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鬧劇

第24章 鬧劇

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沒有關系的兩件事,因為聯系具有普遍性。任何今日之事,都是昨日之果。

酒醉醒來,用惺忪的眼睛接觸到刺眼的紅袍,劉慎言就覺得這個世界有些任性了。

如果自個兒開始不一時沖動跑去找緒清,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劉慎言反思着,如果昨個兒不急着回府,自個兒就不會有機會撿緒清的鞋,也不會被稀裏糊塗就推上了花轎,更不會暈暈乎乎的到花街緒清做主的那個樓,最後還成了親。

如果四天前,自個兒不火急火燎的去找緒清,就不會莫名其貌飲了秘制的酒,也就不可能糾纏到那坑爹的妹子蘿瑤,也就更加不會有昨日成親的鬧劇。

劉慎言擡頭打量着挂滿了彩球的大廳,回憶這昨天晚上不堪回首的往事。

……

那是一個有些涼風的夜晚,紅色的綢緞随着風飄蕩,劉慎言挽着蓋着蓋頭的蘿瑤,一步一步走到緒清面前,然後,蘿瑤低低的喚了聲‘宗主!’,緒清點點頭,劉慎言便與蘿瑤退後一步,打算當着一衆人行了禮,可惜正當他們要拜堂的一刻,有一鮮衣怒馬的少年搶走了蘿瑤。

……

直到昨天晚上,劉慎言才明白,其實成親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最可怕的事情是自個兒在萬般不願的情況下成親後,又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搶親了。

是的,被搶親了。

按理說,既然不情願,那被搶親的當事人劉慎言應該是開心的,因為他并不願意去成親。

但現實給了劉慎言清脆的一巴掌,讓他清晰的明白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是怎樣的一個理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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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慎言他自個兒是不用娶親了。

他被小皇帝搶了親。

……

一般情況下,緒清坐鎮,不可能有人搶親,但搶親的人是小皇帝那就是另外一件事。

緒清的底牌到底是什麽,劉慎言一直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來頭不小,蘿瑤是個什麽樣的狀況,劉慎言更是一無所知,至于小皇帝,那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

是的,在整個事件中最坑爹的就是小皇帝。

……

劉慎言就琢磨不透了,丫丫的,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怎麽就搶親了呢?

而且搶的名正言順,搶的大義凜然,搶的驚天動地。

蘿瑤和他早有婚約?

有沒有搞錯!蘿瑤已經過了二八年華,如何嫁給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呢?

劉慎言覺得這個世界一定是被這群權貴們玩壞了!

但小皇帝手上的婚約卻是真的——是先皇和人定的契,定的是長子要與該人的長女成婚,由不得人不信。不過,被搶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蘿瑤本身就是要嫁給小皇帝的,那她為什麽要表示要嫁與自個兒?

劉慎言總感覺這背後有點什麽,卻始終揪不出來。

緒清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呢,如果知道,緒清在其中又起了什麽樣的作用?

劉慎言清晰的記得,那日在轎中,緒清說的是自個兒一定不會娶到蘿瑤的,只消去走個過場。

問題是,緒清也明知道自個兒是個挂了驸馬名號的人,不能亂娶親。

不知不覺就入了局麽

劉慎言端起桌上遺下的酒罐,仰頭往下灌,灌了半響,往地上一抛。

呵,各個都把自個兒當猴耍?

不伺候了!

劉慎言順手把喜袍從身上拔下來往地上一扔,衣冠不整的從花樓裏搖搖晃晃的出去了。

出去晃了半晌,劉慎言察覺不對,自個兒從那個樓出來,沒看到老媽子,也沒看到姑娘,客人,甚至連緒清的臉都沒看着,那個樓,那個樓好像是,好像是,空了。

劉慎言皺皺眉頭,連忙轉身朝着花樓的方向跑,等跑到了花樓,劉慎言發現那個樓真的空了,那條花街還是像以前那樣的車水馬龍,但單單就緒清的那個樓空了。

劉慎言揣測着是不是官府幹的?

官府為什麽幹?因為小皇帝?

小皇帝為什麽幹?因為蘿瑤?

劉慎言站在花樓旁邊的角落靜靜的看着精雕細琢的檐角,思緒如潮水的湧動。

緒清是死了還是逃了,是走了還是被抓了?

為什麽自個兒沒事?

昨日花樓裏那些人都哪裏去了?

……

劉慎言自個兒找不到答案。

……

過了一會兒,劉慎言看着一隊官府的人過來給那梨花木的門貼上封條,恍惚間,劉慎言突然想了一個詞,人生如夢。

……

可不是人生如夢麽,一夢十六年。

……

劉慎言仰頭看看天空,雁過也不留聲,閉上眼睛,靜靜地伫立在門前。

……

“哎,劉公子!”對面樓的陳媽媽揮着帕子,“您可老久沒來了!快,快進來坐!”

“對面?”劉慎言有些木讷的望着陳媽媽。

“阿,對面啊,對面那家以前就租了十年!這些日子估摸着就到期了……”陳媽媽自顧自的說着,然後,當她看見那家樓被封了的時候突然不說話了。

劉慎言看着還是一臉粉的僵在原地陳媽媽,剎那有一種物是人非的錯覺。

陳媽媽還是陳媽媽,花街還是花街,但玖琉不在了,緒清也不在了,甚至是蘿瑤也不在了。

自個兒的家中,篤行也不在了。

劉慎言沒有搭理陳媽媽,往巷口走了兩步,發現腳上還踩着緒清的鞋子,便蹲下身,把鞋子從腳上拿下來。

緒清的腳比自個兒的大,因為他的身量要高些。

劉慎言看着那雙新新的黑色有紅色暗紋的鞋,眼前隐隐約約好像浮現出緒清在他面前走來走去圖景。

沉思半刻,劉慎言起身,光着腳,用手拎着鞋子繼續往前走。

走到當年遇見緒清的那個巷口。

巧了,那裏還有一個小乞丐。

劉慎言慢慢的走近,把鞋子扔到乞丐的懷裏,“爺的,賞你了!”聽着背後連聲的“謝謝爺!謝謝爺!”,劉慎言自嘲的一笑,不過就是一雙鞋嘛!

處在這個世上,誰都不可能一直陪你。

最卑賤不過感情,最涼薄不過人心。

……

劉慎言從包子攤随手捏走幾個包子。

嗯,包子挺軟和兒的。

嗯,光着腳板踩在青石板上有些咯得慌。

……

回劉府的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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