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葉公子望着顧南芙,:“我差阿平叫你過來,是想與你道……”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顧谙,然後一邊對着顧南芙使着眼色,一邊說道,“是想請你為我開個藥方,下山以後我服藥治療便是。”
見葉公子如此模樣,顧南芙自然明白他是有話想單獨與自己說。她微微一沉吟,然後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進屋,我再給你把脈看一下。”
“好。”葉公子應了一聲,然後又對着顧谙說道,“顧兄,麻煩你在外屋稍坐,我還得勞煩阿蘊姑娘。”
“無事。”顧谙笑着應道,“你們去吧,我在這山間随意走走便是。”
把顧谙打發走,葉公子便與顧南芙一起進了屋。雖然已經很多次來這屋裏為葉公子診脈,但畢竟經過了昨夜,一起都有些不同了。就在她內心忐忑之時,葉公子一進屋,便捉了她的手,說道:“阿蘊,我有話與你說……”
顧南芙被他吓了一跳,趕緊把手抽了出來,紅着臉說道:“公子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葉公子見她害羞,也未再去拉她,只放柔了聲音,說道:“阿蘊,我有東西想送你。”說着,他從袖中取出那只錦袋,遞給她。
她擡起頭來,眼眸如水一般清澈澄明。
“這是何物?”她問。
“你打開看了便知。”他嘴角含笑。
她望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然後将錦袋打開。裏面放着一塊羊脂白玉雕鑄的玉佩。
她一怔。
一個男子送女子玉佩,表示着什麽,她當然知道。此時,她只覺得自己心裏有一萬只兔子在亂蹿似的。
她定了定心,仰起臉來,看着他,問道:“葉公子,這,這是何意?”
他一臉的溫潤的笑容,輕聲說道:“我以為,你昨晚已經明白我是何意了。”
聽到他這麽說,她心裏更是慌亂。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家的公子,但從他的風華氣質,以及範拓疆對他的态度來看,他的出身不會低。而她,雖然出自江州顧氏,但一個“庶”字,便決定了她的身不由己。像他這樣的貴公子,她感覺自己有些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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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裏,她的手像是被什麽燙了一下似的,趕緊把玉佩與錦袋塞回他手裏,低着頭說道:“葉公子,這,這太貴重了,我,我不配公子如此相待。”
沒想到顧南芙會拒絕,葉公子有些意外,卻也不甘心。他抓住顧南芙的手,把玉佩按回她手裏,說道:“為何不能?在我心中,如若你都不配,那這世間便無人可配。”
“嗯?”顧南芙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說道:“你是江州顧氏之女,對吧?”他把錦袋放在她的手心裏,将她的手緊緊按住,“你放心過些日子,我便來提親。”
“提……提親……”顧南芙一臉震驚,“你真……你要來提……提親?”
他揚了揚眉:“不然呢?”
她怔了怔:“你說真的?”
“我這回來江州,本就準備想說親的。母親給了我這枚玉佩,讓我送給與我訂親的姑娘。”說到這裏,他定定地望着她,眼中似有萬千星河般,閃爍着光芒,“今日,我便把它送給你。那你,願意接受它嗎?”
顧南芙握着玉佩的手,微微顫抖着。她感覺自己手中握着的,不僅僅是一枚玉佩,而是他的一顆真心。而她自己的心,也不知在何時,悄悄地系到了他的身上。如果他真的有這個心,自己何不試着接受一下,也許,能成呢?
她咬了咬唇,問道:“你當真會來提親?”
“當真!”他望着她,目光堅定。
“那,這玉佩,我暫且收下了。”她擡眼望着他,臉上帶着幾分少女的嬌羞,“我,我等你。”
見她收了玉佩,他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總算徹底放了下來。他輕輕擁着她,說道:“阿蘊,你放心,我下山禀明母親之後,便來顧府提親。”
“嗯。”她靠在他懷中,臉貼在他的胸口,心裏是從未有過的歡喜與激動。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值得傾心以待的男子,如果真能與他攜手一生,豈不是幸事?
顧谙在外逛了一圈,回來催顧南芙,兩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別。葉公子身上的毒雖然已經清得差不多了,但以防萬一,顧南芙還是給了他一瓶解毒藥丸,以備不時之需。
阿平看着自家公子站在廊下,望着顧南芙與顧谙遠去的身影,半晌不肯回頭。他忍不住問道:“公子,原來阿蘊姑娘就是江州顧家的女兒,真是太巧了。”
葉公子并不回頭,只是嘴角輕輕勾着笑意:“确實巧。”
“之前夫人叫公子與顧家的女兒說親,公子還不願意。如今知道是阿蘊姑娘,公子心裏想必歡喜不已吧。”阿平笑着打趣道。
“聽說顧家家主與夫人膝下只有一女,我以為她也跟大嫂一般嬌縱,沒想到,她……她竟然是如此美好的女子。”說到這裏,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阿平呵呵笑道:“小的倒覺得,聽顧姑娘的名字,便知她不會是世子夫人那般脾性的人。”
聽到這話,葉公子微微一怔,說道:“她的名字叫……”他猶豫了一下。
“上回夫人跟公子說的時候,小的聽了個牆角,顧姑娘的閨名叫韻清。”
“是了,阿蘊……”他看到她的身影進了門,便消失在了他的眼中。
他從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名字:“顧韻清,阿蘊……”
心底,是從未有過的柔軟。
顧南芙與顧谙一同回到顧府,已經近戌時了。
回到母親曾氏的院子,她驚喜地看到,阿姐顧南蓉帶着三歲的江沅和剛會走路的江湄正在院子裏玩。馬上便是嫡母袁夫人的壽辰了,顧南蓉雖是庶女,于情于理,也要要回來給嫡母祝壽。
“阿姐!”顧南芙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顧南蓉。說起來,姐妹倆也快一年未見了,自然格外親熱。
曾氏見顧南芙如此,忙把她拉開,說道:“阿芙,你別如此莽撞,小心吓着阿湄了。”
因蘊與顧韻清的韻字同音,回到顧家,圓慧師太為顧南芙取的“阿蘊”之名便不好再叫,故而家人都稱她為“阿芙”。
顧南蓉懷裏的小阿湄正瞪着眼睛,滴溜溜地望着顧南芙。
顧南芙放開阿姐,伸手阿湄臉上輕輕捏了捏,說道:“這便是阿湄啊,長得可真喜慶。”說着,她便把站在顧南蓉身旁的江沅抱了起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道,“好久沒見阿沅了,身上還是那麽香。”
江沅奶着嗓子叫着她:“小姨。”
顧南芙又親了江沅一口,然後把江沅交給顧谙抱着,對着顧南蓉問道:“阿姐,姐夫沒來?”
顧南蓉一怔,随即掩飾地笑了笑:“衙門裏事多,他走不開。”
見顧南蓉這模樣,顧南芙知道阿姐肯定受了委屈,忿忿說道:“江家那老婆子又給你臉色,不讓姐夫陪你回來?”
顧南蓉低着頭沒說話。連着兩胎都是女兒,她沒少被婆母甩臉色。
顧谙見顧南蓉神色不對,忙寬慰道:“阿蓉還年輕,不急這一胎兩胎的。再說了,女子又如何?”說着,他摟了摟懷裏的外甥女江沅,說道,“看,我們阿沅長得多好看。”
“這倒是。”顧南蓉點頭對這話表示贊同,“這府裏府外,我就沒見過有阿沅這麽漂亮的小孩了。”
聽到這話,顧南蓉“撲哧”笑了起來:“阿芙,你是在誇你自己嗎?”
“什麽?”顧南芙一時沒明白阿姐的意思。
“衆人都說,阿沅長得跟你這個姨母一模一樣,你說說,你是在誇阿沅還是誇你自己?”
顧南芙與顧南蓉雖是同胞姐妹,但相貌卻只有五分相似。顧南蓉長得像母親曾氏,而顧南芙則更像父親顧則平一些,特別是眉眼,顧南蓉與曾氏一般眉目柔和,而顧南芙與顧韻清都與父親一樣,眉眼之間帶了幾分英氣。可不知怎麽回事,顧南蓉所出的江沅,卻似顧南芙一般,眉目間頗有英氣。
聽到姐姐這般說,顧南芙嘿嘿笑了兩聲:“當然是誇阿沅啦。我們阿沅多會長呀,知道誰好看,就長得像誰!”
見顧南芙如此不含蓄,曾氏也忍不住啐道:“你這丫頭,沒見過如此不知羞的女子!”
“我哪裏不知羞了嘛!”
……
看着母親與兩個妹妹嬉笑打鬧着,顧谙也不插嘴,只抱着江沅站在一旁傻樂着。
這便是天倫之樂吧?
兩日後,便是顧則平的正室袁夫人的壽辰。
顧家上下,除了老夫人之外,都起了個大早。
顧南芙一出門,便看見院中幾個丫鬟聚在一起嘀咕着什麽。
“香蕙!”顧南芙把平日服侍自己的丫鬟叫了過來,“給我打點水,我要洗漱了。”
“是。”香蕙趕緊去打了水來。
顧南芙洗漱之後,香蕙又服侍她梳妝。
“剛剛你們幾個在那邊說什麽呢?”顧南芙随口地問道。
“我們在說府裏今日雙喜臨門呢。”香蕙笑嘻嘻地說道。
“雙喜?除了母親過壽,還有何喜事?”顧南芙好奇地問道。
“姑娘還不知道?”香蕙似是有些意外,“聽說四姑娘的親事也說成了,要趁着夫人今日過壽,把親定下來呢。”
香蕙口中的四姑娘,便是顧韻清,在家中排行第四,而只比她小幾個月的顧南芙,在家中排行第五。
“四姐要訂親了?”顧南芙有些意外,好奇地問道,“說的是哪家的公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