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女子
第41章 女子
華燈初上,劉曉走到劉慎言的院落之外,從半掩的門中窺去,瞧見劉慎言正在專心致志的削笛子。
凝視着劉慎言的動作,劉曉站在門外,“慎言。”
“嗯?父親大人!”劉慎言擡頭,看見劉曉立在門口。“父親大人今晚怎麽……”
未等劉慎言問完,劉曉直接了當,“在做笛子?”
做笛子?劉慎言一愣,自個兒明明在做蕭呀!
……
見劉慎言半晌沒回答自己,劉曉又仔細瞧了瞧,“做蕭?”
劉慎言跟着劉曉瞅了一眼自己削得東西。
……
不過是根管兒罷了,手藝還糙得很,連雛形都沒出來,難得自個兒的父親還能猜出來。
不過自娛自樂麽,關鍵在于做得時候的心境,劉慎言想想也釋懷了,自個兒反正也不是專業的做樂器的師傅。
……
“拿來?”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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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慎言後知後覺的看着自個兒的奸臣爹一手拿着锉刀,一手握着竹竿。
“喜歡橫的還是豎的?”劉曉仔細端詳着手上的材料。
“嗯?”劉慎言有些跟不上節奏。
“傻小子,那就橫的吧!兒呀,多随爹,做我劉曉的兒子,也就配用個橫的。”劉曉看劉慎言呆愣的模樣。嗯,比之前的懦弱要順眼幾分,在聯想到劉慎言今日在殿上的所為,有勇有謀,更加滿意了幾分。
“為何?”劉慎言站起身走到劉曉身側。
“忘了為父是什麽出身?”
劉曉對自己的出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含笑繼續削着竹竿。
劉曉雲對過去雲淡風輕态度,讓劉慎言不由得對自個兒的父親高看了幾分,但嘴上卻故意調笑着,“父親大人以前不過就是個放牛郎罷了!”
“放牛郎怎麽了?你不是老夫的兒子?你不也就是個放牛郎的兒子,得意什麽?”劉曉心情好,并不惱,反而慢條斯理的與劉慎言戲谑。
“得得,父親大人在上!慎言這廂有理!”
“呵,成何體統!好好一個兒郎,學甚女子做态?”劉曉佯裝怒了,作勢要用手上的料子打。
劉慎言連忙護住頭,“爹爹,小心的手,小心刀,小心你剛削好的橫的簫!”
……
劉曉聽到劉慎言喊爹,又愣在了原地。
“父親大人?”
“慎言……”劉曉頓了頓,“萬般皆是命。”然後把手上的東西又扔回到劉慎言面前。
“父親……”
“為父今夜所來,是為了告我兒,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凡是我兒能接觸到的,都-可能是假的。”
……
劉慎言聽着劉曉的話,心中跑過一群羊駝……
怪不得有哲人說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哲學家,自個兒的父親大人,無意間竟然道出了表象的世界這個哲學理論。即,人永遠無法看到真實。
……
再想想西方歷史上那個因為擔心自己被現實迷惑,而果斷幹脆戳瞎自己眼睛的哲學家。
劉慎言表示,何必尋求真實?
真善美三種,真是最底層的,善是最高層的。所以真的不一定是美的,可能越真越醜陋,美的也不一定是善的,因為美的下面往往可能包含禍心。至于善,放在金字塔頂端的東西是幹什麽的?吸引人眼光的。所以善于衆生就是用來追逐的。
善是人們向往的,美是人們可及的,真是人們實踐的。
但人們最不願看到的就是真。因為真可以讓一個人認清他自己,認清人是如何一個擅長欺騙與自我欺騙的種族。
……
既然真是讓人痛苦的,幹什麽要撕開來說呢?
……
“父親大人希望慎言看到什麽?”
“看到生路!”
“生路是什麽?”
“佑……”劉曉剛準備張嘴,卻發現牆角有個黑影,“誰,出來!”
劉慎言順勢往牆角一望,一個女子的身影顫顫巍巍的從牆角出來。“老爺,公子。”
“你是誰?”劉慎言盯着慢慢出現在視野裏的女子。
“奴只是,只是來送水的。”那女子見劉曉和劉慎言面色不善,連忙低頭行禮,并解釋自己剛剛匿在牆角的緣由。
“我兒只是在問你是誰,何顧左右而言他?”劉曉有些不悅,不怒自威。
“奴,奴……奴只是……只是恰巧經過,遠,遠處望見老爺在做物件一時,一時好奇,老爺,老爺,奴知罪……”女子被劉曉吓到梨花帶雨。
“我只是問你,你是誰啊?”劉慎言皺皺眉頭。
“奴,奴……阿,公子你竟然不記得奴了,奴是草四夕呀!”女子擡頭望着劉慎言,眼睛噬滿了淚水。
劉慎言感覺深宮怨婦的情緒滲入了的骨髓,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劉慎言勾起嘴角,無賴的笑了笑,“姑娘,你是誰?”
……
正當劉慎言打算料理了這妹子,踐行男女平等的時候,一個細細的聲音傳來。
“四夕,四夕……”
……
“幽瑤”
“呀,慎言哥哥,幽瑤在找,啊,四夕,四夕,你怎麽在這裏?”幽瑤睜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劉慎言和草四夕,“呀,慎言哥哥的爹爹也在!”
“幽瑤來這裏幹什麽呀?”劉慎言蹲下身子,笑眯眯的問幽瑤。
“四夕不在,幽瑤,幽瑤睡不着……”
劉慎言抱着幽瑤站起身,然後臉上笑容斂了起來,這婢女有大問題!
未等劉慎言反應,劉慎言就聽到自個兒爹的聲音,“還不快送郡主回去!行兒。”
……
“是!”草四夕連忙從劉慎言懷裏抱過幽瑤,往幽瑤住處走去。
……
劉慎言回到寝室,越想越奇怪。
為何那個被父親從女闾弄回來的女子打眼一瞧就知道有問題,父親卻非要放她走?
父親為何要放一個有問題的女子在郡主身邊?
父親到底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