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虎口

第六十一章 虎口

更新時間2013-6-14 7:54:06 字數:2621

“季公子應當還未用過膳,我們便不相陪了。”

趁季翡沒有緩過神來,清菀立即拉着韓旭走出了店門。頃刻,女子便不複之前訓誡季翡時的大義凜然,換上一臉欣喜的笑容道:“韓旭,他說今夜有廟會,我還沒有看過民間的廟會,我們去瞧瞧吧。”

韓旭搖頭一笑,“如果你用現在這張臉面去教訓那個季公子,我看他一定不會再被你唬住。”

清菀聳了聳肩,“其實瞧他的樣子,應是在游戲人間的貴族子弟。如果我不是自幼被宮中暗無天日的鬥争所染,或許就會和這些普通的貴族子弟一般,生來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什麽東西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手到擒來,只要能得我垂青一眼,就是對方一生的幸運。”清菀望着已星辰高挂的夜空,感嘆欣慰道,“可其實……我們都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普通人罷了。”

星辰流光下,火樹銀光中,不等韓旭安慰一句,女子忽而仰望、忽而低首的眉宇眼眸裏,立馬就泛上了欣喜好奇。

“韓旭、韓旭、這個就是廟會?”

清菀睜大着眼睛瞧過叉道上一個個琳琅滿目的攤位,好生憧憬,韓旭幾乎覺得這刻,自己是帶了一個孩童出來逛街,看着清菀興奮地穿梭在各個攤子前,令他既覺得好笑,又覺得欣慰。

誠然清菀這時的心思的确猶如幼童,嘻嘻笑笑地眼眸下,就差腳步沒有輕浮地蹦蹦跳跳起來,“韓旭,有好多我沒見過的東西,你快來說給我聽。”清菀高興地拉着韓旭的手在大街上左探右望,紅燈霓彩中照亮了他們的面頰,“還有,我聽女官說過,都國的每座城池都會有一棵祈願樹,每每到了像廟會這樣喜慶的日子,就會讓大家将寫了心願的紅絲帶寄在樹上,是不是真的?”

韓旭點了點頭,略帶詫異道:“你沒有求過?王都不也有一棵神樹麽,還是王族禦用,聽說是棵千年古樹,幾個人都抱不住。”

“是去求過,不過那時候我身份有別,求得自然是蒼生,不是自己,再來王宮祈福時的紅絲帶也不是我自己親手去綁的。橫豎現在我已經自由了,總要為自己求一次。”

韓旭的笑弧裏竟是包容,“你想求什麽?”

“這個麽。”清菀靈動的眼眸眨了眨,仰空笑道,“紫菀不求風平浪靜,只求無拘無束。”

白雲蒼狗,語落音停的下一刻,嚣雜的街市就聽見一聲震天怒喝,沖破黑夜雲霄,打斷了清菀的美夢。

“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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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很不想與那個男人相遇,可這一剎,清菀卻忽然覺得這個稱謂委實有些親切。

只是頃刻,清菀還是反應了過來,也不敢回頭正面瞧上鐵達穆一眼,直對身邊人喊道:“韓旭!快跑!”實則不等清菀命令,韓旭已經拉過清菀的手,撥開人群,奔跑穿梭在人群之中。好在廟會人群擁擠,街巷彎曲,他們穿了幾條曲折的小巷,隐在了一處雜物後,暫時掩去了身型。

正街上依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裏,仍是喧鬧祥和,一切如舊。

清菀蹲在地上喘着氣,嘀咕道:“這下子慘了,我們回不了客棧,包袱還留在房裏,即是那些細軟不值什麽錢,可那匹青骢馬真是可惜了。”

韓旭謹慎地探了一眼外頭,說道:“我可以潛回去看看,現在也不過是在街上遇見了,他不一定知道我們住哪,只是這刻已經城禁,就算将物件拿出來,我們也離不開韻城。而且他如果連夜找你,我們就要想想今天晚上該怎麽躲過去了。”

“恐怕以他的性子,今夜的确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清菀靠在牆上,唏噓一嘆,“真是可惜,我廟會都還沒看夠呢,剛剛我瞧着一個孩子拿着串像紅琉璃果子一樣的東西,吃得很是高興,我也想吃……”

“那是冰糖葫蘆,這種東西只有小孩子愛吃。”暗影交錯的小小地域裏,韓旭稍稍放下心靠在女子的身邊,并肩的交談裏竟是笑意,清菀委屈道,“可我小時候也沒有吃過呀。”

韓旭忍不住含笑應允,“好吧,那下次我請你吃。”

“韓旭,你可不能打妄語。”

星辰燈會之間,女子的手指纏上韓旭的小指,短短一觸,輕輕一諾,卻讓韓旭從此記了一生。

與此同時,處在一座高樓之內的季翡負手而立,一把上好的描金象牙扇在手上晃晃悠悠。白衣雪空步履輕盈地踏上樓來,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後。

季翡對着樓下的廟會笑盈盈道:“辦妥了?”

身後的雪空淡漠如常,一副與世無争的面容,平靜如水,“那個金眸男人果然認得她,正帶着人馬在全城搜查,看來勢必是要找到她的。”

“從菀兒躲在我懷裏的那刻起,我就見着這個男人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打轉,想必是覺得似曾相識。”山水描金扇展開在男子的胸前慢慢搖,季翡笑得輕松自在,“那男人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我自他離開客棧後,便跟着他去了港口,見他上了一條商船。雖然船只并無可疑,但我看見他船上的一個手下,臂上有一條黑色倒龍刺青。”

“倒龍刺青?”季翡偏頭一詫,“他是狂龍的人?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男子搖頭大笑起來,愣是笑了片刻方才緩緩止住,“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菀兒到底是個什麽人,她怎麽會和無望海上的狂龍海盜扯上關系?呵,果然能說出那一番大道理的女子,也算是高深莫測了。”

季翡自顧自的說着,嘴角的笑弧愈發上揚,“其實菀兒若沒有接二連三地拒絕我,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對那個海盜通風報信。只是從今個起,菀兒能夠依靠的人,也就剩下我這個風流的登徒子了。”

雪空冷冷打擊一句道:“你這種人前人後,兩面三刀,纨绔風流而不讨人喜歡的性子,你覺得她會依靠你?”

面對雪空字字在理的貶義之詞,季翡未有絲毫芥蒂,仍是自信滿滿道:“想要從狂龍海盜的眼皮底下躲過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菀兒是個聰明人,她應當明白這個道理,就應該明白,想要離開韻城,總要找個人幫忙打理疏通才對。”

屋子一處陰暗的角落裏,一身夜行衣的衛士豁然出現,單膝跪拜道:“主子。”

“什麽事?”

“主子,姑娘身邊的那個男子已潛回客棧拿走了細軟,并将馬匹變賣給了客棧掌櫃,随後與姑娘往港口方向去了。”

港口?她難道不知道狂龍是從海上來的?菀兒,你想做什麽?

“繼續跟。”季翡揚手一揮,原本笑意甚深的眼眸陡然轉冷。

一旁,雪空斂眉清冷的言語裏,不帶半點情緒,“你似乎想錯了一點,聰明人素來不會輕易相信旁人,何況你在她眼中,還只是一個登徒子。”

“起碼有一點,我沒有看錯,這個女人的确很聰明,而且還很有膽量。”季翡信口一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雪空補充道:“就不知道她這一去是不是羊入虎口。”

季翡應得志得意滿,“菀兒是我的羔羊,要入也應當入我的虎口才是。”

“你想怎麽做?”

“既然我們已發過一次善心,現下就再好心一次,派人去通知那個海盜,他要的餌就在韻城港口。”季翡鳳眼一挑,折扇一敲,“自然,這個餌,本公子絕不會讓他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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