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8

要追蘇斂,逃避不僅可恥,而且沒用。

池妄決定先墊墊肚子,循序漸進,再跟黑暗料理作最後的鬥争。

他動作緩慢地拿起筷子,優先夾了面前那盤賣相極佳的紅燒肉,味道可口,入口噴香。

相當走心誇贊:“香彈可口,肥而不膩,我仿佛看到了一頭頭無憂無慮的小豬,迎着拂過山崗的春風,在山野之間,自由的奔跑。”

蘇斂:“………”求你別騷。

第二筷子,次選旁邊那盤辣子雞丁,麻辣适中,風味絕佳。

下巴微擡,腦內搜索着臺詞:“雞肉香酥嫩滑,辣椒與花椒完美的結合,帶給人一種獨有的深奧與古典感。不同層次的口味如同不同的樂器,被你用鍋組合在了一起。我仿佛看到了你手中拿着指揮棒,不停的指揮着各種作料先後有序的跳進了鍋裏。”

頓了頓,又說:“這哪裏是一道菜,這分明就是肖邦的奏鳴曲,你就是中華小當家。”

聽着頭皮發麻的尬吹,蘇斂沒忍住吐槽:“………求你閉嘴,你真的比中華小當家的評委還要浮誇。”

池妄把肉咽下去,順便擡手給自己盛了碗湯:“我這是發自肺腑的稱贊,除了你爸,還有別人吃過嗎?”

“前任。”蘇斂簡單落下兩個字,順手端起碗喝了口粥。

池妄臉色霎時不太好看,聲音低下去,咬牙切齒說:“你對你前任還真好,憑什麽要你做飯?他沒手嗎?”

那人真的是狗福氣,不僅占據了蘇斂的初戀,還曾經享受過這種溫柔體貼,聽起來做飯還不止一次。

越是腦補細節,就覺得心裏一陣發酸,嘴裏的紅燒肉瞬間索然無味。

蘇斂掀起眼皮看他,點出事實:“你有手,我不也在給你做飯?”

言下之意,做了就吃,你還要啥自行車。

這話聽得池妄很是舒爽,露出笑意:“也是。”

好歹狗前任在沒談戀愛前肯定沒吃過,這一把就算自己大獲全勝。

他撇了撇唇,低頭抿了一口濃湯,感覺渾身都暖了起來,通體舒暢。

只是視線落在那碗黑乎乎的粥上,又火速挪開,繼續夾菜。

瞧見小動作,蘇斂開口提醒:“別光顧着菜,主食也要吃。”

池妄眉心一跳,默默把那碗推開一段距離,避免直視:“也不是那麽餓,我吃點兒菜就夠。”

蘇斂加重語氣:“特地為你做的。”

特地,為你,做的,潛臺詞很是明顯:別不識好歹。

氣氛逐漸凝滞,連空氣裏的微塵都不敢落下,生怕一觸即發世界大戰。

只是,如此沉重的關懷,一個卑微可憐又無助的男高中生真的受不起。

池妄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昆蟲類,倒也不是害怕,就是覺得有點惡心。

之前的養生糊尚且只是味道獵奇,現在眼前的這碗粥,光看着賣相,就讓人望而怯步。

但一口不吃,人家辛辛苦苦熬了一小時,蘇斂心裏肯定會不高興。

左右為難,箭在弦上,只能兩眼一閉,英勇就義。

池妄顫抖着手端起那只小碗,緩慢挪到嘴邊,拿着筷子艱難刨了一口入喉。

怎麽說呢,倒是沒想象中的難吃,只是仔細一嚼,就能聽見蟬蛹破開的聲音。

光是腦補那些蟲子被咬碎肢解,心裏就一陣反胃,連帶着胃酸都要湧上喉頭,很是生理不适。

看着池妄表情痛苦,蘇斂沒再為難他,伸手按住拿着筷子的手:“不是放狠話說什麽都吃?吃不下就算了。”

見人面露失落,池妄心一橫,拿着筷子快速往嘴裏送了幾口。

索性就當成小龍蝦海鮮粥,反正都是動物,沒什麽區別。

一邊心裏自我安慰,一邊快速清空濃粥,很快碗就見了底。

蘇斂震驚,這人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池妄艱難咽下最後一口,整張臉面如死灰:“吃完了。”

蘇斂揚起嘴角:“嗯,看到了。”

話音未落,下一秒,池妄還是沒忍住沖進洗手間,一陣反胃。

擰開水龍頭,他擡手用冷水往嘴裏猛地灌了幾口,清洗幹淨。

蘇斂皺着眉頭跟過去,倚在門口看他:“沒事吧?”

沒想到池妄反應會這麽大,既然這麽讨厭,他也說了不強求,為什麽要為難自己,真是奇怪。

“沒事,就是頭一回吃,不太适應。”池妄喘了口氣,又往臉上潑了些涼水,那股揮之不去的味道終于散了不少。

他擡手擦了一把流淌到脖子上的水珠,閉眼把那股難受的感覺壓回去。

蘇斂遞過去一條毛巾,無奈說:“下次這麽為難就算了,補身體也不是只有這一種。”

“嗯。”池妄抿了抿唇,下颌還滴着水,語氣裏帶着一絲哄人的意味,“我只是不想浪費你的心意。”

兩人靠着門邊站着,房間狹窄,貼得很近。池妄說話的時候,氣息就落到臉上,帶着一些溫熱缱绻的溫度。

聲音很輕,蘇斂無端地察覺到了一種被珍視和關注的錯覺。

他微微愣神,回想起第一次給池妄帶養生粥的情景,那人半蹬着椅子,滿臉戾氣的問他是不是下毒,兇得要命。

而現在,明明排斥到想吐,卻還是強行咽了下去,只是不想讓自己不開心。

好像有很多情緒,在朝夕相處中,已經悄悄改變。

說不上來原因,只是感覺池妄對他,好像跟之前變得不大一樣。

“過來喝點湯緩緩。”蘇斂轉身出去,幫人重新盛了一碗熱湯,放到桌面上。

池妄擦幹淨臉上的水,慢吞吞坐回去,沒了蟬蛹粥,終于可以好好享受今天的晚餐。

靜默了一會兒,想到月考成績,蘇斂端着湯碗跟他碰了一下:“慶祝你考試進步。”

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落入池妄眼裏,覺得可愛得不行,學他的樣子也回碰回去:“下次繼續努力。”

一板一眼,兩人搞得跟共産黨同志見面似的。

蘇斂盯着他笑出聲:“所以明天補課嗎?”

池妄放下碗,揉了揉自己的胃:“緩一天,我需要24小時來療愈蟬蛹粥帶來的傷害。”

低頭掃了眼時間,蘇斂開口提醒:“我爸快回來了。”

一聽到這個,池妄趕緊兩口解決完,扯了張餐巾紙擦嘴:“那我現在就撤。”

亂七八糟的把碗筷一收,帶上大門,兩人從彎彎繞繞的小街道上往馬路走。

路燈微晃,勾勒出少年高大的身型,影子被拉得很長。蘇斂跟在後面,整個人籠罩進那片陰影,莫名覺得很有安全感。

池妄回頭,擡手把人勾過來并排着,開着玩笑:“跟後面幹什麽,尾随我啊?”

“有病。”蘇斂罵了一句,這回倒是沒掙紮,任憑人摟着,慢悠悠穿過小巷。

想到方才慌裏慌張結束晚餐的樣子,池妄彎了唇角:“你說,我們這麽躲你爸,像不像在偷情。”

蘇斂瞥了他一眼,無語道:“你一天都在想些什麽。”

池妄啧了一聲,悠悠開口:“我這不是見不得人麽,你爸看到,又要誤會。”

雖然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之後,現在覺得誤會一下也沒什麽關系,早晚的事兒,但估計這心裏話一出,會被原地爆揍。

“你少弄些騷操作,他就不會誤會。”蘇斂停在巷子口,拍了拍肩膀上那只大手,示意放下去,“路上小心。”

池妄嗯了一聲,輕輕眨了眨眼,眼神裏有幾分戀戀不舍。

明明以前覺得自個兒挺灑脫的,自從喜歡上蘇斂,就感覺黏膩了不少。

甚至想天天住校,二十四小時呆在一起,簡直要命。

他彎腰上了出租,手肘擱在窗戶上跟人招手,欲言又止。

年少的喜歡就是這樣,藏着心裏,克制膽怯,生怕露出一點端倪。

最終挑了一句:“晚安小蘇老師,周天見。”

月考後面緊接着就是校慶和運動會,緊鑼密鼓,無縫銜接。

晚自習上,齊天拿着報名表四處晃蕩,那副點頭哈腰樣子跟街邊發傳單似的。

“同學,男子一千了解一下?”

“同學,鉛球這麽優美的運動真的很适合你。”

“同學,為了班級榮譽,跳個繩吧?”

大家對于運動會這種項目都是避之不及,好不容易逮着兩天時間摸魚,誰不想坐在看臺休息。

幾圈下來,報名表還空了不少名額,體育委員的今日業績很是慘淡。

蘇斂遠遠地沖他招手:“齊天,拿過來我填。”

“哎喲,學霸也有興趣?還剩好多項目,你想參加哪個?”齊天把報名表往桌上一拍,四處張望,“你們都學學咱們斂哥,學習運動兩把抓,兩手硬。”

蘇斂筆尖頓了一下,很是無語:“我是在幫池妄報名。”

隔壁莫名中槍的池某人緩緩轉過頭:“幫誰?”

“你。”邊說着,邊往長跑和四人接力上工工整整落下池妄的名字。

池妄長腿一蹬,表情很是不滿:“小蘇老師,不想去,跑步好無聊。”

語氣懶洋洋的,堪稱猛男撒嬌典範。

“多鍛煉,對身體有好處。”

“你怎麽不報?上回淋個雨就生病,醫生不是說讓你加強免疫力?”

蘇斂被噎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反駁。

正在愣神,報名表被池妄拿過去,到底不忍心填長跑,于是在四人接力後面龍飛鳳舞添上了蘇斂的名字。

兩人索性互坑,将同甘共苦方針貫徹到底。

手上轉着筆,池妄語重心長教育說:“小蘇老師,班級活動重在參與。”

蘇斂哦了一聲,被迫拉上賊船,不太想說話。

齊天收回報名表,喜滋滋地繼續挨個游說,幾圈下來,勉強倒是湊了個齊整。

他站上講臺拍了拍,揚聲道:“目前還剩下兩個位置沒人選,甩長繩的,有沒有人願意?”

全班靜默,這種又累又費力氣的活兒,壓根沒人想接。

“那我們就公平公正公開,抽簽決定。”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個抽獎箱,一看就是早有預謀。

蘇斂埋頭繼續寫題,心說這事兒跟他沒什麽關系。

下一秒,齊天晃着手上的紙條,緩緩出聲:“抽出來了,有人好奇是哪位幸運兒嗎?”

下面起哄接話:“讓我們來看看,是哪兩個倒黴蛋這麽點兒背。”

齊天笑了一聲:“池妄,蘇斂,不好意思啊二位大佬,就這麽剛剛好是你們倆。”

蘇斂:“………”

池妄:“………”

倒黴蛋二人組相識一看,陷入沉默。

一聽到CP正主的名字放在一起,柳幽幽直接尖叫出聲:“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齊天很有耐心地回:“是的,絕對沒有作弊,真就這麽巧。”

柳幽幽笑眼彎彎,篤定開口:“既然五十多個人裏都能湊一起,那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對着搖繩,四舍五入,不就是古代夫妻對拜的環節嗎?!

“那可不,倆長腿帥哥搖繩,咱們班這一次長繩比賽人氣至少第一。”齊天笑盈盈看着臉色發青二人組,“你們就從了吧。”

池妄散漫地勾了勾手指:“把你那箱子拿過來我檢查。”

生怕被揍,齊天拎着箱子遞過去,小心翼翼道:“你看,全班名字都在裏面呢。”

池妄拿過來随手抽了幾張展開,還真是,這就碰巧:“小蘇老師,好像只能從了。”

蘇斂:“………”

到底造了什麽孽,他一從來不參加集體活動的人,現在還要被迫幹這種機械性蠢事。

“六班未來就靠二位了,既然已經愉快決定,你們倆找時間練練默契,體育室有繩。”齊天完成任務,把報名表一卷,徑直去了辦公室。

蘇斂捏緊手心裏的簽字筆,心說我不是很愉快。

他踢了踢顧安久凳子,火速想把任務甩出去:“小九,上次不是說要敬孝麽?時候到了。”

顧安久捏了捏胳膊上的肥肉,指尖掐出厚厚一層:“你看我能甩得動嗎?兩下就喘。不好意思,體力不允許,我換個時候孝敬您。”

池妄啧了一聲,唾棄道:“一點用沒有,沒你這樣的兒子。”

顧安久梗着脖子反駁:“瞎攀什麽關系,我還沒你這樣的爹。”

兩人舌戰好幾輪,但結果已然敲定。

既然改變不了搖繩的命運,練是肯定要練的,連着幾天,池妄和蘇斂被迫加入晚間長繩練習。

只是兩個人在空曠的操場上機械甩着長繩,一圈一圈的,那場景感覺很是傻逼。

下了晚自習,顧安久在旁邊一邊圍觀,一邊指指點點:“手擡高,圈太大,力度不夠。”

“我們一起把他做了吧。”池妄兇狠地瞥了話多小胖子一眼,跟繩子那頭的人商量。

蘇斂點頭,神色很冷:“同意,剁了煮湯。”

顧安久嘿嘿直笑,跑遠了一截,幽幽出聲:“你們說,這繩子就這麽晃着,會不會其實有鬼在跳啊?”

這話一出,在場幾個人盯着空蕩蕩的跳繩,後背陡然生出一身冷汗,蘇斂晃着的繩子速度逐漸變緩,慢慢停了下來。

顧安久這張嘴,真的不說話會死。

知道蘇斂怕鬼,池妄迅速收了繩子,卷成一圈,順勢踢了顧安久一腳:“沒事講什麽鬼故事。”

“這不是月黑風高,制造氛圍嘛,我也就那麽随口一說。”顧安久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表情很是委屈。

偏偏蘇斂腦補能力極強,就那麽一句點到即止小故事,瞬間腦補出出各種形象的阿飄在一個接一個的跳繩,那陰間場景簡直要命。

池妄把繩子遞給林衍,順着跑道陪他回宿舍:“吓到了?”

蘇斂抿了抿唇,聲音很輕:“還行。”

其實不太行,滿腦子都是紅衣女鬼飄在空中跳繩,大概率晚上會做噩夢。

盯着一張煞白的臉,看起來真是被吓了一跳,池妄低聲說:“要是害怕,今晚跟我睡?”

“你們說什麽悄悄話?”顧安久從兩人中間擠進去一腦袋,什麽八卦都想摻上一腳。

池妄一手把人又推了出去,簡單粗暴,毫不留情。

再扭過頭的時候,聲音重新變得很是溫柔:“怎麽樣?洗完澡就過來?”

蘇斂搖頭,一本正經說:“不能老躲你那裏,我要學着鍛煉自己,不怕孤魂野鬼。”

池妄樂了:“也不用這麽酷,偶爾依賴一下也是沒有關系。”

依賴池妄嗎?蘇斂擡頭看了一眼夜空裏的月亮,沒再接話。

清晨八點,一陣慷慨激昂的音樂在校園上空回蕩,吵醒了熟睡的衆人。

池妄罵了句髒,閉着眼睛找喇叭,輕車熟路關掉,發現魔音還在源源不斷往耳朵裏鑽。

萬年不變的運動會進行曲,簡直比小蘇老師的叫早還要磨人。

被迫清醒,他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起床從衣櫃裏抽出運動服換上。

慢吞吞踩着拖鞋走到隔壁,想着順便把人一齊叫了起來,誰也別想清淨。

蘇斂一向起得早,推門進去的時候,已經穿好了一身學校統一的運動服,在低頭擺弄褲子上的腰帶。

盯着他的動作,池妄懶洋洋開口:“你幹嘛呢?”

“打了個死結,弄不開。”蘇斂垂着眼睫,指節在繩子上繞了一圈,越纏越死。

池妄快步過去,一手貼着蘇斂的後腰,猛然拉近距離,低聲說:“我幫你弄。”

因為早起還帶着懶倦,聲線低而沉,蘇斂覺得這句話有些燒耳朵,呼吸漏了一拍。

他微微擡頭,盯着池妄漆黑的發梢,因為過近的距離,深深淺淺的呼吸直白地打在臉上。

而自己的褲帶還在人手裏,此情此景,怎麽都覺得有些不太妥帖。

池妄沒想那麽多,微微弓着後背,很專注的解着繩子的結,動作之間,拇指不小心就蹭到了掀起下擺的一截腰。

掌心和腰間溫熱碰觸,蘇斂愣了一下,後背繃住。

正準備說點兒什麽,顧安久一聲高音劃破天際:“天吶,世風日下,我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兩人齊刷刷回頭,異口同聲:“你有病啊?”

小胖子拿手擋着眼睛,嘴裏念叨着少兒不宜,背過身子迅速鑽進浴室。

池妄扯了一下繩子,死結松開,指節繞了一圈,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沒過腦子,順手就在細腰上拍了一下:“好了。”

位置沒拿捏好,拍偏了地方,落上那截腰身以下,掌心裏觸感良好。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動作多少有點兒逾矩,指尖很輕地撚了一下,好像還殘留着方才的溫度。

被無意輕薄了一下,蘇斂耳根有些發紅,從他手裏抽出繩結:“謝謝。”

池妄裝作不經意轉身,輕咳了一聲:“馬上入場,我們趕緊過去。”

“嗯,我先去刷牙。”蘇斂擦肩而過,頭也不回沖進浴室,留下一個倉皇的背影。

好像害羞的人不止自己一個,池妄雙手插着褲兜,微微揚起嘴角。

收拾完畢,五個人前前後後的跟着下樓,走向操場。

也是奇怪,每年的校慶總是下雨,路上濕成一片,細細密密的雨往下落,鑽進脖子就是透心涼,已然進入深秋。

等到找到六班的集合點,李國慶見着慢吞吞的人,老遠就招着手催促人趕緊過去。

運動會的入場儀式很是無聊,一堆領導講話完畢,就各班挨個進場,繞場一周,走個流程。

後面兩天的賽程表已經安排完畢,第一個集體項目就是長繩,按照班級順序入場。

從初三到高一,看臺上的人哈欠連天,這個項目實在是毫無激情,提不起興趣。

柳幽幽已經做好前線記者的準備,在群裏瘋狂播報實時戰況:

[芋泥波波2號]:各位注意,他們倆馬上就要上場,都準備好了嗎?

[芋泥波波27號]:我相機準備好了!長槍大炮全部到位!

[芋泥波波427號]:群內的稿子已經投過去,馬上就念!

[芋泥波波89號]:最佳看臺位置,準備就緒!

[芋泥波波374號]:我外校的小姐妹都來了,今天就是本後援會初次團建!

…….

半小時後,終于輪到高二。

池妄和蘇斂剛一上場,兩位個高腿長的運動少年往場上一站,看臺上一群女生瞬間全員複活,簡直像是發了瘋,扯着嗓子不要命的尖叫,跟他媽看演唱會似的。

正在講解注意事宜的李國慶被吸引回了頭,疑惑道:“剛還挺安靜來着,我們班的粉絲這麽多嗎?”

“老師,這你就不懂了,都是沖着我們兩位搖繩帥哥來的。”柳幽幽笑眼彎彎,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态。

站在長繩的另一側,蘇斂聽到這個新組隊名字,很是無語。

領操組合和搖繩帥哥,會有區別嗎?并沒有,一樣的土。

他跟池妄遙遙相望,那人倒是一掃前幾日陰霾,看上去英姿飒爽,簡直像個開了屏的孔雀。

也不知道在樂什麽,蘇斂心裏冷哼,是因為那群女生的尖叫嗎?

一聲令下,六班參加跳繩的同學排成長龍,規規矩矩,挨個過繩。

練了好幾天,池妄跟蘇斂倒是默契十足,力度一致,弧度一致,長繩在細密的雨裏劃過一道一道完美的半弧。

蘇斂心想,丢不丢人的,反正也就三分鐘,很快就過去,沒什麽大不了。

廣播臺突然傳來一陣雜音,播音員字正腔圓念道:“接下來是芋泥波波654號同學投稿,池妄同學和蘇斂同學,你們晃繩的身姿簡直是四千年難得一見的絕美,你們的晃繩的動作是如此的默契,你們就是今天運動會最閃亮的聚焦點。”

蘇斂眉心一跳,心說這誰寫的稿子,也吹得太尬了,求求別再念下去。

“後面還是芋泥波波組織122號同學投稿,池妄和蘇斂的搖繩,不僅僅是搖繩,是他們倆的同甘共苦,等五十年後回想起來這一幕,他們仍然覺得此刻的共同拼搏依然動人。”

蘇斂:“………”

連續七八條,無一例外全部來自芋泥波波後援會,畢竟沒誰在運動會一開始就想着投稿,這個空隙被後援會的人全面占領。

只是吹得天上有地下無,中間暗戳戳夾帶私貨,生怕別人的視線沒有落過來。

說好的絕不舞到正主面前呢?蘇斂決定下了比賽再去私信1號群主強調一下群規。

畢竟運動會兩天,這種尴尬的場景他不想再度發生。

正想着,就在廣播臺聽到了1號的名字。

“下一條是芋泥波波1號同學投稿,池妄和蘇斂的搖繩,搖出了激情,搖出了默契,搖出了愛意癡纏,搖出了天長地久……咳咳,後面的文字不太适合,掐掉。”

去你大爺的愛意癡纏,天長地久。

蘇斂狠狠地咬了一下後槽牙,手指用力,捏緊長繩。

天殺的1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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