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18
陰風呼嘯間,青龍觀中響起了一陣滲人的哭笑聲。笑,是女人在笑,哭,是嬰兒在哭。
朱砂圈外的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幸虧現在是白天,要是半夜看到這個場面,非得吓尿不可。當然,此時此刻朱砂圈內的方勇母子,二人的恐懼已經快要實質化了。
這兩人哆嗦得停不下來,恨不得白眼一翻暈過去了才好。然而不管他們怎麽努力,暈過去都是一種奢望。
君勻嘆了一口氣,他從袖中摸出了銅錢:“開陽,去!”
銅錢筆直的飛向了朱砂圓的上方懸停在了距離地面三米處。一股金色的靈氣從銅錢孔中傾瀉而出,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結界。
結界穩定的那一刻,青龍觀中尖叫聲此起彼伏。淮淮吓得和顧汀辭兩抱在一起尖叫:“鬼,鬼啊!!!”
當然,叫的最慘的不是淮淮他們,而是剛才擡着方勇上山的那四個男人。他們之前貓在青龍觀外面,後來一個個的好奇心作祟探頭探腦的想要圍觀。結果就看到了永生難忘的場面了!
難怪他們覺得上山特別累,還在納悶為什麽一個病歪歪的男人會這麽重,原來他們擡着三個人在爬山!
當下四個大男人慘叫着拔腿就跑,連錢都不要了。
君勻淡定不已,看,他早就猜到了。他無奈的看向結界:“看來我這一招對普通人而言沖擊挺大。”
方勇的懷裏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裙的女人,女人身段姣好小腹微微凸起。她坐在方勇的大腿上頭靠着他的胸口,兩只手攀着他的脖子。
這個姿勢很暧昧,很多情侶在熱戀中都喜歡這麽坐着。但是方勇此刻卻驚恐得叫都叫不出來。
因為只要他一低頭,就會看到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這張臉已經看不出人形了,眼睛垂脫在眼眶外,腦袋變形腦漿迸裂。鮮紅的血一滴滴的順着她的脖子往下滴落,那些血有部分浸濕了紅裙子,還有一部分往下落。
老太肩膀沉甸甸,她驚恐的轉頭一看,兩條紅色的腿正在她的肩膀上晃動着。那腿只有拇指那麽粗,上面的血管和裏面的骨頭清晰可見。
一個小小的已經成型的嬰兒正扒在老太腦袋上,他雙手揪着老太的頭發,發出了清晰的啼哭聲。
Advertisement
老太眼珠子一翻咕咚一聲就倒下去了,那結實的倒地聲讓人聽得牙疼。
這對兩個鬼,一個笑一個哭,吓得旁邊的人魂飛魄散。
君勻撓撓臉:“哎……”就這種承受能力還要看熱鬧,真是不嫌事大。
眼看方勇抖得像篩糠要暈過去,君勻眼疾手快的擡手。兩張黃色的符紙從他指間飛出貼在了方勇的腦門上,雖然方勇的樣子看着可笑,可是他卻堅強的……沒暈!
另一張符紙落在了老太太的腦門上,老太太翻了翻眼皮猛的喘了一口大氣:“哎呀媽媽,吓死我了!”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坐在她胸口的通紅的嬰兒時,她又要眼珠子一翻暈了。君勻提醒道:“別暈!現在你想暈都暈不過去。”
他的提神符可不是開玩笑的,就這麽往普通人腦門上一貼,只要不揭掉,普通人能活蹦亂跳到他們斷氣的那天。
老太嘗試着暈了一下,結果還真沒暈過去。她涕淚交加的撲向君勻,結果卻被結界給擋住了。
老太驚恐萬狀:“放我出去!!”可是薄薄的一層結界像銅牆鐵壁一樣,老太硬是沒辦法突破半步。
那聲音太可怕,不知情的還以為老太是厲鬼。女鬼還在制造氣氛:“哈哈哈,我要殺了你們,我要你們償命——”于是老太叫的更加凄慘了。
君勻他拍拍手:“喂,收斂一點。”
正上方的銅錢發出了嗡嗡的震動聲,一股靈氣蕩開。結界中的陰氣被壓制,瞬間大家都覺得院子裏面亮堂了起來。
女鬼尖叫起來:“啊——我的臉,我的頭!”不知情的以為女鬼的臉被靈氣給傷了呢,然而女鬼欣喜萬分的說道:“我的頭恢複了!”
黑霧散去,衆人看到了一個女人就坐在方勇的雙腿上。和先前的青面獠牙不同,這女鬼眉清目秀。她面容甜美身材火辣,身着大紅色的長裙。她雙手摸着自己的臉,笑容甜美又開心。而之前坐在老太胸口的嬰靈也回到了她的肚子裏面,現在院子裏面風平浪靜,哪裏有半分剛才的詭異?
君勻舒了一口氣,看來這女鬼還有神智。真是太好了。
看到這個女人,老太和方勇都愣了。老太面色一白:“小賤人,果然是你!”
女鬼眉頭一挑,眼看着她身後的陰氣又冒出來了。君勻擡手給了母子二人一個禁言術,母子二人嘴巴快速的開合,卻一絲話音都說不出來。
君勻緩聲道:“兩位稍安勿躁,你們的話有可能會激怒她。”
母子二人想到了剛才可怕的畫面頓時面無人色,也再也不敢瞎說了。
女鬼撩了一把長發,幽幽的說道:“現在叫我小賤人,可當時不是這麽說的。”她的聲音甜美,和剛才歇斯底裏的女鬼仿若兩鬼。
她好笑道:“活着的時候,他們母子一個叫我小心肝,一個叫我好媳婦。現在我死了,他們竟然叫我小賤人。雖然知道這兩個狗東西不是好鳥,但是聽他們這麽說我,我心裏還挺不好受的。”
君勻緩聲道:“時間充裕,青龍觀也沒人,你有什麽恩怨都可以說說。”
女鬼溫柔一笑:“好啊,先從什麽地方說起呢?”君勻引導道:“先說說你是誰吧?”
女鬼端正的坐在方勇的大腿上,因為輕和透明,她的雙腿有部分看着像是沉入了方勇的腿中。方勇看到這一幕,輪椅下方又開始滴滴答答的漏水了。
女鬼平靜道:“我叫王曼,家在蘭陵市新城區。我是家中獨女,爸爸在一家房地産企業做工程師,媽媽是語文老師。一家三口,雖不富裕也是小康之家。”
方勇抖得不成樣子,王曼坐得不太舒服,她拍了拍方勇的大腿:“別亂動。”
方勇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大腿上方湧到了大腿中,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從他坐上輪椅開始,這種陰寒的感覺就時不時的傳了過來。當初王曼和他在一起時,最中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就伸出雙手抱着她……
方勇喉頭咔咔作響,他真的堅持不住了。當下他做了一件令大家都想不到的事——他擡手揭掉了腦門上的符紙。于是他像死機的機器一樣頭往後一靠暈過去了。
君勻愣了一下:“還有這招。”
老太看到方勇這麽做,她下意識的也往自己腦門上的符紙上抹去。君勻呵呵一笑:“敢揭掉,你們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
老太害怕的收回了手,她往君勻的方向縮去,靠着結界蹲坐在了地上。她涕淚交加,和王曼同一個結界給了她極大的壓力。
君勻見老太哭得實在可憐,他緩聲道:“別緊張,他只是暈過去了。有我在,王曼也不會傷害你。”
王曼輕蔑的瞟了老太一眼,語氣倒是溫柔和善,只是眼神中都是嘲諷:“阿姨,你不要緊張,我又沒有三頭六臂,不會把你們母子怎麽樣。畢竟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不是你說的嗎?我溫柔賢淑,和你家那個不知道孝敬長輩的黃臉婆不一樣。我是你看中的媳婦兒。你說,我們一家三口要永遠的在一起,還要我還要好好的孝敬你呢。”
君勻身體後靠,椅子發出了長長的嘎吱聲:“說說吧,你和他們的恩怨。”
王曼目光深邃的看着三清殿外的天空:“說起來,這就是孽緣啊。我順風順水的長大,如果不是遇到方勇,我會和其他姑娘一樣找個好人家結婚生子,有一份自己的事業。可是我做夢都沒想到,我的一切會斷送在方勇母子手裏。”
“大學畢業的時候,學校分配我們實習。我就被分配到了方達集團,做了公司的行政實習生。”
方達是一家物流公司,也是方勇家的家族企業。做物流的都比較彪悍,這也是君勻師徒被打了好幾次的原因之一。
君勻了然了:“方勇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王曼輕笑一聲:“近水樓臺?也算吧。”
“學校裏面學的東西和實際用的有差距,我沒經驗,經常被帶我的前輩說。這時候公司老總也就是方勇就會幫我說話,說給我時間給我機會不要對我這麽苛刻……我當時挺感激他的。
“後來我又做錯了事,給方達造成了比較大的損失。我當時害怕極了,生怕公司追究我的責任,然而方勇沒有追究。他親自跑了一趟客戶那裏賠禮道歉,回來之後還安慰我讓我不要緊張。
“我當時覺得,他是一個很有魄力很有格局的老板。我很感激他,也很敬佩他。後來又有幾次加班到深夜,也是他親自送我回家。就連我爸媽都說,他是個很不錯的老板。
“試用期結束之後,方達直接簽了我,給我的薪水比我的同學都要高。我很開心,以為是我的努力工作得到了回報。
“那之後我就經常跟着方勇東奔西走,他很關照我。他有風度人也長得好,哪個少女不懷春。我承認我當時确實是喜歡他了,不過我家教很嚴,即便喜歡一個人,也不會主動說。
“有一次出差的時候,他應酬的時候喝醉了。送他回酒店之後,他對我表白了,他說我人漂亮做事又認真負責。說我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女孩,他希望能和我長久的相處下去。
“我很開心,任何一個女生在被自己喜歡的人誇獎的時候都會喜悅吧?尤其是他說,他還是單身,希望我能做他女朋友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
“而這……就是悲劇的開始。”王曼心情沉重的嘆了一口氣,“我要是不那麽頭腦發昏,也許就不會被他騙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貓:打個商量,那個提神符,請在我腦門上給我來一打。
君勻:可以,一打的威力有點大。揭下來的時候你會猝死,這樣也行嗎?
老貓:……算了吧,活着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