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功成
第七十二章 功成
更新時間2013-6-25 8:06:47 字數:2220
這兩日無望海上,雨勢漸大,狂風呼嘯聲此起彼伏,即是坐在船艙裏的清菀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偌大的一個船艙裏,大多時候只有她一個人,獨自享受着船只劇烈地搖晃擺動。直到用過晚膳,鐵達穆才會回到這個原本屬于他的房間,可他也不說話,只是坐在桌邊,目光有時停在她的身上,有時也不知在看向哪裏。
清菀偶爾會偷偷打量一眼男子的表情,說起來,她不曾想過原來這個冰面冷傲的鐵達穆,神情面容竟也可以如此豐富。有時,他劍眉緊蹙,眉頭不展,似乎身陷困境,有時,他雙眼如虎,好像恨不得沖上前來扇她一個巴掌,可偏偏又有時,他面色無神,只一雙金燦的眼眸,就迷幻了一室風華。
而趁着魁梧男子移開目光時,清菀會稍稍大膽地仔細看一看他,畢竟鐵達穆少有這樣靜谧的時候。燈火紅光下,男子多是穿着一身禦寒的皮衣,他的坐姿背脊挺直,十分端正,加上他生來的威嚴狂傲之氣,倒頗有一派王者之風。
清菀想來好笑,曾幾何時,她竟會将王者這兩個字,用來比喻一個無惡不作的海盜。
但偏偏就是這個海盜,又的确擔得起王者二字。
靜闌無聲的船艙,就這樣過了兩天,男子坐在椅上,女子坐在床邊,一坐就是時至半夜。
清菀的精神頭自然沒有鐵達穆好,往往這樣幹坐着不過子時,就打起了瞌睡,靠着如海水一般晃蕩舒适的木板睡了過去。而當她次日驚覺醒來時,鐵達穆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是燭臺上沾滿了一夜的燭淚,也不知他有沒有睡過。
清菀起身幾步,坐到了鐵達穆一直端坐的位置上,拿過桌上的簽子,挑去燃盡的火燭。雖說她可在白日補眠,只是若每晚都要這樣和鐵達穆硬耗着,也不是個事,說到底,他們這樣到底算是在折磨誰。
于是這日一見鐵達穆進屋坐定,清菀不尤清了聲嗓子,繼續壓柔自己的聲調道:“鐵船主,你替我再安排個房間,可好?”
回望她的一雙金色瞳眸微帶冷色,亦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似乎是要她自己給出一個說法。
“你看,這畢竟是你的屋子,我不能總占着你的床。”
清菀擡眸看他,只覺得今夜鐵達穆瞧人的目光越發慎人難測。少頃,男子起身徑直向她走來,步履間沉靜平穩,與他面上冰冰冷冷的神色相比,這一次鐵達穆嘴上回的話分外坦白直接。
“那麽就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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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怎麽行?!”
清菀猝然一驚,豁然起身,睜大着雙眼緩緩朝牆邊移去,勢要遠離床榻。
“這是我的屋子,自然是我說了算。”
“那你睡床,我睡地上就好。”
回身的瞬間,鐵達穆猝然抓過她的手腕,肯定的語調裏多是威脅,“我說了,一切我說了算,你只要聽我的話就夠了。”
男子的霸道狂傲亦如初次相見,半分都不見收斂。其實清菀偶爾會想不明白,這樣獨裁的人,到底是憑着什麽過人的本事統領狂龍?而且幾次見着狂龍的海盜,發現他們望着鐵達穆的目光,計行言聽,無望所歸,若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清菀垂下的眼眸裏,隐隐劃過一點寒芒。
不言而信,帝王之尊恐怕不過如此。
清菀發自真心地皺起眉頭,結結巴巴道:“聖、聖書有雲,孤、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合禮法。”
鐵達穆低眉瞧她,鼻息一哼,滿不在乎道:“你指望海盜和你講禮法?”
“那、那……”
“夠了!”
倥偬間,清菀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就被抓到了床上,床板陡然一聲悶響,像極了當年他強硬将自己推倒在地的場景。只不過這一次,男子動作雖霸道,力勁卻控制得恰當,她的頭靠在他的胸懷中,未感覺到絲毫的疼痛。
“你、你!”
“這兩天我很累,睡覺!”
鐵達穆寬大的手掌攬過女子的身軀頭顱,将她緊緊地扣在自己的懷裏,不給她半點動彈的權利。
清菀向天發誓,這次同塌相卧,她全然不似新婚那夜,趁醉戲弄。她當真很是拼命地做了一番掙紮抵抗,只是她的手無縛雞之力,在鐵達穆威猛如虎的強健身軀前,猶如以卵擊石。
于是這夜,清菀除了任其禁制,別無他法。
不過美人在懷的鐵達穆只沾了些許枕頭,便呼呼大睡起來,男子的氣息拂過女子的發頂,獨睡慣了的清菀有些不太習慣,本能地縮緊了身子,可鐵達穆就是睡熟了,也絲毫不松手上的力道。
“喂,你松一些,我沒法睡了。”清菀的抱怨聲并沒有換來男子的放松,她只得無奈地瞧了眼男子棱角分明的下颚。
想來他熬了兩夜,恐怕這會是真得累了,只是清菀好奇,這兩夜,鐵達穆一個大男人獨坐桌前空想冥坐,腦子裏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船只随着風雨飄搖,蕩海拔山,然而床榻上的倆人卻在這搖晃之間,睡得格外安穩。
翌日,清菀正佳期在夢,卻被“哐”得一聲巨響吵醒,等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擡眸一望時,就見阿刀正一臉瞠目結舌、恐慌詫異地盯着她,張開的嘴似乎怎麽都合不上,甚至這一刻,阿刀幾乎忘記了自己沖進來的目的。
清菀詫異間,低頭檢查自己身上的衣衫,穿着得很是妥帖,并無不妥,可随着挂在自己腰上的黝黑手臂望去,就見同樣起了半身的鐵達穆衣襟敞開,甚至一肩的衣物只需稍稍一動,便可全然褪下。
這次清菀當真結巴了起來,“你、你、你什麽時候脫得衣服?!”
清菀這刻真想和這個毀了她聲譽的男子讨一個說法,只是眼下,她一介身無長物的孤女,只能很是女兒家的尖叫一聲,蒙着被子縮到了角落裏,咬着嘴唇氣呼呼想道。
完了,徹底完了……這下子真得是什麽清白,都沒了。
通常鐵達穆起床時的脾氣十分不好,就是性子最好的聆風也從不會在一大清早就來尋他。所以當阿刀親眼看見鐵達穆被吵醒的這一刻,反倒目光柔和地瞧着女子蒙被的嬌羞模樣,唇角一勾,不怒反喜。
阿刀頓時就覺得“咔嗒”一聲,自己的下巴一定非外力不能合回去了。
鐵達穆抓了抓頭發,揉着自己的額角,難得好脾氣地對阿刀問道:“什麽事?”
只不過鐵達穆的語調比起平常還是要陰冷上許多,阿刀一聽見這個聲音,陡然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立即答道:“老大,刮紅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