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別說了
陸清遇和陸清言在醫院門口随便找了個小餐館，陸清遇問：“你和林灼，你倆怎麽回事兒？”
陸清遇一向對這些事比較遲鈍，那是因為他不關心，但是和林灼有關的事他向來都放在心上。
陸清言面色如常，“什麽怎麽回事兒？我倆挺好的啊，總不能他剛做完手術我就和他吵吧，那也太沒姐姐的樣子了。”
陸清遇指尖敲了敲桌面，“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告訴我？”
陸清言失笑，“我倆能有什麽啊，從小就是你們倆在一個被窩長大的，跟他比跟我這個親姐姐還好，啧啧啧……”
陸清遇沒再問下去，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陸清言一邊吃一邊問他，“談戀愛了嗎？”
陸清遇筷子一頓，“你怎麽一見面就問這個？”
“問問怎麽了？”陸清言給他夾了個包子，“我弟弟長這麽帥，不找個漂亮女朋友談個戀愛多白瞎。”
“沒興趣。”陸清遇說，對女生沒興趣。
“那林灼呢，他也沒談？他可不像這麽老實的。”
陸清遇擡眼看她，陸清言愣了一下，“怎麽了？”
陸清遇又看了她幾秒，搖了搖頭，林灼一直不想讓陸清言知道，雖然陸清遇覺得沒什麽，但他還是尊重林灼的想法。
吃完飯陸清言說：“我下午還有課，不上去了，等晚上我再過來。”
陸清遇點點頭，他急着要回去，陸清言又叫住他，“小遇。”
陸清遇回頭，聽到她說：“照顧好林灼，自己也注意身體。”
“好。”
陸清遇回去時林灼又睡着了，不過睡得不怎麽舒服，眉毛一直皺着。
陸清遇幫他拉了拉被角，坐下以後回複了邵逸川和張泉的消息。
沒過多久，另一張病床住了人，林灼被吵醒了。
陸清遇低聲問他，“要不要下去走一走？醫生說要多走動。”
林灼慢慢坐起來，靠着陸清遇問：“你姐走了？”
“嗯，”陸清遇摸摸他，“她說下午有課，晚上再過來。”
他扶着林灼下床走了幾步，林灼低聲說：“還是暈，想吐……”
陸清遇馬上就舍不得了，他扶着林灼回去坐下，林灼又開始吐，他胃裏早就沒東西了，只剩下酸水。
陸清遇幫他擦了擦嘴角，又倒了水讓他漱口，林灼重新躺回床上，眼睛都不願意睜開，“太丢人了小魚……太丢人了……”
陸清遇臉色也不好，他沉聲說：“我是外人嗎？”
林灼一聽他語氣不對，連忙抓着他的手哼唧，“不是……但你是我男朋友呀……”
陸清遇緩和了語氣，假笑着說：“沒關系，更丢人的還在後頭呢，別擔心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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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遇說得很對，确實有更丢人的。
晚上宋玉蘭和陸清言都來看林灼，本來幾個人正說着話，林灼突然就開始排氣。
他先是愣住了，接着恨不得找個十八層深的地縫把自己埋進去。
林灼擡手擋住臉，生無可戀地說：“你們，你們把耳朵堵上，不，你們出去，先出去……”
宋玉蘭笑了笑，“要不我們先出去吧，小灼你好了叫我們。”
林灼臉都丢光了，一句話都不想說。
“小遇，你也出來啊。”陸清言說。
“不用。”陸清遇和林灼同時說道。
陸清言愣了一下，她深深地看了他們倆一眼，就被宋玉蘭拉走了。
過了一會兒陸清遇笑着問：“怎麽不讓我出去？”
林灼把手拿下來，破罐子破摔，“也不差這個了。”
他肚子上有傷口，陸清遇不敢碰，只能在他上腹輕輕摸了摸，“還難受嗎？”
“把氣排出去好多了。”林灼低聲說。
旁邊床的病人拉着簾子在睡覺，陸清遇往門口看了一下，彎下腰在林灼腦門兒上親了親，“乖，再堅持兩三天就能出院了。”
林灼把腦袋往他這邊送了送，撒嬌道：“再親親。”
陸清遇又溫柔地親了他一下，但是這次他忘了先向外看一眼。
排氣之後就能喝水吃東西了，林灼喝了一杯水，又吃了點兒周秀雲從食堂打回來的米湯。
“小言？小言？想什麽呢？”周秀雲說。
“嗯？”陸清言回過神，“怎麽了？”
“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今天晚上不值班，人手夠的。”
陸清言看了林灼和陸清遇一眼，“那我就先回去了周姨，确實是臨時有點兒事情。”
“你忙你的，”周秀雲說，“到了發個微信告訴我啊。”
“好，”陸清言點點頭，她站起身，目光一直落在陸清遇身上，“小遇……”
陸清遇看她欲言又止，直接問道：“怎麽了？”
陸清言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搖了搖頭，“沒事……你明天還在這裏？不上學嗎？”
“我……”
“上學，”林灼說，“他明天上學。”
陸清遇看向他，林灼低聲說：“不能咱們倆都不上學啊，我落下的課程還得靠你給我講呢。”
陸清言看着他們倆的小動作，心裏亂成一團，她匆匆說道：“那我明天再來。”
周秀雲等陸清言走了才說：“小遇，小言是不是碰到什麽事情了？我看她臉色不太好。”
陸清遇愣了一下，他的注意力都在林灼身上，沒注意別的，“我一會兒問問她。”
林灼心裏一直有點兒不安，他看陸清遇低頭發微信就一直伸長了脖子看，陸清遇擡頭看他一眼，“幹嘛？”
“不，不幹嘛，你姐說什麽了？”
“她沒回我呢，我在回張泉的消息，他和邵逸川想來看你。”
“別別別，”林灼立馬說，“千萬別來，我現在這樣兒太丢人了，不想讓更多人看見了。”
“嗯，我沒讓他們來。”
周秀雲出去一趟，陸清遇回完消息放下手機，看着林灼的臉說：“還挺帥的。”
林灼啧了一聲，“你別哄我開心。”
“真的。”陸清遇說。
他把手機拿到林灼面前讓他照，林灼看了幾眼就把手機推開了，他無奈地說：“陸清遇同學，你這是多厚的男友濾鏡啊。”
陸清遇淡淡地勾了下嘴角，“沒多厚吧，但你肯定一直是帥的。”
陸清遇在醫院待到十點就被林灼趕回家了，他剛到家就收到林灼的微信，連着好幾條，讓他不要搭理祁靳。
陸清遇覺得好笑，回他道：［你怎麽總記着他？］
林灼打字不方便，小聲回他語音：［誰讓他總惦記你，你別理他，不許理他］
陸清遇：［惦記你的人不是更多？］
要是往常林灼肯定會說那是他們惦記我，又不是我惦記他們，但是今天因為陸清言的反常，林灼有些心虛，陸清遇看他沒回，先去洗了個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手機上好幾個林灼的未接來電，陸清遇以為出了什麽事，連忙打回去，誰成想只是林灼看他一直沒回以為他生氣了。
陸清遇無奈，“我剛洗完澡。”
林灼聲音壓得很低，應該是不想吵到旁邊床的人，“那你記得好好梳頭，不要偷懶。”
“是，”陸清遇笑了一下，“遵命，肯定好好梳，我看你最寶貝的就是這頭發了。”
“才不是，”林灼反駁，“這頭發要是長別人腦袋上，你看我寶不寶貝？”
他倆又聊了一會兒，周秀雲回來了，林灼匆匆和陸清遇說了晚安。
陸清遇把自己沒來得及說的晚安用微信發了過去。
臨睡之前他才收到了陸清言晚了幾個小時的回複，只有兩個字：沒事。
陸清遇困得不行，看了一眼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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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清遇到學校，挺多人都通過他關心了一下林灼，趙夢池也有些別扭地過來問他，“林灼沒事吧？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畢竟是同學……”
“沒事，”陸清遇說，“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趙夢池馬上變了個臉，“啧，死不了就好。”
姚佳在一旁無奈地笑她，“你嘴怎麽這麽硬？想關心就關心，不喜歡了也是朋友嘛，大神又不是小氣的人。”
趙夢池小聲說：“我還不是怕人誤會，陸清遇，我真的不喜歡他了，真的，我要找一個像他喜歡你那樣喜歡我的人。”
祁靳被他們吵醒了，他啧了一聲，不耐煩地說：“你們很吵。”
趙夢池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想聽見我們說林灼吧。”
祁靳陰着臉，大方承認，“是啊。”
張泉在旁邊偷笑，低聲和邵逸川說：“林哥就算不在，大神的視線都一直在空位上。”
陸清遇也覺得他們很吵，他淡淡地掃了一圈，“你們很閑嗎？”
張泉連忙擺擺手，“我們都不閑，只有他……”
他指了指祁靳，祁靳眯着眼看向陸清遇，陸清遇把祁靳放在桌子上的帽子扣到了他腦袋上，阻擋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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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雲早上七點上班，林灼一個人無聊地躺在床上，沒想到陸清言上午就來了。
他有些驚訝，“怎麽這麽早？”
陸清言面色疲憊，眼下黑眼圈很重，看上去像是一夜沒睡，她拉開椅子坐下，默不作聲地看着林灼。
林灼被她看得心裏發毛，“怎，怎麽了？”
陸清言又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啞聲問道：“林灼，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林灼心裏發沉，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為什麽這麽問？”
陸清言見他一直不肯承認，心比他還沉，他們倆對峙了半晌，陸清言終于還是問出了口：“你和小遇，你們倆……”
林灼的心沉到了谷底，不過他還是做了最後的掙紮，“我倆挺好的啊，沒吵架。”
陸清言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是挺好的，我以前只覺得你們倆太好了，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她這話一出，林灼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心裏亂成一團，傷口也開始疼。
半晌，林灼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陸清言看上去還有些恍惚，“昨天，小遇是不是親你了？”
林灼垂着眼，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陸清言自言自語，“我早就應該發現的，你們倆好得太過了，我竟然還安慰自己是眼花了……”
林灼不知道怎麽開口，只好一直沉默着。
陸清言神色複雜地看向他，“是不是因為林叔走了，周姨又很忙，只有小遇每天陪着你，所以你才……”
“不是，”林灼嚴肅地說，“不是的，我就是喜歡陸清遇，陸清遇也喜歡我，跟那些都沒有關系。”
陸清言久久都沒說出話，林灼看着她，“對不起，姐，對不起，你別怪小魚，他什麽都不知道，我沒告訴過他，他真的不知道。”
陸清言低下頭，擡手捂住了臉，她一直是個非常堅強的人，林灼沒怎麽見過她哭。
林灼心裏也難受得很，只能不斷地重複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小魚他真的……”
“行了，別說了。”陸清言打斷他。
她過了半晌才擡起頭，撩了把頭發，看着林灼說：“你有什麽錯？陸清遇是我親弟弟，我怎麽可能怪他？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
林灼皺着眉，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你沒錯……”
陸清言笑了一下，“我以前一直都很高興我和我弟弟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現在我倒不希望我和他長這麽像了。”
“姐……”
“別叫我姐，”陸清言說，“林灼，你想好了嗎？你們兩個都是男生，就算現在很開放，戀愛自由，別人可能不會說什麽，那周姨會同意嗎？我爸媽會同意嗎？”
林灼強撐着坐起來，他顧不上傷口的疼，認真地說：“我會努力讓他們同意的，而且宋老師不是經常說我是她兒子……”
陸清言猛地提高了音量，“她是把你當親兒子！你呢！你想和她兒子處對象！”
林灼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
陸清言情緒有些激動，她用祈求的眼神看向林灼，“小灼，也許是錯覺呢……你們兩個都在青春期，小遇又一直留着長頭發，可能你是喜歡女生的，我和小遇長得很像，你要不要……”
“陸清言，”林灼的聲音冷下來，臉色也很沉，“別說了，別再說了，你冷靜一下，想想自己在說什麽。”
陸清言愣愣地看着他，良久，她猛地站起身，“我先走了。”
陸清言匆匆出了病房，關上門後她靠着牆站了一會兒，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