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生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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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你醒醒，可不要吓奴婢。可惡的津門橋，嗚嗚，可惡的海河，可惡.....可惡死了......嗚嗚嗚嗚，快來人呀，快來救救我家的小姐。”一個女子的聲音刺痛着耳膜，聲淚俱下地一再呼救。
女子呼喊了半天卻無人應答，都市生活追求物質，男女老少行色匆匆，人情味真是越來越淡。墨菲心裏一嘆，有些感慨世道涼薄。
“小姐，您快醒醒吧，奴婢求您了。您偷跑出來就算了，如今還掉進了海河。如今.....嗚嗚...你讓奴婢.....嗚，小姐，奴婢...奴婢會被打死的。小姐，你醒醒，嗚嗚.....“紫棉低着頭哭聲越來越真切，墨菲自認為自己雖談不上足夠的悲天憫人，但和這位周圍的看客比，簡直覺得自己像是一尊地地道道的活菩薩。女子聽上去哭的凄凄慘慘的，實在讓人心疼。只是她實在是不喜歡這個稱謂，總覺得不那麽入流。
墨菲從不懷疑這世界上善意的存在，比如自己就是個心地純良的好女子，至少墨菲自己是這麽看的。“等會兒！呃，我.....來幫你！”
“小姐……嗚嗚嗚……”冉子晚話落，仿佛那名哭訴的女子并沒有聽見墨菲的話，繼續呼喊着。
墨菲的眼皮打架一般的只是費力地輕顫着，卻很難睜開眼睛。
墨菲自覺耳邊的哭訴之音煩悶，還似以往一般狠狠得扭了自己身側的一把肉。明明很用力，竟然……一點都沒覺得疼。墨菲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自己又夢魇了。
墨菲習慣性的咽了咽口水，桃色香舌在嘴角邊迅速的畫了個半圓，樣子看起來有些無奈，又有些睡了美容覺一般的心滿意足。墨菲手臂剛剛落下，便聽見一聲慘叫。
“啊嗚！……好痛……！”一聲更加尖銳的叫聲猛的灌進墨菲的左耳，說成是殺豬一般的慘叫也不為過。
慘叫聲來的猝不及防，墨菲本能的瞪圓了眼睛。一直到聲音結束，墨菲眼睛又幽幽的輕合上，腦海裏冥想者剛剛那滿眼湛藍湛藍的天空，白雲朵朵，嘴角上揚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依舊以為是夢魇無法醒來。
“本小姐真沒想到，冉子晚身邊也不全是端王府大小姐的人，竟也還是有一個這般貼心的人的。難得的很呢，只是冉子晚這個病秧子平時都弱的一步三顫，這初春的津門河冷的也是要人命的，想來你家這位沒人寵沒人搭理的小姐怕是要見閻王了，你不如過來尚書府跟着本小姐如何？”在墨菲看來，那女子的聲音高傲的如在九霄，比之剛才殺豬般的哀嚎低不了幾分，不用看也知道，那人一定是微揚着下巴彰顯着她的地位：“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奴婢紫棉！”一直在哭泣的便是端郡王府冉子晚的婢女，她此時沉默而不敢應聲，畏畏縮縮的在冉子晚一旁小聲抽泣着。
“咳咳咳.....咳咳咳.....”墨菲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河水喝多了的反應。渾身戰栗得有些發冷，藺墨菲眨眨眼，又眨眨眼，還是那片湛藍湛藍的天，高陽之畔的雲。嘴裏面有些鹹澀，稍微扯動嘴角竟然有些生疼。墨菲透過指縫，眼前倒映着一個面容大片紅腫的小臉，正巴巴地盯着自己。墨菲有些不适應頭頂明晃晃的陽光，身體卻又冷得逼着她去擁抱那份溫暖。她又夢魇了，從小到大十八年的光陰都做着這怎麽看也不像是夢的夢。
“姑娘，你別...再哭了吧？我來幫.....“墨菲睜開眼第一句話，便是勸慰那個正在哭泣的丫鬟。不成想伴着丫鬟嘤嘤的抽泣聲，竟有一坨黏啦啦的冰涼液體落在額頭上，墨菲一個激靈後面的話活生生的吞了進去，還來不及變化一下表情。
紫棉一個後仰，又喜又驚的倒在地上，“小......小...姐，你醒了。奴婢以為.....小.....小...”了半天，當看到自己滴落在自家小姐額頭上的東西，紫棉渾身結結巴巴，驚慌的像只兔子，顧不得被墨菲一把擰得已然紅腫不堪的臉頰，不禁又往後挪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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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內心驚濤駭浪般的厭惡感，足以讓她整個人脫兔一般的跳蹦起來對那人一頓踢踹。墨菲用盡全力動了動，直愣愣的做起身來，第一反應就是拽過身邊女子的衣袖一陣塗抹，直到額頭有些紅熱，她才丢開被她蹂躏的近乎破碎的那片衣袖，斜了斜好看的眼睛瞪着眼前已經吓得呆傻掉的丫鬟紫棉。
“小姐……您……您醒了！”小丫鬟紫棉驚慌的回過神，傻傻地看了眼自己一片濕啦啦的衣袖，不僅有那黏黏的一坨，她的小姐整個是拿着她的衣袖當毛巾用啊，津門海河裏的淤泥和水草一根不剩的都粘在了上面。此時自家小姐雖然看上去異常狼狽，只是如果仔細端詳的話，明眸皓齒，凝脂如霜，怎麽也還是掩飾不住那份風華。“小，小......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女婢一時情.....情急！才将鼻涕眼淚……滴落在了您的額頭……額頭上！”
“可惡？我看你才是最可惡。”墨菲哪能注意到那句小姐叫的是她，只顧着豎着秀眉，光想着怎麽發作。一想起那坨黏啦啦的鼻涕，之前那點溫暖在人間的感覺瞬間不再，墨菲終究還是忍不住地歇斯底裏的大吼起來。
衆人還來不及看清動作，便只聽＇嗖＇的一聲，之前還在嘤嘤哭泣的丫鬟紫棉便被墨菲一道弧線扔進了海河，墨菲拍拍手大口大口地吐着心裏郁悶着的濁氣，随即不理會圍觀群衆的驚呼聲又疲憊的躺在了地上。只是那扔人的架勢看起來未經思考，且毫不猶豫，動作看起來是習慣又自然。
不對啊，剛剛那姑娘穿的是.....是古裝嗎？顧不上身上的寒意，墨菲一頓，姑奶奶我不是趁着昏迷被人家拉來當群衆演員的吧，墨菲梗起脖子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又看了看從頭到腳一身古人的輕紗衣着，癟癟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墨菲收回脖子又平躺在地上側轉腦袋瓜東西瞄了一圈，眼中倒立的都是各色各樣古裝打扮的路人，墨菲不禁銀牙作響，又一副果然啊。
變臉速度之快，怕是整個京都的名爵也趕不上。
“把姑奶奶拉倒大街上曬在太陽底下給你們當演員？“墨菲抖了抖衣袖，聲音聽起來棉柔入骨，卻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墨菲頭側了側，單手支着枕靠在上面，小臉揚着，半眯着眼。青天白日之下，她将夜空下看星星的痞子相擺了個十足十。
“人人嘴巴還成o字型，哼哼，沒想到姑奶奶半道醒了，你們不能白用了吧？“墨菲見沒人搭理，繼續嚣張道。“還用姑奶奶給你們演苦情戲，奶奶我讓你們看得這出叫＇詐屍＇，你妹的。“
“看戲不給錢，演戲還不給錢的？總該有盒飯吧？“一連問了好幾句，街上圍觀的人群像是呆掉了。墨菲看沒人搭理，朝天翻了翻白眼，捂着咕嚕嚕翻滾的腸胃站起身來朝人少的方向走着，朝着地上的青石磚無力的吐了句“木頭！”。
墨菲走了幾步，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忽然轉身沖着呆愣愣的人群又大聲的補充了句“都他妹的是木頭！”。
周圍的一群人似乎是怕見了鬼似得跑了。
可以免費看看這拍戲的地方也不錯，墨菲心裏的郁悶稍微散了一些，墨菲拍拍身上的塵土，也不管自己是什麽模樣，搖頭擺尾的朝着人少的街道走去，一副誰敢再惹本大爺的樣子，仿佛剛才被當成鬼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藕荷色的羅裙和着斑斑河泥雜糅子一起，頭發上挂着水草的根莖支脈，此時的景象已看不出女子三尺青絲的溫婉模樣。墨菲拖着這幅邋遢招搖過市，自認為肚子空的可以吞兩只烤全羊了。苦了誰也不能苦了祖國的花朵不是，墨菲順手牽了路邊一盒包子，也不顧後面圍觀上來漸漸熙攘的人群，心裏想着吃這個與盒飯造價應該差不多了，至少不用倒貼毛爺爺了。
墨菲瞟了一眼躲在店門一角的包子鋪老板，竟然沒有被吓跑，還笑吟吟的看着她，一臉慈愛，不時吩咐自家小二填了幾道上好的酒菜放在離她最近的桌子上。墨菲摸了摸周身，确定自己身無分文，擡頭看了看桌上的菜品，又是燒雞，又是魚的，這得多少錢啊，她可沒有。墨菲扁扁嘴，嘆着氣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去吃霸王餐。趕緊背過身去，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了地上，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一手捏兩包子食欲滿滿，美滋滋的護在懷裏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吃了什麽山珍海味，怕搶走似的。
“冉子晚，你就是這麽糟踐自己的嗎？被人搶了男人，至于如此......境地！“墨菲一頓，像是身體的本能。
墨菲立在原地，餘光掃了一眼周身，确定聲音是沖自己來的。那少年聲音溫潤好聽，似乎後面那兩個字是強忍着惱怒更改了措辭。她并不識得他，可身體卻在剛才的那一時刻驀地作出了回應。墨菲蹙眉轉身，當看到眼前的俊美少年，兩眼發直口水欲滴，抛開了心中的那一絲疑慮。
少年立在一旁，手搭拽着馬缰，身上濕淋淋的水漬跟她所差無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