!”

鳥兒落在金毛頭上,怡然自得地梳理着羽毛。

杜明茶沒能看到貓咪翻跟頭,就被沈淮與帶到書房,打開電腦,給她看儲存在電腦中的照片。

果然有好多!

“和你同學也商量商量,”沈淮與說,“慢慢挑,看上那件告訴我。”

他沒有離開,就坐在另一側單人沙發中,長腿随意放置,正看書。

杜明茶道謝,一張一張地往下翻。

她還是想找與之前那套風格相仿的舞蹈服,翻到第37張時,終于找到眼前一亮的衣服。

不是熱烈火辣的正紅,而是柔美典雅的青色,配上金色的配飾,有股令人不可亵渎感。

雖然仍舊是露臍設計,但腰部上緊密但流蘇遮擋住大部分肌膚,只露出一部分,反而引導着人愈發想要撥開、一探究竟。

裙擺散開,不再是直白地露出大腿,而是随着走動若隐若現,只露出一丁點。

欲而不露,多想一分都是亵渎。

又純又欲。

杜明茶抓緊時間将照片給導員發過去,導員随後轉發到臨時組建的群裏。

幾乎獲得全票通過。

滿屏都是“啊啊啊啊啊也太美了吧”“awsl”“救命sos”。

但在衣服尺碼選擇上,是件難事。

她們一共有十八人參加舞蹈,雖然除了鄧斯玉外其他身高相仿,但身材和胖瘦上仍舊有着小小差異,杜明茶轉身,問沈淮與:“這些衣服都是均碼嗎?”

“不是,”沈淮與放下書,走過來,“選好了?把三圍身高統計一下。我發給朋友,讓他調備。”

似是看出杜明茶心中所想,他說,“放心,不會耽誤你的演出,明天下午就送過去。”

杜明茶這才松口氣,她問:“那租賃費用——”

這話說的有些遲疑,她害怕價格高昂,會承擔不起。

“費用啊,”沈淮與微微側臉,“不急。”

他去桌子上取方才疊好的毛巾,不疾不徐:“晚會好好參加,如果能取得前三名,我朋友不收取租賃費,只要你們比賽的視頻做宣傳。”

杜明茶眼前一亮:“您朋友是菩薩嗎?”

“比起來菩薩,用閻王形容他更好,”沈淮與将幹淨毛巾遞給她,“好了,去洗澡吧。”

“好……等等,洗澡?”

杜明茶呆住。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夜色旖旎,男人讓女人去洗澡。

洗……洗澡後呢?

會發生什麽?

沈淮與領着她看了她今晚的房間,就在主卧旁側,有漂亮的飄窗,飄窗上也墊着柔軟的墊子。

床上的被子已經鋪好,是淡淡的奶油色。

有獨立的衛生間。

“好好休息,”沈淮與說,“早點睡,明天還有正事。”

杜明茶從他手中接過毛巾,看着沈淮與轉身離開。

他淡然地關上卧室的門。

看上去,對她似乎并沒有什麽奇怪的想法。

杜明茶這個澡洗的并不安穩。

她很怕沈淮與會突然過來,特意關小了水流,以便自己能夠聽到他的腳步聲。

雖然次卧門關着,但沈淮與是這個家裏的主人——他有鑰匙。

這樣洗一陣就忍不住關掉水、豎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不過,一直到她洗幹淨、換上睡衣,沈淮與都沒有過來。

杜明茶如釋重負。

同時,也有一絲微妙的失落。

她慢慢地擦幹自己的頭發,忽然覺着自己大概想太多了。

淮老師邀請她過來住,可能真的只是單純幫忙?

畢竟他收留了那麽多無家可歸的小動物,如今不過暫時收留一個沒地方去的人……也在情理之中吧。

沈淮與并沒有食言。

次日下午兩點,衣服就被送過來,還貼心地在每一套裙子的上面都貼上标簽,标注了名字。

還有一些臂環、手環等配飾,比起來先前定制的那一套,新的這些顯然更加細致,每一套上的配飾都有着微妙的區別。

已經錯過了最後一場彩排,但徐主任在得知他們失去舞服後,并沒有對新舞服作出什麽嚴格限制。

他只是捧着杯子,皺眉看着正在做賽前最後一次彩排的女孩們,說:“勉強可以。”

導員笑盈盈:“徐老師,孩子們嘛,朝氣蓬勃。”

徐主任說:“可不是所有孩子都朝氣蓬勃,有些……”

他一頓,手指點了點杯子,問:“你怎麽處理舉報者?”

導員看向舞臺上盈盈而立的鄧斯玉:“還沒想好。”

“為人師表,不能因為這件事害了一個孩子,”導員苦笑,“但她做的這些事的确不對,只能加強道德教育了。”

任職前後接受的教育提醒着她,一個合格的教師,絕對不能因為這種事而去“報複”或者毀了學生。

只是對她很失望。

徐主任沒說話,他喝了口茶,遙遙地看着臺上人群中的杜明茶。

她的位置就在鄧斯玉身後,淡青色的裙子,金色的配飾,雪白的肌膚,以及靈動的雙眼。

燦若月輪,映照着鄧斯玉都成了暗淡星星。

哪怕是伴舞,也能輕而易舉奪去主唱的光芒。

上次也是和同學一塊,默契配合,一言一句,辯的徐主任啞口無言。

“年輕真好,”徐主任笑起來,“你這些學生都挺有趣。”

唯獨不怎麽有趣的鄧斯玉,在彩排時發揮失常了。

她嗓子有些發幹,訓練的太過,以至于現在聲音發澀,還不如第一場彩排時唱的好。

畢竟不是專業人員,她過于急于求成,導致嗓子有些受傷。

鄧斯玉心焦如焚,她拼命地喝胖大海,吃治嗓子的藥,也不怎麽說話了,就等晚上一鳴驚人。

但在看到新舞衣的時候,她那一鳴驚人的心思,猛地墜了一下。

無論是材質還是細節處,新舞衣都要比上次的更加完美、驚豔。

尤其是每人身上不同的配飾,縱使妝發相仿,也營造出不盡相同、卻又風格統一的美。

原本鄧斯玉的一襲白衣是最優雅耀眼的,如今卻成了白色的背景板,成了整個舞蹈的移動音響。

更讓她驚愕的,是姜舒華一聲驚呼:“明茶,我看你這些裙子,怎麽這麽像江玉棋的手筆呀?”

杜明茶不明就裏:“啊?”

姜舒華細細撫摸着舞裙上的紋路,仔細看腰肢處的繡花和流蘇,以及臂環上的花紋:“江玉棋先前設計過特殊的雲紋和蓮花紋路,搭配鶴與梅,你看這上面的花紋,就是他做的呀。”

其他幾個同學也湊過來:“真的耶……”

“我天,明茶,你怎麽租來的?牛逼啊!”

……

杜明茶也不清楚,茫然地看着裙擺上的紋路。

的确,細致角落處,有着精細的暗暗鶴紋路,而腰肢上,她仔細看,還看到一個不易察覺的繡花,同色線,小巧玲珑,隐藏在梅花中。

瞧着,像是個“淮”字。

杜明茶忍不住去看了姜舒華和其他同學的,都沒有,就她身上這件裙子,有着這麽一個小小的、隐藏很深的字。

來不及想太多,鄧斯玉喝了一口水,忽然嗆住,猛烈咳嗽起來。

她咳得厲害,幾乎要把嗓子咳破似的,驚天動地。

有同學關切地問她情況,鄧斯玉擺擺手:“沒事……咳咳咳……”

嗓子已然有些變調,嘶啞。

導員眉頭微皺,她走過來,看着正拿紙巾小心翼翼擦咳出眼淚的鄧斯玉:“斯玉,要不然,你還是別上場了。”

鄧斯玉愣住。

她嗓音嘶啞:“老師。”

“你現在這種情況不适合唱歌,”導員柔聲說,“身體要緊,這樣吧,我做決定,你今天別上臺了,改用音響。我等會就将音樂送給後臺。”

鄧斯玉急切:“老師,我真的可以——”

“不行,”導員搖頭,“大局為重,你現在的聲音會破壞舞蹈的完整性。”

鄧斯玉搖搖欲墜,險些摔倒。

導員轉身,拍拍手,将正休息的同學召集起來,巡視一圈,認真地說:“同學們,我們要記住了,我們整個隊伍,就是完整的中心。等會在舞臺上大家一定記得團結合作,互相照應,千萬不要做害群之馬,也別想着讓自己一個人突出……”

鄧斯玉手握話筒,僵硬地站在原地,眼前發黑。

為了能夠博得賞識,她去年就認真準備,可惜那年元旦晚會,只有歌手被挑走,加入了大學生合唱團……今年她為了這個機會,苦苦準備多日……

只差一步。

一步之遙。

咫尺天涯。

今年的元旦晚會辦的比往年元旦晚會更加盛大。

畢竟是建校80周年,今年的元旦晚會上還邀請了些優秀畢業生前來,亦有後來踏入娛樂圈的學姐前來獻唱。

不過,如果說起來,整個元旦晚會最亮眼的節目,還要屬法語學院的少女群舞。

欲而不露,熱烈而不低俗。

整個舞蹈堪稱一絕,所有人都盈盈袅袅,整整五分鐘,從上臺到下臺,沒有絲毫的失誤或纰漏。

晚會結束後,這支舞毫無疑問的獲得觀衆投票最多,只是審核給分比較謹慎——一些固執的老教師,仍舊認為女大學生跳這樣的舞有些不像話。

但這些意見并沒有影響到節目獲獎,導員開開心心吃着隔壁學院導員輸給她的早餐,猝不及防接到某前校友的橄榄枝。

那個順利進入娛樂圈、并小有名氣的校友将會在今年市春晚獻唱,她看中了這些女孩子的舞,想邀請她們做伴舞。

這就相當于跳過節目送選這一環節,直接登上市春晚。

這個好消息惹得杜明茶心花怒放,但在接下來的初次訓練中,她們被舞蹈教練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欲望啊!”舞蹈教練說,“你們要表現出欲望!那種對權力的渴望!那種不顧一切也要得到的欲望!”

這些概念太過于模糊,很顯然,涉世未深的孩子無法理解。

舞蹈教練喝口水,潤潤嗓子,環視着她們,決定換個方式指點:“這樣,你們想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體驗一下想要得到他們的心情。男女之欲,也是欲望。”

母胎單身的姜舒華和杜明茶兩人仍舊理解不能。

她們倆也是舞蹈教練的重點訓練對象,如今已經1月份了,節目審核就在一周後,她們的表現能力,也會影響到校友的判斷。

如果她不滿意,被臨時換掉也不是不可能。

元旦假期第一天,杜明茶被舞蹈教練瘋狂質問一堆:“你難道沒有欲望嗎”

“你怎麽就表現不出那種男女之愛的失控呢?”

……

杜明茶沒辦法給予舞蹈教練回應。

她,母胎單身,從未談過戀愛,只有這一段危險的、靜悄悄的暗戀。

好在中午沈淮與的邀約暫時沖淡了杜明茶的苦惱。

她找出自己最新、最漂亮的一條裙子穿着去赴約,外面是件米色的長款羽絨服,去年父親為她買的,上身沒有幾次,杜明茶一直很愛惜。

兩人在用厚厚亞麻布做桌布、處處點綴着百合與綠玫瑰的餐廳吃完午餐,碟子鍍着一層漂亮優雅的金邊,侍者仔細地擺放好純銀的餐具,為他們開了一瓶昂貴的葡萄酒。

不過杜明茶喝不慣,她只嘗了一口。

離開時,卻遇見沈歲知和她兄長。

兄妹倆都穿着純白的衣服,戴着紅色的圍巾,宛若一對璧人。

杜明茶原本計劃回校休息,但沈歲知極力邀請,想要和她一塊去游泳。

“是洛建築師和二爺合作的新游泳館呢,還沒有對外開放,只有我們四個,”沈歲知笑眯眯地沖着杜明茶眨眼睛,“不想去看看嘛?”

杜明茶從她的眨眼中讀出別樣的信息。

游泳館。

那豈不是意味着,她能夠清晰地看到沈淮與的胸肌和腹肌了?

那和她紙片人老公一樣完美的絕對領域,今天就能看到嗎?

杜明茶下意識看向沈淮與:“淮老師……”

“也行,”沈淮與微微出神,笑,“我好久沒游過了。”

一拍即合,四個人并肩去了這個私人的游泳館。雖然如今不對外開放,但對沈家人并不設防。

杜明茶偷偷和沈淮與低聲說:“沈二爺這麽牛的嗎?感覺他好慷慨哦,什麽都能和自家人共享。”

“不是所有,”沈淮與糾正,“至少妻子不可能共享。”

杜明茶驚異:“你怎麽能有這樣po裏po氣的念頭?”

沈淮與:“……”

她認真地挑着免費提供的泳衣,不由得發出一句堕落的感慨:“如果沈二爺真是我親爺爺就好了。”

“不好,”沈淮與面無表情,“他不想亂|倫。”

杜明茶注意力被各式各樣的泳衣吸引了,她胸部不是特別豐滿,但被霍為君誇過形狀好看,挺翹。

也不知道淮老師喜歡貧乳還是巨|乳。

杜明茶就單純多了。

她喜歡胸肌,腹肌,以及巨口口。

不過杜明茶并不是會為“Body shame”而感到難過的人,雖然被人吐槽過排骨、幹棒,但杜明茶仍舊愛着自己身體,無論是胖是瘦,她都很喜歡。

也絕對不會為了別人的眼光而改變。

泳池分室外室內,都很大,尤其是室外泳池,和諧地融入整個建築和植被中。只是天氣寒冷,現如今只有冬青和松柏這些常青植物,暫時不能過去。

只能在室內。

杜明茶好久沒有下過水,擔心出意外,她套着救生圈游了一會,慢慢地适應了水溫。

沈淮與換好衣服出來了。

他肌膚很白,只一條黑色的泳褲,看的杜明茶眼前一亮,立刻轉移視線,看天花板看地板看水。

就是不敢看沈淮與。

沈淮與只穿泳褲的模樣比杜明茶想象中更加完美,肌肉均衡,流暢漂亮,因為膚色偏白,因此看起來并不猙獰,獨具有成熟男性的魅力。

大腿上隐隐有燙傷的疤痕,果真與顧樂樂所說的一模一樣。

努力轉移注意力,杜明茶看着不遠處,沈歲和正手把手教妹妹游泳。

兄妹倆感情真好呢,杜明茶由衷羨慕。

她從小也一直希望能有個好哥哥。

沈歲知背上好多發紅的痕跡,不過隐藏在水中,隐隐約約,看不太清楚。

沈淮與坐在岸上,沒有下水:“看什麽呢?這麽出迷?”

杜明茶好奇地問:“知知和她哥哥背上是過敏嗎?怎麽好多紅啊?”

沈淮與眯着眼睛看了一陣,輕描淡寫:“他們倆去拔罐了。”

原來如此。

杜明茶恍然大悟。

她晃了晃肌肉酸疼的胳膊:“我這幾天跳的渾身上下都疼,等休息了,也去拔拔罐。”

這邊水域還是深的,并不怎麽适合初學者。

沈歲知游了會,臉色發白,還是不行。

沈歲和扶着妹妹,帶着她往隔壁更适合兒童及青少年的淺水區過去了。

杜明茶松開手,閉上眼睛。

“瞧你最近還是不怎麽開心,”沈淮與随意地問,“又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小不點?”

“教練說我跳的舞蹈中看不到欲望,”杜明茶苦惱,“什麽才算‘充滿欲望和誘惑的張力’?”

“欲望?”沈淮與念着這兩個字,凝視着池中的杜明茶,“你不知道?”

她套着一只藍色的救生圈,肌膚瑩白,嘴唇不點而紅。

是美麗的、正在怒放的玫瑰花枝,吸引着人去折取、摧毀。

她是欲望本身,然而她并未意識到這點。

“不太明白,”杜明茶視線掃過他的腹肌,又刻意移到其他地方,不敢多看,“也好像有點明白。”

想要觸碰淮老師,這算是男女之情的欲望嗎?

還是因為她其實是個lsp?

“男女之間最容易衍生出欲望,”沈淮與垂眼看她的臉,“你試過嗎?”

杜明茶目不轉瞬地盯着他的胸肌:“試過什麽?”

“牽手,擁抱,親吻,以及更親密的接觸,”沈淮與一一列出,不緊不慢下水,他向杜明茶靠近,水只沒過他的胸膛下半截,“沒有嗎?”

杜明茶嗓子發幹。

她說:“沒有。”

“難怪你不懂,”沈淮與遺憾嘆息,“原來毫無經驗。”

杜明茶不服氣:“毫無經驗怎麽了?我又不是不能學。”

沈淮與笑了:“你當這是什麽?不是随便找個人就能學。”

他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杜明茶剛想洩氣,卻冷不丁想到另一點——

等等,那她是不是,可以借着學習的機會,偷偷地和淮老師牽牽手?

就說是為了學習,為了感受什麽是男女之間的欲望,說不定還能和淮老師抱抱……

再親密的,杜明茶不敢奢求了。

“誰說的?”杜明茶不自然地說,“我……現在就可以學。”

她抱着游泳圈,臉頰因為争辯而起了一層淡淡緋紅,盡力保持聲音冷靜:“淮老師,您願意教我嗎?”

說這話時,杜明茶不敢看沈淮與的臉,也不敢看他的鎖骨和身體,只盯着晃晃悠悠的水面,心跳随着波動而跌宕起伏。

良久,她聽見沈淮與輕嘆:“這個……”

杜明茶低頭。

好吧,果然還是不可以。

想想也是,他怎麽可能會同意——

“也不是不可以,”沈淮與從容不迫,“我這算不算為藝術獻身?”

杜明茶猛然擡頭:“算!您簡直就是取火種的普羅米修斯!”

“那你過來吧,”沈淮與站在水中,安靜注視她,“不過別亂動,其他随你。”

杜明茶環抱着救生圈游過去,每靠近一分,心髒跳動頻率就多上一分。

近了。

努力站在水中。

一股又一股的水壓着胸腔,她有些呼吸困難,不确定是因為水壓,還是因為靠近他。

杜明茶先謹慎地拉起沈淮與的手。

他的手掌便硬,溫暖,更大。

似乎淮老師身上所有東西都比她大一個型號耶。

杜明茶試探着與他十指交握。

生澀地去觸碰他的指縫,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指套過去,努力感受他的溫度。

水在兩人指節悠悠打轉,隐藏了杜明茶因此而落的小小汗水。

她的小心思在水中隐蔽,偷偷沉底。

脈搏劇烈跳動,杜明茶忍着激動,故作苦惱:“好像有些不太夠哎,我能更進一步嗎?”

沈淮與嗓音清淡:“随你。”

杜明茶忍着激動,她仰臉看沈淮與,左手仍舊拉着他,右手卻試探着、隔着游泳圈,小心翼翼地擁抱他。

手掌小心翼翼地貼在他的胳膊上,杜明茶手心發麻,像是有無數蝴蝶從互相接觸的地方忽閃着翅膀飛走。

終于觸碰到淮老師了。

如此溫暖,杜明茶心髒要跳出嗓子眼,噗通噗通,激烈不停。

大概真的有些不争氣,僅僅是牽手或者擁抱,就令她心跳難以停止。

她只敢用沾滿泳池水的額頭在他胸膛上輕輕貼一下,隔着蒙蒙水霧,還有她濕掉的頭發。

兩人之間再親密,也隔着一層水汽。

最終無法對心中人亵渎,杜明茶只小聲說:“好像還有些不夠哎,我能更進一步嗎?”

“随你。”

杜明茶鼓足勇氣,她拽着沈淮與的胳膊,猶豫着,視線掠過他喉結上的愛心狀疤痕。

墊起腳,在他臉頰旁輕輕、珍重地輕啄一口。

唇瓣貼到他臉頰時,其實杜明茶心中酸澀遠遠大于欣喜和欲望。

她大概理解何為男女之情的欲望,可她對沈淮與的感情并不止于此。

她想要得到他的全部,不僅僅是身體,還有靈魂。

然而,比起靈魂的激蕩,發生肢體上碰撞似乎更加容易。

她意識到這點,如飲鸩止渴的旅人,明明知道極大概率不可為,卻依然會飛蛾撲火、抑制不住地想要觸碰他。

譬如這個蜻蜓點水、借着學習名義而偷偷獻上的初吻——

“呃!”

唇瓣離開沈淮與臉頰的瞬間,腰肢上忽然覆蓋一雙大手,杜明茶尚未反應過來,套在她身上的救生圈就被沈淮與大力拽下,丢到一旁。

腰部傳來疼痛,杜明茶被他摟着、壓倒泳池旁邊。

泳池邊緣水淺,只沒過她的腰肢,而水面之上,沈淮與一手按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脖子,低頭吻上去。

“唔唔唔!”

呼吸被盡數奪走,唇瓣被他強制性撐開,杜明茶徒勞地抓着他的肩膀,指甲抓出痕跡,另一只手抵在她曾不敢亵渎的肩膀上,終于感受到這些東西所帶來的壓迫感和力量,使出吃奶兒的勁兒也推不動。

紋絲不動。

這個吻時間很長,長到杜明茶喘不動氣,只能無助地發出細微的聲音。

等沈淮與松開時,她已經被親哭了。

眼睛裏滿是因為呼吸不暢而盈出來淚水。

沈淮與低喘着,仔細撫摸她下巴。

他眼睫上還沾着水珠,眼睛暗深,眼中只有被吻到險些過呼吸的她。

他問:“好像還有些不夠,我能更進一步嗎?”

再度俯身,沈淮與的唇貼着她顫栗的、濕漉漉的耳垂,低聲:“接下來,是不是該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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