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歸（上）
蘇芳華停下了動作，看着眼前這位小修女，點點頭，正要說話。
這位小修女卻靠近了蘇芳華的耳邊，低聲地說道：“如果姐姐欺負了煜宸哥，我徐愛娜一定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朝着蘇芳華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然後，轉過身，牽着孩子的手，指揮孩子去給他們布置教堂。
蘇芳華看着那一抹嬌小的背影，此刻的她只是雲淡風輕的一笑，或許，連她也想不到，當命運的此輪在轉動之後，這小修女未來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威脅。
“諾兒，爺爺叫我們進去了。”景煜宸來到了蘇芳華的身邊，拉起她的手。
蘇芳華沒有去在意愛娜的話，目光看向了教堂的入口，沒有任何的猶豫，便與景煜宸朝着裏面走去。
這是一間比較老舊的教堂，但孩子們熱心的布置，周圍添加了一些鮮花裝飾。
孩子們都很乖的與修女們坐在長椅上，坐在最前排的是景嚴和宋律師。
一向穿着唐裝的景嚴今日穿了一套筆挺的黑色西裝，帶着一頂帽子，掩蓋着那有些蒼白的臉，不斷的咳喘的他，使得握着手杖的手不斷的顫抖。
路過景嚴身邊的蘇芳華看到他顫抖的手，忽然停下來，關心的問道：“景老先生，您——”
“景老先生沒事。”說話的人是宋牧之，随即，景嚴也擺了擺手，從口袋裏拿出了手帕捂住咳喘的嘴。
不知道為什麽，蘇芳華總覺得景老先生有些不對勁，特別是臉色看起來很蒼白，難道是……
“兩位新人。”傑克神父的話打斷了蘇芳華的思索。
“婚禮儀式現在開始。”站在巨大十字架前的傑克神父站在巨大的十字架前，将手中的一本聖經放在了前面的桌案上，看向站在他前方的兩個人說道。
景煜宸挺直着胸膛站着，這是爺爺教他的，今天要站直站穩，要認真回答傑克神父的問題。
他會認真做到，而且要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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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将目光落在了景煜宸的身上，問道：“景煜宸先生，你願不願意娶蘇芳華小姐為妻子——”
“保護她，愛護她，生老病死也不離不棄。”景煜宸還未等神父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這句話他都聽爺爺念叨好多遍了，這次他要自己流利的念出來，他微微的一笑，又繼續說道：“我會做到的，諾兒。”
蘇芳華側轉過頭，正巧撞上景煜宸轉過來的笑臉，心裏頓時一怔。
“蘇芳華小姐，你願不願意嫁景煜宸先生為妻，陪伴他，無論生老病死，丢不離不棄？”傑克神父向蘇芳華問道。
“我願意。”她的心情沒有起伏，就像是她平靜的回答一樣，愛情，對于她來說，早已經是觸不可及的奢侈，這樣嫁了也好，至少在面對眼前的他，他們都不用去講究愛情那玩意。
這時，宋律師走了過來，将一紙婚書展開放在了桌案上。
神父又繼續說道：“那麽接下來請兩位在這裏簽上你們的名字。”
景煜宸龍飛鳳舞的簽下自己的名字，蘇芳華卻拿着筆遲疑了一下，然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神父将婚紙合上，遞給了宋律師，然後做了一個祈禱。
“恭喜兩位成為夫妻，願主保佑——”
話未了，就被初一的聲音打斷：“老爺，老爺！”
蘇芳華猛地回頭，就看到原本端坐在長椅上的景嚴，整個身子朝着一邊傾倒。
景煜宸已經跑到了爺爺的身邊，扶住他，“爺爺？你怎麽了？”
景嚴難受的咳喘了幾聲，一只手拍了拍孫子的手，“爺爺沒，沒事。”
蘇芳華也來到了景嚴的身邊，看着地上的手帕，彎身撿起來，便看到了上面的血跡。
“景老先生……”
“現在還，還這樣叫我嗎？”景嚴看着蘇芳華，微微的一笑。
蘇芳華立刻改了口，“爺爺，我們現在去——”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景嚴拉住了手，“用，用不着了，咳咳！”
“爺爺是不是要喝水，煜宸去給你倒水。”景煜宸看着爺爺不斷的咳嗽，也慌張了起來。
景嚴顫抖的手輕撫上煜宸的臉，盡量讓難受的露出一抹笑，說道：“宸兒乖，爺爺只是累了，想睡了，之後爺爺就，就不能陪着你了，還記得爺爺說過的話嗎？”
景煜宸點點頭，緊緊地握住爺爺的手，認真的說道：“要學會照顧自己，保護諾兒。”
“宸兒今天的表現很好，以，以後也要如此。”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在煜宸的身邊，他所要經歷的事情就會更多，所以，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孫子，他已經對不起兒媳婦了，可現在卻也無法再保護孫子，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才會變成這樣。
景嚴将煜宸的手與蘇芳華的手握在了一起，他看着蘇芳華，少了平日裏的嚴肅，更多的是一位老人在囑托。
“芳華，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情。”他臨終前居然把孫子囑托給了一個外人，這是他也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但是，他卻更加清楚，這總比把煜宸交給他們來的安全。
蘇芳華感受到景老先生的顫抖，他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在說完這句話。
這位景嚴老先生曾是上海商界叱咤風雲的人物，外人傳他有多可怕，又多狠毒，這些她都看不到，而這三年裏，他看到的是一位慈祥的老爺爺，一位用盡自己一切疼愛孫子的爺爺。
蘇芳華點點頭，看着景老先生，認真，慎重的說道：“爺爺，我一定會記住。”
看着這雙堅定的雙眼，景嚴微微的一笑，拍了拍讓他們握住的手，緩緩地，他閉上了眼眸。
景煜宸扶住要傾倒的爺爺，朝着所有人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別吵到爺爺，他累了，他要睡覺。”
景煜宸一邊說着，一邊在流淚，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爺爺已經離開了，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回不來了。
“少爺，讓初一扶着老爺回去睡覺好嗎？”初一按照少爺的思維勸說，不然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景煜宸卻始終不肯動，就這麽抱着他的爺爺，不斷地搖頭。
蘇芳華站在景煜宸的旁邊，靜默不語，一手輕輕地放在景煜宸的肩膀上，看着他們爺孫倆。
之後宋律師按照景嚴生前的要求不舉行葬禮，暫不傳消息回去，而是火化之後讓景煜宸親自送回景家。
蘇芳華知道，爺爺履行對孫子最後的承諾——陪着他們一起回上海。
經過兩天的打點，散走了別墅家丁，只留下了陪着煜宸一起長大的書童初一，他們将在宋律師的陪伴下，将啓程回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