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說你找我?”

瞿颢私人辦公室的門被突兀的打開,一名看似年輕不羁的男子探進一顆頭,狀似沒啥興趣的問。

瞿颢連頭都末擡,只冷冷回道:“進來前請先敲門!”

年輕男子聞言,立刻擺出一臉受不了的模樣,卻還是無奈的遵旨照辦。

“叩叩--”

“進來。”瞿颢這才好整以暇的從堆滿公文卷宗的桌前擡起頭,看向來人,“耀,你總算是肯來了!”

齊耀滿臉的不可思議,“喂,兄弟,你剛才才把小弟我給趕出去耶!”

可瞿颢沒時間跟他瞎扯,“我找你是有正事。”

齊耀深知他這個拜把好兄弟的脾性,只能沒轍的聳聳肩,手一攤,“那好吧!有事請吩咐。”

“記得我曾經跟你提過……”瞿颢思索着,面有難色的問:“我好像有段失去的記憶。”

“記得啊!”齊耀不解的問:“可你也說過不只一萬次,說那只是一小段回憶而已,應該無關緊要。”

“以前确實是無關緊要,”瞿颢緊皺着濃眉,“可現在……好像有點重要了。”

齊耀則是一副有聽沒有懂的模樣,只能自顧自的做下結論,“嗯~~結婚果然是會讓人的性情大變。”

打從認識瞿颢開始,他就一直是個頭腦冷靜、辦事能力一等一的男人,從沒像現在這樣,說起話來沒頭沒腦的。

而這樣的變化只有一個解釋說得通:那就是他剛踏進那座叫作婚姻的墳墓。

“走人了。”齊耀沒打算跟頭腦不清楚的人廢話,起身想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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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被瞿颢接下來所說的話語給頓住腳步。

“想不到……我老婆竟然跟我有一樣的際遇!”

“她也有段失去的記憶?!”世上怎麽可能有這麽湊巧的事?

“嗯~~”瞿颢點頭,“可她比我更奇怪,我是在未遇見她之前,什麽都不複記憶;可她,好像隐隐記得些什麽,卻又像是很模糊……我弄不懂她。”

“可你想弄懂她?”如果是這樣,那瞿颢可能就有危險了--就要掉進那個叫作“愛情”的漩渦了。

瞿颢聞言一怔,立時否認,“沒有……我只是很想幫幫她。”

看到齊耀一臉懷疑的樣子,瞿颢趕緊再補充說明,“她……她說我讓她産生了安心的感覺,所以我才想拉她一把。”

之後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加上一句,“此事無關感情。”

“最好是,”齊耀很不給面子的嘲諷一句,“那你是希望我只查她的部分啰?”

其實,他們幾個哥兒們一直都很想替瞿颢找出他當年喪失的片段回憶,但瞿颢本人卻始終敬謝不敏。

“那對我又沒任何意義。”這是瞿颢拒絕的唯一答案。

但他們其它人卻都投下反對票,覺得一個人會莫名失去部分記憶絕對是有內情,而既然他們兄弟們有本事能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個清楚,何樂而不為?

可瞿颢永遠只給他們一個否定的結論,“我拒絕。”

所以,他們幾個人沒事就愛調侃瞿颢,“你該不會是擔心萬一被我們查出來,你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偷生了一個私生子的事吧?!”

而那,當然只是玩笑話。

“當然。”瞿颢答得很理所當然。

齊耀卻忍不住再次提出心底的疑惑,“要不要順便把你的部分一起查查?”

“不用你雞婆!”瞿颢不由得怒吼。

可當齊耀領命而去,獨自坐在辦公桌前的瞿颢卻禁不住思忖起來,為何他不肯讓好友一并将自己失去的記憶補齊呢?

他總覺得冥冥中自己似乎在擔心着什麽事,而那件事确實與他失去的記憶有關。

可他……卻是不敢去剝開隐藏在失憶外衣下的真相。

莊夢夢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她什麽家事也沒做,只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整裝完畢,一刻不停歇的出了門。

在她的心底,只有一件事是她十足确定的--她是自由身,從此她可以為所欲為了。

即使昨晚曾被那個名分上是她另一半的瞿颢質問了一下,但她一點都不心虛,這樁婚事對于他倆而言,本就是各取所需,誰都無權幹涉對方。

再加上,她後來不是還對他推心置腹的說了些心事嗎?

她知道瞿颢對她算是關心的,從他肯用心聆聽她訴說那些事,她就對他滿感激的;所以她打算從今天起,即使她再不想回到他倆的新家、再怎麽想在外面尋找屬于自己失去的記憶,她也不讓他再找到責備自己的機會。

不知為何,她竟然很想跟瞿颢做個談得來的朋友。

“我會盡責的。”她這麽告訴自己,“凡是在婚姻裏,該我盡的本分,我全都不會少做。”

這樣該算對得起瞿颢了。

開着小march在大街小巷裏穿梭,莊夢夢一再告誡自己,“我已經結婚了,該有點分寸。”

可是,當她無意間将車開進一條小巷道的當下,她的心突然像是被電擊了一下,霎時讓她的心跳都亂了序。

她立刻踩煞車,車子“吱--”的發出長長的刺耳噪音。

周遭的人都好奇的注目。

莊夢夢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将車任意的停靠在路邊,推開車門走出來,左右張望。

“這裏是哪裏?”為何她感覺她曾來過?

“喂--小姐!”一旁的商家開始抗議,“你車不能停這裏,我都不能做生意了呀!”

“小姐,你這樣是違規停車耶!”

可莊夢夢全都充耳不聞,只是一味瞪視着前方一間小小的咖啡廳。

“我來過嗎?”她輕聲問自己。

商店老板見她置若罔聞,怒氣十足的警告她,“喂,你再不把車移走,我就要報警啰!”

莊夢夢依然像是沒聽到似的,開始往小咖啡廳的方向走去。

“喂,小姐!我是說真的……”

依稀感覺有人在跟她說話,莊夢夢卻沒有多餘的心思理會,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進去、進去,進去就會看到!

可會看到什麽,她卻完全不知道。

可她心底真有一股強烈的渴求,逼着她只想快快踏進那間小咖啡廳。

就快走近小咖啡廳了,莊夢夢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揪緊了。奇怪?她是在期待什麽嗎?

在她踏進小咖啡廳前,咖啡廳的門突然被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名身材高大、長相不差的年輕男子。

莊夢夢只覺得心一緊,“我……”卻說不出完整的話語,但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她是認識的。

那男子像是壓根沒料到會看到熟人似的,也是滿臉的驚詫,“你--”

莊夢夢既叫不出男子的名,也無法确認自己與那男子的關系,可她就是隐約覺得自己跟他很熟,熟到她乍見到他,竟然熱淚盈眶。

但就在此時,又有一名妙齡女郎從咖啡廳裏出來,嘴裏還嬌呼道:“讨厭,幹嘛不等人家?”

急急走到年輕男子的身畔,伸手挽住那男子。

莊夢夢只覺得一陣心痛--這情形她好像也經歷過!

“等等……”眼看那對男女就要從她面前走遠,莊夢夢終于忍不住出聲叫喚,她想問清楚自己為何會對那男子産生這麽強烈的熟悉感,“別走!”

見到那男子臉上驚疑的表情,她更加确定,那個男人也認識她!

可突然身後傳來一道男性的嗓音,“這位小姐,請你把車移走。”

莊夢夢不予理會,繼續瞅望着那對漸行漸遠的年輕男女,“你們別走~~”

可她身後的男性嗓音仍不放棄,“小姐,麻煩你……”

“閉嘴啊!”莊夢夢在心底狂喊,她好想拉住那名男子,問他到底是誰,為什麽他突然拉着身旁的女伴拔腿狂奔?

可她不能追上去,雖然她很想跟在他們的身後跑……

“你想幹嘛?”莊夢夢突然火氣大冒的轉頭質詢。

誰教那個人一直試圖阻撓她尋求失去記憶的線索!

回頭卻看到一名身穿交通警察制服的人,他一臉的不悅,“小姐,我再說最後一次,請立刻把你的車移開,你妨礙到人家做生意了。”

“我--”莊夢夢這才回過神,發現交通警察身旁還站着幾個看似不悅的人,“你們幹嘛瞪我?”

衆人異口同聲的說:“誰教你把車擋在我們的店門口!”

她這才有如大夢初醒般,“啊!對不起……”趕緊跑回車裏,發動引擎逃離現場……不,是向前沖,看能否追上剛才那對男女。

只是,無論她怎麽找,卻再沒看到剛才那對男女的身影。

莊夢夢覺得好失望,心情低落的一路駕車在市區裏游蕩。

當夜色降臨,瞿颢莫名的停下手邊的工作,來到大片落地窗前,凝望夜晚的街景沉思。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想些什麽,但思緒就像是脫缰野馬般的奔騰不已,直到他的私人秘書Cherry前來敲門,才将他喚醒。

“進來。”瞿颢并未回到座位,只是繼續盯着窗外。

“瞿總,”Cheny将手中的卷宗放到瞿颢桌上的公文櫃裏,輕聲報告,“這裏有一份業務部門的營業企畫案,要請您先裁示。”

“知道了。”瞿颢依然沒回過身的說。

“那……今晚您想吃什麽?”身為他私人的秘書,除了公事外,每晚還要負責替他張羅晚餐及消夜。

吃什麽啊?瞿颢在聽到這樣的問話時,竟意外的想到莊夢夢,不知她今晚會不會回家吃晚餐?

多奇怪!他可是人盡皆知的工作狂,每天工作不超過二十小時誓不罷休,卻在才結婚兩天,沒事就想回家吃晚飯!

唉~~他真是有點被婚姻給搞昏了頭。

搖搖頭,瞿颢硬是将莊夢夢的影像從腦海中甩掉,“跟以前一樣。”

說完,走回自己的座位,繼續先前未完的工作。

可Cherry卻沒像往日般應聲“是”後,立即有效率的替他辦事,反而有點疑惑的問:“哦~~可是瞿總……”

瞿颢沒聽清楚秘書在嘟喽什麽,擡起頭不解的問:“還有事嗎?”

Cherry這才趕緊搖頭,“不,沒事。”連忙走人。

一離開瞿颢的辦公室,幾名身穿秘書制服的小女生立刻一擁而上,圍住Cherry叽叽喳喳的問--

“怎樣?瞿總不回家陪老婆嗎?”

“他有沒露出很想家的樣子?有沒有很想念他新婚妻子的猴急樣?”

“瞿總有沒……”幾個小女生七嘴八舌的。

Cherry一臉的嚴肅,“很抱歉,完全不像你們所想的那樣,瞿總一點也沒将他才新婚的事挂在心上。”

故意将話說得義正辭嚴,Cherry的內心其實是沾沾自喜的,她一直暗戀着自己的上司,在知曉瞿颢并沒将心思放在新婚妻子身上後,她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她一點都不相信随随便便的一場相親,瞿總就會将那個女人擺進心裏。

她追随瞿總這麽多年,心知自己在他心裏占有多重要的分量,她才不認為自己會輸給那個莊夢夢呢!

Cherry不再理會其它同事,面無表情的走回自己的位子,打電話訂購她和瞿總的晚餐。

“咦?他真不在乎他的新婚妻子啊?”

“那他為何一相親後就同意結婚?”

“難道真的不是一見鐘情嗎?”

幾名對瞿颢心儀的小秘書們議論紛紛的,讓Cherry原本已平靜的心又再次波動起來。

是啊!瞿總為何才剛相完親,立刻就同意邁入禮堂,害她根本措手不及,沒機會先跟他表白。

哪天如果有适當時機,她非問個清楚不可。

Cherry尚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鈴~~”她立刻接起,“喂,瞿氏企業……”

瞿颢有點不敢置信,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他居然在秘書離開這麽久後,還是腦中一片空白的呆坐在位子上,這要是被人發現,絕對會以為他生病了!

不然,向來認為工作比性命還來得重要的他,怎麽會放着公事,陷入無意義的發呆之中呢?

敲敲頭,瞿颢命令自己,“快點恢複正常。”

可就在此時,桌上的內線響起。

“喂,”他沉聲問,“什麽事?”

Cherry的嗓音由話筒裏傳出,約略帶着一絲絲的幸災樂禍,“瞿總,警察局來電通知您……去接您的夫人。”

瞿颢連問原因都沒,只“嗯”了一聲,下一秒鐘,已動作迅速的自辦公室飛奔而出。

Cherry看了心底好不失落,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他……真有那麽關心他的新婚妻子嗎?”

但怎麽可能?他明明是個冷情之人,怎麽會那麽快就愛上相處不久的妻子?

瞿颢在開車的同時,順道通知他的律師一起到警局碰面。

一進到警察局,即使裏面有一些人,但他第一眼就立刻被莊夢夢的身影所吸引。

“夢夢--”他直朝她的方向走去。

莊夢夢一見到他,開口就說:“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即使已回家許久,即使已梳洗完畢,甚至吃過桌上早已備妥的晚餐,莊夢夢還是不發一語。

事實上,從她乍見他到警局接她,開心的說了那句話後,她就再沒開過口。

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将律師一起請至派出所,在明白莊夢夢何以被帶到警局後,便将所有閑雜事等全都交由律師處理。

而他,則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将她帶回他倆的家。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不小心瞄到,她竟然在顫抖。

瞿颢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才讓她驚怕成這樣,而莫名的,他就是覺得自己有保護她不受驚吓的責任。

所以回到家後,他什麽話都不問,讓她将自己的心情整理好。

現在已是夜深人靜,他看她的情緒像是已略微恢複,終于開口問:“願意談嗎?”卻忍不住加上一句,“我沒打探你隐私的意思,純粹只是關心。”

他怕她會看出,自己對她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關懷。

莊夢夢知道自己一定會對他傾吐心聲的,因為她只要一偎在他身邊,心底莫名就會感到安心。

所以,她點點頭,“如果你肯聽的話。”

瞿颢與她肩并肩的坐在長沙發上,避免讓她從他臉上窺視到自己過分關心的表情,“你慢慢說。”

莊夢夢邊啜飲着手中的紅酒,邊輕聲述說今天的際遇,“我看到他了……”

他?!

誰?那個與她有過一段情的男人嗎?

不知為何,瞿颢的心一窒,心底莫名竄升一股濃濃的醋意。

“可他……不理我!”

算那個男人識相,知道別人妻、不可戲的道理,不然,他絕對會給那個男人好看!瞿颢止不住嫉妒的思忖着。

“我追他……”

她就這麽喜歡那個男人嗎?她不是已嫁給他了嗎?難道他沒那個男人好嗎?種種不滿的情緒襲向他。

“可他……一下子就跑不見人影--”

太好了,最好每次他們相見,那男人都會識趣的自動走人。

“我心情低落、情緒很壞……便開着車一路找他--”

“你找了多久?”

“從下午一點,直到剛才快十點……”

“所以才會不小心把車開進大水溝裏?”他了然的問:“是因為開太久,太累了嗎?”

莊夢夢無意識的搖頭,“不可能太累,我記得我常像這樣,開一整天的車找人……我從不覺得我的體力有這麽差啊!”

她不這麽說還好,一聽她如此說,瞿颢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硬是被她勾起了想做的欲望。

他轉身扳過她的肩,讓她與他面對面,“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啊!”

“沒什麽不同,”莊夢夢回道,“我的生活還是一樣……”

“但我們必須做到一件事……”瞿颢不斷的告訴自己,他之所以會這麽想跟她做“傳宗接代”的事,絕對只是想讓他家人如願,讓他們盡快看到他的下一代誕生。

其它……什麽都沒有。

但他的确是克制不住想跟她親密的念頭,“畢竟,我們都知道你我家人的期望,不是嗎?”

莊夢夢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失神,禁不住喃語,“是啊~~那我們就乖點,盡快讓他們如願吧!”

她不懂,為何先前一路在街上開車馳騁時,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年輕男子驚訝的臉,而現在一跟瞿颢在一起,她就滿心只能想着他?

但那不重要,她現在的義務就是聽從他的話。

畢竟,她完全不排斥跟他一直做,因為那讓她感覺好安心……

瞿颢很高興她竟如此上道,完全不再堅持要談些什麽,“那……去你的房間還是我的?”

“你決定就好。”莊夢夢不介意的說。

于是,瞿颢直接将莊夢夢抱回自己的卧室,與她一起做着夫妻問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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