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晚上七點,輪到江聆拍戲。

今晚要拍的就是唐笑笑和秦月昭相見的部分。因為之前那杯苦咖啡導致江聆心理作祟,總覺得顧清越肯定會報複她,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從開拍到完成,顧清越根本就沒有像她想的那樣對她做什麽,更甚至除了劇情之外,連多餘的話都沒跟她說。

戲份拍完散夥的時候江聆見顧清越往酒店的方向走,正準備跟上,就聽見一道女聲,回過頭就看見總導演季妍正朝她招手,江聆見狀朝她走去。

“江聆你太讓我驚喜了,這些鏡頭竟然都一遍過。”季妍贊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江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客氣禮貌地道:“是顧老師演得好。”

季妍同意似的點了點頭,但像是又想到自己現在是來誇獎江聆的,便又收了笑容,轉念道:“顧清越是很厲害,但是你是我見過和她搭戲最合适的演員,你第一次接觸顧清越吧?”

“是啊……”江聆表面上附和駁內心裏卻是在暗暗數着自己和顧清越認識多久了。

季妍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嘆了口氣:“你還不知道吧,顧清越出了名的認真負責,她的部分基本上都會拍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滿意為止。”

這會夜戲已經拍完了,道具組正在收拾道具,現場的人也在紛紛離去,江聆看見顧清越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轉角處,聽完季妍的話之後問了一句:

“那應該挺得罪人的吧。”

原本江聆還想問季妍,難道不覺得是顧清越對她們的戲份不是那麽認真負責嗎,随後想到這麽一問,可能會讓季妍覺得她和顧清越有仇故意摸黑顧清越,這話便沒問出口。

季妍沒想到江聆會問這話,畢竟從關系上來講不管是江聆和她還是和顧清越,都沒有親厚到可以問這種問題。

有劇組的人過來人季妍打招呼,江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等到季妍和別人說完話之後,江聆才朝季妍彎了彎腰:“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您不用回答我剛剛的話。”

季妍聞言,抿唇一笑,原本不想回答的問題,因為江聆的話讓她有了回答的興趣。

“豈止是得罪人,她剛入圈那會也就是個新人吧,跟導演說還可以更好,拉駁筆比裏有名的資源咖一遍又一遍地拍,直到滿意為止。”說到這季妍輕笑了一聲,“說來也好笑,那個入圈多年毫無建樹的資源咖倒因為那部戲拿了最佳女配的提名,後來那人說是跟菜可以拿獎,還跟了顧清越兩部戲。”

這事江聆早就有所耳聞,不過那時候她才剛上大學,并沒有親眼所見。

聽見江聆的輕笑聲,季妍才察覺自己的話說的有些多了,輕咳了一聲拍了拍江聆的肩膀,正準備說話,就先聽見江聆的聲音:“導演,您和顧清越認識很久了嗎?”

江聆依稀記得,顧清越說過自己是因為人情才接的這部戲,再加上剛剛季妍的話,合理推斷顧清越要還的人情就是季妍。

這要是別人這麽多問題,季妍早該甩臉走人了,但是江聆嘛……

首先是她的長相十分對她胃口,顏即正義,季妍可不會兇長的好看的妹妹。

其次,她總覺得這江聆對顧清越來說應該挺特別的,她可沒見過顧清越在拍戲之餘總是盯着某個人看,之前她跟江聆講戲的時候,就一直收到顧清越的目光注視,至于是不是她想多了,反正這也是第一天,來日方長,總能被她逮住小尾巴。

“她剛出道那會我就認識她了,說起來緣分還挺深的。”江聆認真聽着,以為季妍會跟她講她們兩人緣分是如何深的,卻沒想到季妍話鋒一轉,“她一開始也不怎麽說話,就喜歡坐在那發呆,輪到她戲份的時候就像是換了個人。”

季妍上大學之後找的第一份實習工作就是跟劇組,起初她還以為顧清越是大明星,畢竟周身氣質超群,後來才知道她只是個第一次演戲的新人。

畫面感很強,江聆仿佛看見了以前的顧清越,不喜歡說話不喜歡熱鬧,每次她和朋友打鬧時顧清越就坐在一旁不說話,不管是和朋友聚會,還是在家裏補習,顧清越就像個木樁子,她曾經還開玩笑地叫她“小啞巴”。

顧清越下了戲之後就回了酒店房間,劇組房間安排有制度的,酒店住房規模按照戲份來劃分,江聆的房間在顧清越的對面,等到顧清越洗完澡還完衣服之後對面房間依舊沒有動靜。

難道出去玩了?

但是這荒郊野外的有什麽可玩的。

在她思索之際,顧清越聽見門鈴響了,打開門就看見江聆靠裁趴蛐ν菜,跟她揮了揮手:“顧清越,我住你對面。”

顧清越剛剛還是思考她去哪玩了,這會突然看見她心情雖驚但無喜,門牌上面貼了那麽大的“江聆”兩個字,她怎麽不知道她住她對面。

江聆像是沒看見她的表情似的,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袋散發着香氣的食物。

“我們一起吃夜宵吧。”

其實從剛剛開門顧清越就聞見了食物的香氣,但是一直沒說。

“你剛剛去買這個了?”

“對呀,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裏面是烤魚。”

顧清越點頭:“聞出來了。”

江聆像是不相信她的話似的,嘀咕了一聲:“我才不信呢。”

剛說完這話,江聆就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推了下門:“你讓我進去啊,我們一起分享快樂。”

顧清越看了眼她手裏的烤魚,斟酌了兩秒随後給她讓了道。

房間雅致,空氣裏彌漫駁淡的香水味,還有洗浴後的清香味。江聆還沒有回自己房間看過,不過想來待遇應該也是差不到哪裏去。

江聆随手将烤魚放在茶幾上,道:“你剛洗漱完嗎?”

顧清越嗯了一聲,在茶幾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剛剛季妍和你說什麽?”

江聆啊了一聲,随後咧嘴一笑:“咦,我還以為你直接走了呢,原來還悄悄回過頭看我了呀?”

見顧清越沒回她,江聆又道:“她誇我演技好,基本一遍過。”

随後又補了一句:“還說我和你挺默契,一點都看不出來是第一次配合演戲,還說比那個誰更默契。”

原本顧清越是怕季妍找江聆麻煩或者提一些無理要求,但看到江聆這個樣子她便也放心了。

江聆臉不紅心不跳,直直盯着顧清越,不放過顧清越的任何一個表情。

“你為什麽不說話?”江聆沒聽見她的回答,這會倒有些不樂意了,“你不會是不認同導演的話吧?覺得和那個誰更默契?”

“可能導演也這樣誇別人了,”原本還想誇一下江聆的顧清越瞬間轉換了方向,順帶的還提醒了一句,“她叫李以熏。”

雖然江聆知道自己直接說那個誰确實不太禮貌,不過聽見顧清越這般糾正還是覺得吃味,便道:“哇,你們關系挺好啊。”

江聆想到季妍和她聊完之後打的那個補丁“上次看見和顧清越這麽默契的人是李以熏”就暗暗來氣,早知道這樣,她當初就應該早點和她搭戲,跑什麽龍套。

“還行。”顧清越沒再多說,之前和李以熏關系勉勉強強,不過之後發現她某些想法之後及時止損,基本斷了聯系。

不過這話在江聆這裏聽上去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能讓顧清越說出還好這種話,肯定是很好了,瞬間有些吃味,像她這種隐婚對象都不一定能夠讓她說一句還好的話。

江聆将烤魚的錫紙拆開,不經意地開口問道:“那你覺得我倆關系怎麽樣?”

等到江聆将錫紙完全拆開,魚肉香氣撲鼻之時也沒聽見顧清越的回答。

江聆歪頭看向她,顧清越似乎陷入了沉思,江聆問道:“很難回答嗎?”

“水。”

“哦。”江聆從茶幾上拿過杯子和茶壺,斟了一杯水,遞給她又道,“我感覺我倆關系還行,你看你要水給你遞水。”

顧清越注視步聆,過了良久才接過她手中的水杯輕輕嗯了一聲。

聽不懂更好。

這樣想着,顧清越将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江聆取出一次性筷子,将其中一雙筷子遞給顧清越,随後扒拉了一下魚,內心裏覺得顧清越在逃避她的問題。

自己在她心裏肯定沒!地!位!說不定還疑惑她為什麽會問出這種低級問題。

顧清越不太喜歡吃魚,不過以前江聆喜歡吃便也經常跟渤裕久而久之,江聆誤以為顧清越很喜歡吃魚,還經常以晚餐吃魚來引誘威脅她,見她誤會,顧清越也沒糾正過,之前在家有幾次也做了全魚大宴。

“哦對了,我定了一周的咖啡,以後都會讓曉曉給你送過去的,就當是提前感謝你的照顧了。”

顧清越猜出她的小心思,輕笑了一聲:“謝謝款待。”

說完這話之後,顧清越拆開筷子,習慣性地挑燦愦獺

江聆吃東西習慣囫囵吞棗,有次吃了魚刺的虧,便發誓再也不吃了,後來路過燒烤攤,顧清越明白江聆口是心非又拉不下臉,便開口說以後她幫她挑魚刺。大概也是這樣,才讓江聆誤會,她愛吃魚吧。

原本江聆還想着應該怎麽讓顧清越幫她挑魚刺,但是沒想到顧清越竟然如此自然的幫她挑魚刺,夾了一小塊魚肉,抿唇暗暗有些高興,這樣看,她們關系也還不錯嘛,明天可以給咖啡加一點點糖。

江聆的吃相很舒服,以前顧清越就覺得江聆認真吃飯的樣子特別下飯,有時候只是一道小菜都能被她吃過珍馐的感覺。

“喝紅酒嗎?”

“不。”江聆一聽這話就下意識的拒絕。

然而,顧清越像是沒有聽見江聆的話似的,徑直出了客廳,過了一會兒拿了兩個高腳杯和一瓶紅酒出來,放在江聆面前的茶幾上。

江聆有些懷疑顧清越并沒有她剛剛想的那麽大氣,甚至覺得她是在報複自己,畢竟她沾酒倒。

顧清越剛坐下,似乎才反應過來,語氣可惜道:“我忘了,你沾酒倒,這怎麽辦呢。”

江聆覺得這話從顧清越嘴裏說出來有些挑釁的意味,原本她還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直到顧清越從冰箱裏拿了一杯果啤出來時,她就肯定了,顧清越就是在挑釁嘲諷加報複她。

剛把果啤放在茶幾上,顧清越停頓了一下,望菜:“怎麽辦,你好像連果啤也喝不了。”

江聆:“……”

江聆想嘴硬說自己能喝,但是看到這款果啤外包裝時就住嘴了,這款果啤有輕微酒精含量,她能知道的原因無他,因為高中時候她因為喝這酒時醉過,喝完就斷片了。

想想就覺得不争氣。

“還是給你拿瓶可樂吧,小孩子就應該喝小孩子的東西。”

江聆:“……”

以前怎麽沒覺得顧清越話這麽多呢?

“喝就喝呗,不過我想喝這個。”江聆指了指她手裏的紅酒。

反正都會醉,喝紅酒總比果啤聽上去争氣點。

顧清越卻将紅酒移了移位置:“明天有戲。”

果然是拿她逗樂子,江聆切了一聲,又吃了兩口烤魚:“這家烤魚還挺好吃的,明天再去。”

“嗯。”顧清越原本想提醒她可能明天就會被經紀人警告了,畢竟藝人有嚴格的身材管理要求,但是難得見她這麽高興,便也沒說掃興的話。

“我跟你說那個蔣靜是我們學妹诶。”

“娛樂圈一大半人都是你學姐學妹。”

“切,你說這戲能拿獎嗎?”

“你想要什麽獎?”

“我覺得金雲獎的獎杯挺好看的。你應該不缺獎了吧,你是不是還缺個什麽獎就大滿貫了?”

“那就拿金雲獎,嗯還差一個百靈獎。”

“你還挺厲害的,不過拿獎哪有那麽容易,你當金雲獎評審都是你家的啊,你說我有沒有可能超過你比你先拿到百靈獎?”

“難但也不是沒可能。”

“你應該說肯定可以,這樣才顯得謙虛,你不會說話。”

“嗯你一定可以。”

“太假了,語氣真誠點。”

……

……

江聆東拉西扯和顧清越聊了快半小時,顧清越基本上有問必答,過了一會,江聆心血來潮說想和她對過幾天的對手戲,讓顧清越回卧室将劇本拿出來,原本顧清越說自己能記得住詞,結果江聆卻說是不是瞧不起她臺詞本,無奈之下顧清越只好回自己卧室将臺詞本拿了出來。

誰知道剛出來就看見呆呆坐在地上的江聆,面前擺部兆諾母呓瘧,顧清越心裏咯噔一聲,果然看見江聆渙散的眼神,指補飼逶繳音有些許弱:“我……我可能要醉了。”

顧清越哭笑不得,原來支開她是為了嘗一口紅酒,醉前還特意提醒她自己快醉了,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誇她乖巧。

“我要回……房間惹。”

歪歪倒倒的身子,起身都難。

顧清越趕忙扶着她,說來也是她的錯,明知道她不能喝酒還把紅酒放在她面前。

一瞬間所有的重量直接壓到了顧清越身上,想也不用想江聆肯定徹底醉過去了。

顧清越将她放在沙發上。

江聆醉相很好,不吵不鬧,乖巧閉眼睡覺。

上一次顧清越見到江聆這個樣子還是高一的時候,也是像這樣,受不了她的挑釁最後喝了一杯啤酒。

和這次不同的是,上次她抱了目的。

顧清越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相信了那句酒後吐真言的話,成功激得江聆喝了兩杯酒之後,抱着一絲絲僥幸心理問她有關感情問題的情形。

“你喜歡誰?”

“初雪學姐最好了。”

“那……你讨厭誰?”

“讨厭鬼顧清越,讨厭顧清越,我讨厭顧清越!”

似乎還能想起江聆總是逼着她給衛初雪遞情書的場景,重複了三遍的讨厭,讓她之前的僥幸心理破碎了一地。

江聆已經睡着了,并不知道顧清越的心情,看樣子似乎做了一個好夢,嘴角還隐隐約約挂參⑿Α

顧清越嘆了口氣,瞧見江聆嘴角的烤魚碎渣,指腹輕輕碰了碰碎渣,輕聲低喃:“為什麽會讨厭呢。”

她也試過去迎合江聆說一些溫柔的話,做一些合她心意的事,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度,最後都只換來一句“顧清越你是不是沒吃藥?”

顧清越也因此沮喪過,後來想開了之後便也不再那般在意了,原本她也以為現在也不會在意這些事了。

可是,想起這些事,她還是在意啊。

“既然讨厭,何必撩撥呢。”

也許于江聆而言,她是避而不及的讨厭鬼,而于她而言,江聆是水,沒有人可以代替,在她的生活裏無處不在。

三年嗎?

只要你稍微表現出你的好感,這份合約就不可能只有三年。

所以啊,不要給我錯覺。

顧清越低頭在她緊閉的雙眸之間輕輕落下一個吻。

“顧清越。”

顧清越指尖微微瑟縮了一下,還以為江聆醒了,卻見她翻了個身,咂了咂嘴:“我請你喝咖啡。”

見她醉了之後還心心念念睬胨喝咖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以前還總是照顧她這些幼稚的把戲,面對她那些無關痛癢的惡作劇還要表現出她的憤怒,以滿足“青春期小朋友”的惡趣味。

不過她似乎高估了江聆的青春期時間,似乎還沒有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悄悄探頭/

寶貝在嗎?[渣女發言]

強調:雙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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