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代為請安

一向清晨藥浴的冉子晚,并不排斥那些奢侈藥材的浸潤,這副據說無二八可活的身子,她怎麽敢不放在心上。

如同往日一般,冉子晚的衣食起居由紫棉紫闕照料着,藥婆婆按部就班的處理着晚閣的一應事物。對于端王府的諸人,暫且擱置。

飯後,冉子晚自顧自得走到晚閣中庭旁那顆梧桐樹的側面,輕輕叩響玄關,如果沒錯。那裏應該是一間書房,或者說是藏書閣。規模堪稱京都第二,除了皇家少林的藏經閣。越來越多的時候,冉子晚發現自己記得這屋室內的幾乎所有的細節,所有的物件,哪怕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這是她繼承了有關于她生活的所有記憶麽?冉子晚淡淡的猜想。甚至腦海中曾出現過冉氏家族的個別名字,以及曾經她對他們的稱呼,另外還有些人的影像也是淡淡的模糊着,雖然輪廓不甚清楚,卻是不能不說是有些記憶的。

暖殿的藏書何其之多?古書典籍自不必說,孤本也不在少數,最重要的是記載了天.朝中各大世家所有的秘辛。

各個名門望族之間的利益關系,更甚至涵蓋了皇家的一些秘辛。

而這些密宗從何而來,冉子晚不得而知。只是這偌大的密宗整理,單靠冉氏嫡系一脈的祖先們也是難之又難,何況......密宗最難得的是如何得到。

這其中一定不單單是冉氏祖先們的一己之力。

冉子晚到藏書閣事關皇室年紀的暗格中翻閱了當年始皇帝賜予冉氏的封王诏書,不用仔細便已問道上面沾染着淡淡的藥香,封王诏書上寫的是:

滿門忠烈,冉氏一族。德品貴重,禮儀世家。開國功勳,中流砥柱。賜端冠府門,稱端郡王府。

聖人孟子曾道“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這傳承了千百年的仁義禮智信,之于端王府單單五者缺一---信!。

封王诏書上明确寫着的是開國功勳,中流砥柱。

可如此開國功臣,本該勝過一方王侯,如今卻沒有歷代君王的信任,或者說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過帝王的真正信任。

難怪如今的端王府如此景象,當年繁盛景象已然不再。如今嫡脈凋零,旁支當家。

端王府紀中記載,自本朝開國之初,端王府嫡系一脈傳承甚是寥落,子嗣幾近夭折。且冉氏嫡女至今也只有一個冉子晚,歷代冉氏門廳竟然無嫡女誕生。

莫不是歷代君王的手段,還有別的解釋?冉子晚輕撚着袖口的攢花,耳邊拂過毒辣冰冷的聖命,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依舊斜靠在軟榻之上,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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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世子的哥哥此刻在外修行,年邁的端老王爺剛好外出游歷。此時的端王府可謂是內憂外患,單單諾大的京都裏,偌大的端王府嫡系一脈也就只有單單只有她冉子晚一人而已。

所以即便是昨日那張半真不假的聖旨要了冉子晚的命,哪怕是冤枉的。最後既成事實,誰又能說出什麽呢?

這就是一場鬧劇背後的目的麽?

只是她冉子晚只是端王府的一介病女,活不過二八。雖然出身嫡支,身份貴重,但并不是名門大戶的婚嫁之選。因而,她冉子晚屢次被退婚,甚至被說成抛棄。

雖未出閣,不食人間煙火,不懂男女之事,竟已經頂着敝履之名,甚至街頭巷尾有多不堪的傳言。冉子晚冷笑,這一切的一切之于自己這個當事人都不甚明了,而京都街道之上,上至耄耋須發,下至幼年稚子竟然深信不疑。

在十五年前,她出生的那一刻,流言四起,她冉子晚芳華不過二八。這一刻,冉子晚覺察不出自身的病因所在。

一年前她被自小指腹為婚的丞相公子退婚,街頭巷尾說她攀爬太子,以敝履之名構陷。

她冉子晚只是一介女子,身體不甚康健,輕飄而羸弱。

只是如此一個女子都不肯留的君帝,該是怎樣的?

回看四大王府,除了端王府從開國到現在不曾有一人入宮為妃為後,其他三大王府,乃至爵位沒那麽高的個別侯府進宮為妃妾的女子也不在少數。

理由是什麽?單單是端王府邸嫡脈凋零,嫡系一脈無女兒後繼。

君帝雖然高高在上,為妃為後者大多出自名門嫡女。

只是奇怪的是連宮中位份低微。可以庶女都可封賜的嫔妾之位,甚至出身一般進獻入宮的美人,都可以從低等位份侍奉君王之側,可就連這端王府都不曾有。

不只是端王府不曾進獻,還是歷代君帝不甚明了的态度,使得端王府歷代網頁望而卻步。

一個沒有後宮勢力支持的王府,能夠延續到今日,這需要怎樣的隐忍?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帝王的心術與涼薄,自古便有!

“子晨哥哥!”冉子晚的腦海裏漸漸有了這個人的印象,或者說這是為數不多的繼承下來的記憶力有的印記。“紫棉,去請他過來!”

冉子晚回頭看了一眼架子上所有的藏書,她确定自己這個身體,再過去的是全部,甚至仔細法閱讀過的,包含那卷封王诏書。上面沾染的藥香之氣久不散去,可見被研讀不止一次。或許,在她走之前,對于家族的未來也是有所擔憂的吧。

冉子晚有些複雜的走出藏書閣,深深地覺得有些疲乏。一轉眼已經是晚飯時間。果然有事可做的日子,時間總是匆匆而過的。“紫雀,去把整個端王府的賬本拿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紫雀深色有些遲疑,轉身:“只是要請子晨少爺來麽?”

“恩。”冉子晚淡淡應聲。

“至奢南暖,果不其然。”人還沒到,有些清冷的聲音倒是奪窗而入。“小丫頭,怎麽想起喚我來?”

“難道子晨哥哥不想見我?”憑借身體的記憶,冉子晚知道,這個人對于自己曾經算是有好的存在。至少模糊的記憶裏為數不多記得的一個名字是他。

“咳咳.....。說吧,又有什麽事要我跑腿?”少年不知聲音聽上去清澈,那副幹淨到極致的容顏配得上清雅二字。

“這個以後由你全權負責。”冉子晚霸道的将手中的賬本,整個冉氏家族的家業交到了冉子晨手上,語氣不容拒絕,她也冥冥中覺得他不會拒絕。

“我麽?”冉子晨讪笑道,他知道她一向聰明,而且不是一般小女子的謀劃。沒想到到數日不見,竟然謀劃到自己身上。想到這裏不禁嘴角微翹,他果然沒想過去拒絕。“我就知道你的這聲哥哥,從來都不是白叫的。”

這些年她因病弱的之名困在這湖島中心的南暖殿中,住在極其奢華的暖殿,就這樣冷靜而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在人前露一面,只是給人留下病弱不堪的印象。

她很聰明,他一直都知道。甚至她隔岸觀火端王府的一切這些年,他也陪着她一起冷眼旁觀。

匆匆十五載的歲月裏,曾經暖殿前晃着腳丫的小丫頭就這麽長大了。從小到大,一點點在靜谧中成長,看起來從來都是不急不躁,像歲月一樣從容。

有些稚氣和執拗的那個小女孩,她就像是在等待,靜默的飄蕩在秋千上,走在梧桐古樹下,一手握着手劄,一手缱绻着發尾。她的模樣認真,像是要把書看透,可是沒人能看透她。

而他就這樣立在晚閣的屋瓦之上,看着月光皎潔,看着滿天繁星,看着黑夜森森,看着她沉靜如畫。

“那就拜托子辰哥哥了!”冉子晚淺笑嫣然。

“好!”這樣的男子,輕飄飄的幾個字卻是可以信得過的承諾。很多話不必多說,他該是能夠明白的吧。冉子晨身上有一種氣質,一種類似于鄰家大哥哥的親切感。很容易讓人第一面,就将自己托付給他。這算不算是妖孽中的一種?冉子晚神經大條,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品評一個才見了一面而已的男人。

雍王府內,廊下一人對弈品茶的風傾靜默的獨坐着。一旁立着一位老者有些看不透的提醒道:“此時端郡王府人已散去。此時正是時候,主子不去?”

“事請已經解決,去與不去?她安好足以!”風傾落下棋盤上的最後一子,笑得有些莞爾。“剩下的家務事,她随心就好!”

“只是玄小王爺似乎對子晚郡主......昨日日裏進了南暖殿有些時候了。”老者有些欲言又止,垂手而立。

“他嗎?呵......”風傾玉竹一般的手指勾畫着溫潤的茶盞,眼眸現出清寒之色。

“少主.....”老者有些慈愛的嘆道。

“着禮部的人,向太皇太後禀告端午太子選妃禮儀之事。”風傾撫了撫前額,像是在閉目養神。“順便代玄小王爺給她老人家請安!”

“是,老奴這就去辦。”束手而立的老者一直不曾變換姿勢,恭敬的态度一如往昔。直到風傾起身沿着長廊走向一片深處,那裏豎着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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