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萬人血書,仙君下凡四
“疼疼疼,楚辭,你輕點。”
“別動。”
“你別那麽粗暴,溫柔點。”
“……”
地下洞穴裏,楚辭十分無語地看着溧陽。
他們掉下來的時候,溧陽被巨大的石塊砸中了後背,此時整個後背都是淤青一片,幸好楚辭身上還帶着一些傷藥,這會兒,溧陽褪了上身的衣物,正由着楚辭幫他擦藥。
楚辭看着他慘不忍睹的後背,垂眸道:“對不住,是我疏忽了。”
溧陽:“你道什麽歉?”
楚辭沉聲道:“如果我再謹慎一些,思慮再周全些,你也不至于……”
溧陽重新将衣服穿好,随手拿了根樹枝撥了撥面前的柴火,随意道:“是我自己跟你來的,出什麽事你都不用道歉。”
楚辭:“……”
溧陽見他面有愧色,胳膊肘撞了下他的手臂,轉了個話題,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楚辭,剛剛那個新嫁娘你怎麽不救?”
楚辭側眸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也知道她早就死了嗎?還怎麽救。”
溧陽朗聲一笑道:“我還當你是鐵石心腸,不懂憐香惜玉才沒救她呢。”
楚辭:“她身上沒有活人氣息,不過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按剛剛的情形看,若不是在轎子裏就已經自盡,就是被人掉包了。”
溧陽:“那有沒有可能是她自盡了被那老頭發現,老頭沒有辦法臨時去抓其他人當祭品,但是為了完成獻祭,就把這具屍體做成了傀儡,讓她跟着走個獻祭的儀式。至于那老頭為何無法臨時找其他人代替,估計是那萬人血書的緣故。”
楚辭:“嗯。在群情激憤地時候他再想抓人顯然需要耗費一番功夫,但是獻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時辰,時辰誤了,就算獻祭了也沒用。”
溧陽:“所以老頭才會破罐子破摔打算用個死人瞞天過海,卻沒想到又碰到了咱們。诶楚辭,要真是這樣,那咱們還算是誤打誤撞地幫了這老頭一次,至少他去向他主子彙報的時候能把所有過錯都栽贓到我倆頭上。”
楚辭:“你怎麽會覺得他不是設陣之人?”
溧陽聞言眼珠子轉了轉,側過頭,湊近楚辭道:“你在試探我?看我是打算息事寧人随便找個替死鬼了結此事還是打算和你一起追查到底?”
楚辭不甘示弱地轉過頭和他對視,素來清冷的眸子裏多了幾分少見的笑意,不答反問,“在南天門你所說的話不也是一種試探?看我對麒麟神族和青龍神族的态度?”
溧陽笑着撇過頭道:“果然啊,和聰明人打交道,真得時時刻刻都長個心眼。”他稍稍坐直身子,從衣襟裏摸出一個玉牌遞給楚辭道:“言歸正傳,這是我從那老頭身上扯下來的。”
楚辭看着掌心裏的玉牌刻着的“土地”二字,神色嚴肅,“神官的玉牌。他是這一帶的土地。”
溧陽:“嗯,結合你之前那份萬人血書所說,有人借麥田做法保風調雨順,糧食豐收,那麽就可以做以下設想,凡間的某個人為了達到糧食豐收,五谷豐登的目的,向天界的某位神官求助,但是這位神官也不白幫忙,他不要人間的香火供奉,反而提出要人間的這人每月給他獻祭一位活人。
知道這些,又可以進一步推斷,其一,凡間要想保風調雨順糧食豐收,而且能掌控生殺大權的人除了帝王我想沒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選了。
其二,天界的這位神官,必定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他需要能使喚得動雷公電母,而且還能讓凡間的土地神官給他照看監督陣法的獻祭、隐瞞凡間這樁其罪當誅的罪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還要能接觸到天界禁術,還要擁有那作為陣引的扳指。
楚辭,你覺得這樣的人會是誰?”
楚辭從沉思中擡起頭,一字一頓道:“天帝。”
溧陽沉默地用手裏的樹枝撥了撥正“噼裏啪啦”燒得極旺的火堆,燃燒的火光映紅了他們的臉。
溧陽把手裏的樹枝扔進火裏,看着那火堆越燒越旺,道:“可惜,那枚扳指被毀了,要不還能當做證據呢。”忽然他又嗤笑一聲道:“就算知道這些,又能如何?”
楚辭冷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溧陽歪着頭懶洋洋道:“這不過是一句上位者用來糊弄人的話,你怎麽還當真?”
話音剛落,卻見楚辭突然認真地看着他,他甚至能看到他眼裏燃燒的執着和不滅的信念,“二十八星宿天宮就是為了撥亂反正所以才存在的。從這裏出去後,我會将此事如實禀報給師尊,我相信他會有所定奪。”
這一刻,溧陽看着他,忽然就覺得,他賭對了,楚辭,确實是那個可以交付後背的人,“那個時候你想問什麽?”
楚辭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溧陽側靠着石頭,望着他笑着又重複問了一遍,“在那老頭出現之前,你想問我什麽?”
在老頭出現之前?楚辭回想了一會兒,然後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們抱着滾在草地上的事,有些不自在地撇過頭道:“你修為學識都不差,他人卻說你不學無術,說你是纨绔成性,為何?”
溧陽:“就這?”
楚辭:“……”
溧陽:“你覺得呢?”
楚辭:“……”
溧陽伸了懶腰道:“其實也沒什麽,只因當初靈虛天尊誇了我一句,所以我父親在對我的教養上就格外關注,以前我一直想雖不能成天才,卻至少不能讓父親失望,故而事事拼盡全力想做到最好,但卻忽略了溧青。溧青作為我弟弟,父親總會下意識要讓他和我做得一樣,我曾見過溧青徹夜不眠地背書習武,只為了比我更勝一籌,獲得父親的一句認可。那個時候我就想,若是讓他一直追着我的腳步,只怕他最後不是活成我的影子就是活得太累。”說到這,他無奈地笑了笑,“弟弟嘛,總得護着點。”
楚辭暼了他一眼,“所以你就營造了這麽一個假象。”
溧陽:“我覺得這樣也挺好,至少溧青活出了自己的樣子……”說着他忽然覺得頭有些暈,眼前模模糊糊地開始出現重影,他甩了甩頭,可這種症狀不僅沒有消失反而還更加嚴重。
楚辭一邊整理衣衫,一邊道:“再歇息一會兒,我們就找出口出去,你背上的傷……溧陽!”他一轉身就見剛剛還好好說話的溧陽單手撐地,額上布滿汗珠。
他按住他的肩膀急忙道:“溧陽,你怎麽了?”
溧陽耳鳴得嚴重,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腦子混沌得厲害,體內像有兩種力量在他身體裏橫沖直撞,讓他整個人都開始發燙。
楚辭按着他的手給他探脈,眉頭微蹙,沒想到他剛剛咬了那邪靈一下,致使邪氣入體,這會兒,這團邪氣正被溧陽體內的真氣追得東躲西藏,看樣子,只消過上一夜,這邪氣就能被他體內的真氣消滅殆盡,不過,就是過程會有些難受。
“熱……”
楚辭見他自己開始神志不清,嘴裏還喃喃地重複着什麽,按着他的肩膀,湊近了問,“你說什麽?”
“熱……”
楚辭:“我拿水給你喝。”
溧陽只迷迷糊糊地覺得有個人拉着他的手,這人的手涼快得很,他說什麽他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識地在他将手抽走的又立馬拉住了他。
楚辭眉宇微蹙地看着他們交疊的手,垂眸抽出被他拉着的手,溫聲道:“你忍忍,睡一覺就好了。”說到這,他看着臉色通紅,雙眼迷蒙的溧陽,又補了句,“你好好調息,我就在你旁邊,有事你叫我。”
溧陽只覺得身旁這人就跟個冰塊似的,忍不住就往他身上靠過去,還有他身上那淡淡的清香,聞着就有讓人安心的感覺。
楚辭皺眉看着這個越靠越近的人,抿了抿唇,又一次把身旁這人推開,“你別總靠過來。”
溧陽拽着他的衣袖,低聲道:“你身上……有好聞的味道……讓我聞一下……”
楚辭伸手擋在他的胸口上,不讓他近身,冷然道:“聞你自己就好。”
溧陽腦子發蒙地看着胸前的這白皙修長的手,而後伸出手撫了上去,“你身上……涼快……”
楚辭的目光落在他們交疊的手上,而後擡眸,眼眸幽深地看着這個神志不清的傻乎乎的人,忽然開口說了句,“那你化成小獸,我抱你一會兒。”
溧陽迷迷瞪瞪地歪着頭,咧嘴笑得開懷,“好啊。”話音剛落,他便化成一只連走路都走有些歪歪扭扭的小麒麟,撒着歡地就往楚辭懷裏鑽。
楚辭看着懷裏自動找好位置,一臉舒适地眯着眼睡着的小麒麟,抿了抿唇,僵硬地伸手撫了撫它的腦袋,柔軟的觸感,不可思議的在他心裏攪起了一層漣漪。他看着他,唇邊慢慢地揚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溫柔的笑……
一覺睡醒,溧陽伸了伸懶腰,然後就是一愣,他看着自己這雙小小的爪子,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迷茫,他什麽時候化形了?
然後他四下看了看,這白衣……他好奇地一擡頭,楚辭銀色的長發散在身前,此刻他正靠在牆邊淺眠,精致的五官,優雅的輪廓,看上去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他看着這張臉,忽然間想起了一句話“月色和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但下一秒,他又覺得荒唐,他對着他哥們的臉想什麽呢,真是罪過。
“看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