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中二
第49章 中二
寒風呼呼的吼着,鵝毛般的雪往下落着,不一會蓬松的雪就再次覆蓋了不知通向何處的崎岖的山路。
……
這雪下了半月,紀容一等一直冒雪前行,開始還能依着雪的深厚,判斷判斷路線,走着走着,便只能看到他們身後一排排的腳印,以及幾個點綴在莽原中慢慢移動的黑點。
但,自從進了山之後,他們的移動速度越來越慢。
……
他們也不知在無垠冰雪的後方,有幾個黑影正在跟着腳印快速的移動。
危險正悄悄的逼近。
……
頂着大雪,劉篤行被人押着跟在紀容的背後。
紀容走的很快,眼睛裏充斥着血絲,渾身溢着肅殺之氣,不時警惕的打量四周,以防不測。
雖說據兖州不過還有半月的路程,但此人系朝廷重臣之子,須多加提防。
而雪地裏走路,劉篤行走的格外艱難。
新落的雪,踩上去松松軟軟,還算好走。但之前下的雪經過融化再凝結,已經變成了冰,一不小心就會滑個趔趄。
劉篤行手被束着,難以保持平衡。所以一路走過來,也不知到底摔了多少次。
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劉篤行臉上,劉篤行稚氣未脫的臉連同裸露在外的手被凍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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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篤行一邊瞧着漫天的飛雪,一邊想着到了兖州之後的打算。記得從軍營走時,藏鋒怒斥自己遭了暗算還不自知,甚至還遷怒于大哥,劉篤行覺得有些蹊跷,只是當時急促,并未思慮清楚。藏鋒與哥哥劉慎言是不用質疑的,說是肝膽相照也不為過。記得當年自己七八歲跑到書院找哥哥時,正遇到藏鋒與哥哥閑談。藏鋒言,為人臣者毋已有己,當進盡忠言,而哥哥卻言,自己非是臣,故心不存君。而後藏鋒引經據典,侃侃而談,并細述己志,哥哥只是心平氣和,在一旁靜坐而聞。
終了,卻是哥哥不述,且自讓了一步,自認見識短淺,并贊藏鋒深有見地。
而在那時,自己也是以藏鋒為榜樣,自覺男兒應為國殺身取義。
想到這,劉篤行的眼睛暗了暗。
藏鋒現在怎能投了太後?就,就和爹爹一般!
呸,什麽爹爹!
怎能如劉曉狗賊一般?
劉篤行想着當年劉曉捉着自己的手,慢慢在宣紙上寫出’國‘,’家‘,’君‘,’臣‘,想着劉曉和自己說,無論長大去幹什麽,都要忠君,劉曉一板一眼的教着自己讀“: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有妻子則慕妻子,仕則慕君,不得于君則熱中”……
為什麽人長大了就變了呢?
為什麽人做了官就變了呢?
……
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劉篤行跟着紀容往前踏了一腳。
下雪的天總是灰白的恨不得和地面變成一個顏色。
其實一個人去做一件事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是嗎?
劉篤行覺得,自己可能是注定了要為君王死的人。
也許自己從小背負的就是一個忠君的理想呢?
到了兖州就會死嗎?
雖說聽紀大人說自己被判的是流放,但流放的人又會有幾個有好下場?
……
死其實不可怕。
可怕的是心死了。
自己的心死了嗎?
沒有!
劉篤行突然揚起了嘴角。
如果這個國沒有人愛,那就留給他劉篤行愛吧!
如果這個君沒有人尊,那就留給他劉篤行尊吧!
如果這個世道混污的沒有一個忠臣,那就留給他劉篤行來清君側,做棟梁吧!
今年不死,他年定當卷土重來!
……
劉篤行在其後行着,心中有擁着萬丈豪情,情緒不斷高漲。
雖然自己慘遭流放,但不是也沒受什麽苦?
之前自家的爹爹雖然對自己百般陷害,但自己現在不是還好好的活着?
只是,一經流放,怕是兇多吉少。
劉篤行突然靈光一閃,逃吧。
逃,或許還有生路。
不逃,或許是要死了。
……
也許,當自己逃開了那些人,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也許,當自己逃開了那些人,就可以志得氣盈了!
劉篤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到心髒正在激烈的跳動,微微擡頭看了一眼草木皆兵,認真戒備的紀容,開始琢磨如何逃走。
……
雖說是木枷也壓得他夠嗆,但材質不過是木的,那麽……或許可以……
劉篤行偷偷的用餘光環視着周圍的環境。
雖說紀容百般小心,但不得已還是得入山,在山谷裏……自己……自己或許可以滑下去……滑到山澗……一個少年……在大雪天……失足……滑到山澗死亡……
劉篤行覺得這是個特別好的點子。
也許自己可以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死在’世人‘的眼裏。
然後,自己就不再是’劉篤行‘了。
自己或許可以假裝一個書生。
然後,金榜題名。
然後,平步青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