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就是對導致少夫人生病的原因有些不解而已。”
“顧老什麽意思？顧老有什麽就說吧，季某沒有耐心聽廢話。”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直說了，不過在這之前有些問題想問問季少爺。”
“問吧。”
“顧大夫前來季府給少夫人調理過身體，我聽他說季少爺對少夫人很好，是不會讓少夫人受一點苦的，不知這些可是真的？”
“當真”顧老觀察季均說這話的時候面色認真，或許季少爺對這個醜夫郎應該是認真的？
“既然如此，那少夫人怎麽會發熱、寒氣入體還有饑餓的脈象？”
“什麽？”
“剛才我給少夫人把脈發現少夫人應該是長時間沒有用膳，還有寒氣如體更是讓老夫覺得奇怪，雖然已入深秋，但我看這間屋子很是暖和，而少夫人看着像是好像是在深秋凍了許久似得，這寒濕入體本就難以拔出，雖不是什麽大病，但日積月累，以後就難說了。這樣，季少爺的這一個月的将養都白費了。”
聽完顧老的話，季均不發一言，果然不對勁。突然季均像想起了什麽輕輕揭開王明的被子卷起王明的褲腳，一看到王明膝蓋的樣子，季均只覺得心頭火起。
整個膝蓋的肉都青紫了，有些地方還泛白，像是在水裏泡久了一樣。伸手碰碰還冰涼的，季均在伸手摸摸王明的腳，不出意外的是冷冰冰的。難怪，難怪剛才站起來的時候會摔倒，這根本就站不住！看到王明的小腿，季均就想起來上輩子的一些事，似乎，似乎這樣的混蛋事前世的季均也幹過。那時候的王明也沒有對自己說，盡管已經跪了那麽久，第二天王明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出現在季均面前，那時候的王明，到底有多痛，到底為什麽裝得那麽像，像不會痛一樣。
“顧老”
“我看看”
“看來老夫一切的疑惑都解了，少夫人應該是在外面跪久了才病倒了”
“季少爺，我給你寫個驅寒的方子和一個将養的方子，這腿恐怕得好好養着了，這麽下去，多有幾次少夫人上了年紀怕這腿怕是。。。。。。季少爺要是覺得不麻煩的話今晚就讓人用布沁了熱水敷着，不過要保持這熱乎勁，這樣做倒也能暖着，切勿再受寒了，今日也晚了，明日再差人到醫館拿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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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均看着王明的臉色有些不正常，額頭都在冒汗，眉頭緊緊的皺着似乎很難受。似乎在做着什麽不好的夢。
“顧老您看看，他不是睡着了嗎，怎麽會如此難受還不醒？”
顧老檢查了下“季少爺不用太擔心，這是屋子裏太暖，少夫人在發汗，睡一覺到明天就沒什麽大礙了。”
“有勞顧老，周江你安排人把顧老送回醫館，再叫人燒着熱水。”
“是，少爺。”
“做好後來伺候着，我有事問你。”
等一切弄好後，天已很晚了，只是今夜的季府怕有好些人睡不着。
季均親自用蘸濕了熱水的布敷在王明的腿上，動作溫柔。周江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只是讓他害怕的是從頭到尾季均的都面無表情。
“少爺”
季均沒有說話，一會把王明安頓好之後領着周江到了院子裏。
“我要聽實話。”
“少爺。。。我。。。”周江本不想說，雖然在沒有月亮的夜色下根本看不見季均的臉和神色。但是看見前面的身影，周江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索性就把一切都說了。
周江說完後兩人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認為王明配不上我。”明明是大家都看出來的問題，周江很想說是，但是少爺的語氣怎麽那麽無力呢。讓周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從小在我身邊伺候長大，我很信你，周江。”
“少爺。。。我。。。”
“你應該看出來我對王明是怎麽樣的。”
“奴才看得出來”
“我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繼續信你。”
“少爺千萬別說這樣的話，從小少爺就把周江當兄弟，再說少爺讓我做什麽我一定做好。”周江聽見這話 就急了，論對少爺的衷心，周江在這方面可是沒有二心的。
“日後若我不在明兒身邊，在這季府你要替我看住他，這次的事我不希望以後再發生。”
“少爺。。。我懂，那老爺那邊。。。”
“既然懂了就做，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少爺放心，周江一定辦好，以後像這樣的事情不會讓他發生了。奴才一定會護好少夫人。”
“你去休息吧”
、
季均擡頭看了看夜空，想到了安智說的話，季均以為自己的重生至少王明能在自己的保護下和季均過簡單幸福的一生。現在看來，自己竟連他都護不周全。
第二日，王明驚醒，睜眼看到的是季均坐在床頭給自己檫着額頭的汗，很溫柔，很小心。這樣的感覺讓王明覺得很舒服，可是突然的也另王明想起了那個讓人害怕的夢，王明很害怕，害怕到不敢看季均的眼睛，怕自己還在夢裏。想着，王明垂下了眼臉不去看季均的臉。
“怎麽了？出這麽多的汗？”說着，季均摸了摸王明的額頭“好像沒有昨晚熱了，來，先喝點粥再躺下睡會。”
王明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季均，只是乖乖的配合着季均喝粥，季均當然也覺得醒來之後王明“怎麽了這是？做噩夢了？”
“沒有，沒有”噩夢，是啊，對于王明來說那可不就是噩夢嗎。夢見了自己，夢見了季均，可是夢裏面季均像季父一樣讨厭自己。
“看來真是做噩夢了，做什麽噩夢了？給我說說。”現在季均算是明白了王明，感情這小孩說的都是反話。上輩子也是，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卻。。。
“季少。。。相公。。。你會不要我嗎？”終于還是忍不住，王明還是擡頭看着季均。
“說什麽傻話，我這一輩子寵你都還不夠，又怎麽會不要你？我擔心的是你不要我。”你這個臭小子，上輩子就是，不要我了。撇下我就走的，走的倒是潇灑。。。。。。。。
“我才不會不要你呢，那你也不準不要我。”王明醉了，醉在季均的溫柔裏了，醉得忘記了那個夢。
“你啊，什麽時候才能完完全全信我？”說着捏了捏王明的臉蛋。被捏的王明樂的笑開了花，盯着季均好看的臉。
“相公，你昨天沒睡好嗎？”
“沒有，昨天在你身邊我睡得很好，別瞎想，來把粥喝完，一會顧大夫來之後幫你看看，下午，我幫你出氣。”
“出什麽氣？沒人給我氣受的，這個是我自己弄得，沒事，不信你看我都能下地走路了。”說話間，王明竟然想下地走路，季均連忙摟住他。
“你給我乖乖躺着，沒有顧大夫發話你就別想給我下地走路，至于是誰弄得我清清楚楚，明兒，我還不至于傻到那個程度。”
“可是。。。可是我不想讓你和父親吵架。”還有。。。你會為了我和你父親吵架嗎？這是留在王明心裏最深處的疑問，他知道如果問出來就大逆不道了，可是王明還是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很疼他，就像父親事事把王柔放在第一位一樣。
“我們這不叫吵架，我們只是意見不一致需要好好說說而已，明兒就不用擔心了，好好睡一覺，下午看我怎麽收拾人。”
“好。”
☆、番外一
番外一
王明覺得自己做了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見了季均，爹爹，父親，還有季父。一切都和現實好像好像，唯一不同的是，夢裏的季均很讨厭自己，看到自己的眼神是嫌惡和鄙視。在王明的記憶中，季均從來沒對自己露出這樣的深情，那雙眼裏有的應該是寵溺和心疼，可是，現在王明看見的這雙眼，王明覺得這雙眼從來沒有盛過寵和愛。
這樣的眼讓王明害怕，更讓王明心冷，就像昨夜池塘邊的深夜。
“我沒有，季少爺，我沒有做過，你相信我，我是你夫郎啊”王明緊緊的拽着季均的衣袖，拽的王明的手指發白卻仍然不放手。
“王明，你在府裏的作風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我顧及季家的顏面才沒有給你難堪，不過你這樣的人。。。真讓人可笑。”季均嫌棄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王明，沒有去掰王明的手，仿佛那樣做都嫌髒一樣。
“你當初如何進的季家的門你自己知道，你到季家這三年來做了些什麽你自己也知道，如今，我沒有想到你連自己的弟弟都害。沒想到你這麽狠毒。”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是他先動手的，你信我，如果。。。如果我不還手的話，沒準現在我就活不成了。”王明一直搖頭一直搖頭，眼裏沒有淚，剩下的是絕望和恐懼。
“都有人看見你還不承認？”季均向前走了幾步，更加靠近王明“本來最近，你的表現讓我猜對你改觀了些，可惜，你還是那個不要臉的賤人，不過我還真是到今天才發現你這麽惡毒。”
在王明心裏，在王家村河邊逼季均娶自己這件事，王明一直覺得愧疚，王明覺得自己對不起季均，王明不是沒想過讓季均休了自己，可是愛情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自己喜歡季均，王明寧願在季家受盡委屈，只要能看見季均，只要季均偶爾的信任，偶爾的關心。
所以當季均說出那段話的時候，王明覺得自己的手再也握不住了，漸漸的松開了，無力的垂在身側。
然而季均以為這是因為王明無力狡辯的樣子。
“是，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不想讓他嫁進季府，哪怕只是妾夫郎，我恨他，恨他奪取我所所有的愛，所以我想讓他死。”季均聽到這段話心裏那些不安的情緒稍稍的平息，是了，就該這樣。這些日子覺得王明有些可愛有些讓人心疼的樣子都是假象，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還是那個令人讨厭的王明，自己。。。自己怎麽會冒出喜歡他的心情呢？此時季均沉浸在自己的自我安慰裏面，他不會發現王明說下這段話時眼裏生無可戀絕望。
“真是可悲，早些說不就好了，誰都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如果可以，王明，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你，你就像我人生的污點。”季均的聲音很溫柔，很輕。可是落下的傷卻那樣的重。
“哈哈哈”王明後退了幾步笑道“季少爺，你早就應該知道的，我從來就不是好哥兒。”
“我就好奇了，王明，你怎麽就不會感到愧疚和害羞呢，你的臉皮怎麽這麽厚？”
“我是怎麽樣的人季少爺不是在三年前的小河邊就知道了嗎？怎麽現在還來問我。”
“周江，從今往後，少夫人就住在這個院子裏了，哪也不準出去，好好伺候着。”
季均走後，天變得好黑，這是要下大雪的樣子，王明僅僅穿了件大紅色的單衣就站在院子裏，手裏握着季均丢掉的，王明唯一送給季均的錢袋，那是在季府後王明學會刺繡後不眠不休給季均繡的。王明遞給季均的時候，王明已經做好了被季均拒絕的準備，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季均居然會收下，還像忘記摘掉一樣貼身用了幾日，那幾日王明不知道有多開心，可是今天在季均走後，錢袋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大紅色的刺繡在已經下過一場雪的地上那麽刺眼。
王明手裏握緊了錢袋擡頭看了看天“下雪了，今年的雪真大。”
“可不是，少夫人你看這麽大的雪，明年想必是個好收成。”
“你是那個大夫楊合？你來這做什麽？”
“我來看看少夫人。”
“我有什麽好看的，你不去看看王柔？他沒事吧。”
“我都和他聯合害你了，你還這麽關心他做什麽啊？”
“關你什麽事。”
“啧啧，就你這脾氣，還長得這麽醜，真是糟蹋了季少爺。”楊合說完還上下打量了下王明，一副看王明沒救了表情。“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和幫王柔害你不？”
“不知道？因為好玩？”
“一半，還有一半是因為，我覺得像季均這樣有位的青年才俊和你在一起太讓人難受，反正你弟弟那麽好看，還不如給你弟弟呢，所以我就略施小計幫幫王柔美人啊。嘿嘿。”
“嗯。”
楊合看了看王明的臉色，竟然無悲無喜，真是奇了“不過，這季少爺也真是奇怪，他居然一點都不想娶王柔，幹脆這樣吧，你說是不是只要你不在季府，他們兩個就能成了？”
“也許，可是我出不去。”
“只要你願意出去，其他的包在我身上。說好了，晚上我來接你。”
是夜。
“王明，走吧走吧。”
“好”
兩人剛走幾步王明突然說等一下，說要回去一會。
“你不是舍不得走吧。”
“不是，你就在這等一會，我一會就來。”
王明走進屋子，環顧了四周，只是在深夜，什麽也看不見，他從懷裏摸出了那個錢袋放在桌上。
“對不起。。。。。。希望我們這輩子下輩子都不要再見了。”
“嘿，累死我了，王明這都出了繪鎮了，你要去哪啊？”
“我聽說邊塞在打仗？我想去看看。”
“你不是去找死嗎？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我到處去玩咯，就此別過吧。”
看着楊合走遠的身影，王明照了塊布把額頭孕紋遮住，王明很自信，就自己的模樣，沒有人會認出他是哥兒的。
半個月後，邊塞的軍營裏多了個叫王明的普通士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