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朋友們2 都是運動,你看人家多招妹子……
姜小白站在馬路邊翹首眺望栖雲社區閃耀的燈光秀。
中心最高樓塔狀尖頂射出炫彩激光束,為恢宏的樓群披上七彩霞衣。
建築、河流、花木,籠罩在斑斓絢麗的光芒中,猶如夢境般遙不可及。
“說來可笑,全國知名的富人區和咱們如意街僅隔了條主幹道,我竟一次都沒去過”,姜小白低聲呓語,“我不敢去,住在那裏的人不會買山寨衣服,不會吃人擠人的串串,不會因為雞零狗碎的事煩惱,他們順風順水,華麗優雅,生活就像童話一樣,對比出我生活的寒碜、狼狽,沒有尊嚴……我每天7點趕到賣場,站在試衣間發牌子,不停地收衣服、挂衣服,不停地被催快快快,即使一刻不停,沒等挂完衣服,顧客抱着試穿的衣服又湧進來,那種感覺就很絕望。”
譚佳人也朝那五光十色的世界望去,她想她明白那種感覺,書中的童話世界令人向往,可當童話世界存在于現實,只會讓平凡如她們的人傷心自卑,面對巨大的落差,産生相對剝奪感,嫉妒、憤怒、怨恨、不滿,卻又無力改變現狀。
“嘆氣是最浪費時間的事情,哭泣是最浪費力氣的行徑”,她看着仿如瓊樓玉宇的地方輕聲說,“你聽過沒有?風靡網上的勵志雞湯。”
姜小白含着淚嘟囔,“什麽狗屁話!”
譚佳人摟住她的肩膀,帶她轉身,走向路燈暈黃的如意街。
“對,狗屁不如,難道我們普通人沒有嘆氣哭泣的權利麽,當我們感到挫敗時,嘆口氣,掉幾滴淚,排遣郁悶的心情,然後面對現實,繼續努力生活”,她口吻平靜,沒刻意講大道理,“你說的感覺我都懂,但我們要消除它,不被它控制,做不到的話,我們心理會失調,變成怨天尤人,充滿不甘的失敗者。”
姜小白懵懵地問:“怎麽消除?”
村口蹲着幾個打零工的人,他們拿着水桶拖把抹布,一邊閑聊,一邊等待雇主上門。
“做大樓的開荒保潔好,一晚給好幾百。”
“這種好活不常有啊。”
“栖雲社區圍着那片建起來,不愁沒好活。”
“老陳去物業管理公司做保潔,聽說一個月工資不少呢,現在想還是找份穩定的工作有保障。”
“聽他吹,一個人包好幾棟樓,從1樓掃到33樓,累得腰間盤突出,住醫院,掙的錢又得搭進去,圖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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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咱們朝不保夕的,千萬不能生病。”
譚佳人知道自己無需多說,懂的都懂。
姜小白扁扁嘴巴,“所以比慘?”
“你得承認這方法有效”,譚佳人試圖歡欣鼓舞地說,但不知為何透出些許苦澀,“打零工的人羨慕穩定掃樓的老陳,老陳羨慕推車賣麻辣燙的個體戶王大姐,王大姐羨慕在嘉豪廣場上班,風吹不到雨打不到的導購小姜,小姜的外地同事羨慕她不用看房東臉色,無論多晚回家,都有人等她——你不也勸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嗎?”
如意街像一桢泛黃的老照片,雖破舊,卻生機勃勃——姜小白在譚佳人的敘述中重新審視自小生長的地方,人們陸續放工,回家路上,路過各色吃食攤位,順手買些水果鹵味,大手筆的買只烤鴨為家人改善一餐,還有外地的打工人花少許錢能在老街租個鋪位,将省下的錢寄回老家……看着看着她眼睛濕潤,吸着鼻子說,“我是不是有些矯情,都怪劉卓陽。”
譚佳人想起自己在紅圈律所實習的日子,畢業于五院四系之一的頂尖政法大學,成績優秀,她想當然認為自己會轉正,別說兩個轉正名額,哪怕只有一個,那也只能是她的,事實證明她大錯特錯,那個精英圈層并沒有接納她。
帶她的指導律師直言相告,“你唯一拿出手的學歷背景與其他兩名轉正實習生相比并不占優勢,他們學歷也不差,都有海外名校背景,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家世助力,其中一位實習生的父親是證券公司老總,他可謂自帶資源——不可否認你非常努力,你如果願意,可以作為翻譯律師入職,留在翻譯部門,服務于全所合夥人。”
努力的評語仿佛一種嘲笑,她謝絕指導律師的好意,接受沈南星抛來的橄榄枝,反正都是為金主服務,不如選擇更近的捷徑。
可此時此刻她對“努力”又有了不同的理解,說給姜小白聽,也說給自己,“努力吧,即使努力的姿勢不好看,即使會被劉卓陽那樣的人笑話,只要不混日子,我們總能贏一回的。”
姜小白甩掉自怨自艾的情緒,燃起熊熊鬥志,“仔細想,劉卓陽也沒說錯,我是做零售的,但人要有目标,我的目标是去南國集團的Calla購物中心做奢牌櫃姐,買員工價的奢牌衣服!”
譚佳人哈哈大笑,“有志氣,加油!”
姜小白問:“你呢?”
譚佳人說:“找個有錢人嫁了。”
“真的假的,你可是咱們如意街的金鳳凰,就這點理想?”
“你猜?”
兩人說說笑笑地回家,不管有沒有錢,大家共享同一片溫柔夜色。
栖雲體育館擊劍中心,偌大的場地,僅有兩人身着白色擊劍服,頭戴護面,站在劍道上擺出實戰姿勢,手握佩劍激烈交鋒。身形較高的“劍客”主動進攻,另一個“劍客”閃避,在對方未離開防守線時,弓步上前刺出一劍,高個“劍客”改變步法快速回防,一個假動作後,直刺對手的胸口得分。
鞋底磨擦地板的刷刷聲,劍鋒相接的铮鳴聲在空蕩蕩的大廳內回蕩,幾個回合下來,高個“劍客”技術靈活,動作敏捷,攻擊辛辣,率先取得15分獲勝。
兩個“劍客”脫下護面,與對方握手。
顧笑喘着氣說:“我已經很久不玩了,動作生疏,你從4歲開始練擊劍,這根本不是同一級別的選手對抗,老實說比賽不公平。”
賀九臯單手抱着護面,打量氣喘籲籲的顧笑,“你技術退步了,體力也透支嚴重,別把它當成對抗,當成運動,定時來擊劍館鍛煉吧。”
顧笑委婉拒絕,“我還是喜歡去健身房跑跑步,舉舉鐵。”
安利失敗,賀九臯也不強人所難,顧笑性格平和,不喜歡對抗性運動,對此應當表示尊重,他想了想說:“看來我該加入擊劍俱樂部,不然找不到對手。”
運動對于他來說,是純粹的消遣,他不會把運動當作工作或擴大社交圈的手段,像高爾夫這種适合聯誼的休閑運動,摻雜了太多功利性,一邊打球,一邊談生意,都分不清是運動還是應酬了,而擊劍運動則可以忘我地去投入,去享受。
顧笑安慰他,“你加入擊劍俱樂部不愁找不到同好。”
兩人去沖澡,回更衣室換衣服,顧笑瞄了眼賀九臯健美的體魄,有點羨慕,他前陣子疏于鍛煉,腹肌線條都不明顯了,而賀九臯腹肌線條清晰,肌肉緊實,全身沒有一絲贅肉,美中不足的可能只剩皮膚了,貌似又有返白的跡象。
“你最近沒做美黑?”
賀九臯看着胳膊上那圈黑白分界線,因為季節的緣故,整個冬天,他都沒曬美黑機,每次“上色”前需要做皮膚護理,去角質,塗助曬油和定色乳,弄的皮膚粘粘糊糊,整個步驟又繁瑣又讨厭,還是等夏天直接去伊維薩塔戈馬戈島曬日光浴吧。
換好衣服,兩人背着劍包往外走,經過籃球場,被一群尖叫的女生吸引過去,場館內正在打籃球慈善賽,跨步上籃的人很熟悉,是程澤遠,給他一記蓋帽的人也眼熟,是王平川,其餘是陪打的大牌球星。
籃球場上鎂光燈不停閃爍,媒體人員扛着攝像機也在場拍攝。
有的女孩邊拍視頻邊喊平川哥哥好棒,程澤遠的拉拉隊也不甘示弱,大喊程澤遠加油。
顧笑忍俊不禁,“都是運動,你看人家多招妹子,再看你,別說寥寥無幾了,一個都沒有。”
賀九臯一本正經說:“擊劍運動冷門,籃球大熱門,觀看的人數懸殊,這是其一,其二,我不作秀,而那兩人恨不得天天上熱搜,想把流量變現做生意。”
顧笑承認他說得有那麽一點點對,“程澤遠和王平川要合作了?”
賀九臯點頭,“王平川開了網絡金融科技公司,程澤遠有意入股,兩人聯手炒作,賺波大衆關注度。”
“還挺會營銷。”
“烈火烹油,使勁鬧騰吧。”
聽賀九臯這麽說,顧笑對王平川和程澤遠開公司的事抱觀望态度。
兩人一道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分手前,賀九臯猶豫再三,打聽顧笑的私生活,“呃……你對喬寧寧——”
他剛開口被顧笑打斷,“喬寧寧托你做說客?”
賀九臯一看顧笑想岔了,趕緊說:“不是”,但堅持問,“你對喬寧寧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嗎?”
顧笑嘆氣,“怎麽大家都問我這個問題,包括我爸媽,我媽很喜歡喬寧寧,說從小看她長大,當她自己人,假如我娶她,我媽說她這輩子就圓滿了,兒媳婦知根知底,她會當成女兒疼。”
賀九臯替他分析,“聽上去父母那裏沒阻力,那麽問題在哪裏?”
顧笑說:“說不清,要是有人欺負喬寧寧,我第一個不讓,但要我和她結婚,又怪怪的,只能歸結為我不喜歡她這種女孩子,她什麽都不缺,在蜜罐兒裏長大,我喜歡不畏風雪,迎難而上的女孩。”
“嗯,你喜歡窮女孩,還特別倔強那種”,賀九臯簡單粗暴地總結,“想想你的幾任前女友,不都這種人設嗎。”
“喂!”,顧笑被他氣笑了,“請不要評判他人的感情,OK?”
賀九臯看着他說:“那我就放心了,你應該不會被別有用心的女人牽着鼻子走。”
他說完丢下一頭霧水的顧笑,徑自開車走人。
顧笑看着駛出地下車庫的蘭博基尼urus,搖頭苦笑,你倒是把話說明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