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戰船
更新時間2013-5-10 10:13:30 字數:2867
戰場!這片海域要變成戰場了嗎?!
“返航!”短短的一剎,舟含即刻下達命令。
“為什麽?”清菀扶着船沿,不解地問向男子,“已經可以看到龍船了!”
舟含搖頭謹言道:“已經不能過去了,在夜幕下所見的海上距離未必準确,而且對戰時射出的弩箭數量及範圍要大得多,我們這時候過去,極有可能會被卷入戰争!”
見清菀一語不發地仍是盯着龍船的方向,舟含安慰道:“你不要擔心,狂龍號沒有加入戰局,這就說明龍船是有一個缺口可以突破的。”
清菀側身瞧着遠處的點點星火,雁禾、豔昭,你們可還好?也不知道韓旭有沒有找到救兵?步将軍身經百戰,應當能控制住這場戰役吧。只是現在遙望這個戰場的她,還能為他們做些什麽呢?
無望海,是通往彼岸的幽冥之路。那遠處的燈火仿佛就是一片盛開在忘川河上的曼珠沙華,點點腥紅,點綴出一條通過地府的海路。那片紅色的海域中,到底有多少人的靈魂會被吞噬……
瞬時,清菀陡然頓悟,立即問向舟含,“你對海戰可熟悉?”
“不算太熟,也稍知道一些。”舟含素來喜歡單挑獨鬥地挑戰狂龍的威信,對這樣的海戰只是出于了解,并不曾參與過,但此刻舟含也知道女子是不甘心就這樣站在一旁觀戰的,“你想做什麽?”
“兵書有雲:戰,将為重,兵則齊,以靈陣相克,攻敵出其不意。八艘護衛船上雖有将士參領,戰力亦十分充足,但是打起仗來,整個計劃終要由龍船上的步将軍一統部署。若是如此,狂龍會不會也是由某一個人統一部署戰略的?”
舟含摸着下颚想了想,“很有可能,雖然狂龍素來分開行動,但是鐵達穆的性子的确是獨裁霸道,說一不二的。”
清菀嘴角一揚,問道:“那麽他們是怎樣合作,又是怎樣互通消息的?”
黑夜的星空中,似乎有一顆繁星逐漸變亮。空谧的汪洋中,停在一邊的阿武适時地展翅叫了一聲。
“啊!”舟含恍然大悟,拍手道,“阿武!”
清菀颔首,“狂龍也會利用這些,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截斷他們的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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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拍在船沿上的素手,十指纖纖如玉,卻堅定如石。
清菀指了指黑漆英勇的阿武道:“看來這時候,阿武比我們任何人都要有用得多呢。”
機敏的阿武,一雙烏溜溜的眼眸靈動地轉動了起來,舟含一舉起手臂,雄鷹就立即敏捷地飛到了上面,自豪地昂着頭顱,宛如蒼穹之霸主。舟含略帶佩服地瞧着清菀,難道王宮裏的女官都是如此嚴謹聰慧的?那王宮選拔女官的條件也太過苛責了吧……
“不過你為何不寫一封信給龍船上的人,告訴他們突破的方向,讓他們直接逃出來?”
“後方雖有退路,前方亦有追兵,即使龍船能逃離,但護衛的船只必然會有極大的損傷。何況知會他們,我另有法子。”
舟含打量着面前似乎滿腹經綸的女子,問道:“阿紫,你這樣步步為營的算計着,難道是想和狂龍一分高低?”
清菀淺笑道:“既然龍船內有将,外有兵,為何不能賭一賭?”
船上,一人一鳥的主仆稍稍怔了一會,頃刻男子堅定不移地對着女子誇贊了一句。
“阿紫,你真是我見過最有幹勁的女子,我舟含就陪你幹上這一票!”
“別說得我們像做壞事似的。”清菀偏頭笑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自稱海賊,可是海賊和海盜不是一丘之貉麽?有什麽區別?”
“區別可大了!鐵達穆是搶,我是偷,搶靠蠻力,偷靠頭腦,懂了麽?”
“懂了,都不是什麽好果子就對了。”清菀恰尤其是的點着頭,舟含對此顯然不滿,可惜女子并不給他發作的機會,微笑着補上一句,“不過,以惡制惡,也沒有什麽不妥的。”
“那麽萬裏蒼穹就交給你和阿武,至于龍船……”清菀眼神一斂,瞥了舟含一直插在身後的簫管,“還請你将玉簫借我一用。”
在都國綿延悠長的歷史長河中,天宿司又被喻為神通殿,職位最高的天師是都國上下最具神通的人,這種人往往被海龍真神所眷顧,能夠得到海神的啓示。而自古以來,都國一直信奉着賜予他們豐足生活的海神,于是天宿司每年的祭祀禮是最被看重的,其中的每一道步驟、每一個動作、每一樣物件都經過極其嚴格的挑選,尤其是當年為海神所做的祭海神曲,更是經過了百位名家樂師的認可,方被采用。
華麗的龍船上,坐在船艙內凝眉不解的雁禾面色如紙,眼神無光,自從公主落海了無音訊之後,她們就好似失去了生命的意義。直到耳畔陡然一覺,淡淡的空幽之音隐約響起在耳側,令雁禾心頭一震。
雁禾猛地拉過一旁已哭得眼睛紅腫的小姑娘,急切問道:“豔昭,你有沒有聽見什麽?”
“什麽?是外面開始打仗了嗎?”豔昭的眼睛已被她揉成了核桃大,聲音也已哭啞。
“不是,是樂聲,一首很熟悉的曲子。”
“樂聲?”抱着膝蓋的豔昭愣愣地聽了一會,搖了搖頭,“沒有啊,我沒有聽見。”
然而雁禾并不死心,抿着嘴沖出船艙,扶着樓船的欄杆遙望遠方,漆黑一片的汪洋中只見茫茫滄海,除了敵方的船只和龍船護衛船外,并不見其他,但是傳入耳中的曲調卻越發令雁禾覺得熟悉了起來,她閉上眼睛,靜靜地聆聽海風送來的音律。
這個旋律……跨過了一片遙遠蒼茫的海域,悠長婉轉,好似是由海底深處傳來的百年聖曲。
豔昭跟着雁禾出了船艙,面對遼闊的汪洋,她也能聽見斷斷續續的聲樂,“我聽見了,雖然很輕,可是的确有聲音。雁禾,這是什麽樂聲?”
“祭海神曲,是祭海神曲!”雁禾雙眼睜開的同時,面上一喜,幾步沖到了正在指揮士兵的步昀面前,“步将軍!”
步昀一身将裝,腰側佩劍,“怎麽?”
“請下令,向樂聲之處駛進!”
雁禾手指樂聲飄來的方向,眼神堅決。
“為什麽?”
“步将軍,您聽見樂聲了嗎?這是祭海神曲,是天宿司的祭祀曲,除了一年一度的祭祀禮,平日這首曲子是不允許在宮外演奏的,這個簫聲一定是公主!”
“公主?!”豔昭想哭想笑的面容上,盡是絕處逢生的喜悅,“雁禾,你是說公主平安無事嗎?!”
步昀亦是一喜,嚴肅的面上難得有了笑意,“此話當真?!”
“是,祭海神曲的吹奏技法很難,除了宮廷樂師之首,少有人會吹奏,倒是公主素來對此曲多有研究,何況在這片茫茫的無望海上,能演奏此曲的人,除了公主之外,只怕不作第二人想。”
“那為何要向那個方向行駛?你覺得此時奏起樂曲的公主,是別有深意?”
雁禾颔首,“公主做事謹慎,若她只是想與我們報平安,應當不會用這個法子,我們現下聽見了這首曲子,公主應當就是想告訴我們,神曲所指的方向就是我們的活路!”
祭海神曲象征着都國對和平的向往,這首曲子更承載着無數人的希翼。
步昀謹慎地凝視龍船的左側,的确,就如今的戰報來看,獨是樂曲所響的西南方沒有敵船,如果公主當真在那裏的話,應當并無埋伏。
“傳令,向西南駛進!”
步昀一聲喝令,龍船上士兵們忙不疊地一一應聲,響徹雲霄。
可是當龍船轉過大半方向時,突然船身一震,雁禾的身子倏地一倒,練過功夫的豔昭急忙一手抓住欄杆,一手抓住雁禾的手臂,防止她摔落開去。步昀也身型不穩,扶着欄杆對高處觀測情況的士兵大喝。
“怎麽回事?!”
“将軍!前方出現一艘戰船!”
“什麽?!”步昀心中一震,難道一直不見蹤影的狂龍主船狂龍號,終于出現了嗎?步昀急忙望向那個方向,一艘揚着黑色倒龍風帆的海船,正威風凜凜地駛向他們。
豔昭捂着嘴詫異道:“這就是狂龍的主船,狂龍號嗎?!”
“不是!”海戰經驗豐富的步昀,濃眉幾乎皺在一起,幽深的目光裏竟是謹慎肅穆,“包圍我們的有八艘狂龍海船,唯獨缺的一艘就是我所見過的狂龍號。”
頃刻,步昀一語定音。
“而這艘戰船,是狂龍的第十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