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意外

沈世軒帶着她去了做雕刻的莊子,在那裏楚亦瑤見到了那位老師傅,五十開外的年紀,因為長年需要弓着身子坐在那雕刻,後背微駝,但精神很不錯,身上系了皮質的大裹兜,雙手靠在背後在一群學徒前走來走去,時不時給他們指點。

“師傅教的是最基本的雕刻,這些學徒都是附近村子裏找的。”沈世軒帶着她走進裏面的屋子,已經陳列了有一些的雕刻品,學了有半年,有些學的快的,簡單的都可以雕刻出來,只要東西特別,就能賣的好。

“如果是做生意的話,這些太慢了。”有些雕刻完了還要上漆,前前後後也不是一天可以做完的事情,比起從大同大批量運送過來的瓷器,這東西的限制有些大。

“等鋪子的生意穩當了可以再加人手,那鋪子不是有三層,我看另辟路上去,三樓做雅閣也不錯。”主要是南塘集市這條街繁榮的很,在那開鋪子幾乎鮮少有賠本的,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所以那些鋪子的價格才會這麽高。

“這裏有些圖紙。”楚亦瑤拿出一疊畫好的紙,裏面是各式各樣室內擺件雕刻樣式,這些東西的需求不像首飾物件這麽多,但勝在欣賞的價值高,在楚亦瑤看來,金陵的東西,套上些洛陽的文氣就會有很多人追捧,這也是為什麽她會在瓷器上面做文章。

燈罩,盆栽外扣,還有各種屏風的外框,沈世軒看着這一張張畫地精致的圖紙,再看楚亦瑤一臉随意,不由的驚嘆,幾乎是把能夠用到的都畫出來了,最後一張甚至細致到了床頭的挂鈎。

“除了屏風外,其餘的都比較小,可合适現在雕刻,等鋪子裏熟客多了,就可以雕刻大件的東西。”楚亦瑤走在擺架前說道,末了又想起什麽補充道,“那屏風的框子也可以做成小的。”

沈世軒臉上帶着一抹笑意,跟在她身後聽着,過了好一會,從另外一扇門出來,這圍起來的院落中放置着樹根木頭,上面搭了棚子罩起來防水。

“近山取木,确實是個好地方。”若是放在金陵城裏找一處,先不說這麽大的莊子要花費多少銀子,就是這木頭的來去運送都麻煩的很。

“先吃飯吧,過會帶你去村子裏走走。”兩個人到了前院,一個三十來歲的農婦負責在這裏做飯給他們吃,楚亦瑤走進那屋子,一股香濃的豆羹味道飄了過來,桌子上擺着五六道菜,皆是用比較大的盆子裝的。

等着老師傅先入坐,楚亦瑤坐下來,一旁的孔雀按照她吃飯的習慣,先盛了一碗湯,新鮮的豆子剝出來的肉和一些豆腐熬在一塊,放了些切碎的小青菜,色澤上就十分的誘人,楚亦瑤舀了一勺,這是最原汁原味熬制出來的湯羹,沒有添加繁多的作料,楚亦瑤吃的時候還能夠嘗到新鮮青菜的微甜。

“白師傅,您在這可是有口福了。”楚亦瑤滿足的喝了小半碗暖胃,擡頭對坐在對面的老師傅說道。

老師傅喝了一口酒,呵呵的笑着,拿起酒葫蘆給沈世軒也倒了一碗,“世軒啊,你也喝上一碗,你師傅我曾經有一回喝的醉了,回去迷迷糊糊的拿着刀子對着木頭刻,也不知道怎麽睡過去的,第二天早上醒來就把之前沒刻完的卧佛給刻完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刻不出那麽完美的東西了。”白師傅說到後來有些惋惜,做這一行幾十年了,當初不經意的卻成了最好的。

“之後再拿這刀子,總是要喝點酒才有感覺。”白師傅已經習慣刀不離身,摸了摸懷裏的刻刀,知道它在做什麽事都有精神。

“還愣着做什麽,喝啊。”白師傅講了一會見沈世軒沒動,朗聲催促道,沈世軒看着這滿滿一碗卻有些無奈,“師傅,我陪您喝兩杯,這一碗實在是。”

楚亦瑤嘴角微上揚,看着他略顯窘促的樣子,自己這一路來的不自在一下全沒了,一旁的沈世軒卻苦惱的很,他不勝酒力,平時在家裏也最多喝幾小杯,這麽一大碗下去的話肯定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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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男人不能喝酒怎麽可以!”白師傅催促着他喝下去,這鄉下人喝酒哪能用小酒盞,都是大碗拿過來對飲的,“你這樣将來娶媳婦了可是要給灌醉了。”

沈世軒朝着楚亦瑤那很快瞥了一眼,當着她的面被師傅這麽說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可真喝下去他就醉了,那還怎麽回金陵,太狼狽了。

“師傅。”沈世軒無奈的又喊了一聲,對門口的随從說道,“去取一個杯子來。”

随從很快拿了一個杯子過來,沈世軒自己倒上了一杯喝下,高舉了一下杯子,“師傅,我敬您!”

白師傅笑罵了一聲,“臭小子,躲得過一時可躲不過一世。”被白師傅看出了伎倆,沈世軒呵呵的笑着,這鄉間自己釀造的酒後勁特別大,不一會他就覺得臉有些發燙。

吃過了飯沈世軒帶着楚亦瑤去村子裏走,午後的這個時間,下地幹活的很很少,大都是吃過了飯之後要麽是坐在院子裏,要麽靠在屋外的大樹下乘涼聊天,三五成群的農婦背着籮筐坐在大樹下一面做着針線活,一面聊天。

走着走着就到了這個村子裏唯一的寺廟外,走進裏面是個不大的院子,裏面有一個老和尚在掃着地,穿着一身黑色的袈裟。

“這廟裏只有這麽一個師傅,還是這師傅遠行走到了這裏留下來的。”沈世軒前前後後來過這村子好幾回了,帶着她走進廟堂裏,朱紅色的大門上都有些掉了漆,略顯斑駁。

楚亦瑤從孔雀手中拿了銀子投入佛像前的功德箱內,雙手合攏對着佛像參拜了一下,出去的時候那老和尚站在了門口那,一手在胸前對楚亦瑤行了下禮,楚亦瑤回了下禮,那和尚笑眯眯的看着她,慈眉善目。

“師傅您來自哪裏。”楚亦瑤忽然好奇,這師傅走了那麽多的地方,為何偏偏留在這個村子裏落腳。

“貧僧從佛中出,到佛中去。”老和尚撥弄着手中的佛珠,緩緩說了這麽一句話。

楚亦瑤不禁有些可笑自己的問題,佛門中人他們豈會在乎這些,道了別轉身剛要啓步,身後傳來了老和尚的聲音,“願施主持善心,必将有報。”

轉身看向那老和尚,後者已經慢慢的走向了廟堂裏面,口中念念有詞,楚亦瑤的腦海邊還回響着這老和尚說的話…

從廟裏出來,這村子也走了個大概,走回了莊子裏,楚亦瑤感謝道,“沈公子,上回的事情還沒謝謝你,謝謝你還替我們找回了那匹馬。”

“舉手之勞,楚小姐也是因為要來這裏才出的事,沈某也有責任。”沈世軒散了酒氣的臉上還帶着一抹微紅,楚亦瑤搖了搖頭,即便是不來這裏,馬車的問題已經在了,去哪她都要出事。

“時候也不早了,沈公子,我們回去吧,若是天暗了山路也不好走。”楚亦瑤回神建議道,沈世軒點點頭,進去交代了些事情,等着楚亦瑤上了馬車,繼續坐在車外命車夫啓程。

不談及鋪子的事情,兩個人的話也不多,馬車外的風徐徐吹着,終于将沈世軒吹的酒醒了,側耳一聽,馬車內安靜一片。

這是個很特別的姑娘,和他記憶中上一世對楚家大小姐的認知相差甚遠,唯一相同的可能就是那偶爾言行中透露出來的驕縱,如果要他來說,他也沒有料想到是今天這樣的結果。

從大同第一次見面到之後在首飾鋪外的偶遇,似乎那軌跡已經脫離了沈世軒自己的預計,或者是他根本就沒有去預計過,一切就這麽順其自然。

直到那天在樹林裏找到她,沈世軒的心中才産生了那奇異的感覺,在漆黑的馬車內,珠子的微光照着那個蜷縮着身子的姑娘,即便是再狼狽,她那眼神中依然透着堅韌,也就是下意識的動作,他進了馬車将她抱了出來,她很輕。

看着她有些失措地不知道把頭往哪放,沈世軒眼底隐着笑,再也不肯把她假手于人,一路抱着她上了山坡,為此他的手整整酸澀了好幾天。

馬車很快到了金陵城外,楚亦瑤從車內下來,此時的天已經有些微暗,起風了,隐隐要下雨的樣子。

“路上小心。”沈世軒看着她上了馬車,随後自己也坐了上去,馬車內還帶着一抹似乎是她留下的餘香,看過的書放在了小桌子上,沈世軒失笑了一聲,外面的車夫問道,“少爺,去哪?”

“直接回府。”…

馬車剛剛到了沈府,傾盆的大雨就落了下來,本就灰暗的天更加的陰郁,門口的婆子趕緊給他遞了傘,府內點起了燈,沈世軒繞過走廊剛走進自己院子,早就等候多時的丫鬟說夫人找了他一天了。

不等用飯,沈世軒又去了沈二夫人關氏的院子,這才一會的功夫,大雨已經把地面沖刷了一遍,屋檐下很快就積累出了小溝壑,風很大,沈世軒到關氏的院子時也灑了一褲子的水滴,門外的媽媽趕緊給他拿布擦。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淋着沒?”關氏伸手給他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子,沈世軒搖搖頭從媽媽手中接過了布在褲子上拍了幾下,“娘,您找我什麽事。”

“你大嫂這都病了這麽久了,你大伯母來催說讓你趕緊娶了若芊,給沈家沖沖喜,你大嫂身子也能早一些好起來。”關氏拉着他坐下來,柔聲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窗外的天氣可恐怖了,很昏暗,風挂的老猛烈了,涼子在辦公室內瑟瑟發抖,感覺一大撥僵屍要來了(我為什麽又想到了僵屍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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