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劍心百煉

姜桡此招一出, 仿若半邊天空都被這火焰映成了血紅色,四下的飛雪瞬間被蒸騰成了一片白霧。

“啊——”

人們發出了一片驚呼聲。

能夠練成焚天訣已經殊為不易,而姜桡此時已經經歷久戰, 按理說正是筋疲力竭的時候,居然還有餘力使出這樣的絕技!

這麽看來, 難道在剛才與舒令嘉較量的時候,他甚至還一直保存着實力嗎?

倘若當真如此, 那麽此人深不可測。

騰騰的烈火中, 舒令嘉的呼吸急促起來, 兩側太陽穴傳來了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

從那一天之後, 一卷尚未練成的焚天訣, 差點将他的劍道之路徹底終結, 這套劍法他也再沒有用過。

沒想到,姜桡竟然練成了!

而且他出劍的方位、角度、力道, 甚至面上神情, 都跟舒令嘉這樣相像。

感受到那股劍氣,舒令嘉一時之間竟覺得他是在跟另一個自己對戰一般, 那種毛骨悚然又憤懑無力的情緒再一次湧上心頭。

舒令嘉倉促後退幾步,此時此刻,明知道應該躲避, 一股意氣卻沖上心頭, 他鬼使神差地擡起劍, 硬是接了此招。

“轟——”

兩人的靈力相沖, 無形劍氣向着四周直接激射而出, 滿場空氣欲燃,火星如同碎雨,紛紛自空中崩落。

舒令嘉長劍脫手, 倉促之間一個翻身,在空中卸去幾分沖力,而後還是直摔出去了十餘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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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非桐剛剛吩咐過了下屬便看到這一幕,悚然而驚,脫口道:“小嘉!”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語中,眼見變故陡生,周圍早已經亂成一團。

姜桡這一劍,放在其他人身上,只怕就是當場斃命都是有可能的,舒令嘉若是起不來,戰局到這裏也就結束了。

但姜桡一擊得手,心中狂喜,自然不會再放過這次機會,趁着舒令嘉尚未站起來,他劍勢牽引,第三招“問天”已出!

這一招,當年連舒令嘉都沒有練成。

以烈火焚燒人間,以長風九萬裏相送,最後向天一斬,蕩魂催命!

頭頂烏雲彙聚,悶雷作響,劍勢未成,罡風已經從四面八方而來,咆哮嘶吼,更加助燃了劍上火勢,鞭子一樣打在人的身上。

舒令嘉只覺得自己摔出去的那一下,仿佛全身的骨骼筋脈都碎裂開來,劇痛之下,就像又回到了當年重傷之際,五感失靈,耳中嗡鳴作響,眼前一片漆黑。

他不知道自己的肋骨是不是斷了,在對方越來越近的劍氣逼壓之下,連每一寸的骨縫都如同被萬蟻啃噬一般地疼痛,恨不得閉上眼睛一躺,徹底死了算了。

但他就是死,也要站起來再死。

舒令嘉摸到了自己的劍柄握緊,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目前的僅剩的感覺,除了疼痛,就是姜桡那帶着得意與輕蔑的眼神。

“你恨姜桡嗎?”

月色下,景非桐這樣問他。

“情緒就是一個人想要出劍的理由,情乃劍心,動情便生鋒芒。”

那麽,舒令嘉覺得,他确實是需要一些恨意來支撐着自己的,敗在這樣一個小人手下,他不甘心。

什麽是命格?什麽是光環?什麽是主角?

有了那些東西,他不是照樣親人離散,師門難留?

有了那些東西,姜桡不是也沒有一勞永逸,如今也不得不同他面對面地站在這一處的擂臺上?

所謂的“命該如此”,他不信!

可是即便不信,人力終有盡頭,又究竟哪一條路才是正确的?

如果這世間真有公理,為何還要讓小人得勢,英雄蒙塵?

這麽多年來,他苦心練劍,除魔衛道,接受着別人誇耀與豔羨,卻一朝之間付之流水,好不容易咬緊牙關爬起來,又被再一次地打倒在地。

為什麽?

難道矢志不移,百轉無悔,錯了嗎?

難道心存仁善,顧念恩義,錯了嗎?

若是他什麽都沒有做錯,又為何會親人離散,同門恩絕,一次次落到這樣的境地。

他當然恨,但因為這恨是由失敗而生,所以始終不敢面對罷了,仿佛承認了,就是輸了。

猶記得當年手中初初執劍,尚是少年心性,天之驕子,意氣風發,自以為日後勢必鵬程萬裏,天下無敵。

殊不知那與生俱來的天賦僅僅是命運最不起眼的饋贈,天賦之後,尚有磨難坎坷,人心霜寒,絕境暗谷,情深不壽。

劍心百煉,方可成鋼。

剎那之間,舒令嘉仿佛聽到了一陣風過曠野般的鳴響,那聲音中又帶着無數的私語,或歌或哭,或嘶吼或笑鬧。

那是南澤山中千萬年來殘存的劍魂心音。

他心中有什麽堅硬的東西,便如潮汐拍打之下的沙堡,轟然碎裂。

知情,知我,而後忘情,再後無我,劍中方可有情而不怯情,無愧于心。

罡風更緊,姜桡的劍鋒已将及體,劍意如同天羅地網,再無半分生機留存,姜桡運足十成功力,雙手持劍,朝着舒令嘉全力刺下。

他已經不必考慮殺死舒令嘉的後果了,因為只要舒令嘉一死,再沒有人能夠将他目前擁有的一切奪走,舒令嘉的命格、天賦、榮耀就都是他的,又怎會有人再對他生出半點責怪!

景非桐起初尚且遲疑,因為他只要一出手相助,就代表着舒令嘉的失敗。

但此時情勢危急,他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晃,便要搶上。

而正在此時,一道藍色的劍芒陡然暴漲,舒令嘉側躺在地上,舉劍一架,竟然硬生生地把姜桡的招式擋在了半空。

姜桡的笑容尚未成型,便已經僵在了唇畔。

這雙方一個是急沖十餘丈,淩空直下,雙手持劍,另一個則仰卧在地,舉劍格擋,舊傷複發,哪一個更加占據優勢一目了然。

舒令嘉這一下抵擋,無異于螳臂擋車。

但就在衆人緊張地注視下,舒令嘉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握着劍,手背上青筋暴起,竟然一寸寸把姜桡的劍架了回去。

兩人較力當中,劍鋒上摩擦出飛濺的金星,而四下裏姜桡那鋪天蓋地的劍氣正在消退,舒令嘉劍身上的光芒越來越刺眼。

霍然間,劍聲長鳴,姜桡的劍被舒令嘉徹底挑開,他整個人大驚失色,猝然後退!

舒令嘉只覺得身上那股壓力陡然一輕,手立刻在地上一撐,飛身而起。

他完全把身上的傷勢抛在腦後,只管全力發出一招,手中長劍如同秋水橫空,劃過了半邊火焚一樣的天空。

勁風呼嘯,劍上的真元帶着寒意向外重重擴散,冰霜在空中形成了巨大的劍形,其勢宛若飛瀑懸天,長河倒貫,轉眼間滅去姜桡制造出來的漫天荒火。

姜桡胸口如遭重錘,倉促後退,竟然也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剛要擡手捂住胸口,心中忽然警鈴大作,猛然回身,手中長劍向前一架,果然見到舒令嘉鬼魅般地閃到了他的後方,快劍如虹,刷刷刷搶攻數招。

姜桡連忙抵擋。

方才先是姜桡占了勝場,但随即舒令嘉反殺成功,挽回頹勢,兩人各自負傷,原本應該再次扯平,但姜桡發現,舒令嘉的劍氣反而好像比剛才更強了,令他僅有的優勢不再凸顯。

這不可能,怎會如此?

現在姜桡自己的一切發揮正常,說明那些被奪來的氣運還是在他這裏,那麽照理說舒令嘉身上的傷也沒好,應該無法發揮出充沛的靈力才對,又怎會有這樣的劍勢?

姜桡不明白舒令嘉到底使了什麽手段,頓時慌了,立刻便生出了怯戰之心。

他此時來不及多想,腳下飛快向後倒掠而出,一面躲開舒令嘉的追擊,一面急急忙忙沖着珠子說道:“這是怎麽回事?快幫我壓制住他的劍勢,不然我就對付不了了。”

然而珠子中的聲音也透出了一股不确定和慌張,說道:“發生了什麽?你方才不是已經把他打傷了嗎?為何他能再站起來?”

姜桡氣得幾乎破口大罵:“你問我我問誰去?還不快動手!”

這回珠子難得沒顧上計較他的無禮,一股光芒迸出,融彙到了姜桡的劍鋒上。

姜桡立刻覺得自己的劍氣旺盛起來,正好此時舒令嘉也已經到了近前,他的手腕急忙一翻一擋,将長劍橫于兩人之間,同時指尖凝訣,向着舒令嘉的咽喉中抹過去。

舒令嘉轉身避開,長劍在身前劃過半圈,拖出一道迤逦的痕跡,正是一招“閑月聞花”。

姜桡此時才發現,那源源不斷的靈氣并非是從舒令嘉的經脈當中彙流自生,而是自周圍的風中蒸騰而出,彙入了他的劍意之中。

那劍中,帶着夜色濃淡間的晦明變化,山澗溪流铮淙的流淌,花叢葉簇自風中的反複,山洞中小獸淺淺的眠音……

紅塵萬物皆有情,而一人之力如何能抗?

姜桡心中慌亂,來不及多想,回了一招“天光雲影”,但就在兩個人的劍将要碰上的時候,舒令嘉的劍鋒卻微微地向上一挑。

姜桡猛然驚覺,脫口道:“不好!”

這不是秋水閑月,這是——問天!

兩年前舒令嘉重傷之時,焚天訣中的最後一式“問天”尚未練成,方才姜桡要用這一招,又被中途打斷,而此時,沒有前兩式疊加,舒令嘉竟然再一次選擇了此招!

劍氣尚未完全成型,姜桡就隐隐地聽見了自己手腕上珠子的碎裂聲,他心中大駭,連忙在腦海中急急呼道:“前輩?前輩?”

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卻十分微弱模糊,根本就聽不清楚說了什麽。

緊接着,整串手鏈上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一顆珠子噼啪一聲徹底裂開,砸在了地面上。

竟然連珠子裏的人都不能幫助他擋下這一招了!

意識到這個恐怖的事實之後,姜桡恐懼不已,完全再不敢跟舒令嘉繼續對打下去,不要命一樣轉身就逃。

見到他這樣的舉動,臺下已經有人忍不住發出了噓聲。

被打敗不丢人,但是姜桡此刻也沒顯出來落了多少下風,見到舒令嘉的一個起手式就驚慌逃竄,這就實在是太不好看了。

姜桡卻什麽都顧不上了,一連向着身後胡亂抛出了三張符篆,同時頭也不敢回地大叫道:“師兄,請你手下留情!我認輸了!”

舒令嘉甚至連話都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藍芒閃爍之間,巨大的劍影已經穿透萬千浮雲,從半空之中落下。

劍嘯在天地之間滌蕩,仿佛聲聲叩問,問盡了命運無常,輪回造化。

姜桡提劍狂奔,汗水一路滴灑,舒令嘉的身影卻似已經融入到劍鋒當中流瀉而出的清光裏面,快的出奇。

他的身後留下一道煙雲般的軌跡,劍意于無中生有,宛若冰裂泉湧,新芽破土,長空一掃,群山應和。

随即,便聽得南澤山的頂峰最高處傳來訇然巨響,石扉開裂,浩氣沖宵!

姜桡在奔逃當中甚至不及抵擋,就直接劈出了擂臺,直摔在場外。

但一時間竟然沒有人顧得上在意他。

舒令嘉握着劍,扭頭望去,這才發現,封閉了百年的山頂秘洞,已經因為他這一劍,而自動打開了。

向天一問,終得回響。

試劍大會,結束。

姜桡最後被舒令嘉一劍劈出了擂臺,對于他來說,甚至不算是壞事。

因為這樣一來,舒令嘉總也不好追到人群中殺他,倒是勉強讓他躲過了後續的毆打。

但手串上的珠子竟然碎裂了半數,從姜桡的腕上滑落下來。

在那一個瞬間,姜桡甚至有了種靈魂出竅般的感覺,仿佛體內有某種力量正被人生生揪出,就要離他而去。

他恐懼到了極點,雙眼充血,望出去一片血紅,甚至顧不得起身,就摸索着在地上尋找掉落的手串。

眼看就要摸到的時候,旁邊伸出一只手,與他的指尖相碰。

随即,那只手撿起姜桡的手串遞給他,同時将他攙扶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姜公子,你可還好麽?”

姜桡的耳朵裏面嗡嗡作響,一時也沒聽見是誰在跟自己說話,忙不疊地一把将手串接過來帶在腕上,這才被對方扶着坐直了身體,擡頭一看。

然後他便怔住了。

因為這個雪中送炭,主動前來攙扶他的人,竟然是明绡。

但這個時候,明绡臉上的表情和姜桡之前幾次見到的都有些不一樣,擔憂當中透出關切,瞧着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張。

他道:“怎麽辦?你好像傷的不輕。哎呀,我這裏也沒有傷藥……”

明绡話還沒說完,旁邊已經有個身穿粉衣的姑娘走了過來,身上佩了柄心宗的劍,正是孟纖。

她見明绡正在跟姜桡說話,立刻嘟起了嘴,一把挽住明绡的胳膊,将他拽到自己身邊,不高興地說:“你幹什麽理會這種殘害同門的小人?之前他害過舒師兄,舒師兄幫過我們,咱們得有立場!快跟我走。”

明绡道:“阿纖,人家好歹也受了傷……”

孟纖啧了一聲,道:“好像誰沒受過傷似的,快走吧!”

明绡根本就拗不過她,硬是被孟纖拽着走了,還不忘回頭沖着姜桡抱歉地笑了笑。

孟纖一直把明绡拽回到了心宗那一頭,按着他坐下來,說道:“你身體還沒好全,不要到處跑,尤其是離那個姜桡遠點,他怪陰險的。”

她說完之後,見明绡只是低頭撚着手指出神,臉上帶着一種要笑不笑的表情,跟他平時的樣子有些違和,不由推了他一下,問道:“哎,怎麽了你?想什麽呢?”

明绡這才回過神來,放下手說道:“沒什麽。我只是在想,這段時間我們阿纖被師父罰着抄經,果然卓有成效,可變得有正義感多了。之前你還騙舒公子和景殿主過去救我,現在見了姜桡義憤填膺的,進步很大。”

孟纖臉上微微一紅,說道:“我那時不也是沒有辦法嗎?實在找不到人幫忙,又明知道憑着他們兩個人的本事,就算救不了你也不會因此遇險才會那樣做的。姜桡為了一己私利去害別人,這能一樣嗎?再說了,我都改了!”

明绡道:“你別惱,我就是開個玩笑。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才會那樣做的,又怎麽會怪你呢?”

他朝着剛才的方向望了一眼,輕聲嘆道:“不過姜桡啊,氣數已盡了。”

孟纖奇道:“也不至于罷,他就算輸了,好歹也是試劍大會的第二哎,這樣厲害的戰績,足以名揚天下,怎麽叫氣數盡了呢?”

明绡道:“啊,我是說,舒公子和姜公子都是出身于淩霄派,而且姜公子本來就是作為一個繼任者,或者說難聽一點,是替代者而出現的。他輸給誰都行,唯獨輸給舒公子,可能真的不太行。”

這一次的試劍大會正是結束,而最為驚豔的一戰,也正是這最後一場的最終對決。

舒令嘉一劍問天,劍意竟然生生讓關閉了百年的山頂秘洞重新開啓,整座南澤山都剎那間華光沖宵,靈氣豐盈,令人驚喜不已。

舒令嘉從臺上跳下來,發現景非桐已經站在旁邊半伸着手等他,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地,也伸出一只手,在景非桐的掌心上一搭,穩穩落地。

舒令嘉站好之後,側頭看了景非桐一眼,笑了起來。

他是想起每回自己變成狐貍,從窗臺上跳進景非桐的房間,對方都是這樣伸出手來接他,每回他也都能穩穩當當站在景非桐的手心裏,可惜這回只能放下的一只手了。

景非桐也笑,伸手在舒令嘉的嘴角上輕輕蹭了蹭,擦去血跡:“傻小子,都成這樣了還笑什麽笑,也不當心些!你倒是打得痛快,我這個在場下看着的,可都快吓死了。”

舒令嘉自己也擦了擦嘴,笑着說:“沒事。”

景非桐無奈地搖了搖頭,忍不住長嘆一聲。

舒令嘉又小聲道:“一臺戲唱罷,下一出也差不多該登場了罷?歸一派那邊可有回信?”

景非桐道:“你上場之前,戚光雅已經讓人送來口信,說是願意重新檢查林越的屍體。這些都放心罷,眼下你的傷最要緊。”

舒令嘉道:“那就好。”

兩人說話之間,周圍的其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

試劍大會上本來就專門請了不少的醫修做客,以備不時之需,他們見舒令嘉起初被姜桡正面擊中,而後又強提真元,估摸着他所受的傷必然不輕,然而趕過來查看,卻發現他的真元運轉十分穩定暢通,竟像是連之前的舊傷都不那麽嚴重了。

舒令嘉吃了幾粒丹藥,緩緩運氣,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盈舒泰。

他打敗了姜桡,另外30%的主角光環已經歸來,算上之前奪回來的那些,舒令嘉已經足足恢複了一半。

對于他來說,這兩年當中處處受到壓制,眼下的光環雖然只有半數,但這種渾身輕松,力量充沛的感覺也實在是久違了。

更何況,如今還要加上他對于劍道的全新領悟,将氣宗和心宗的精髓融會貫通,此刻舒令嘉的傷勢雖然還沒有好全,但實力跟兩年前相比,應該已經能達到八成。

他運氣完畢,睜開眼睛,正要對旁邊照料的人道謝,便聽見前方一陣騷亂,周圍的衆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來,竟是西荒二老廉呈華與古英從座上下來,親自來到了舒令嘉面前。

這兩位即是此地的東道主,也是目前整個修真界當中輩分最高的人,舒令嘉連忙起身行禮,道:“見過二位前輩。”

景非桐笑看着這一幕,身側卻有個人走過來,沖他行了個禮,雙手呈上一枚竹簡。

景非桐接過來,一目十行掃了掃上面的文字,而後随手将竹簡捏碎,一擺手,身邊的人就退下了。

景非桐又朝着舒令嘉那邊看了一眼,見他确實沒有什麽大礙,眼下與西荒二老交談,也沒人敢趁機前來找事,便安下心來,退後兩步出了人群,身形一閃,很快就沒了蹤影。

他的瞬移輕身之術乃是碧落宮絕學,景非桐自會走路開始練起,當真是來去無聲,神出鬼沒,轉眼間便到了氣宗所居之處外面的一片林中。

林子深處正有人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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