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乖乖女（9）
初城中學每月一次的月考終于來臨, 每次考完月考之後，學校都會召開一次家長會，邀請各位家長前來學校探讨學生的學習情況以及近期的狀态。
所以，即便是每天混日子如丁鴻新等人, 對于月考也是如臨大敵, 每次家長會之後, 他們必定會遇上父母的男女混合雙打, 那段時間基本上都會過得特別頹廢。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考試這樣的事情呢！小弟們忿忿地想道。
至于顧言就輕松多了，一是因為他的父母對于孩子要求并不嚴格, 二是因為兩人工作都忙, 基本上抽不出時間來參加家長會，而顧言對于父母來不來學校的執念也不深，他已經習慣了家長會時，他的座位是空出來的。
當其餘小弟都在月考到來努力奮鬥, 試圖臨時抱下佛腳的時候，顧言正拿着手機, 用表情包騷擾着葉昭。自從他知道女生對于這種賣萌的表情毫無抵抗力，看到這樣的信息時不時就會回一下自己的時候，顧言一邊嘀咕着這樣的表情一點也不符合他顧少的風格, 一邊口嫌體正地搜羅各種小貓賣萌圖，發給葉昭。
葉昭索性關掉了手機, 直到放學再重啓電源。
月考到來時，老師們讓學生先把書桌裏的課本，以及桌子地上裝書的箱子都一一放到外面的走廊上, 然後再将書包等物品放到講臺附近的空位上，直到确認學生座位上都沒有任何跟教材有關的東西了，才滿意地收回目光。
葉昭的箱子直接被顧言搶走，原本女生需要費很大勁才能挪動的書箱，少年輕輕松松地就把它搬走了。顧言把東西放在自己箱子旁邊，得意的眼神看向葉昭，尾巴簡直都要翹到天上來了。
“回到座位上，快要考試了。”監考老師看了看課室挂着的時鐘，出聲提醒他們。
另一位老師則是清點着試卷，把試卷按組內人數分好。
來監考一班的，除了剛才說話那位老師是本班科任老師，剩下那位便是其他班的。
學生們把東西放好之後，紛紛都回到了座位上，沒過多久就聽見老師說道：“雖然每次考試的時候，都會唠叨一句，你們估計也聽煩了，但我還是要強調一下。”
監考老師嚴肅地說：“不要作弊，一旦被發現，不僅本次考試成績作廢，還要被通校批評。還有，任何電子儀器都給我放好了，手機關機，要是被我抓到，一律當做作弊處理。”
說完這段話，他臉色又緩和一下，笑了笑：“好了，開始考試吧。”
葉昭接過前面的人傳下來的試卷，留下自己那份後，就把試卷傳到了後面。
她翻開卷子，認真地看了一遍，然後才開始低頭答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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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盯着試卷認認真真地看了好幾次，發現題目基本上都不會，他不耐地正想把卷子揉成一團，發洩不滿，之後又一想到上次葉夕的小弟說的那話，什麽“共同話題”，靠。
顧言一臉深仇大恨地瞪着試卷頁面，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拿起筆認命地答題去了。
共同話題是吧，學習、考試什麽的，對他顧言來說還不是小兒科，他就不信了……
顧言在試卷上留下的字跡，用力得簡直都快要把紙張捅穿了。
“砰”地一下，似乎有什麽東西砸在了葉昭腳邊，因為慣性，慢慢地滾到了一旁。原本正拿着筆奮筆疾書的葉昭微微皺了下眉，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紙團。
嗯？難道是有誰想要作弊嗎？
葉昭突然舉起了手。
見此，監考老師連忙走到她的身邊，輕聲問，“葉昭同學，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年級第一的葉昭在老師們那裏還是很有知名度的，哪怕并不是同學校的老師也知道她，所以見她這會兒突然舉手，還以為葉昭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葉昭指了指腳下的紙團，小聲回答：“這個紙團突然掉到了我的腳下。”
“嗯？”監考老師神色一凜，眼神犀利起來，蹲下身撿起紙條，展開一看，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面是各種知識點，由于是打印的，所以看不出是誰的字跡。
——之所以沒叫葉昭來撿，是為了避嫌，避免受到誤會，這是學校規定的。
因為學校對于作弊行為的懲罰很是嚴格，所以一些學渣都寧願“臨時抱佛腳”地複習，也沒想過作弊。
初城中學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作弊行為了，現在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老師們還是很重視的。
老師們當然不會懷疑是葉昭作的弊，假如作弊做得次次全級第一這樣都沒被發現的話，那他們未免也太沒用了。
更何況就算作弊，也不可能考那麽高的分數，各種知識點的應用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就算全部看着書本上的來寫，也不可能考個年級第一出來。
考生們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神色各異，紛紛發出了騷動的聲音。
老師出聲安撫，示意他們繼續考試。
[宿主大人，紙條是來自東南方向。]只可惜007只能探測到這一點，卻沒辦法将搗亂那人揪出來。
東南方向……
葉昭仔細想了想，依舊沒辦法想到，究竟有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學校對待作弊行為這麽嚴格，還有誰在铤而走險？
考生們神色各異，在老師出去後不久也沒敢說什麽，繼續安安靜靜地寫着，只是臉上變幻的神色表明他們并非沒有受到影響，懷疑的視線偶爾投向一旁，試圖揪住那個膽大的家夥。
接下來都很平靜，沒有再鬧出什麽來。第一場考試結束後學生們都忍不住交頭接耳，讨論着剛才的事情。
一旁的陸庭軒，卻是疑惑地擡了擡頭，目光往東南方向看去。
他的視線慢慢地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随後，少年眸子微眯。
只是在衆人還沒察覺過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又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尤俊文手心還在冒汗，一想到自己剛剛那大膽的行為，他就忍不住有些心虛起來，這件事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他才試了一次，沒想到葉昭居然就直接選擇告訴老師，而老師竟然也沒懷疑。再這麽下去他會暴露的，還是不要再做了。
他看了看四周，發現并沒有人發現自己時，才松了一口氣，打算去廁所。
路上來往的學生很多，尤俊文一邊想着，一邊低着頭往前面走去。
一位相貌清隽的少年，慢悠悠地經過他的身邊，漫不經心地抛下一句話，兩人擦肩而過。
尤俊文卻仿佛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驚恐地擡頭，試圖找到剛才說話的那個人，而人海中完全找不到那個聲音的主人。
——“你還是自己去招了吧……”
招什麽？他剛剛做得這麽隐蔽，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才是。
尤俊文覺得那個人在故弄玄虛，心裏雖然被他那句話吓了一跳，但沒有怎麽當真，狐疑地走進了廁所。
陸庭軒洗完手，用帕子擦幹淨後，才緩慢地從洗手間裏走出來。與此同時，他看見尤俊文臉色難看地走進這裏，與他對視時，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像是在懷疑些什麽似的，随後卻面色不善地挪開視線，大步走進裏面。
看樣子，他是不打算招了。
那就只能用其它辦法了。
顧言站在課室外面，面無表情地拿着手機，來往的學生經過，先是驚訝居然有人敢在學校公然使用手機，在看見拿手機的是顧言之後，又紛紛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是顧少的話，就能理解了，畢竟他這我行我素的樣子，一看就不像是會安分遵守校規的人。
顧言眼裏散發着一股冷意，他冷靜地說道：“幫我做一件事。”
收到顧少爺電話的保镖，先是一驚，随後順從地記下了他的話，然後準備按照顧言吩咐的行事。
顧言挂斷電話後，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辦公室上，葉昭正好在這會兒走進辦公室。
考試期間發生的事情引起了學校的重視，盡管他們并沒有因此而懷疑葉昭，但為了找出試圖作弊的學生，學校領導還是特意去找了葉昭同學詢問當時的情況，想知道她有沒有留意到什麽異常的地方。葉昭那會兒正在安心地做着題目，如果不是紙條正好扔在她腳邊，她也不會察覺到這件事。
老師們見葉昭确實是不清楚當時的狀況，安撫了她一番，并讓葉昭不要受這件事的打擾，回去安心準備考試後，就讓她離開了。
葉昭走回來的時候，顧言正站在課室外面的欄杆附近，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少年低聲說了句：“笨死了。”
[？？？]007表示不解，這句話是對宿主說的嗎？它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說宿主笨的……
葉昭卻徑直走了過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只是內心卻也同時留下了一個疑問。
——顧言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男生握着手機，臉色漸漸發沉，他可不相信什麽作弊的事情，哪有這麽巧合，紙團就這麽扔在了葉昭身邊。
豪門長大的少年，對于各種算計陰謀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了的，如果真的是有人蠢到想在月考時候作弊也就罷了，要是試圖想用這麽拙劣的方法誣陷葉昭……顧言眸色微冷。
那麽，他非得要讓這個人付出代價不可。
鐘聲再次響起，第二場考試很快就要來臨，在外面的學生紛紛走進課室。
而這一次，考場上再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一切都很正常。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盡力了，再這麽下去，我會被老師懷疑的。”回到家後的尤俊文，先是把房間關上，然後才拿着手機，打通了一個女生的電話。
“你這樣拙劣的做法，想冤枉誰？還能再笨一點嗎？”原本應該顯得溫柔的女生聲音，在此刻聽來卻顯得嘲諷無比。
“那不然怎麽辦？”他壓低聲音，不耐煩地問道。
陷入嫉妒裏的女生簡直就是不可理喻，而且明明是因為表白顧言被拒，卻偏偏要把氣撒在無關的人身上，因為顧言看上去不好惹，所以只能拿毫無背景的葉昭來出氣是嗎？
尤俊文簡直就要瘋了，也不知道他究竟造了什麽孽，會惹上這樣的人，先是威脅自己如果不幫她對付葉昭，她就會讓她爸爸把他父親負責的項目給推了，讓他父母的打算就此落空。
他明白這次項目對于父母來說有多重要，所以對于不得不傷害無辜的人，愧疚也只是一閃而過。
他只能選擇犧牲葉昭。
沈雲想到先前，她拿着情書要向顧言告白，卻因為朝這裏走過來的女生而被徹底地無視的狼狽畫面，她眼裏的怨恨更深。
她從小到大，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這個葉昭又憑什麽跟她争。
女生笑了笑，語氣輕飄飄的，“扔紙團算什麽，你直接把紙條，貼在她桌子邊緣，不就得了？”
尤俊文聽到她的話，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沈雲依舊笑着，輕聲慢語地說道：“年級第一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為了作弊不擇手段，特意把小抄貼在桌子邊緣，但是因為膠水不夠穩固，突然掉了下來，被老師發現……”
“第一名，也不過如此嘛。”
尤俊文定了定心神，語氣僵硬地說道：“我要是被發現了……”
“學校的攝像頭壞了，怎麽會拍得到？”沈雲扯了扯嘴皮。
初城中學每個班都裝有攝像頭，老師們在新生到來的時候，都會“好意”警告他們，說班裏的攝像頭常年開着，但凡學生在課堂上做出任何違紀現象，立馬就會被發現。一開始的高一新生都會被這句話吓到，上課完全不敢亂動亂開小差，慢慢地他們才發現，攝像頭并不是24小時都開着的。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特意在監控器沒開的時候，讓人把攝像頭弄壞了，要不然怎麽會讓尤俊文做這件事。
否則，葉昭沒教訓到，反而他們暴露了，豈不是适得其反？
“你，現在回一班，幫我給葉昭送上一份大禮……”沈雲一字一句地說道。
即便兩人不是面對面，但尤俊文也能感覺得到，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面部表情有多麽猙獰。
被寵壞的大小姐還真是不可理喻。
尤俊文覺得自己不應該答應的，但是為了父母的前途，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好。”
房門被推開，沈雲放下手機，看向來人，笑道：“媽咪。”她躲在婦人懷裏撒嬌。
“怎麽好端端的，讓你爸爸卡了尤家的項目。”沈雲母親摸着女兒的頭發，雖然是責問的語氣，但眼裏卻充滿了笑意。
沈雲嘟起嘴，撒嬌道：“有人得罪了我，先讓我發洩完，再讓爸爸同意吧。”
“怎麽，是想讓誰給你賠禮道歉嗎？”婦人笑道。
沈雲躲在她懷裏，嬌笑：“賠禮道歉多沒意思呀……”
女生話語裏隐含深意，只不過沈雲母親并沒有發現。
“你注意下分寸。”她忍不住叮囑道。
沈雲乖巧地點頭。
夜晚，上完晚修之後，所有同學都回去了，只有尤俊文還在慢悠悠地弄着東西，最後一個離開的學生叮囑他把門鎖好，然後也就走了。
他觀察了一下四周，在确認周圍都已經沒人之後，仍舊不放心地擡頭看了眼監控器。
果然，正如沈雲所說的，監控器壞了，記錄不下來任何畫面。
尤俊文松了一口氣，走去葉昭座位，然後将紙條粘到了她桌子底下。
一切完成之後，他若無其事地拿起書包，打算回家。
只是在鎖門的那一刻，尤俊文并沒有發現，在他沒有觀察到的地方，有一個極小的針孔攝像頭正閃爍着紅光。
——那是顧言在下午放學之後，特意命人去安裝的。
葉昭回家之後，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聯系起來之後，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先別說考試期間選擇這樣的方式作弊，但是為什麽就這麽巧，偏偏把東西扔在她這裏了呢？真的是試圖作弊的時候，扔錯了方向？還是說……
這個東西，原本就是打算扔給她的？
“宿主大人？”見葉昭突然發起呆來，007不由得出聲喚她。
葉昭卻沒了看書的心情，她問道：“能調出來班裏的監控內容嗎？”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問起這件事，007還是聽話地回道：“可以，只要監控開啓，就能把錄像弄到手。”
葉昭語氣淡淡：“把一班今天的錄像視頻調出來。”
“是！”007迅速地敲下代碼，只是弄着弄着，它整個人困惑起來，“宿主，一班的攝像頭被人弄壞了……”
果然，是有備而來嗎……葉昭似乎想到了些什麽，眉心微微蹙起。
“啊！”007突然叫出聲來，“有人似乎另外安裝了一個針孔攝像頭，不過……似乎是下午弄的，只能弄出下午到現在的視頻內容。”
白色小狗認真地按下一串串晦澀難懂的代碼，随後，畫面漸漸出現在葉昭面前。
這是下午時分，到晚修時候的畫面，看上去并沒有任何異常。
007看着監控器裏的內容，突然發現，顧言似乎總是在偷看葉昭，他的目光往女生方向看了好多次，數都數不過來了。想到這裏，系統下意識看了葉昭一眼，卻發現它家宿主依舊很認真地在看着監控，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麽畫面，葉昭臉色一凜。
“停。”她忽然說道。
007迅速反應過來，按下了暫停鍵。
頁面停留在尤俊文把小抄貼在桌子邊緣的那一刻，而那張桌子——是葉昭的。
007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是，想要陷害宿主，試圖讓她在明天的考試裏，被老師誤以為她作弊嗎？
葉昭神色看上去十分平靜，007完全看不出來她這會兒究竟有沒有在生氣。原本以為學習氛圍良好的地方，居然出現了這樣惡劣的行為，無論是誰遇到了這樣的情況，恐怕內心都不會好受。
只見葉昭語氣冷靜，慢慢地吩咐系統：“把這份錄像，傳到老師手上。”
——“是，宿主大人。”
與此同時，顧言也正在檢查着今天的錄像，為了避免明天有什麽突發狀況，他特意讓人給一班另外安裝了一個攝像頭，之前那個顧言特意看過，明顯是被人為弄壞了。
突然壞了的攝像頭，今天忽然出現在葉昭腳底下的紙條，種種事情聯系起來……
顧言越想，臉色就越是難看。
原本打算明天過後才看的監控，他現在忽然就想要看了。
而顧言看到的畫面跟葉昭一樣，他見自己在監控器下的舉動居然這麽明顯，先是別扭了一下，然後在心裏慶幸道，幸好葉昭看不到這段監控，不然多難為情啊！說出去，他以後還要不要在初城混了！
只是之後出現的畫面，卻使得顧言猛地站了起來，他盯着電腦屏幕，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好極了。”
居然敢欺負他的人！
小區，四樓。
穿着初城中學校服的少年回到房間，對着無人的空白地方說道：“調查監控。”
随後，他面前便出現了一幅幅錄像畫面。
與剛才007展現出來的東西，一模一樣。
陸庭軒看着視頻，目光最終落在尤俊文心虛的表情上。
少年挑了挑眉。
原本是想給他個機會，讓他自己去招認了的。
是他自己不肯珍惜。
“把視頻，發給老師。”少年語氣淡淡，做出了與女生一樣的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