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賽後，主教練于建國推掉了采訪。
回到更衣室，球員們還興奮地說着笑着，于建國走進來，和球員們一一擊了掌。
走過林科身邊，于建國拍了拍林科的肩，朝這位弟子點了點頭。
于建國至今記得那年的四國邀請賽後，受傷的林科流下的眼淚。而現在，她作為隊長，已經是教練最放心的隊員。
環視了一圈，于建國站在更衣室中央，球員們紛紛擡頭看着教練。
“其實我是從媒體上才聽說，我們有二十多年沒有在國際大賽裏戰勝澳大利亞隊了。”于建國語氣很慢地說道。“之前的成績不是我們打的，我們不去考慮那麽多。雖然我們今天贏了，但是不表示我們實力就是比對方強了，大家其實清楚，這場比賽存在一些偶然和僥幸。”
幾個球員紛紛點了點頭。
本場比賽，澳大利亞的罰球很差，16罰僅8中，而中國隊的罰球則15罰13中。但凡澳大利亞隊罰球好一些，這場球都不會輸。而且澳大利亞的一名有名的中鋒沒有參賽。而林科最後的那記絕殺也是神來之筆，誰能保證場場都有這樣的表現呢。
于建國看着姑娘們的眼睛，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不能驕傲，要看清自己。但是今天大家确實表現的非常好，這場勝利就告訴了我們，澳大利亞隊并非不可戰勝。後天就要面對日本隊了，我們也要以這樣的精神和拼勁去打！不要留遺憾！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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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賓館，林科立刻找出手機給徐杏林打過去電話，可是電話剛撥通，她便看到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班加羅爾和國內時差是晚兩個半小時，現在已經十一點了，那國內已經是一點多了，林科立刻挂斷了電話。
心裏剛覺得微微有一點可惜，微信視頻電話就打了進來。
林科看清屏幕上的名字，興奮地咬着嘴唇，深吸了口氣，才點了接聽。
“是不是……是不是給你吵醒了？”接通後林科擺弄着手機趕緊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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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呢，我沒睡，等着你呢，我猜你這時候也是該到賓館了，沒和你通話，我哪能睡覺。”
視頻裏的徐杏林正穿着一身小象圖案的睡衣，蜷着雙腿，靠在沙發上。
林科抑制不住地歡喜，眯着眼睛嘟着嘴：“徐杏林，我好開心~我好開心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看到你的酒窩了，我都看到了，我女朋友最棒！”徐大夫一邊說着，一邊還用手戳了戳屏幕，好像在戳林科的酒窩。
受到表揚，林科眼睛閃着光，微微歪了歪頭：“其實我也知道絕殺挺偶然的……”
徐杏林：“別這麽說，也偶然也是必然，這都是你夏天練習的成果，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
“我們和強隊之間還有挺大差距的，賽後教練也讓我們擺正心态，後天就要打日本隊了……”
靠在走廊的窗邊，林科看了看窗外，素有印度“酒吧之都”的班加羅爾夜晚燈光閃耀。
林科靜默地看着，想到日本隊那名日美混血的中鋒，想到日本隊的快攻，想到日本隊已經連續拿了三次亞洲杯冠軍，眉毛在不知不覺中颦了下。
“科科~”徐杏林輕輕喚了聲。
林科這才回過神:“嗯？”
徐杏林:“你每場比賽，是不是都是全部投入？”
“那當然了！”林科撇了撇嘴，“我你還不知道嗎，能使120%的力絕對不會使100%。”
“對嘛，那就行了，籃球是集體運動，是全隊的實力，不光你一個人，每場比賽你都是不留遺憾去打，你努力了，對得起自己，就好了。”
林科輕輕嗯了聲。
“哎，今天是贏球的嘛，話題讓我搞得好沉重啊。我給你看看班加羅爾的夜景吧，很漂亮的。”
說着林科就要調轉屏幕，往外面拍去。
徐杏林：“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看班加羅爾。”
林科：“那你要看什麽？”
徐杏林：“我就要看你，你做什麽都行，我就想看着你。”
林科彎了彎嘴，擡手把發圈摘了下，頭發散了下來，她動手撥了撥，讓頭發松散開，比紮起馬尾顯得更乖巧了些。
于是兩個人就這樣，彼此在屏幕兩邊看着對方，一句話也沒說，但就好像互相陪着。
最後還是林科先開了口：“好了好了，你快去睡覺，國內已經很晚了。”
徐杏林：“那你去洗洗，視頻開着，我陪着你好不好？”
“啊？”林科腦子一轉，“不行不行，我和高姐一個屋呢，會被看見的。”
“唉……”徐杏林假裝難過地垂下了頭。
林科：“哈哈，別這樣，打完決賽我就回去了，回去了再陪你。要不……要不你争取到國家隊來當隊醫。”
“诶？”徐杏林撓了撓頭發，“我女朋友真聰明，這主意不錯！”
“哈哈哈。”林科繼續笑着，“好了，快睡覺吧，我也洗洗睡。”
“你這主意我真可以考慮考慮呢。”徐大夫一臉認真。
林科：“好好好，明天醒了再考慮，快去睡覺，你再不去我去了。”
最後徐杏林又索了個飛吻，兩個人才不舍地挂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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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的亞洲杯決賽，前兩節中國隊打的特別勇猛，姑娘們展現了良好的精神風貌，拼的非常兇。
為了限制住日本隊的核心中鋒，中國隊的內線輪番上陣，但也在防守端消耗了太多體力。
第三節 末段，日本隊再次發力，逐漸縮小了差距。
第四節 ，日本隊依靠中距離投籃反超了中國隊。
比賽結束前30秒，中鋒小穆在日本隊進攻投籃不中後，拼盡全力搶下後場籃板球，此時中國隊還落後6分。
球在送到前場後，林科接到馬一菡突到底線回傳的球，在45度三分線外張手就投中三分，在22.5秒時，将比分差縮小到3分。
然而，在最終9.2秒的時間內，中國隊想要再次嘗試三分，馬一菡和林科連續兩次三分都崩筐而出。
終場哨響，比分定格在68:71。
林科半蹲着，雙手扶着膝蓋，看着日本隊的隊員在大聲歡呼着，眼底紅了起來。
“走吧，歸隊了，隊長。”馬一菡走過來，拍了拍林科的背，語氣沉重地說。
主教練于建國在球員通道握了每個姑娘的手，看着大家走回更衣室。
林科走過來的時候，于建國看着她紅着的眼眶，輕輕抱了下林科。
“打得不錯！”于建國安慰道。
聽到于指導的話，林科反而眼睛更紅了，眼看眼淚就要滾了出來。
“怎麽還這麽愛哭啊？”于建國擡手點了下林科的頭。
林科是于建國選進國家集訓隊的，在于指導眼裏，這個女孩好勝心極強，以前喜歡單打，後來漸漸更能融入集體，球風也在慢慢變化。
但是唯一不變的就是什麽都想贏，輸了就愛哭，哭了就要再贏回來。
依舊是回到賓館，依舊是窗外明亮炫燦不眠的城市，林科撥通了電話。
電話沒有給林科太多等待的時間，撥出的一瞬間就被接了起來。
聽筒裏是默默地電流聲，而站在窗前的林科卻使勁憋着氣，盡力控制着情緒。
徐杏林聽着林科有些抽涕，卻狠狠忍着的聲音，心疼地默默嘆氣。
如果這個時候能在她的身邊，哪怕只是簡單的抱着，什麽也不必說，也能給她很大的力量。可是現在，徐杏林什麽也做不了。她氣憤自己的無用。
“我看見你發的信息了，我沒事了~”林科努力用輕松的腔調說着。“別擔心，我又不是沒輸過球，我在天鵝隊的時候也輸過總決賽呢，誰能一直贏球是不是？明年奧運會我們一定贏回來。”
林科越堅強，徐杏林就越心痛。
“嗯……”徐杏林無力地說道。
“哎呀，我真的沒事，明天就回燕京了，很快就回濱海，回去你給我做好吃的。”
聽到徐杏林一直沒說話，林科語氣假裝委屈了起來：“你這人，我輸球給你打電話，怎麽現在變成我哄你了？”
說完林科連笑了幾聲，而電話這邊的徐杏林的臉上卻覺得有些溫熱。
“好，我等你回來。”
挂掉電話，身處兩國兩地的兩個人都不禁地捂住嘴。
對于林科來說，贏球的喜悅多了一個人分享，而輸球的難過多了一個人來分擔。
可是愛着的那個人，可以一起快樂，但卻又怎麽舍得她跟着自己難過呢。
而對于徐杏林，說好的陪伴，而如今她卻只能在網絡這頭，說着無力的言語。
陪伴是什麽？不是遠遠的看着，而且身旁的守護。
亞洲杯就這樣結束了。
雖然未能得到冠軍，沒能拿到直接進入奧運會的入場券，不過中國隊達到了鍛煉年輕小将和磨合隊伍的目的。
但是對于林科本人，雖然戰勝了澳大利亞隊，決賽的失利卻完全沖淡了那記絕殺的興奮。
對于運動員，贏下一場算什麽呢？拿下該拿的榮譽，帶領球隊贏得冠軍，那才是球員的責任。
不過林科更明白，對于中國女籃來說，沖擊奧運會的征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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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林科意外的是，國家隊剛回到燕京，徐杏林就等在了訓練總局公寓外。
等着隊裏開了總結會，做好了賽後的各方面工作，林科才在幾天後和徐杏林一起回了濱海。
兩個人默默地拉着手，在去往機場的出租車上，在飛往濱海的飛機上，在回家的路上。
手緊緊握着，十指扣着。
偶有眼神相接，言語不多，卻通情解意。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願望落空，但也是一種經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