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追逐

楚修然怔住了。在他發愣的幾秒裏,簡桓已經恢複平日的樣子,無賴地笑笑,“修然,我送你回家。”楚修然回過神微微抿住嘴唇,把頭偏向窗外再也不看簡桓一眼,表情凝重像是在思考什麽。

車子在夜色裏行駛,周圍的建築物慢慢熟悉起來,已經到了楚修然家樓下。簡桓停好車打開安全帶,歪頭對楚修然笑道,“願意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楚修然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

這次簡桓倒是驚訝了一下,自己準備的一大堆說辭沒用上就輕易能進楚修然家門?

正式上班之後楚修然就搬離了之前狹小的屋子,現在單身公寓比先前大了不少,不過沿襲主人的一貫風格,屋內的色調偏冷,顯得有些壓抑。簡桓進門後便坐在了沙發上,注意到旁邊擺了張楚修然跟媽媽的合照。高中時去楚修然家裏時桌子上也是這張,只是從未見過他母親,當時礙于并不熟悉的關系從未開口問過,出國後查了楚修然的資料,看完簡桓才心疼得發緊。

楚修然從廚房裏端茶出來時便見到簡桓看着自己和媽媽的照片,把茶杯遞給他道,“她是車禍去世的。”然後臉色平淡地坐在了簡桓身邊,“在我高一的時候,來學校的路上出了一次車禍。當時因為我是單親家庭,老師讓媽媽來跟他聊一下,結果路上……”

簡桓雖然知道事情經過,但聽本人親口說出來還是會心裏發疼,于是拉過楚修然的手想給他安撫,但楚修然不動聲色地抽回來繼續道:“老師心裏很內疚,所以一直資助我到大學,嚴格來說他是我的恩師。”簡桓神色微微一變,“何烨?”

“嗯,”提到老師時楚修然神色微微放緩,臉上浮□□笑意,轉而想起要準備要對簡桓說的話,表情又冷了下來,“知道我為什麽是單親家庭嗎?”不等簡桓答話楚修然便繼續道,“媽媽十七歲就把我生下來了,然後一個人把我撫養長大,我不知道父親是誰……”

簡桓皺眉,不知道楚修然跟他說這些的意義,“修然……”楚修然側過臉看向他,月光灑在他的臉上襯得臉色發白,“當時的你也才十八九歲,都是小孩子一時興起的年紀,那種感情你不需要現在執念這麽深……”

簡桓聽着楚修然這樣評價自己的滿腔愛意,怒極反笑,蹭得站起來道:“一時興起?”

楚修然看着眼前有些怒意的簡桓,毫無懼意對上他的目光反問道:“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不是一時興起是什麽?”

簡桓語塞,畢竟當時錯在自己,現在卻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頓時洩了氣:“我是真的喜歡你……修然,我不是……”

楚修然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巴巴地可憐望着自己,心裏有些動容,突然很想聽他解釋下當時的事情,但很快又将這份心思壓了下去,打斷他起身道:“我要睡了。”言下之意要下逐客令。

簡桓獨自在沙發上坐了一會,背影顯得寂寞蕭索,最後還是起身走到了門口,站在門邊對楚修然說:“修然,我是認真的,以前……”語氣頓了頓,而後還是繼續道,“這次我會一直等到你答應為止。”

把人趕出去後,楚修然靜靜地躺在床上想着這兩天的事情,記憶卻不由自主得飄向更遙遠的三年前。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像一根刺梗在那裏,不會傷人卻讓人忽視不了。自己上次搭上了一顆心,滿懷期待地回來想答應他在一起,結果得到的卻是他輕松抽身離開的消息,那這次呢?

已經不敢再有期待了。

第二天,楚修然看到簡桓又巴巴地湊上來,覺得疲憊得不是一點,明明都跟他說清楚了怎麽還粘着自己不放。

“修然,昨晚的項目我們來核對一下吧。”面前簡桓笑得燦爛無比,在楚修然看來卻有些無恥。

“嗯。”楚修然掃了他一眼,把一沓表格丢在他面前,“你自己弄吧,我中午出去一趟。”

“哦……”簡桓可憐地收起表格,明明是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此刻卻像是被人欺負一樣的可憐,楚修然眼底浮現了點笑意,又立刻斂住神情轉身離開。

“修然,外賣吃什麽,我幫你訂。”

“修然,你最近眼圈有點深……”

“修然,我給你捏捏肩膀好不好?”

……

“修然,你晚上有空嗎?”眼前的簡桓笑眯眯地看着楚修然。

楚修然頭有些發疼,簡桓最近騷擾自己的程度相比以前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平時都沒事幹嗎?“我……”

“修然……”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楚修然好像找到了救星一樣,立即轉頭換了張臉,面帶笑意地對他打了聲招呼,“老師。”眼前的男人氣度儒雅,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卻像三十幾歲,這正是現在的副校長何烨,楚修然口中的恩師。

何烨走近他們時才看到站在楚修然身後的簡桓,臉上微微一僵,注意到楚修然表情有些不耐便心下了然,于是看向楚修然道,“等會晚上有事嗎?”楚修然搖搖頭,“沒有。”

“陪老師吃頓飯吧,過幾天又要出差了。”何烨呵呵笑了幾聲,便順勢帶着楚修然并肩離開了。

簡桓站在原地,眯起眼看着無視自己離開的兩人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修然啊,”晚上一家私房菜館中,何烨給楚修然夾了點菜放進他碗裏,猶豫着道:“今天那個是你以前學生吧……”

楚修然有些不解,老師怎麽會知道?

何烨像是知道楚修然心裏在想什麽,嘆了口氣,“你實習那屆,對不對?”楚修然點點頭,心裏疑惑更深了,難道……

“你們以前是不是……”何烨說道這裏頓了幾秒,“有次路過辦公室,看到你們……”

老師果然知道了,楚修然心裏有點發涼,忙解釋道:“老師,我不會……”

“我知道,”何烨打斷了楚修然要說的話,“那孩子還來找你是不是?”見到楚修然微微點頭,何烨繼續說:“能不能答應老師,別再跟他見面了?你是老師,實在不能再跟這種人牽扯上。”

楚修然有些歉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性向實在不能瞞着老師一輩子。但是不等他開口何烨再次先一步一語道出了他的想法,“修然,你喜歡男人。”

用的是肯定句,沒有絲毫的懷疑,楚修然瞪大了眼睛,心仿佛沉到谷底,“老師……”

何烨擺擺手,“當年看到你跟那孩子我能猜到一點,加這些年你一直沒找過女朋友老師這才……”

楚修然低下頭有些愧疚,“老師,對不起……”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期待有多高自己不是不知道,但這一次真的要讓他失望了。

何烨見到楚修然有些低落的樣子,一臉沮喪,伸手摸摸他的頭,模樣親昵道:“修然,老師其實也不是不通情理,但這孩子不行……這幾年你一直沒談過朋友,是不是因為他?結果他呢?”

老師的話犀利又直接,狠狠地剌開了楚修然梗在心口的刺,劃開一道血淋淋的傷疤。

沒錯,他消息也不告知地走了之後,自己消沉了很久,過了很久才恢複過來。期間也被幾個男人追求過,但自己性格冷淡使然,別人久而久之也覺得乏味,慢慢也不再聯系,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那家夥一樣百折不撓又厚顏無恥。想到簡桓楚修然心裏又冷了幾分。他閉了閉眼,對老師答道:“老師,你放心,我跟他不會再有什麽的。”

簡桓覺得最近楚修然好像在刻意避開他,第一天請假,第二天校外公開課,第三天第四天……最近他幾乎是極盡可能地不遇到簡桓。這天,簡桓與往日一樣在辦公室沒有找到人,于是來到走廊開始給楚修然打電話,意料之中的無人接聽。簡桓無奈搖搖頭,收起手機準備去楚修然家裏,眼前卻迎面走來一個人。

“當時我就過告訴你,別回來找修然,你聽不懂?”何烨站在簡桓身邊停下腳步。

“所以修然最近不是在躲我?這不是你做的嗎?”簡桓微笑着看向他。

“對,你既然又回來騷擾修然,那我也有義務保護我的學生。”何烨挑釁地看一眼簡桓,見對方低頭不語便拍拍他肩膀擡腳離開,“離修然遠點。”

簡桓面無表情地在原地站了一會,而後摸出手機給助理撥通了電話,“B市的項目,我親自去跟他們談。”

翌日,在家裏的楚修然接到了學校打來的電話,“簡桓請假了?好,我知道了。”

終于還是走了嗎。明明是擺脫了近日來說最困擾的麻煩,此刻的心裏卻升起一絲失落感,發現自己的情緒後楚修然自嘲地笑笑,結果自己還是有那麽一丁點期待這次他是認真的,對嗎。想到那張厚顏無恥時常湊過來的臉,此時的楚修然忽然有些想給他幾拳。

手機鈴聲又響起來,“您好,有您的快遞,麻煩下樓拿一下。”

楚修然皺眉,自己最近沒有買東西啊?

作者有話要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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