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9章
當清晨的陽光重新照耀大地，當感覺到一只溫熱的手在由臉頰慢慢向她的嘴巴靠近，視線裏看到的果然是那個長相妖異的人後，百瑟的唇角極其極其輕微地抖動了下，随即她面無表情地起床，仿佛身周只有空氣地洗漱又離開，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因為被這件事占據着心神，一路上百瑟都在糾結要不就把這件事跟墨家說了，但她內心确定，就算安排了嚴密的安保措施，也根本沒有用。
所以說了也是白說，她目光掃過身邊開車的墨言，忽然一頓：“你的手怎麽了？”
墨言昨天也開車，今天和昨天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今天戴了雙手套。
墨言短暫沉默了兩秒，随後泛起個微笑：“沒事，就是想用手套多保養一下。”
百瑟點點頭，她二姐也經常戴手套，那雙手嫩得讓人不敢碰觸。
打了個岔學校就到了，最終百瑟還是沒有跟墨言說那件事，而且從那天之後的一周裏，除了上下學和中午時間，墨言再沒有去過百瑟那裏，百瑟那邊除了墨焰墨冰還有連緋每天早上按時的叫醒，除了覺得他怎麽要忙的事那麽多，也沒多想着多問兩句。
這一周裏墨冰幾次興致沖沖地出現然而見到百瑟身邊的墨焰情緒又不大好起來，忍無可忍，這一天墨冰把墨焰單獨叫了出去。
“說吧，你怎麽回事？之前跟你說過，但你現在的表現讓我不得不認為你是确定要跟我對着幹了是嗎？”
墨冰上去就把墨焰推到了牆上，墨焰背撞出一聲悶響皺起眉頭。
“你要這麽認為的話也沒錯。”墨焰冷冷道。
墨冰聽得一愣，太陽穴上的青筋蹦了蹦咬牙笑了起來：“哦呦，這是誰啊，膽子突然變得好大，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呀。”
反正注定要撕破臉，墨焰推開他的手神情銳利：“彼此彼此，但願你能再多笑一陣。”
墨冰着實被刺激到了，他二話不說攥起拳頭照着墨焰的臉來了一拳，墨焰晃了下撐牆站住，墨冰被他那狠厲的一瞪瞪得心頭火更大，人當時理智就掉了□□分。
“我他媽讓你再瞪！”
“哎少爺少爺！老爺急着叫你過去！”
與墨冰的叫罵一同響起的是傭人的喊聲，傭人老遠找過來跑得有點喘，到近前正看清了墨冰毆打墨焰的場景，心裏當時咯噔一下，直道：又來了。
他上來又要踹，墨焰閃身躲過，傭人也匆忙拉住了墨冰急喊：“少爺快別打了！老爺真的在找你，發火好一陣了，你再不去恐怕麻煩了！”
墨冰才不信，一切都好好的能有什麽事找他，肯定就是這傭人想拉架。他指着傭人鼻子呵斥：“滾一邊去！”
傭人臉急得又紅又白，“真不是啊，少爺快去找老爺吧……”
“再他媽多說一句立刻讓你卷鋪蓋滾蛋！老子今天就是要揍死他，天王老子都攔不住我！”
傭人只能抿着嘴站在一邊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墨冰已經又沖墨焰去了。
墨冰有時候容易情緒上頭像個瘋子，墨焰本來不想跟他黏纏，臉上的傷讓他臉色很不好，他可以現在跑，不過他瞧見後面出現的墨雷時站住了腳步。
墨雷的神情很差，看來傭人剛才說的是真的，而且剛才墨冰的話他想來也是聽見了。
心思電轉，墨焰覺得是個機會，硬生生受了墨冰一拳。
砸在肚子上的一拳力道不小，墨焰蜷起身體倒下，然而墨冰根本不停，緊跟着腿腳就下去了。
墨冰那狠命的架勢完全不像是在踢人而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沙袋，傭人看得直怕出人命，實在忍不住想來拉住他的時候看到了走到身邊的墨雷。
墨雷對傭人道：“拉開他。”
傭人宛如拿到免死令牌，再沒顧慮地沖過去架開兩人。
墨冰身材中等不高，但是力氣是真不小，混亂中日常有鍛煉需求的傭人挨了一腳覺得腿都麻了大半，不知道地上那位挨了那麽多下怎麽樣了。
墨冰被拉住後發出憤怒的咆哮，四圍已經聚攏了幾個聽到動靜被吸引過來的傭人，田嫂也在其中。
這院子裏面畢竟就住着百瑟，主人家打成這樣傳出去是個笑話，墨雷臉色鐵青地喝道：“閉嘴！還嫌丢人不夠？！”
然而他的話并沒能制止住墨冰那難聽的叫罵，看着墨冰還試圖掙脫，墨雷氣得當即上前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落下，墨冰被打的暴怒因為看清是墨雷戛然而止。
終于恢複安靜，墨雷示意傭人放開墨冰，“你走吧，把那些人也趕走。”
等傭人把周圍清場，墨雷才看着墨冰恨鐵不成鋼道：“你鬧夠了吧，真是越來越不成樣子，連我都叫不動你了？”
墨冰還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臉：“爸你竟然打我，長這麽大你從沒打過我！你為了這個賤種打我？怎麽着，怕我把他打死了？”
墨雷聽得眉心緊擰：“你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腦子呢？旁邊住着百家的人呢，你是生怕別人看不到我們家的笑話啊。我之前怎麽跟你交代的？”
怨怒因此而漸漸平息，墨冰揉了揉臉，但是墨雷的情緒并沒有好多少。
他甚至是越想越氣，不過顧忌着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冷着臉示意：“去你院裏說。”
兩人當即就走，誰也沒往地上多看一眼。
短短片刻兩人已經走得不見影，抱着頭團成一團的墨焰慢慢動了起來，他臉色慘白汗如雨下，唇角的破口在滲血，即便如此，這些身體上的疼痛遠不如心裏的。
他諷刺而又冷淡地笑了起來，唇角的傷口被越拉越大。
一句關懷，一個眼神都沒有。
他一直不明白都是他的骨血，怎麽可以厚此薄彼到這樣的程度，現在他看明白了，有的人就是這樣沒有道理。
最後一次了，他該死心了。
眼看着單薄青年佝偻着腰背獨自踉跄遠去，躲在客房樓梯間從窗戶縫隙偷窺着外面的田嫂也為這位沒有怎麽多相處過的少爺心疼。
墨家老爺心真是偏到了肚子裏去，偏偏他看在眼裏的那個人不成正筍，這可能就是老天的報應吧。
田嫂嘆着氣愁着臉轉身，看到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百家小姐吓了一跳。
“啊……那個百瑟小姐……”
田嫂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不過百瑟已經轉身離開什麽都沒說。
——
這邊墨家父子二人一前一後地到了墨冰院子，墨雷一路上一句話沒說，熟悉他的墨冰頓時明白墨雷是真的在生氣。
因此一進書房，墨冰關起門來就問：“爸你怎麽了？好端端的誰又惹你生氣了。”
墨雷冷呵着瞪墨冰：“除了你還有誰，你倒是跟我說說，我讓你跟着公司主事去競标，為什麽讓別人給搶走了？我跟你說過那是個不錯的項目務必拿下，你都是怎麽辦事的？主事都跟我說了，跟人吃飯期間你突然撂下人就走，态度無禮又傲慢讓人很不高興！”
墨冰不以為意：“那天我遇到了個不長眼的家夥嘛……”
墨雷皺眉：“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把生活中的情緒帶到工作中去？”
墨冰振振有詞：“沒有，這個真沒有。”
墨雷噎了一下，之前的怒氣也就随之散了。
他嘆了口氣：“總之這次你讓我很失望，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不然我可能真的要考慮換其他人。”
“什麽意思？換人？你想換誰？”墨冰臉上的輕松消散了些，“是你從小一直對我說我是老大以後家業什麽都是我的，這話我記錯了？”
墨雷：“你沒記錯，但是更重要的是墨家傳下來的家業絕對不能毀在我手裏，所以以後怎麽做你看着辦。”
聽完知道老頭還是向着自己的，墨冰眼珠一轉嘻嘻又笑了起來：“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公司那邊會好好做的。”
這件事算是揭過，墨雷掃了眼墨冰的書房，“不錯，書挺多。”
墨冰的書房書架上擺滿了書，書桌上也堆了不少，還都是些企業管理經營之類的書籍。
看老頭難得有點誇贊自己的意思，墨冰抓緊機會表現：“爸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努力的，為了讓你能放心把公司交給我，我有時間都拿來看這些了。”
墨雷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沒吭聲，片刻後換了別的話題：“我讓你和那百家小姐多接觸進展得怎麽樣了？”
提到這個墨冰臉就垮了下來：“不怎麽樣啊。”
墨雷擡眼看他：“你不是已經把老四從她身邊支走了，按理說很容易接近她。”
墨冰翻了個白眼：“才不是，你忘了還有個人嗎？蒼蠅一樣圍在那百家小姐身邊不走，煩都煩死了，我打他純粹就是他活該。”
看墨雷臉色沒什麽變化，他接着道：“爸我覺得百家那小姑娘恐怕不會看上我，現在的年輕小姑娘都只知道喜歡沒用的小白臉，要不然就算了吧。你不總說女人沒用，除了能生個孩子。全天下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少她一個又不少，我對那小丫頭也沒啥太大興趣，懶得再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墨雷聽得啪的一聲把書合上，神情不大好：“你怎麽這麽短視？我說女人沒用，那是大多數女人，你得分情況，那百家的女人能一樣嗎？你要是能把人娶到手，百家勢必要和我們合作向着我們些，這背後是多大的利益啊，她就是生個孩子都比別的女人生的金貴，你懂不懂？！”
一看老頭子要發火，墨冰趕緊認錯：“我這……就是說說。”
墨雷哼了一聲：“那麽大的機會就擺在你面前，不要再說蠢話做蠢事，盡量把人給我抓住，自己好好想想。”
他站起身欲走，情緒已經好多了：“看你的書吧。”
墨冰連連應是，拿起一本像模像樣地坐了下去。
最後看了他一眼，墨雷推門離開。
當他走後，墨冰還真安靜地看起了書，不過很快的，房門被敲響了。
墨冰那個腦子有些不太好使的手下探頭進來，明明在自己家還顯得鬼鬼祟祟。
“老大……你昨天跟人攢的局子今兒晚上還去嗎？”
墨冰書揚手一扔，人就站了起來：“去，當然去，現在就走，備車。”
書房的門砰的一聲關上，裏面恢複了慣常的安靜，畢竟這就是個裝樣子的地方，這座院子裏最少動用到的就是那裏。
一牆之隔的書房外，默然站立着的青年眼神空洞得像尊木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