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的不要我陪你進去嗎?”

一大早将莊夢夢喚醒,并親自送她來到柳浩元工作的大樓前,瞿颢盡量委婉的說:“有我陪着你,至少能替你壯膽,這樣你才什麽話都能問。”

已經盡力将自己對她逐漸産生愈來愈多的關心掩飾好的瞿颢這樣問着,他是真的很想與她一起進去找那位柳浩元,不為別的,他只想确認那男人究竟是不是讓莊夢夢揪心的愛人?

如果是,那他還可以乘機警告柳浩元一聲,要柳浩元離他老婆遠一點。

可卻被莊夢夢一口拒絕,“不,我想自己一個人面對他。”

昨晚想了一整夜,她發現自己确實對瞿颢有不少的好感。

就因為這樣,她更不想讓瞿颢知曉她的過去--她好怕萬一自己有着很難堪的過往,會被他看輕。

她心底所打的如意算盤是,如果她真與那個叫柳浩元的有一段情,那她也會在了解整段戀情的來龍去脈後,鄭重跟他說再見的,因為,她現在心裏裝的竟是瞿颢多一點。

“我不會有事的。”莊夢夢有點緊張的朝他笑笑,“等我一知道始末,一定會馬上跟你聯絡,絕不讓你擔心。”

“好吧!”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她的主意,只能放她下車,“記得打電話給我。”

莊夢夢聽話的點頭後,便轉身往柳浩元所工作的大樓走。

瞿颢一進辦公室,就交代秘書,“任何時候只要我內人打電話找我,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換言之,莊夢夢的電話勝過公司所有業務。

Cherry愈來愈感覺失落,“瞿總怎麽會變成這麽戀家?”

難道他以後還有可能淪為妻奴嗎?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始終暗戀着彷如工作狂般的瞿颢的Cherry,不禁難過的問自己,“你真的還迷戀他嗎?”

她喜歡的是那個永遠以工作為優先的瞿總,而非事事以老婆為主的瞿總啊!

怎麽辦?她該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她心儀的男人被一個無知的女人所改造嗎?她該不該采取行動來挽救她所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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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萬一她采取了行動,瞿總會感激她嗎?還是會要她回家吃自己?

她得三思而後行,畢竟,這份工作可是福利很優渥呢!

Cherry陷入天人交戰的兩難中。

而瞿颢則是一關上辦公室的門,立刻撥打齊耀的手機。

“還沒消息嗎?”一接通,瞿颢就忍不住責怪他的不盡責,“怎麽這麽沒效率?都幾天了!”

齊耀還在睡夢中,被人吵醒當然不悅,“我說這位大哥、這位大爺啊!您也太強求了吧?今天才不過是我接下工作的第三天耶!”

瞿颢也知道是自己苛求,“可我真的很急……”

齊耀這才從床上坐起,“我也在努力啊!”他抓抓頭,走向淩亂的辦公桌前,抓起一份數據,“但這項查證的任務好像有滿多的阻礙。”

“怎麽說?”

“照說一個普通有錢人家的女兒,就算再濫交、再荒唐……也該很容易查到她的一切,”齊耀很不解的看着手中的資料,“但她真的很奇怪,很多事都是查到一半就查不下去,像是有人刻意在隐瞞,在遮掩什麽似的。”

“為什麽?”瞿颢愈聽愈不懂。

“像是有人不想讓人查出她的底細似的。”齊耀忍不住問:“怎麽?你的老婆是個很複雜的人嗎?”

“很單純。”這是瞿颢的認知。

“那就怪了。”齊耀不解的說,“反正我跟肇與晃會再繼續追蹤每條線索,但絕對不會很快就是了。”

丁肇、蕭晃與齊耀三人在正業之餘,還利用閑暇合開了一家秘密征信社,專接那些登不上臺面的私事,調查本事可是一等一。

但連他們都說很難查到莊夢夢的過去,這就有點奇怪了。

或許……他該直接上門找莊氏夫婦開門見山的問,他記得那天歸寧,當莊夢夢不小心從口袋裏掉出那張名片之際,他們夫妻倆臉上的神情就透着古怪。

“那是多久?”如果他等不及,就只能向莊夢夢的父母求助了。

“可能要一、兩個月吧!”齊耀不希望信用破産,總是很保守的估計。

“那麽久?”

“你知道我向來不說沒把握的話。”這是齊耀的行事作風。

“好吧!”瞿颢挂斷電話,知道自己該自力救濟。

将挂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穿上,瞿颢打開門,對秘書交代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夢夢來電的話,務必通知到我。”

“是。”

直接登門拜訪是怕莊氏夫婦躲他,當瞿颢驅車來到莊家,看到管家一臉惶恐的沖進屋內通報的模樣,他心知,莊家應該可以替他解惑--但前提是,必須他們願意。

“這裏請。”管家領着瞿颢來到書房。

才踏進書房,瞿颢便看到莊父笑臉迎人的朝他走來,“好女婿,怎麽會沒通知一聲就來了?”

聽出莊父話語中怪責他不請自來的意思,瞿颢決定直截了當的挑明來意。

“岳父,我來是想知道有關夢夢所有的一切。”

莊父當下變了臉色,“瞿颢,我把女兒嫁給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帶給她一個幸福的未來,而不是想讓你挖掘她的過去。”

過去的為何不讓它随風而去呢?

“可夢夢一直在為想不起的過去而煩惱。”所以他才想幫她。

卻沒想到莊父只回他一句,“你不也有段記不起來的過去嗎?你能不追根究柢,為什麽不讓夢夢學學你呢?”

瞿颢看莊父的眼神頓時變得阒黑,他不喜歡有人知曉他的隐私。“我不知道岳父知道我這麽多私事。”

莊父也不畏懼瞿颢難看的臉色,沒正面響應他的話,“要知道你可是我們千挑萬選出來的女婿,我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讓夢夢能擺脫過去的陰影,你不該幫着她胡搞。”

他有胡搞嗎?

“夢夢她……如果能盡快懷孕生子,就不會再有多餘的時間去想東想西了,”莊父一掌拍在瞿颢的肩上,“而那,就是你的責任。”

緊接着将瞿颢往外送,似乎不想多和他說話,免得多說多錯似的。“記着,別讓她再有多餘的時間胡思亂想,趕快生個孩子吧!”

就在這一剎那,瞿颢突然有個認知--不論是他的父母,或是莊夢夢的父母,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标--讓他倆盡快生下下一代。

而只有當他倆讓這群人如願以償後,他才有可能打探出一點蛛絲馬跡。

好,那他就暫時放棄從莊父的身上探聽,就等齊耀找出結果再說。

至于現在,他會先不動聲色的讓雙方的父母盡快如願的。

“我懂了。”瞿颢被推出莊家大門,坐上自己的車,只來得及給這麽一句承諾,“我會跟夢夢一起努力的。”

莊父這才釋然的笑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們的用心良苦的。”

他會,才怪!

瞿颢告訴自己,他非幫夢夢找出有關她的過去不可。

回程中,他打了好幾次電話詢問秘書,得到的答案卻都是:夢夢完全沒去電找他!

難道她現在還在和柳浩元話家常嗎?

莫名想着夢夢正與柳浩元談得盡興的畫面,瞿颢心底隐隐升起一股難以忍受的情緒。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

看看腕上的鑽表,已是下午快三點了,他再也忍不住了!

驅車前去柳浩元的工作地點,瞿颢直接上門找人,可得到的回複卻讓他訝異萬分,久久無法回過神。

“很抱歉,柳先生已經離職了。”

怎麽可能?他們昨天才确認柳浩元是在這裏工作的!

“小姐,請問一下,是否有位小姐早上也來找過柳先生?”驚覺到久久沒接到莊夢夢的電話,瞿颢心驚的思忖,她該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吧?

“是的,我也已經告訴她,柳先生離職的消息。”

瞿颢幾乎是立刻拔腿狂奔,飛奔進自己的車裏,開車沿路找人,但當然他沒找到莊夢夢,都已經過了好幾個鐘頭,她哪會待在原地?

可她究竟去了哪裏?

瞿颢惶恐的心忖,真糟!他連她可能出現在哪些地方都不清楚,該如何找她?去哪找她?

駭然中,他突然發覺此刻的自己,竟是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彷徨無依的莊夢夢的身影,他真對她産生了愛的感覺嗎?

拿起手機,他打算再次找上莊父,詢問夢夢可能的行蹤,沒想到手機在這時響起。

“喂--哪位?”

“瞿總,夫人現在正在公司等您。”Cherry在話筒那端焦急的說着:“我想--您最好盡快回來,她……看起來不大對勁!”

“知道了,記住将她留住。”瞿颢一交代完,立刻飛也似的往公司的方向疾駛。

急急的在自己辦公室門口踩住煞車,是因為Cherry突然擋在瞿颢的面前。

“瞿總,您先聽我說!”Cherru很緊張的說明,“我曾請她到會客室等您,可她堅持要進去您的辦公室,沒想到她一進去,就将門反鎖。”

所以,莊夢夢在裏面闖的禍可不幹她的事,千萬別怪到她頭上。

瞿颢冷靜的望了門扉一眼,“鑰匙呢?”

Cherry趕緊将早已準備好的辦公室鑰匙遞到他手裏,“我似乎曾聽到裏面有碰撞聲……”

瞿颢不再聽,直接走到門前開鎖。

他多怕莊夢夢會傷害自己!

一打開門,滿眼的淩亂映入他的眼簾,可他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急着梭巡她的身影,最後,在落地窗簾的角落看到一個人影--她将自己縮成一小團。

他立刻反手關上門,幾個箭步奔向莊夢夢。

蹲下身,一把将她緊擁在懷裏,“夢夢啊~~你去哪了?我都擔心死了!”

莊夢夢将淚濕的小臉轉向他,“問不到的……問不到啊!”

“我知道。”他趕緊将手帕掏出,動作輕柔的替她擦拭決堤的淚水,“但那不重要,不重要了。”

可她抗議似的猛搖頭,“可對我是重要的,我想知道、我要知道、我必須知……”

“噓--”他輕聲哄慰,“夢夢,你聽我的。”

許是他說話的嗓音太溫柔、許是他撫慰她的動作太輕柔,總之,她激動的情緒在他一靠近後,便逐漸和緩下來。

“我--”她強忍住無盡的失望,“我找上門,可他……不見了,離職了!但那怎麽可能?他前一天還在……”

“噓~~”他再次輕聲地說:“夢夢,你不覺得這整件事透着古怪,像是有什麽陰謀嗎?”

她聞言怔愣了一下,擡眼看他,“陰謀?”

“嗯~~”他點頭,“他們為了不想讓你找回失去的記憶,甚至不惜動用所有的力量。”

她……有點聽不懂。

看到她眨着不解的眸光看他,瞿颢這才将自己請朋友代查她的過往的事說出口,“……可齊耀卻說他們幾乎每查到一個點,緊接着線索就斷了,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她點點頭,“所以我才想自己查。”

瞿颢卻不贊同的搖頭,“我們自己可能查不到,因為……”他想着莊父今天告誡他的話語,“也許他們會對我們跟監,就算我們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他們也會立刻将那條線索給砍斷。”

“所以呢?”難道就放棄了?

不!她抵死不從,就是急于找出屬于自己生命中的一段過往,她才會答應嫁人的。

“所以,”瞿颢輕聲告訴她,“交給我的朋友去查,可在他們調查的期間,我們要裝出很依順的模樣,讓他們對我們卸下心防。”

她……還是不懂。

瞿颢望着她,“在這段期間,我們就表現出恩愛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認為我們已經成為一對很相愛的夫妻。”

“他們要的,我們就給?”她已約略明白他的意思。

“嗯~~”瞿颢輕聲說:“反正我們當初也達成協議,這樁婚事會是真的,不是嗎?”

“那……”她還有疑慮。

“當找到屬于你的過往線索後,我們再逐一抽絲剝繭。”瞿颢眼中閃着不服輸的光芒,“沒人能讓我們依照他人規定的游戲規則定,既然我們參與了這場游戲,我們才是游戲中的主角,規則當然該由我們自己訂。”

“就像我們先前訂下的互不幹涉合約一樣嗎?”她問。

“沒錯。”

“好。”她會跟他配合,“可是……”

“還有問題嗎?”他問。

“嗯~~當我……找回屬于我的記憶後,”她試着很平心靜氣的問:“我們那份互不幹涉的合約還算數嗎?”

基本上,她還是很想擁有屬于自己的自主權,她被家裏管怕了,好期望能過着自己喜歡的随性日子。

瞿颢也不知為何,此時竟很痛恨自己當初為何要自作聰明,跟她簽下那份互不幹涉合約。

但他不愧是個奸詐的商人,“我們可以看當時的情況而定。”

先不把話給講死,免得萬一将來自己真愛她愛到不行,她卻一心不準他管她、約束她,那他哪能接受?

“可我絕對會尊重你的想法。”這樣說才能表現出他泱泱大度的君子風範。

莊夢夢這才破涕為笑,“嗯~~謝謝。”

瞿颢直到此刻才确認,從現在起,她暫時會是他的了。

偎在他懷裏的莊夢夢突然不好意思的說:“那個……對不起--”她指着他淩亂的辦公室,“我來的時候,情緒很亂、很壞……”

“所以就拿我辦公桌上的文件出氣?”他倒是不甚介意,反正他有秘書幫他整理。

莊夢夢卻搖頭,“不~~當時我的心情很混亂,從知道又找不到人的剎那,我的心就變得很惶恐……我開始到處游蕩--”

她緊抓着他的手,“可突然間,我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但我心中當時就只有一個念頭,我想見你……就只想見你一個人--”

“就只有你能帶給我安心的感覺……所以我拚命的跑,跑來找你……”揮淚在街上跑雖然很沒氣質,但當時她确實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只要他在她身旁,她就能找回安心。

這樣就夠了!

瞿颢突然以唇封住她的嘴,“沒關系,以後有我幫你,你再也不必擔心了。”

就這樣兩個月過去,瞿颢與莊夢夢就像是一對模範夫妻一般。

他倆總是在一大早,很幸福、很親昵的在家門口吻別,莊夢夢會離情依依的送瞿颢去上班,凝望着他遠去的背影許久,像是舍不得跟他分開;而傍晚時分,她會開心的迎接他回家,像是她已等他好久好久。

而以前那個視工作如性命的瞿颢,不知從何時變了性,變成個愛家、戀家的新好男人;原先那個終日無所事事,成天只會徘徊在街頭,試圖找回過往回憶的莊夢夢,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賢慧的學習為人妻應做的家事,再也不去外面趴趴走了。

莊家與瞿家長輩眼見到這樣的發展,心底雀躍不止--

“夢夢終于找到屬于她的幸福。”莊父欣慰的與電話另一端的瞿父述說:“颢也已恢複正常,我們的努力總算是有好的結果了。”

同樣的,瞿母也經常與莊母相約逛街。

“終于--”每次瞿母都會老淚縱橫的笑說,“那兩個孩子終于得到幸福了。”

“可不是,”莊母也落下喜悅之淚,“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可誰都沒想到,幸福,其實并不是這麽唾手可得的。

瞿颢将車停妥,手裏拿着一把花束,今天是莊夢夢的生日,他早幾天前就與她約好一起慶祝她的生日,卻沒想到今晚迎接他的卻是一室的漆黑。

“夢夢--”瞿颢不解的将屋裏每個燈都打開,“夢夢……”

卻沒找到人,“奇怪!”

正想撥電話找人問她的行蹤,卻聽到浴室裏傳出一些聲響,瞿颢訝異的打開浴室門,愕然的看着将自己淋得一身濕的莊夢夢。

“你--”是發生什麽事了?為何她全身穿得整齊,卻讓蓮蓬頭裏的水直往身上灑?他上前想關掉水柱,更駭然的驚覺,“這種天,你怎麽能用冷水沖自己?!”

她絕對會生病的!

瞿颢手忙腳亂的先将浴缸裏注入熱水,再趕緊替莊夢夢将身上的濕衣服剝光,以大毛巾緊緊包縛住,不斷的替她揉拭,想替她溫暖身體。

好不容易浴缸的熱水滿了,他立刻将她浸泡在微燙的熱水中,“先讓你的身體回暖,我去弄點熱的給你喝。”

可她卻伸出冰得透心涼的手,一把拉住他,那力道之大,彷佛……想把他扯壞似的。

“怎麽?你想我陪你嗎?”沒多想其它,他擔心的問。

也行!瞿颢決定先等她泡暖,再将她移到床上以棉被蓋好後,再去弄熱飲給她喝,“沒問題,我陪你。”

“為什麽……我覺得這樣的情景好像發生過?”她突然問出一句莫名的話語。

“什麽?”瞿颢不解的看着她,“夢夢,你的臉色好蒼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可她沒回話,只是以大眼怔怔的瞧着他。

“怎麽了?”他問,“有誰來過嗎?你怎麽了?”

這近兩個月來,他倆的感情與日俱增,日子過得幸福甜蜜,她沒道理突然又變回剛結婚時那樣奇怪的行徑吧!

莊夢夢任由他将自己逐漸溫暖的嬌軀擦幹,抱到他卧室的大床上。

讓她穿好睡衣,蓋妥棉被,“我去幫你弄點熱的喝。”

她卻對着他的背影說:“我懷孕了。”

瞿颢瞬間轉過身,滿臉的欣喜若狂,“你……再說一次!”他要做爸爸了?

可她沒再說,只是面無表情的問:“為何我覺得我曾經對你說過這樣的話?!”

瞿颢頓時怔在原地,“怎麽可能?”

“對,我好像記起來,以前的你--好像也是這麽問我的……”說這話的她雖面無表情,眼神中卻像是有着濃濃的恨意。

“夢夢--”她是把他和她過去那段感情裏的男主角混為一談了嗎?

就在同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瞿颢随手取出手機,“喂?”

齊耀在話筒另一端告知,“颢,你最好來一趟,我們查到有關莊夢夢的部分過往了。”

莊夢夢卻在這時突然坐起身,握緊拳頭,恨恨的對瞿颢怒吼道:“我,恨、你!”緊接着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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