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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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着實冷, 陳塵最終還是穿上了那件沖鋒衣才下車。
群裏有人問她在哪裏，給她送過去了一個小手電筒，雖然聊勝于無, 但起碼比手機電筒的光線來的大, 何況手機還得開着導航。
陳塵找到下山的路，提着手電就往下走, 她原本以為很近，地圖上也顯示很近，但走起來就顯得不是那麽回事了。
深夜，山裏寂靜, 到處都是樹影綽綽，天空中偶爾會傳來一聲兩聲的怪叫聲，也許是鳥叫，也許是風聲。
也許, 只是大自然的聲音, 但聽在一個深夜行走在這荒山裏的人的耳朵裏，它就有無數可以發揮想象的空間了。
這想象裏, 大概只有魑.魅.魍.魉.的東西，絕無半分美好事物。
風從背後溜過脖子, 從衣服上滑過，再到手背，拿着手機和電筒的雙手都是冰涼的。
陳塵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知道是被凍的, 還是被吓得。
雖是馬路，但到底是山上的路，地上随處都有小石子，陳塵還接二連三的踩到樹枝和小樹杈, 在這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的深夜裏，腳下突然發出這樣“咔咔”地聲響。
陳塵瞬間被吓得魂都快沒了，甚至都不敢低頭看自己踩到了什麽？
只是一門心思的往前疾走，生怕背後有什麽東西突然追上她，或者拍拍她的肩膀。
突然她額頭痛了一下，像是被蚊蟲叮咬的感覺，她擡手一揮，又好像把蟲子揮走了。
山上信號差，定位顯示的不夠及時，這會陳塵的三魂七魄，吓得只剩一魂了，然後她突然發現自己走到了一條斷頭路上。
沉寂的黑夜裏，就她一人站在這荒山野嶺裏，那一瞬間，心底何止是絕望。
就在她快哭出來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聲音鈴聲劃破天空，陳塵吓得手機在她手裏滾了好幾圈，最後抱住在胸口才勉強抓住，沒讓它摔在地上。
是謝忱的來電。
電話一接通，謝忱還沒來得及問你在哪，那邊伴随着的哭腔就喊了出來。
“謝忱，我好像迷路了。”
“謝忱，我現在怎麽辦呀。”
“謝忱，你快來找我。”
彼時，小雀鳥穿着他的衣服跑路了，然後他一個人搭完了剩下的帳篷。等他看到群裏消息的時候，陳塵已經自告奮勇地拿着手電下山去了。
他當時就沉了臉，随處抓了一個男同事，帶着人就一起下山。
男同事還覺得他大驚小怪，說不至于，群裏發了定位的，直到他們倆找到抛錨的車子，才發現這麽久過去了，陳塵還沒到。
那定然是出事了。
謝忱讓同事帶着領導上去，他去找陳塵。
原本在電話接通之前，謝忱心裏還裹着一團火氣，不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嗎？
就她那個92.6的斤數，這山裏的風都能把她吹走，竟然還自告奮勇一個人下山去。
但是在聽到她的哭腔後，他心裏的啞火，瞬間就熄滅了，被電波裏傳來的淚水澆的灰都不剩。
好像曾經的那個外殼堅定內心柔軟善良會依賴他的小刺猬回來了，謝忱心髒軟的一塌糊塗，裏面還裹挾着心疼。
謝忱柔聲道：“塵塵，別哭，你先給我發個定位。”
有人和她說話了，她不是一個人了。
在這浩大的天地裏，她與世界又重新聯通了。
絕望在心底逐漸褪去，她回來了三魂，但是還不夠聰明，還是在絮絮叨叨的說：“不是我的錯，是導航顯示的不及時，我……我可能，好像走錯了一個岔路口。”
謝忱順着她說：“好，是導航不夠聰明，我們塵塵沒有錯。”
這種哄三歲小孩的話術，要在平時，陳塵白眼都得翻到天上去，可在這種時候非常非常奏效。
陳塵吸了吸鼻子：“那你別挂。”
謝忱柔着聲說：“好，不挂。”
陳塵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雖然手還是些抖，然後打開微信，發送自己現在的位置。
發完，又把手機貼在耳邊，她說：“定位發好了。”
謝忱說：“好，你站在原地別動，我現在過來找你。”
陳塵：“好。你快點。”
她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腿軟，根本邁不動步子。
陳塵的手機貼在耳邊，一時無話，但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陳塵委委屈屈地問：“你要挂電話了嗎？”
心裏說，你不要挂。
謝忱要看導航，開着免提，一邊走一邊說：“不挂。”
那邊的聲音和在風聲裏，還帶着他走路的喘息聲，陳塵莫名覺得心安。
她發出一聲，壓在喉嚨裏聲音：“嗯。”
陳塵真覺得自己站不動了，索性随地坐了下來。
現在，冷風是吹了，人也清醒了，但膽子也快吓破了。
那安靜的聲息又來了，陳塵突然說：“謝忱，你給我唱歌吧。”
邊走邊看導航的謝忱：“？”
陳塵默認他同意：“我不嫌棄你五音不全啊，你等等，我開免提公放出來，說不定還能辟邪。”
謝忱：“？？？”
謝忱內心拒絕了這個提議，轉移方向，說：“我給你背論語吧。”
陳塵：“？？？”
“不要，謝謝。”
謝忱：“那出師表？”
陳塵：“那我怎麽知道你背的對不對啊？”
謝忱笑她：“你不是受過九年制義務教育的人嗎？難道是一條漏網之魚？”
陳塵“呵”了一聲，心想，既然你這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陳塵說：“我們輕松一點，你要不給我背小蝌蚪找媽媽吧？”
這是幼兒園字寶寶的課文內容，高中才來國內借讀兩年的人，瞬間滿腦袋問號，這是什麽東西？？？
謝忱笑了下，說：“我給你背華瑞員工守則吧？”
這回輪到陳塵了：“？？？？？？？”
電波那頭的人，切大號換成她上司上線了，陳塵心底有個疑問憋了一晚上了，這會真是脫口而出道：“謝忱，你剛來的時候沒買車，為什麽天天去地庫啊？”
“你是覺得沒車很沒面子嗎？”
謝忱一愣，沒想到她問出這個問題，差點失笑。
那一瞬間，他終于想通昨晚上在飯桌上，她為什麽拿那種同情的目光，一而再再而三的那麽看他了。
感情這小腦袋瓜裏，是在這麽想他！
是覺得他剛回國，貧窮又困苦，然後還死要面子？
他那幾天為什麽天天去地庫？
是因為她也在加班，那麽晚了，即便是自己公司的地庫，也沒有絕對的安全，于是想陪她走一路。
至于，為什麽那麽精準的能捕捉到她的下班時間，是因為華瑞有一款專屬于自己公司員工線上溝通的App。
這款App沒有隐身功能，他們離開工位，是必須鎖屏的。
點開對方的名字，可以看到對方是否正在使用電腦，如果沒看到小電腦的标記，那就說明快有下班的信號了。
謝忱就提前在辦公室門口等一會，聽到她出門的響動，就立刻走出來。
這就是為什麽，倆人每次都能在電梯口遇上。
謝忱看破不說破，問：“林銳給你看新車照片了嗎？”
陳塵一愣，想起來昨晚上林銳是給她看了一堆照片，說：“哦，看了。”
謝忱笑着問：“好看嗎？”
陳塵坐在地上，雙膝曲起着，大約是人累了，側着頭整個貼在自己膝蓋上，閉眼假寐着想，車能有多好看呀？
不就是四個輪子的代步工具麽？
除非是超跑，滿大街的車都長得八九不離十的。
但是她現在特別需要他，怕他一生氣就把電話挂了不來找她了，于是立刻馬屁拍起來，誇贊道：“好看。”
“特別好。”
“真的，那個顏色呀，就是傳說中的五彩斑斓的黑，特別正。”
謝忱關了導航，關了免提，把手機貼在耳邊，看着不遠處那個小小的，蜷縮在這蒼茫天地之間的，他在十七歲時，弄丢的小姑娘。
謝忱停在原地，提醒她：“塵塵，我買的是暗夜紅。”
陳塵眼皮微微一跳，但圓自己的話，她是個熟練工，話說的特別順溜：“是嗎？”
“那就是林銳的手機有色差，用得什麽破手機，給你好好的車拍成了黑色。”
“你別急，一會天亮了，我就給他打電話，讓他換手機。”
謝忱走近了幾步，就見她歪着頭枕在自己膝蓋上，把手機貼在臉頰上，一動不動。
還真是閉着眼，在和他說瞎話呢。
謝忱順着她的話，問：“那我現在有車了，是不是特別有面子？”
陳塵繼續說瞎話：“是，倍兒有面子，比你的臉都大呢。”
謝忱走到她面前，将手機通話挂斷，問：“起得來嗎？”
陳塵閉着眼呢，覺得自己快要睡着了，人迷糊着想，什麽起得來？
你怎麽知道我現在坐着呀？
而且剛剛這人的聲音，似乎并不是從手機聽筒裏傳出的，像是就在她前面。
然後，她突然心裏一驚，頭猛地從膝蓋上擡起來，仰頭看到已經站在她面前的人，面上欣喜只表達到一半，突然餘光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
陳塵低頭，看過去，猛地就想起來了剛剛貼在臉頰邊的手機，現在屏幕朝下的躺在了地上。
陳塵抓起手機，翻過來，湊到謝忱手裏的小手電前查看，花紋布滿全屏。
她手機沒膜。
陳塵欲哭無淚：“謝忱，你賠我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