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紅樓十六

卻說榮禧堂內，因為這兩天賈史氏病着，因此賈代善雖住在內院，卻不在一個屋子裏。

聽得動靜，喚管家來問話，就聽到妻子這一個荒唐事情，眉心皺起來，當即就命人更衣，到了賈史氏房裏。

蓮月正服侍姑母躺下，就看見姑父來了，連忙就退下了。

賈史氏披着衣服起來，因為心情好，臉上堆出笑來，氣色倒是很好，還有心思打趣：“老爺這是怎麽了，披星戴月的就過來了。”

賈代善：“聽說你大半夜的接了一個姑娘過來，還是秦樓楚館的，赦兒也過來了，這麽興師動衆的，夫人這是幹什麽？”

代善也是真不知道，這麽個身份竟然能進了榮國府，走時還聽說夫人挺高興的？

賈史氏自然不會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訴當家人，只是說：“還不是赦兒那個孽債，在外面惹了風流，我擔憂赦兒被帶壞了，就想看看那姑娘。”

“那看你這意思是滿意了？”賈代善好奇的望着夫人，他這老妻，平日裏雖是和善，卻最得意自己的出身，向來看不上那些下九流的人兒，怎麽看着還挺高興的樣子？

面對丈夫的疑惑，賈史氏一梗，總不能說自己的這點小算盤吧，只能含糊過去：“我看這姑娘雖是身處泥沼，卻才情過人，也是可惜了。”

在男人眼裏，喝點花酒都不算事。而且榮國府又是武将出身，也不在乎什麽清名不清名的，只要當家人不倒，榮國府就不會有事。因此賈代善也不追究，只說：“夫人心裏有數就好，只是我們府邸還是要清淨一些，不要烏煙瘴氣的，還有赦兒，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明天我就收拾他。”

第二天賈代善果然就把賈赦拎到練武場上，好好揍了他一頓。

蓮月回到房間之後，家裏面帶來的小丫鬟小花就過來了：“姑娘，您今天怎麽伺候的怎麽那麽晚，姑奶奶也不心疼。”

“她算你哪門子的姑奶奶，一表三千裏，只是沾親帶故的，那麽叫一聲罷了，你還真以為我是那候府的小姐，史家的表妹啊。”蓮月嗤笑一聲，慢聲細語的說，到底是寄人籬下，這點子牢騷也不敢說大聲了。

這丫頭跟着愁起來：“姑娘那您說這國公夫人到底是什麽意思，到了這國公府，不清不楚的，我們什麽時候歸家啊。來的時候太太可是說了，跟着這位姑奶奶沾了光，不一定能給您找一門好親事，這事您看有頭緒沒？”

“有什麽頭緒？你當我不知道我這好姑母接我過來是打着什麽主意嗎，不過是看我們小門小戶的好欺負罷了，也就母親着急我的婚事，不願讓我低嫁了，才讓我走一遭。”

小花聽得目瞪口呆，姑娘從未在她面前展露心思，今天不知怎麽了，憋出火來了，就說了這麽一番話。她是個小丫頭，自然比不得姑娘見多識廣，而且這一思量也對，怪不得姑奶奶突然就上門了，這是打着主意要作踐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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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月嗤笑一聲：“也不是作踐不作踐，在這些貴人眼中，可能這還是他們施舍的潑天富貴呢，只是我志不在此。”說完，有些倦怠的揉了揉眉，這一天天的也是心累。

還是盡快想個法子回去吧，盡管賈赦表哥長的好又是鐵板釘釘的世子，就憑他和下九流的女子混在一起，可見是個拎不清的，說不得還會做出什麽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

她也是有骨氣的，何苦插一腳，沒得髒了自己的腳，清清白白的嫁個門當戶對的，豈不是逍遙快活!

轉眼一月過去了，已到了深秋，王家大姑娘自那次回來之後，就對那位公子上了心，打聽之後，竟然發現是榮國公的次子，正是門當戶對。心中不由暗喜，去賈府的頻率越加頻繁。兩家倒是樂見其成，因此賈政才躲不開，覺得這女子着實有些煩人。

深秋楓葉紅，城外建寧公主的莊子楓林景色是公認的美，公主也不是小氣的人，開放林子，因此每年這個時候都有很多人來這裏游玩。

王大小姐和賈政就是這樣。

賈政倒是不想來，奈何兩方家長施壓，是不來不行呀，再加上武将沒那麽多男女授受不親的講究，因此只能不甘不願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