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片白色的雲，摸上去有些刺手，胤禛輕笑了一聲，沖着她道：“這手藝，也就只有你拿得出手了。”
“那又如何？別人莫說做不出，便是做出來了也送不出。”宜修捂着臉，借着雙手的涼意鎮了鎮臉上的燙意，她瞪着胤禛：“你快些進宮去吧，莫要遲了。”
“好。”胤禛含笑望了她一眼，轉身沒入風雪中。
車簾子被風掀開，透進來的光照在手中的湯婆子上，胤禛閉眼想了想舊年宜修繡的那個小袋，卻記不得自己将它放在何處了。改日得把它尋了出來，他想。
“爺，到了。”蘇培盛撩開簾子，打斷了他的回憶。
一早，慧婉便在文瀾院候着了，宜修聽了後便命從霜将她請了進來。她從裏間出來一眼便看到了慧婉，一身翠青色的衣裳，同色的兩枝釵子綴着絹花娉娉婷婷地在那站着，格外的賞心悅目。
“坐下吧，別站着了。”
“側福晉安。”慧婉行了禮，只挨着凳子一角坐了下去。
宜修多看了她兩眼，接過南霜遞過來的帕子擦幹淨了手在桌前坐下，問道：“你可用膳了？”
慧婉聞言回道：“回側福晉的話，奴才用過了。”
“嗯。”
慧婉如今斂了脾性不少，這是宜修瞅了她這麽久覺出來的。察覺到這一點宜修便也不再顧着她了，免得她不自在。
“主子。”剪秋快步走了進來，擡眼看了一眼慧婉，壓着聲音：“清芬院庶福晉剛才派人來，說是想要讓二阿哥随着一同入宮。”
“呵，她倒是好手段。”宜修擱了筷子，“不吃了，你遞話去前院，讓他們準備着。”宜修含了口水将口漱了，淡淡地道：“既然她要湊上來，便讓二阿哥進宮，倒是免了弘晖一番颠簸。”左右都是庶子。只是一想到與德妃那樁沒做成的交易，她心中實在沒底，不曉得德妃留了什麽後招。
兩輛馬車載着四貝勒府的福晉阿哥入了宮，宜修攜了慧婉坐一塊，細細與她囑咐道：“你不必緊張，跟在我身後便好，禮數周全了別人便挑不出錯處。”
宜修想了想，又道：“既讓你在宮裏走了一趟，你便好好握住這個機會，來日總不會差。”
慧婉看着宜修淡然的模樣，又想到從前的樁樁件件，心中對她是愈發尊敬了起來，她起身向着宜修方方正正行了禮，“奴才多謝福晉提點。”
宜修受了她這一禮，“起吧。”
車廂內無人作聲，只隐隐約約聽得馬車外的聲響傳進來，剪秋與綠染都屏着氣，慧婉悄悄擡眼看了宜修一眼，只見她端正坐着閉了眼在養神，便也放緩了呼吸。
宜修一行人到永和宮時，正巧在宮門口碰上胤禛帶着十四阿哥。與十四見了禮，十四看着奶嬷嬷懷裏的弘昀奇道：“這便是我那小侄子？”
宜修喚了奶嬷嬷過來，奶嬷嬷矮身讓十四瞧清楚了些。
“怎的帶他過來了？”胤禛看十四忙着逗弘昀，轉過頭來問宜修。
宜修道：“弘晖這幾日着了涼，便帶了弘昀過來，想來德妃娘娘也是想看看弘昀的。”
“嗯……”
“四哥你快看，弘昀朝我笑了！”
“你還要不要随我去拜年了？“胤禛笑道。“外頭冷，快讓她們進去吧。”
宜修見狀行了禮退開了些：“那妾領着她們進去了。”
“嗯，去吧。”胤禛颔首。
緩和
入了永和宮，裏頭的景象與外頭截然不同，宮內院子裏的積雪已經掃幹淨了，在牆根下用花盆裝着擺了些紅的粉的梅花，枝桠肆意生長，頂着寒風為永和宮添了些許生機。
宜修領着慧婉三人站在廊下候着，安玉從裏打開了簾子，道：“側福晉，請進吧。”
“奴才給德妃娘娘請安，德妃娘娘萬安。”宜修領着慧婉弘昀的奶嬷嬷跪了下去。
德妃自得知了宜修來了永和宮便停了手頭的事等着她，她粗粗掃了一眼，約莫那個奶娃娃便是胤禛的二兒子了。
“起吧。”德妃笑着叫她們起了，“這便是弘昀罷？快上前來，讓本宮瞧瞧。”
奶嬷嬷聞言抱了弘昀上前，“二阿哥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萬安。”奶嬷嬷不敢站着，只得跪着将弘昀往上送了些。
“哎喲，安玉你瞧瞧，長得多白嫩啊，倒是像極了老四那會。”德妃摘了手上的護甲摸了摸弘昀的臉蛋。弘昀睡得熟，被德妃碰了碰也沒醒，只動了動嘴。
“是啊。”安玉亦是彎着身子湊上前笑着附和道：“這是得了您的福氣，等過幾年十四阿哥大婚了啊，那年畫似的小娃娃一個個的排着等着叫太太呢！”
“你呀，就是這張嘴甜。”德妃笑着點了點安玉的額頭，樂了會便示意安玉：“帶弘昀下去吧。”
“是。”
安玉領着奶嬷嬷去了隔屋。
“你是胤禛府裏的？”德妃挪了挪身子，倚在靠枕上沖着慧婉道。
慧婉急急跪倒：“奴才庶福晉李氏拜見德妃娘娘。”
“你便是弘昀的額娘？”德妃奇道，“瞧着年紀不大啊。”
“回德妃娘娘的話，奴才是另一位李氏。”
“哦，驚了柔則的胎的那位李氏。”德妃似是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卻瞅着宜修似笑非笑。
慧婉臉漲得通紅，卻又覺着背後冷汗淋漓，她沒想到德妃會說這般話，一時愣住，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只老老實實低着頭。
宜修亦是斂眉低目的站着，并不去看德妃。
“起來吧，下去尋了弘昀等着吧。”
德妃話一落，慧婉低着頭退了出去，縱然擔憂宜修，也不敢去看她一眼。
“怎的今日弘晖沒來？”
“回娘娘的話，弘晖這幾日着了涼，怕擾了娘娘，故帶了弘昀來。”
“本宮好好的一個孫子，養在你身邊，不是病了就是傷了。”
宜修聽了這話只覺着火氣蹭蹭往上漲，她硬生生地憋了下來，憋得胸口疼。
“啧，這般下去，不若本宮将他接來永和宮養着吧？”德妃問道：“你道如何？”
宜修尚堵在胸口的火氣被德妃這話驚得散了，她緩了緩神，艱難地開口：“弘晖身子骨不好，怕給娘娘添麻煩。”
德妃聞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永和宮伺候了一天，宜修心裏只記着德妃要搶了弘晖去，心神恍恍惚惚，連慧婉亦是察覺了出來，多次悄悄提醒她。
“福晉。”慧婉喚住了宜修，“水滿了。”
宜修低頭看了一眼，她将茶壺裏的水倒到桌上去了。
慧婉走上前去，接了她手中的茶壺，又拿帕子将水跡擦了。
“爺就要來接我們回去了，待爺來了就好了。”
“嗯。”
不過片刻，胤禛便親自來尋了宜修，他站在門口，眉眼在燈火下變得柔和，簡簡單單一句話催得人欲落淚。
“走罷。”
宜修只站着屋子裏望着他，也不作聲。
“怎麽了？”胤禛走近來，問她。
宜修吸了吸鼻子，低頭逼回了淚意，啞着聲音：“就是有些累。”
胤禛輕笑，牽過她的手，解釋道：“陪十三十四多待了會，我們這就回去了。”
胤禛與宜修上了同一輛馬車，慧婉則同弘昀一道。宜修上了馬車便倚了車壁緊閉了雙眼，車壁光滑無處依靠，她只得将頭靠在角縫處，歪歪斜斜壓得五髒六腑都疼。胤禛見她這般困倦的模樣，并不作聲只看着她睡，替她蓋着氅子，又護着她的頭。她軟了性子的模樣他見得少，只偶爾一回便也能讓他心滿意足，今日是這兩年多來頭一回向他示弱……
馬車停在貝勒府大門口，胤禛等了會，看宜修睡得熟正欲起身去抱她，卻被宜修緊緊抓住了手，胤禛擡眼去看她，宜修睜着眼看着他，眼裏無半絲倦意。
“……”
“爺，您能不能求求德妃娘娘，能不能不将弘晖接進宮？”
“将弘晖接進宮？”胤禛疑惑。
“是今日早些時候德妃娘娘說的……”宜修松開胤禛的手頹然倒在膝上，喃喃道：“你知道的，弘晖是我的命……”
胤禛蹲下來，握着她的肩，看着她定定地道：“你莫急，我不會讓額娘接走弘晖的。”
宜修轉過眼來望着胤禛将信将疑：“當真？”
“當真。”
元宵
正月十五節，一大早前府後院張燈結彩，只因胤禛一早便說了元宵節後院衆人聚在一塊用個晚膳，是以衆人暗地裏都卯足了心思要在晚宴入了胤禛的眼才好。
柔則向來不管事，自産後又一直躲在逸馨院，操辦這些事的重任便落到了宜修身上。宜修将弘晖送到了琪華處便喚了田嬷嬷與幾位管事到了文瀾院。
宜修翻着廚房送上來的菜單子，一面對幾人說道：“今兒晚些時候請的戲班子要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