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村姑上京了
白期是個奇怪的人,他在千年的古木上用木條搭建着房子,四面都是窗,他相貌奇特,長得面黃肌瘦,衣裳褴褛,端着酒壺往嘴裏徐徐灌酒
這幅模樣讓蘇昭君當場打了退堂鼓
張澤徽卻笑了笑攔住她,走前幾步到白期身邊,湊到他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
那白期喝得渾渾噩噩,醉的一塌糊塗,蘇昭君以為他根本不知道張澤徽在說些什麽,誰知那男人嘴裏卻含糊的吐出一句
“叫他走吧,別說是你,秀瑜來了也沒用”
蘇昭君自然是聽出來他不願意接受,心想此人倨傲壓根便看起比她家昭延,心裏不由得來氣
“誰稀罕你,不收就不收,昭延,我們走…”
說着就要拉着蘇昭延的手往外沖
張澤徽喚住她
“昭昭,別鬧…今日我們是為昭延而來的”
蘇昭君一火氣壓下去,頓住身子,蘇昭延拉拉她的衣袖說道
“姐姐,我心裏很敬重白先生…沒關系的”盡管這麽說,臉上卻還有些失落之色
蘇昭君才穩住自己的情緒,将頭轉過來
張澤徽從随身的行囊裏拿出兩壇酒
“十年的竹葉青,我和秀瑜的面子不夠,這個夠不夠…”
白期剛才那不省人事的模樣瞬間轉變過了,他的眸子驟然變得清醒,蘇昭君這才注意到他的雙目宛若深潭的寒光,冷湛湛如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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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眉微微一挑,抿着薄唇道
“甚好,只是兩壇酒要我教他十年,你個秀瑜兩個的算盤也打得太響了,酒我收下,人你帶走”
張澤徽扯了扯薄唇,對着家夥油鹽不進有點無可奈何,不過他又笑了笑,雙眸微眯
“這個孩子家是釀酒世家,他小小年紀便學會了釀酒的本事,白期,你不是一直嫌棄酒淡如水,收了這麽個好徒弟,你以後喝酒不必愁”
白期的目光這才落在蘇昭延身上,微微挑了挑眉,沉吟了一會兒
“你會釀酒?”
蘇昭延被他問得一愣,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他…哪裏會釀什麽酒啊,張大哥為何要這麽說呢?
蘇昭君已經知道他的用意,用眼神示意了自家弟弟一下,君子欺以其方…
果然,蘇昭延的領會其中的意思,馬上點點頭,小聲道
“我會…”
将蘇昭延送到白期那裏之後,蘇昭君和張澤徽花了七天的時間又回到了昭君村,再過一日,張澤徽便要去京城了,那夜裏蘇昭君站在星空底下,看着漫天的星光,有點惆悵
沒想到魏良人也沒有誰,她披着衣裳走出來,手裏提着一件衣裳替女兒搭在肩上,她的聲音裏微帶些倦意
“昭昭,你可是在想秀瑜麽?”
蘇昭君輕輕回頭,有些驚訝的看着身後的娘親,她張了張嘴,輕聲說道
“娘,你該早睡…”
魏良人慈愛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輕輕嘆了口氣
“昭昭,你這個孩子,總是如此倔強,你若是想念他,便去京城找她吧”
蘇昭君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娘…你這是說什麽…要我離開你去京城,這不可能”
魏良人笑了笑
“昭昭,你如何不懂娘的意思呢,做娘的最希望的便是女兒能幸福,如今昭延之事也不需我再操心,倒是你這個孩子讓我一直放不下心啊”
蘇昭君搖搖頭,堅決不肯
“不行,娘,就算沒有他,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
魏良人見她性子硬,怎麽說也不肯聽,便将臉沉下來
“昭昭,你若不去,便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當下就扔下蘇昭君回屋去了,蘇昭君想了一夜,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終于收拾包袱,和前來告辭的張澤徽一同前去了。
兩人騎着小毛驢,身上帶了些積攢下來的銀子,有張澤徽在蘇昭君自然不必愁路途的費用,他雖隐居山野,慕名前來看病的人不少,所以診金自然也多。
出了昭君村,來帶新泉鎮,雇傭了輛馬車去京城,趕路一夜,便到了大城市裏,蘇昭君第一次來到這種大地方,眼裏看着很所東西都好奇,張澤徽一路拉着她一邊走一邊跟她介紹,蘇昭君傻愣愣的問了一句
“京城比這裏還大嗎?”
張澤徽回頭,微微帶笑
“京城自然比這兒要大,等你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
蘇昭君又問
“那秀瑜住在京城裏很大的房子嗎?”
張澤徽點點頭
“他的确住在很大的房子裏面,他的娘親從前是将軍府上的大小姐,榮寵一時,和景國公分離後,又嫁給尚書龐軒,如今她貴為尚書夫人,地位尊貴,而那尚書大人龐軒也聽從夫人的意思,把景國公之子納入龐家收做繼子,只可惜秀瑜不願意…”
蘇昭君挑挑眉“若我是秀瑜,我也不願意…好端端的,幹嘛管個不相幹的人叫爹”
張澤徽看了她一眼,抿唇淺笑
“你和秀瑜還真是很像”
日夜兼程十天,兩人到了京城,大珩都城泓州是天下最大的都城,蘇昭君被滿大街衣香鬓影的人弄得眼花缭亂,只覺得這兒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得多,街道繁華,人煙阜盛,朱檐碧瓦,氣象恢宏,她也并非沒有半點見識,只是仍然忍不住的張大嘴巴
兩人看得正起興,忽然見街道上的人往兩旁避開,遠遠有銅鑼聲傳來,張澤徽拉着蘇昭君推開到一旁,蘇昭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張澤徽見她滿臉疑惑,便說道
“有貴人來,老百姓都要讓道”
蘇昭君這才疊聲應着,和他一起站在人群裏,眼睛從人縫裏往路中間看,一批的铠甲武士護着轎子走過,武士手裏執着刀,面色冷酷,看起來十分森嚴,一頂華麗的八臺大轎,轎前兩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年輕男人
蘇昭君先是被這個陣勢吓得縮了一縮,一會兒眼光落在轎前騎馬的白衣男子身上,便再也移不動了
那樣清冷俊秀的風姿除了景秀瑜還會有誰,她聽到身旁有很多女子已經低低細語起來,她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落在騎馬的白衣男子身上,眼裏流轉着迷戀之色
只聽其中一個女子說道
“那便是當年景國公的兒子,他雖然隐居山野,卻名滿天下,他一出現,京城的貴公子便被他比下去了”
另一個女子也很興奮的點着頭說道
“沒錯,聽說景公子雖然和武安候府解除婚約,但是嘉仁公主也對他很是仰慕,心裏一直屬意于他,此番皇後娘娘在宮中設宴,遍邀京城的王侯貴子,便是要為最疼愛的嘉仁公主找個好郎君”
蘇昭君聽了此話,猶如五雷轟頂,張澤徽自然也看到了騎馬的景秀瑜,他側耳聽到這些話,自然明白秀瑜根本不是這樣的人,此事定有誤會在其中,見蘇昭君臉色變了,好言安慰道
“你放心,秀瑜不是這樣的人,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等到了明日再去尚書府找秀瑜問個清楚”
景秀瑜面色平淡的騎馬緩緩而行,他向來是個性子很冷的人,便是在這喧嚣之中也越發是安靜,轉眼他來京城已快兩月,娘親的病因為他的到來,出乎意料的好了,而尚書龐軒卻不嫌棄他是景國公之子,多次提議要收他做繼子,能把名滿天下的秀瑜先生納入自己的宗祠自然是好生榮幸,龐軒的确是想着要沾一絲半點光
不過多半還是為了自己的夫人,雖然她曾有過一位丈夫,但這個龐大人卻好生愛她,自然不想讓她再飽受思念兒子之苦
而這對景秀瑜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世上誰人不願攀附權貴,偏偏他就無甚興趣
只想着早日回到昭君村,娶他的昭昭為妻,一直種花看月,人生便已滿足。
他想着,不知怎麽的,忽然就回頭看了一眼,卻又什麽也沒有看到
此時蘇昭君和張澤徽已經轉身沒入人群當中,匆匆遠行…
蘇昭君和張澤徽在一家賓客樓住下,當夜裏她翻來覆去的也沒睡到,第二天一大早便醒來了
洗刷完畢之後,便去敲張澤徽的門,張澤徽被她鬧醒來後,梳洗一番,兩人同時下樓,在酒樓裏吃了些早飯,便準備去将軍府上找景秀瑜
将軍府在泓州最繁盛的街道上,其屋宇繁華非尋常能比
兩人找了個童子問了一下,說是要找景公子,那童子見兩人面生,蘇昭君又看起來像個鄉下人,眼睛便朝天看,有點嚣張傲慢
張澤徽斯斯文文的又是做禮又是賠笑,那兩個童子見他還算是個知書達理的,便說景公子陪夫人去千佛寺燒香拜佛去了,要他們明日再來,蘇昭君氣的恨不得把兩個童子揪出來揍一頓
只是這是別人的地盤,她還不敢這樣的放肆,張澤徽聽了也微微有些失望,便留下姓名麻煩兩個童子轉告一聲,便帶着蘇昭君離開了
走在大街上,蘇昭君一路都是垂頭喪氣的,張澤徽少不了又出言安慰她
“別擔心,我們一定可以見到秀瑜,等見了他以後,什麽事情都清楚了”
蘇昭君聽了這句話臉上卻仍然沒見高興之色,只是耷拉着腦袋點點頭
張澤徽看着她這失落的模樣心裏不忍,便想用其他方式轉移她的注意
“昭昭,京城有家很有特色的小館子,從前我來京城之事,便要去那兒吃一頓,你初次來,我帶你去那裏吃點東西好不好?”
蘇昭君雖然沒什麽吃東西的心情,卻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笑了笑,點頭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