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節目組累死累活和雜志方交涉兩天,終于将拍攝雜志的組合個數由一變成二,将人數由二變成四,在保證已經移交給第二名的雜志資源仍能正常進行拍攝的情況下,讓被剝奪資源的第一名重新獲得拍攝權。
季升和謝軒銘作為第一組拍攝對象到達ILS的攝影棚。
拍攝的主題方案是确定的,在前一天就發給節目方審核了。到現場,謝軒銘和季升腳剛落地,就直接被裹挾着送去了化妝間。
這次的拍攝主題是“惡魔與信徒”,作為被擺弄的娛樂圈新人,謝軒銘和季升并沒有選擇權,攝影師早早根據他們面容特住和氣質,決定了“惡魔”是季升,“信徒”則為謝軒銘。
季升接的頭發剪了一些,但還保留到過肩的長度,黑長直的風格倒也适合營造惡魔的邪魅感。
謝軒銘的造型比較簡潔,先一步做好,他眼神晃悠兩下黏上季升,腳底抹油就過來了。
季升坐在椅子上,化妝師抓着他的手,給手腕加元素,他無聊地坐着,忽然感覺散落的發尾被輕輕拽住。
季升仰頭,看見謝軒銘。
“小謝。”他熟稔地調侃,“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像揪女孩子發尾的臭屁小男孩嗎?”
“嗯。”謝軒銘随口應一聲,無厘頭開口,“你不該對鏡頭豎中指的。”
“……都過去好幾天了你才想起來要說這個嗎?”季升有些好笑,“謝軒銘,你是不是有點反應太遲鈍了。”
“更不該打人”謝軒銘自顧自說。
“你不想打他嗎?那個混蛋那副嘴臉。”
“……想是想,但是其他人——”
“那就完事了。”季升不在意地揮揮手,差點打到化妝師,他忙點頭哈腰道歉,然後貼回椅背上,“我才不在意其他人怎麽想的呢,小謝你開心了就行。”
他擡頭看謝軒銘,笑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不剪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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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軒銘沒想到自己一句“我喜歡就行了”居然還真被季升記了下來,他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窘迫地摸下鼻子,含糊地“哦”了一聲。
季升還目光炯炯:“所以小謝現在開心嗎?”
和你呆在一起沒什麽不開心的時候……
謝軒銘輕輕卷下那柔順的發尾:“很開心。”
能和季升一起拍攝畫報讓謝軒銘心情很是愉悅。
但可惜的是這次拍攝并未要求模特間有什麽互動,雙人拍攝內容總是惡魔在高處,低頭俯瞰端坐仰頭的信徒,又或兩者擦肩而過,信徒猝然轉頭,望向惡魔背影……
有肢體互動的拍攝,反倒出現在單人鏡頭裏。
謝軒銘的某一張單人畫報,需要營造一種“信徒被惡魔脅迫”的窒息和危險感。
“我需要人出境嗎?”季升問
“手就好。”攝影師說,“拿上道具。”
季升把鼓槌拿起來,走到坐在椅子上的“信徒”邊上,伸手用尖端輕輕抵住他喉嚨,謝軒銘配合托住他的手腕。
為了營造“惡魔”的邪感,化妝師在季升身上加了很多小元素,比如強調眼角淚痣,比如畫出唇角破損,又比如加上手腕牙印。
季升腕骨內側,細微的牙齒紅痕貼着暗青血管,謝軒銘仰頭看他,收緊的手掌握住纖瘦腕骨,食指叩在牙印邊緣,指腹輕輕摩擦痕跡。季升有雙過于漂亮的手,修長手指夾着鼓槌,透出漫不經心的慵懶。鼓槌順勢垂下,尖端刺向謝軒銘喉結,顯出一種危險的信號。
兩人間的張力出乎意料的強,完全不像是新人能展現出的表現力。
攝影師換着角度,口中“NICE”不斷,快門更是摁得迅速,滿意将畫面收入鏡頭。
預覽的照片裏,未出鏡的惡魔鼓槌作刀刃,抵住信徒咽喉,信徒卻熟視無睹,一雙明亮的眼虔誠仰視上方惡魔,仿佛要将其當神明供奉,而他收緊的手卻又掐死惡魔的手腕,不知是想将其拉入人間,還是帶到比地獄更混沌的某處去。
攝影師宣布拍攝完畢,季升欲走,腕骨卻被拽住不放。
“?”季升低頭,“怎麽了?”
謝軒銘不說話,只将他又拽下些,低頭看着那腕骨牙印,拇指食指輕輕摩擦。
他的動作過于輕柔,季升心中升起幾分怪異,未來得及細想,就聽謝軒銘低低嘟囔:“……和真的似的。”
季升收起心中古怪,笑道:“化妝師技術好。”
“嗯。”謝軒銘應一聲,還欲開口說什麽,卻聽棚外有人叫道。
“小升!”
手腕猝然抽走,謝軒銘手心一空,再收掌,只再握到殘餘的溫熱。
“老盛!”季升三兩步過去,喜道,“怎麽這麽快來了。”
盛空知所在的組合是公演第二名,也有雜志拍攝機會。
“我們下一組拍攝。”盛空知笑,“想來看看你們拍得怎麽樣?沒有手機就是不行,溝通太不便捷了。”
兩人熱絡地談話,謝軒銘在後面冷眼看着,手指輕輕摩梭下,指腹上腕骨所帶來的溫度很快消散了。
盛空知和季升又說了兩句,笑着開口:“對了,我來找小謝來着。”
“小謝?你找他幹嘛?”
季升回頭,兩人一起看向謝軒銘,盛空知臉上的笑意散得快,此刻看來,只剩唇角弧度細微。
“小謝,能借一步說話嗎?”他溫和地說。
謝軒銘和盛空知來到攝影棚外。
“我看到你和小升的拍攝了,拍得很好。”盛空知先一步開口。
“謝謝。”謝軒銘平淡道。
他的冷靜沒能維持太久。
“你喜歡小升吧。”
此話一出,謝軒銘兀然擡眸。
盛空知對上他的眼神,笑着解釋,“我沒有質問的意思,小升讨人喜歡,感情又是控制不住東西,你年齡小,對他産生雛鳥情節也合理。”
“我十九歲。”謝軒銘不喜歡他不以為然的語句,咬字加重,“你逼季升給你唱情歌那年,也就十九歲。”
盛空知察覺他的針鋒相對,又想起那日牆角一閃而過的身影,不在意笑笑:“你是這樣想的。”
“不管怎樣,你需要克制些。”盛空知道出目的,“小升的夢想是出道,這個世界對同性戀并不寬容,如果你對他的感情曝光,不光是你自己,小升也會受到很嚴重的影響。”
你有資格說這話嗎?
謝軒銘眼神一冷。
“而且。”盛空知說,“之前青出重組時,你也選擇選擇和我們切斷聯系了不是嗎?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就不要對小升的夢想再産生什麽幹涉了。”
他說到之前,謝軒銘眼尾一擡,忽地想起什麽。
大概在一年多前,季升在朋友圈發了與盛空知的合照。
作為朋友圈不是臭屁言論就是各類架子鼓照片的單調風格,這份合照來得十分突兀,謝軒銘看到時右眼一跳,直覺去翻看了盛空知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是相握的手,其中一只掌心攥住水果糖,配字一個愛心。
謝軒銘看了那雙手一會兒,擡手把盛空知删了,翻回去又看見合照,沉默半響,手指伸出又收回,最後輕輕一點,把季升也給删了。
那一刻他的難過太過顯著,堪堪蓋過了理智。回過頭來看才恍然發現端倪——連季升這種大咧咧的人都知道戀情的官宣不能光明正大,盛空知這瞻前顧後的委婉性格,又怎會将那麽暧昧的暗示放到社交平臺,又怎會配圖恰好是一顆水果糖,又怎會恰好被明白水果糖深意的謝軒銘看見。
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的結果。
謝軒銘冷下臉:“你三年前就知道我喜歡季升。”
盛空知微笑:“你很明顯。”
謝軒銘說:“哦。”
謝軒銘停頓一秒,開口道:
“季升的目的不是出道,你比誰都清楚。”
“他的目的是搞樂隊,開巡演,出專輯……出道,那是你的目的。”
盛空知不笑了:“什麽意思?”
“季升和我說,是你說服他來這個節目的。”謝軒銘看着盛空知,輕聲說,“我挺好奇的,三年前因為想‘回歸正常生活’而放棄樂隊的人,三年後怎麽又因為樂隊,毅然決然放棄‘正常生活’了。”
盛空知面色稍沉:“小謝,人是會變的。”
“你沒有變。”謝軒銘否定,“一直都在追求利益最大化,可以說是初心不改。”
盛空知不說話了。
謝軒銘說:“人趨向利益是本能,沒什麽可指責的,但追求自己利益還假惺惺打着為他人着想旗號的話……那未免也太過虛僞了。你說是嗎?盛哥。”
盛空知半響沒說話,笑意一點點從他面色隐去。
“說到底,你不就是想搶奪季升嗎?”盛空知面色不明地開口,“小孩子的嫉妒心,偏要用冠冕堂皇的話語來遮掩。”
“季升不是物品,沒辦法被人‘搶奪’。”謝軒銘冷聲道。
“那就不要做令人困擾的事,讓他為難。”
“做令人困擾的事是誰呢?”謝軒銘輕輕歪頭,“我不過是按攝影師要求,正常完成拍攝工作罷了,盛哥你急吼吼地地把我叫出來……是在慌什麽?我挺好奇的。雖然我居心不軌,但季升可是問心無愧。你這麽不冷靜,到底是擔憂季升前途,還是不信任你們之間的感情?”
盛空知被他說得一點都笑不出來了,只能壓低聲音警告道:“這是我和小升之間的事,和旁人無關。”
這下便輪到謝軒銘笑了。
他眼眸一彎,露出幾分藏不住的妒忌鋒利來。
“盛哥多慮了。”謝軒銘往前迫近一步,輕輕開口,
“我會等到事情不再介于你和季升之時再出手的……你放心,我很有耐心。”
作者有話說:
吃醋的小謝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