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見顧傾
“你好,我是顧傾,接下來的工作還要大家一起努力。”
“你好,我是白染,一定會的。”
這樣普通的開場白,這樣熟悉的對話,仿佛這三年的時光不曾流轉,這些年的拼搏,努力,委屈,絕望,仿佛在一瞬間變得無足輕重,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再見到這個人的鋪墊罷了。
導演還是當年的那個少年,季闵,聽說這幾年他接受了不少藝人的邀請,名氣也大了起來,現下看起來比三年前穩重了不少,那長長的頭發也打理的清爽有型,這期間他也和顧傾有不少的合作,白染看見顧傾透過鏡頭去看第一組的拍攝效果,不時的和一旁的季闵探讨一些細節上的問題,看到出來兩人還是比較熟撚的。
今天蘇蘇不在,在一旁的是顧傾的助理,并不是以前的那個了,想必随着自立公司當年的那些人都換了一批吧,這個助理看起來年紀也不是很大,整個人跟個山林裏的小麻雀一樣,叽叽喳喳的圍着現場的工作人員說個不停,有時候還去逗弄不知道在發呆還是思考中的顧傾,顧傾竟然也和他們開起了玩笑,跟着小助理到處跑,白染覺得一切都不是很真實,當初第一次見到顧傾的時候就知道他私下比鏡頭前要活躍很多,但是也不能是這麽個活躍法吧?
這此的歌曲展現的主線是在黑暗中被拯救的少年,考慮到顧傾挑剔的眼光,所以劇情編排上,季闵一臉痛苦的想了一個禮拜才找到讓顧傾滿意的答案。
一般生存在黑暗中的人你想到的是什麽,大多人都會想到背負着悲慘的身世,受制于人做一些不願做的事情,充滿黑暗殘酷的世界裏尋求生存,直到遇見了給他光明的女子,然後為此抗拒黑勢力,最後被拯救了出來,這些都是需要大成本科技虛幻的結合才做的出來的,而以顧傾那挑剔的品味他并不想跟随這樣的潮流。
他的歌曲中的故事,是長期被壓抑的少年,在黑暗中一邊掙紮一邊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的故事,他需要一個契機讓他逃離心裏的暗黑,可以說顧傾欣賞季闵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很少去用特技,他用一些非常生活話的寫實風格去放大人性的善與惡,蘇蘇的意思就是既減少成本,效果又好,何樂而不為呢。
這次的故事是以一個普通的上班族的一天作為新的開始,顧傾在生活中是個非常孤僻的青年,他不愛和朋友說話,同事之間的交流他也總是躲的遠遠的,他永遠在光圈的外源,他的經濟來源便是他那每個月戰戰業業的工作,到月底時低微的薪水。
路過他家門口時有一個劇院,隔着透明的櫥窗能看的紅色的帷幕下白衣長裙的女子隔三差五的在那裏彈鋼琴,他就站在外面透過窗子靜靜的欣賞,近乎癡迷。
那聲音讓他安寧,讓他溫暖,仿佛随着那琴鍵的起起落落生活中一切的不如意都煙消雲散了。
他多麽渴望能碰一碰它,希望能近距離的看一看那優美的音符是怎麽穿出來了,他站在人潮交替的人群裏看着玻璃裏的那個世界,簡直不知如何是好,怎麽樣才能将那份溫暖帶回家。
後來有一天他經過樂器店的時候,他看見那邊擺着一架鋼琴,那價錢太貴,不是他能承受的範圍,可他多麽想要那份溫暖,于是他比以前更要省吃儉,他一天做兩份工作,老板的責罵,顧客的刁難,同事的疏遠,他都能忍受,當他終于存夠了那最便宜的一臺鋼琴的錢,他歡天喜地的從銀行取出了所有的積蓄,然後他想着就快了,就快了,他很快就能得到那夢寐以求的夢想,那可以驅逐他黑暗的東西。
他小心翼翼的把錢放在包裏,帶着急切的,匆忙的腳步前去那個樂器店,然後便是嘭的一聲,在他暈倒前他看見一張陌生的臉,再醒來他躺在醫院裏,他的頭上是白色的紗布,他的希望丢失了。
心底的黑暗無限的放大,他看着雪白的牆壁眼裏殘酷冷漠,他記得那張陌生的臉,他在街頭日夜尋找,他聽見有人說;
啊,那個人天天都站在那裏,他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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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是瘋子,寶寶快離他遠點!!!
他瘋了?他沒有,他的希望丢失了,他的夢想被剝奪,他的一切已經沒有意義。
“啊,是你?嗨,你記得我嗎?我以前在前面那家劇院,彈鋼琴的那個,你忘了,我當時彈的不是很好,可是每次你都會來看我的演出,真是感謝你的支持呢,要不然我也沒有信心繼續向這條路走下去。”
眼前的女子笑容溫暖,青年一瞬間仿佛看見在黑暗裏從身體退去,這個女子帶着一身的陽光而來,刺破黑暗,遠離塵嚣,原來自己并不是一無是處,他也曾給別人帶去希望,帶去溫暖,最後的畫面定格在顧傾蒼白的臉上那一抹微笑,他說;
“謝謝”
全球巡演從B城拉開序幕,因為門票在剛開出一個小時內便被搶購一空,所以主辦方在和顧傾及其公司商量後決定加演兩場,連續三天的演唱會後,顧傾累的已經是不想動了,彩排時被吊威亞割出的傷,即便塗了傷現下也疼的厲害,到了安排的酒店房間後,蘇蘇交代了明天的行程便離開了。
顧傾洗完澡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他開着房間浴室裏的燈窩在被窩打算睡覺,顧傾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怕黑,非常怕,他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的滾動,最後坐了起來。
他喜歡開演唱會,那時可以肆無忌憚的嘶吼,可他卻又害怕演唱會後,偌大的空間只剩下空蕩蕩的座椅,一點的聲音都能帶出極大的聲響,演唱會時的人潮洶湧,熱血夾背的嘶吼舞動,閃閃發光的熒光棒,在極度的情緒放開後,随着演唱會的落幕随之而來的是無數安放的落寞。
人前的金光閃閃在這一刻都消失不見,無邊的寂寞空虛在房間流動,有時候半夜醒來顧傾會想那些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他還是幕後給別人錄音的小錄音師,這一切都是一場華麗渲染的夢,最後顧傾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打開電視看了起來。
只一眼,他便閉上眼,在睜開後複雜糾結,寬大的水晶屏上笑容妖孽的男子正在舉行慶祝新戲熱播的慶功會,顧傾漆黑的瞳孔是那人眉眼彎彎的帶着萬千情意,那是秦秦,他穿着休閑的西裝,酒紅色的領結配上那人的陰柔張揚的氣質魅惑衆生,旁白是在誇張的贊賞秦秦年僅二十七歲已經拿下衆多獎項,擠進一線前甲。
顧傾随手按下遙控器,然後房間裏除了顧傾的呼吸在沒有別的聲音,他往後一仰倒在床上,睜着眼睛死死的看着頭頂炫亮的彩燈,他有多久沒見過那個人了,他自己都快忘了。
這兩年他們分外默契的保持着好死不相往來的戲碼,他們的粉絲也都默契十足的視若仇敵,他們曾親密無間,他們最後也生死不見。
有些在工作上日漸熟悉的朋友有時好奇的問顧傾當初怎麽和秦秦鬧成現在這樣?
顧傾若無其事的輕輕揭過,能有什麽事,太久不見面自然會生疏。誰都知道這話不是真的,他們鬧崩的一個月前他還曾出現在秦秦的現場會上助陣加油,秦秦那時候摟着他的照片在第二天出現在新聞首頁上,标題是:
攜手并肩,友誼長存。
顧傾很多時候都會覺得諷刺,秦曉然怎麽能在那麽多個日夜表現的若無其事,他說不知道啊,他說是嗎?他說不是很熟?他在自己追問時說“我不會騙你”。
他那時的悲傷像是一枚永不能打磨圓滑的石頭烙在自己心底,永無休止的提醒自己,這個人曾多麽卑劣,秦曉然騙他,沒有任何一個理由比這個更傷他。
他有時候甚至會懷疑秦秦從始至終都在騙他,那些扶持,那些關心,那些感情都是一場戲,秦秦是天生的演員,那麽多個親密無間的過往是不是都是他編織的一場戲。
夜裏是情緒肆意的地方,黑暗放大了所有的負面情緒,他無意識的放任自己壓抑的過往輾轉難測,最後顧傾想起明天一天的各種工作,他想起那些維護着他的歌迷,他想着蘇蘇起早貪黑的陪伴,然後無視那充斥的整個空間的空虛寂寞,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