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玫瑰的刺（5）
顧星辰沒有看清葉昭的表情, 見她似乎目光專注地盯着周子軒看，以為她又要心軟了，正想要說些什麽打斷她時，女生卻回過頭來, 看了他一眼。
“把他扔出去。”葉昭語氣依舊冷淡, 完全聽不出她真正的情緒。
聞言, 顧星辰立馬踢了下地上的人, 借着慣性把周子軒弄到了離門幾尺遠的地方，他生怕葉昭會突然反悔, 在把人弄走的那一瞬間, 快速地關上了門。
看着他這麽幹脆利落的動作，007簡直都要無語了。
葉昭的視線看向大門，“你也出去。”
“過河拆橋……”他自言自語了一句，等到葉昭目光轉向他時, 顧星辰卻忽然正色道，“我眼睛疼, 暫時走不了了。”
剛剛的噴霧直接就噴到了顧星辰臉上，現在他眼角的地方都還有很明顯紅色的痕跡，葉昭那一下簡直就是太狠了, 也虧得這噴霧噴出來的東西只能使人暫時性看不清，不然他就直接賴在這裏不回去了。
“你很閑嗎？”女生瞥了他一眼, 懶得再理會他，直接就走回了客廳。
電視上還在放着劇，那是007剛才沒事做的時候看的, 電視上的男女主正在進行“你聽我解釋”“我不聽不聽”的神對話，顧星辰跟過來的時候看到，還沉默了一下，沒想到葉昭平時除了玩游戲以外，還有這樣的嗜好。
這時候正好插播廣告，周子軒代言的手機品牌的畫面出現在電視上，顧星辰面色不改地走過去，随手按了下遙控器，直接給換了頻道。
窩在沙發椅上還等着看吵架後續的系統看了看他，眼裏滿是控訴。
不就一個廣告嗎，小氣鬼。
大門才剛剛合上，原本應該暈倒在外面、人事不知的人，卻在這會兒緩緩站起身來。
他扶着牆壁，一點一點地站起來。
周子軒的眼睑顫動了下，忽而睜眼看向緊閉着的鐵門，眉眼間淨是一片清明，哪裏有剛才昏迷時候的模樣？
周子軒的目光一直注視着這扇被合上的鐵門，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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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毫不猶豫關上門的動作，令他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周子軒發現，他開始看不清葉昭內心真正的想法。
這個從前只會令他覺得厭煩的人，現在就像是換了一個模樣似的，果斷而又決絕。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聯系，而不是所謂的欲擒故縱。
手機的震動聲傳來，周子軒接過手機，聲音清冷，“怎麽了？”
“子軒？”經紀人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他就是出去一會兒的工夫，生着病的人就不見了，急得他滿頭大汗，立馬到處去找他。
只是沒想到，現在周子軒的聲音聽上去像個沒事人一樣，好像剛才的生病狀态只是他一個人的錯覺。
經紀人猶豫着開口：“你的病……”
周子軒像是想到些什麽，他的手緊緊地攥着手機，關節骨泛白，但是他的聲音聽上去卻冷靜無比，“我沒事。”至少現在，沒事。
“你現在在哪兒？”經紀人打算現在過來找他，明天還要去參加新劇的發布會，雖然子軒說自己已經沒事了，但是經紀人想到剛才他病得昏昏沉沉的模樣，如果他還是這樣的身體狀況，明天真的能照常工作嗎？
“明溪。”他報了一個地址。
一開始聽見他的話，經紀人還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不确定地再問了一次：“你說什麽？”
明溪公寓？之前他不是不喜歡來這裏嗎？哪怕在這邊有一套房子，也從來沒見過子軒踏進這裏一步。
“明溪公寓。”周子軒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經紀人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快十二點了，要是再不休息，只怕會耽誤明天的通告。
他匆匆留下一句，“我很快過來。”然後就挂了電話。
周子軒的視線再度回到那扇門上，目光逐漸變得深邃起來。
雖然顧星辰嘴上是說要賴在這裏，但他還是懂得分寸的，要不是看見周子軒大晚上地跑過來這邊，他也不會在這時候跑來葉昭家裏。
所以刷了一發存在感之後，在葉昭耐心還沒耗盡時，他就已經識相地提出了離開。
等他離開的時候，門外的那個醉鬼已經不見了，顧星辰握着手機的手頓了頓，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來還打算讓周子軒公司的人來收拾爛局，順便把這發酒瘋的人給拎走呢，沒想到他這回居然這麽識相。
只是他轉而想了想，還是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幫我查一下，明溪公寓的住戶裏邊，是不是有一位叫周子軒的人。”
他的聲音聽上去冷靜無比。
就是這麽巧合，兩人沒碰上面，在周子軒離開之後不久，顧星辰才出來。
“外面已經沒人了。”系統再三檢測确認後，才告訴葉昭。
葉昭翻着劇本的手停了下，随後似乎覺得有些奇怪，問它說：“這邊保密措施不是做得挺好的嗎？怎麽……”周子軒還能進入這裏？難不成他也住在這附近嗎？
系統之後的話果然證實了葉昭的猜想，“周子軒就住在後面那棟公寓。”
葉昭笑了笑，似是有些諷刺：“就連他們都沒留意到周子軒在這裏有房子，說明他平時也不怎麽會過來這裏吧。”
這裏的“他們”指的自然就是莊和玉等人，按照他們對于周子軒的防備程度，如果發現他也在這裏，肯定立馬就替葉昭搬家了。
之前一直不肯出現，現在又突然跑出來，這說明了什麽？
007看着葉昭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裏，承載着滿滿的嘲諷，她伸手輕輕地撫上右手腕的傷口，忽而笑了，聲音放得極輕，“葉昭，你看，那個人的驕傲也不過如此。”
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值得你賭上一切嗎？
之前故作姿态，是因為确信她不會放棄，現在看見葉昭的心開始變得無堅不摧，又開始想要挽回。
做出這副深情的模樣給誰看呢？那個喜歡他的女生，早就已經不在了。
“垃圾。”系統評價道。
葉昭把劇本放到一邊去，轉而問007：“周子軒明天是要參加新劇發布會？”
這是他第一次轉型，之前演的都是那種深情人設，現在即将上映的電視劇，他在裏面則是扮演了一位亦正亦邪的人物，周子軒工作室對于這部劇都很重視，因為這影響到他在娛樂圈能否轉型成功，以前的固有印象，使得很多劇組邀約送來的劇本角色，都是屬于深情範疇內的主角，這樣的形象固然吸粉，但是戲路太過于狹窄對他演藝道路也會産生一定的障礙。
能夠在娛樂圈裏穩定、長久發展下去的明星，都是戲路頗寬，并且可以駕馭不同類型角色的。
系統翻了翻劇情，點頭：“是的，就在明天。”
葉昭拿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點，然後按了發送微博。
007湊過去一看，她發了一句十分簡短的話，那裏整條微博只有一個字——瞎。
簡單粗暴。
這會兒正好是淩晨十二點，很多夜貓子還在上網或者刷着微博，一直盯着葉昭動靜的黑子又怎麽會錯過這次機會，還沒看到她發的內容是什麽，就已經先沖進微博那裏開罵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總之罵就對了。
莊和玉接到工作室深夜打來的電話那會兒，他還在替葉昭挑選質量過關的偶像劇，因為葉昭自帶的腥風血雨體質，所以在聽說她有意拍攝相關類型偶像劇的時候，很多導演跟劇組都找上了葉昭的經紀人，打算跟他商談有關合作方面的意向。偶像劇最需要的就是話題度跟流量，其他的倒還是次要的，所以劇組根本就不在意葉昭的那些黑歷史，在他們看來，這樣自帶話題度的女星簡直就是香饽饽。
所以，莊和玉現在一直在忙着審核合适的劇本，等新的劇本确定下來以後，才好決定下一步該怎麽走。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來了。
“哥，您看微博了嗎？”電話一接通，下屬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傳來。
不用看，莊和玉就知道那位小祖宗肯定又發了些什麽，他點開微博首頁一看，果然。
“昭姐這條微博是什麽意思呀？我們需要把熱度壓下去嗎？”這段時間他們已經盡量避免讓葉昭上熱搜了，免得又招來黑子的妒忌，不過這個成效似乎不太明顯，總會有人把熱度送上門來。
他們越罵，葉昭的話題度就越高。
莊和玉看了看最近的通告安排，忽然問道：“周子軒是明天的發布會？”
一開始他們還在納悶，怎麽好端端的莊哥會把話題扯到周子軒那家夥身上，随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回複道：“對，明天。”
莊和玉瞬間就明白了葉昭的用意，他輕搖頭，簡直拿這個任性的小丫頭沒辦法，對着那邊交代道：“不用管，把熱度提上去就行。至于那個字的意思……”
他嘆氣：“別拐到奇怪的地方去就好。”
“收到！”員工們紛紛應了下來。
第二天周子軒發布會的話題果然上了熱搜，但是前幾的位置卻一直被“葉昭微博”以及各種跟葉昭有關的話題占據着，無論他們工作室怎麽操作，也沒辦法超過這個熱度。
原本想發布會當天上頭條并且炒作一波的想法，就這樣落空了。
以前的時候，周子軒新戲上映需要曝光跟熱度那會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有關于葉昭的熱搜，她生怕會搶走男友的話題度，所以在那段時間都會十分低調，基本上不會在公衆場合出現，但是現在就不止上熱搜了，還一上就是好幾個，像是在跟他們打擂臺似的，不管怎麽樣就是要碾壓你們。
幾日後，在确定下來所有角色的演員之後，《春風與你》正式開拍。
導演帶着劇組裏的其他人員開始進行祭拜儀式，如果當天燒香拜佛順利的話，代表着接下來的拍攝也會諸事順利，這基本上已經成為了開拍時的傳統，所以幾乎每個劇組在拍攝之前都會進行祭拜，以便确保拍攝過程會順利一些。
第一場戲選用的場景也很簡單，就是男女主之間的第一場對手戲，是周小曼轉學過來時，跟夏清的相遇，女生剛搬過來還有些不适應的緣故，轉學第一天就差點遲到。就在她跑去學校的路上，正好與一樣趕去班級的少年相撞。兩人都太過急切，彼此沒有看路，就這麽撞上了對方。周小曼在說完對不起之後就想往前跑，卻被夏清拉住，一定要讓她幫自己把書撿起來，最後索性兩個人都一起遲到了。
最後回到課室的時候，更是發現兩個人走的方向一樣，居然是同班同學。被老師批評罰站的兩人，就此結下了梁子。
一開始導演還有些擔心葉昭這邊的情況，生怕她會被陸夜遮掩住光芒而導致第一場就開始不順，不過可能是本人與角色的人設相符的緣故，所以在對戲的過程中，葉昭演得很順利，順利得讓導演都有些意外了，他本來一句做好了會重拍個好幾次的心理準備了。
導演看着鏡頭裏的畫面，陸夜飾演的少年夏清，青澀中又帶着一絲耀眼的光芒，明明是很普通的高中生，卻偏偏令人移不開視線，他似乎天生就适合活在鏡頭裏，幾乎找不到任何死角。他的嘴角微微下拉，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高興，缺乏耐心地看着對面課室，這樣的細節更是體現出了這還是一位沒有完全長大的少年。
鏡頭慢慢移動，彙聚在葉昭飾演的周小曼身上時，導演眼中再度露出意外。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葉昭站的角度正好就跟鏡頭完美貼合，能夠将她最好看的那一面展現出來。女生似乎留意到了夏清不耐的眼神，她也毫不遜色地對視過去，兩個人皆是不肯退步。
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間，即便是在鏡頭前的兩位導演，仿佛都已經看到火花四濺的場面。
周小曼高傲的性子，與葉昭本人很像，所以在看到這一幕戲，他們幾乎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她的本色出演，以往葉昭對待別人的态度，與現在綻放着耀眼光芒的女孩周小曼，似乎結合在了一起。
第一場戲之後，就是其他配角的戲份。
葉昭與陸夜的助理在拍攝完畢之後，紛紛走了過來，把自家藝人帶回到屬于自己的休息區域。
助理小李給她送上酸梅湯的同時，也讓其他助理把別的糖水送去給劇組的人，在為人處世上，沒人能及得上A.E在這方面的訓練。
葉昭性情高傲，她在的地方基本上沒有人敢靠近，其他新人演員幾乎是下意識就跟她隔了一定距離，哪怕女生現在的妝容使得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青春朝氣的高中生，但光是看她的眼神，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助理們把許多臺風扇搬了過來，全堆在附近，怕葉昭會感覺到悶熱，還有人在她身後替葉昭扇着扇子，拼命地想讓這邊變得涼快起來。女生則是低頭玩着手機，眉眼冷淡，從骨子裏透露出一股傲氣。
還沒輪到自己戲份的小新人演員，只能在旁邊先等着，他們可就沒有葉昭這樣好的待遇了，自己找來了小凳子坐上，耐心等候着劇組的通知。
有人欣羨地看着葉昭那邊的情況，語氣裏充滿了向往，“也不知道我以後能不能成為她那樣。”
葉昭觀衆緣不好，幾乎沒有屬于自己的粉絲，但是她在娛樂圈卻是很多人羨慕的對象。背景強大，資源充足，就算一部接着一部地撲街，也不妨礙後面的劇組因為想要借助她的話題度，而再一次提出工作邀請。
女孩旁邊的人推了一下她，小聲地開玩笑道：“那你可得重新投胎了。”別人童年時期拍的照片，都是什麽旅游照或者全家福，葉昭的童年照，就是跟一個又一個著名的影帝影後的合影。他們抱着小葉昭，動作親近，笑容親昵。幾乎娛樂圈地位高一些的人，都與葉昭家有着聯系。她在圈子裏，就是一個特別而又神奇的存在。
女孩瞥了她一眼，嬌嗔道：“你就不能先讓我做個夢嗎？”
“昭姐。”小李剛幫葉昭把一個游戲的最新記錄給破了，讨好地将手機遞給了她。
葉昭接過去看了眼，然後把這臺手機放到一邊，“嗯”了一聲。
“莊哥說了，這次咱們就好好拍戲……”留意到葉昭的目光淡淡掃過來，小李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連忙挽救了一句，“當然，我不是說葉昭姐你之前沒有認真拍。就是……”
葉昭直接打斷了他，“有話直說，再遮遮掩掩的，你以後也別開口了。”
小李瞪了眼其他正在偷笑的助理，這會兒對上葉昭又換上了一張笑臉，“陸影帝出道多年，一直沒有任何的花邊新聞，他們工作室對于這些事情十分敏感，所以……”他就怕這小祖宗脾氣一上來，又找人麻煩。媒體可不管你跟陸夜之間是什麽關系，只要被拍到兩人湊在一塊，那肯定又會亂動筆寫東西。
陸夜這邊雖然不會亂想什麽，但是他的粉絲，還有那些路人可不會這麽想。
到時候可就麻煩大了。
葉昭瞥了眼他，沒有說話。
小李松了口氣，按照葉昭的性子，他們也不指望她能做出什麽保證來，不出聲就算是答應了。
“我幫您對下臺詞？”小李又換了另一個話題。
“安靜。”葉昭按了幾下屏幕，把小怪給打死了。
她放下手機，拿着劇本開始看起來。
而剛才被他們提到的另一位主人公陸夜，也在玩着游戲，只不過一直帶着他的那位隊友說自己有事需要下了，陸夜在隊友下線以後，自己跑去副本那邊做了一下支線任務，但是……
他又在大地圖那裏迷路了。
陸夜經紀人拿着手機進來，他似乎剛跟人商談完事情，見陸夜又在玩游戲，袁一文不由得笑了：“居然還沒膩呢？”
陸夜對于方向的感知很弱，所以他基本上沒辦法玩這種手游網游，因為很容易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去的路，要是有自動尋路的标記還好，如果去到一個沒辦法自動探路的地方，他就只能等他那位好心的隊友上來救人了。
隊友性格冷淡了些，也不太愛發言，但是人還是不錯的，對于陸夜隔三差五的迷路居然也不動怒，每次都會帶他離開。
袁一文當時還開玩笑說，“可能這是你的粉絲呢？”其實這純粹是說着玩的，畢竟隔着網絡，誰知道背後誰是誰呢？
袁一文走過來，看見葉昭的位置與陸夜隔得很遠，心裏也有些滿意，要不是這次陸夜自己答應了要來拍什麽偶像劇，他肯定不會讓這兩個人湊在一塊的。葉昭腥風血雨的體質實在是讓他有些擔心，再加上又不是什麽好惹的性子，萬一發生了沖突，那就難辦了。
“戲外你跟那位還是少些接觸，現在外面傳得越來越離譜，萬一被拍到什麽鏡頭……”
“什麽？”陸夜剛下線，畢竟迷路了他也不知道能去哪裏，只能等隊友救他了。
“跟葉昭保持距離。”袁一文低聲說道。
其他人需要借助她的熱度，但是按照陸夜在娛樂圈的地位，他已經不需要借炒作來保持曝光率了。
陸夜想了半天，才記起來這個名字，原來就是剛剛跟他對戲的女主角。
不過……
他似乎有些困惑，回憶了一下，目光緩緩看向低頭看劇本的女生。
“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袁一文笑了：“她經常上熱搜，你可不就是天天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