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被待見
景斷夏追到拐角處就發現了站在電梯門口談話的聶南朔和顧西揚,不過他們并沒有發現他,所以景斷夏也沒提腳過去,反而躲在拐角那裏——偷聽。
“……要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但他是景彥的小兒子,你總不能就因為一個名字就把他競選的機會給剝奪了吧?這說出去讓景先生臉面上多難看啊!其實我倒覺得他挺适合那個角色的……南朔,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別總是做什麽都想到他,我都替你覺得累,祁夏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聶南朔沒有搭話,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顧西揚的話聽進去,只是靠着牆站着,靜靜的,閉着眼,透着一股難以言表的悲傷。
顧西揚看他這樣,也沒再說什麽,只是靜靜地陪着他,誰也沒有去摁下電梯按鈕。
他們那裏靜靜的,景斷夏這裏也靜靜地思索。
因為名字?所以就不待見他?他的名字怎麽了?景斷夏,這不是挺好聽的嗎?聽爸媽說,哥哥景入秋比他大兩歲,他們一個是在秋季第一天生的,一個是在夏季的最後一天生的,所以才取名為入秋和斷夏。
這不是挺詩意挺美的名字麽?怎麽就惹到聶南朔了?
聽剛才顧西揚話裏的意思,難道是自己的名字讓聶南朔想到祁夏了?
景斷夏……斷夏,祁夏……夏,斷夏……夏……
想到這裏,景斷夏忽然渾身打了個激靈。斷夏,斷夏,斷……夏……
這個斷字……
聶南朔不會是覺得他這個名字對祁夏而言不吉利吧?!他不會覺得這個名字是天生克祁夏的吧?!!
景斷夏不淡定了,聶南朔如果真的這麽想,那對他也太不公平了!畢竟名字不是他自己取的啊!
想着為自己讨個說法的景斷夏沒有忍住,一股腦地沖了過去。
“我的名字怎麽了?”
景斷夏站在聶南朔面前,有些質問般地看着他,但是當聶南朔睜眼看他的時候,也不知是心虛還是不好意思,景斷夏兩只眼睛立馬就有點不敢直視他,微微地垂了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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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斷夏在心裏唾棄自己:你怕他什麽?!把眼睛給我睜大了瞪他!有什麽好怕的?!不不不,這不是害怕!是男神太耀眼了!對!是男神太耀眼了,不能直視,會閃瞎眼的,這一定不是害怕!
聶南朔冷冷地看了景斷夏一會兒,眼神裏也不知是厭惡還是什麽,總之最終也沒和他說一句話,随後就轉身按下電梯按鈕準備離開。
景斷夏心裏其實是覺得有點受傷的,才第一次見面,心上人就對他這麽不待見,心裏隐隐的失落和難受讓他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看着心上人轉身後的背影,腳踩在地面上像是生了根一樣,很重,提不起來。
顧西揚站在邊上也覺得很尴尬,想安慰安慰景斷夏,但是礙于好友在場,不敢解釋太多,看電梯門終于開了,才急沖沖地對景斷夏說了一句:“別想太多,回家等消息吧,我們會公正處理的。”
說着就要跟聶南朔進電梯,聶南朔對顧西揚的話也未置可否。
景斷夏卻沒有聽顧西揚的勸,見聶南朔一只腳已經邁進電梯了,也不知是哪裏來的雄心豹子膽,幾步上前就抓着聶南朔的手臂把他拉了出來。
聶南朔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踉跄被他拉出來,臉色越發難看。
顧西揚也愣了,生生地停了要進電梯的腳步,看着好友難看的臉色,心裏隐隐覺得不妙。自從祁夏死後,聶南朔一直處于過度悲傷的階段,心裏的壓抑一直沒有釋放出來,如果被激得爆發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你不會因為我叫斷夏,所以就覺得我克死了祁夏吧?”
果然!
顧西揚後背猛流冷汗,入秋這個弟弟可真是怎麽刺激怎麽來,一句話就觸到了聶南朔的逆鱗——祁夏。
聶南朔本來就很難看的臉色瞬間更沉了,盯着景斷夏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淩遲處死。
“你怎麽知道祁夏的?!”
景斷夏聽景入秋說過,聶南朔把祁夏保護得很好,除了幾個朋友根本沒有外人知道祁夏這個人,卻沒想到竟然連提都不能提一下。
“南朔,別動氣,有話好好說。”顧西揚連忙充當和事老,能和景斷夏提到祁夏的,除了景入秋還能有誰?
聶南朔身高足有188,比景斷夏高了大半個頭,皺眉看着景斷夏的樣子雖然談不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但是畢竟身高差在那兒。那種自上而下的冰冷眼神讓景斷夏覺得自己此時像是只将要被眼神凍死的小雞,很壓抑,很沒面子!
壯着膽子擡了擡頭,景斷夏有些怒道:“聶南朔,你這是遷怒!”
顧西揚額頭上也開始冒冷汗,小景弟弟,咱能不能不要繼續在老虎頭上拔毛了?後果我們都承擔不起啊!!!
不過聶南朔并沒有像顧西揚幻想的那樣爆發,反倒很平靜,只是臉色還是一樣的難看,難看中有些黑,黑中有些無力,無力中帶着些疲憊,疲憊中透着悲。
剛才聽到祁夏的名字從一個外人嘴裏說出來他是氣昏了頭,後來想了想也能想到是景入秋告訴他的,畢竟景入秋是見過祁夏的。至于景斷夏說的遷怒,聶南朔自己心裏也清楚,他并不是迷信的人,只為了一個名字就遷怒別人,說出去還真是好笑,是想祁夏想瘋了吧…可是,讓這個名字的主人去飾演那個角色,他心裏總覺得很不舒服。
景斷夏看着聶南朔漸漸地平靜下來,淡淡地吐了口氣像是在找回以往冷靜的自己,可是景斷夏偏就看出了他眼角的疲憊和掩飾的悲傷。
心裏猛然抽痛了一下,景斷夏突然就想,你到底有什麽和他争論的?人家剛剛痛失愛人,看到你的名字多想一點也是難免。不就是一個角色而已?即便失去了這個角色,你們也是一個公司的,以後見面的機會多了去了。他已經夠難過的了,何必再給他找不痛快呢?
“你臉色不好,回去休息吧,我不和你吵了。”景斷夏的聲音裏沒了剛才的怒氣,溫溫的,看着聶南朔的眼神裏也藏着淡淡的心疼。
聶南朔沒有注意到那些,不過景斷夏突然安靜下來倒是讓他覺得耳根子清靜得很舒服。對于景斷夏話裏的關心,聶南朔覺得有點怪,皺眉疑惑地看了景斷夏一眼,伸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沒再說什麽就按下電梯按鈕,在景斷夏的注視下進了電梯。
顧西揚也一副阿彌陀佛的樣子,對景斷夏擠眉弄眼了一下,連忙跟着進了電梯。
景斷夏一直注視着聶南朔,可是聶南朔靠着電梯內壁很累般地閉着眼,直到電梯門再次合上都沒有睜眼看他。
看着電梯門合上,景斷夏才像是被抽了氣一樣,腳下有些虛浮地移了兩步,靠在電梯門邊聶南朔剛才靠過的位置,飽含苦澀和頹然地籲了口氣。
這才第一次見,心上人不僅對他的人,還對他的名字有了極其不好的印象,看來他的追夫之路将極為崎岖坎坷啊~
那個角色想來也是不會有他的機會了,還是回家好好睡一覺,順便想想這條追夫之路下一步該怎麽走吧!
一邊想着聶南朔對自己的态度,一邊哀聲嘆氣地進了電梯往一樓去。出了電梯又漫無目的地往天寂娛樂的大門走去,心裏琢磨着,都說娛樂圈很亂,潛規則遍布,要是聶南朔能把他潛了該多好?
想到這裏,景斷夏忽然一個人癡癡傻傻地嘻嘻笑了起來,一邊幻想一邊笑,一邊笑一邊出了天寂娛樂的大門,忽視了周圍一群人像看蛇精病一樣的眼神。
出了大門,景斷夏才發現自己沒有回家的交通工具,來的時候是搭景入秋的車的,沒想着要帶錢。想到自家哥哥叮囑過他,讓他在試鏡等候室等他一起回家,景入秋就皺起了眉頭,再上樓好麻煩!
于是,景斷夏發了個短信給自家哥哥,然後回到天寂娛樂大堂內,在靠牆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邊等待自家哥哥趕快完事兒來帶他回去,一邊繼續思考追夫計劃。
大約一個小時後,景斷夏就看見自家哥哥和顧西揚有說有笑地出了電梯,向他走來。
顧西揚長得很養眼,帶着一股子風流勁兒的那種帥氣。景斷夏覺得這人挺自來熟的,就像剛才,他們并沒有什麽交集,但是顧西揚卻對他擠眉弄眼,現在看着他也是一臉的熱情。
“小景弟弟,剛才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天寂娛樂的總監,你哥哥的……”說着輕佻地看了景入秋一眼,然後笑道:“……好朋友,很高興認識你。”
景斷夏從沙發上站起,禮貌地握了一下顧西揚的手,“顧大哥好,像我哥一樣叫我斷夏就行。”
顧西揚挑了挑眉,調侃道:“那可不行,要是不對小景弟弟有個特殊的稱呼,鄙人就不能在小景弟弟心裏留下與衆不同的印象了。”
景入秋在一旁無奈地看了顧西揚一眼。
景斷夏幹巴巴地呵呵一笑算是回應,默默地探頭看了眼顧西揚身後的電梯。剛才聶南朔明明是和顧西揚一起走的,顧西揚都下來了,聶南朔人呢?
顧西揚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笑嘻嘻地道:“聶總早就回家了,小景弟弟是想找他争取一下最後的機會?”
回家了啊,不會是被他氣走的吧?景斷夏暗罵了自己一句嘴欠,把心上人都氣跑了!
淡淡地搖了搖頭,景斷夏略帶感慨地道:“不争取了,他如果過不了心裏那關就算了,我不要那個角色了,也不希望他難受。”
景入秋看着自家弟弟微微皺了皺眉,還沒怎麽接觸,就陷得那麽深了?如果聶南朔一直忘不了祁夏,那斷夏怎麽辦?
顧西揚也一改剛才笑嘻嘻不正經的模樣,有些驚訝地看着景斷夏,他怎麽聽這話裏有些暧昧呢?難道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正想用眼神詢問身邊的景入秋,口袋裏忽然傳出一陣動感十足的手機鈴聲——《忐忑》。
景斷夏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鈴聲吓了一跳,轉頭看自家哥哥,只見哥哥一臉平靜,一副早就習慣了的樣子。
“在哪兒?好,我馬上過來!”
顧西揚三兩句話挂了電話,看上去有點急,“我有點急事先走了,你們回去路上小心。”
景入秋連忙點頭,“沒事,你去吧,開車別太急。”
顧西揚應了一聲,對景斷夏揮了揮手就準備轉身離開,還沒走出幾步又躊躇着退回來,對着景入秋叮囑道:“開車小心點,回頭給你電話。”
景入秋再次點頭,顧西揚這才轉身急急忙忙地離開。
景斷夏看着他們的互動,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景入秋看了弟弟一眼,伸手搭上弟弟的肩,微笑道:“我們也回家吧。”
景斷夏一邊跟着走,一邊狐疑地看着自家哥哥,“回頭給你電話?”
“嗯,我們還有一些事沒談完,關于我的新專輯。”景入秋淡淡地回答,臉上還是一如既往溫和的笑容,并無任何古怪。
看着哥哥溫和的樣子,景斷夏立刻掐斷了自己腦中不純潔的想法。
“顧大哥的手機鈴聲……”景斷夏不知該怎麽措辭。
“怎麽了?”景入秋輕笑一聲,走到自己的車旁,開鎖上車。
景斷夏也坐上副駕駛的座位,若有所思地道:“很……特別,的确是上檔次的……國際範兒……”
景入秋握着方向盤的手一抖,随後才一邊開車一邊笑道:“那是專為聶南朔設的鈴聲,西揚說聶總的電話要是沒及時接到,後果會很慘烈,所以才弄這麽個鈴聲,就是睡着了也能吓醒過來。”
專為聶南朔設的?那剛才就是聶南朔打來的了?看顧西揚剛才那麽急,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景斷夏心裏想着聶南朔,沒有再搭景入秋的話,靜靜地坐着,看着前方。
景入秋見弟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再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