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晉江發表
櫃子一動不動,那人慢慢靠過來,手電筒的光照在了江綿的鬼面具上,但他依舊沒有看清楚,還不小心将手機弄掉了。
江綿趁着黑暗推開櫃門,繞在了那人的背後,将手緩緩搭了上去。
那人卻突然轉過身來,和江綿距離極近的對上了眼睛。
那一瞬間,江綿感受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恍惚,因為這個客人的瞳孔黑的過于濃郁,讓他有些不太舒服。
他忍住沒做聲,秉持着職業操守猛地超前撲去,但對方的身形意外的靈敏,江綿一個沒收住差點撞進大開的櫃子裏。
“……”靠!
背後的人果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
江綿瘦的很,一身白袍裹在身上不見鬼氣森森,反倒多了幾抹刻意裝扮的意味。
這一撞直接将恐怖氣氛撞沒,那個人又開口說話了。
“鬼朋友,你還好嗎?”
江綿兇惡的轉過身,如果不是怕效果太好吓死人,真想直接飄起來展現一下真鬼天賦。
他壓低聲音:“我好得很!”
那人又沒忍住笑了一聲,并且是很明顯的笑。
江綿都要氣死了,恰巧此時這間鬼屋的頂燈亮了起來,應該是開櫃門拉動了鬼屋的開關,這個時候本該是鬼出沒的驚悚氣氛,現在反倒讓他暴露在了對方的視線之下。
江綿原地自閉。
他索性蹲回櫃子中,心力交瘁的朝“客人”擺了擺手:“你走吧,今天我就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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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獨卻沒立刻離開,甚至回去還把小木門給關了起來。
“抱歉,剛才不是有意笑你的。”
江綿心裏還想着陸昀修,不怎麽想和陌生人聊天,況且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不太好,于是江綿敷衍的嗯了兩聲,伸手就要去關櫃門。
徐獨卻在此時一把拉住了手把,借着昏暗的光線來回将江綿掃視了一遍。
“你……”
江綿撩起眼睛,看他還要怎麽嘲笑自己。
徐獨微微吞了吞喉嚨,“你……穿着白袍的樣子很特殊。”
江綿:嚯,好一個俗套的搭讪方式。
但這個人長得連陸昀修的半張臉都比不上,就連陸昀修都花費了好多的時間和精力才讓江綿放下戒備心,眼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普衆完全被江綿忽略了。
這只小鬼高冷起來,也頗有一番別愛我沒結果的氣質。
但徐獨卻沒退縮,他走上前開口道:“你叫什麽名字?”
江綿面無表情:“我叫男主角。”
徐獨:“……什麽?”
“意思你別白費力氣了,你是路人配,和我扯不上關系的。”
一般人被這麽說肯定要生氣,但徐獨甚至還能笑出來,只是笑聲刻意壓低讓人有點不太舒服。
“你誤會我了,我不是和你搭讪,我只是習慣性關注白——噠噠噠!”
“噠噠噠”三個音節十分具有節奏,聽起來像是某種游戲的開啓音,跟游戲扯上關系,江綿才纡尊降貴的施舍了一個眼神。
原來是對方不小心碰開了掉落的手機,他一邊退出登錄,一邊直接坐在了江綿面前。
那種令人渾身不舒服的感覺極近的襲來。
江綿微微眯起眼睛,忍住蠢蠢欲踹的腳。
徐獨又看了他一眼,要不是知道那群人久不出來轉悠,猛然看見一個氣質極像的白色袍子差點真的吓死他。
“鬼朋友,你玩游戲嗎?”他借着小意外打開話題。
江綿愛答不理:“不玩。”
徐獨好像一點都沒察覺:“我倒挺愛玩,哎,南城真是太有趣了,我要不是來這裏旅游還不知道這座城市這麽……這麽安全,一點同行都看不見。”
同行?
江綿緩緩看過去,“你在說什麽?”
徐獨卻直直的透過面具看到了江綿的眼睛,貌似妄圖攝取什麽。
半晌,他緩緩一笑:“鬼朋友,你是不是在找人?”
江綿內心悚然一驚,那種被看透徹的微妙感又侵襲了上來,他遲疑的略過徐獨的臉,橫看豎看這都是個人。
還有影子。
“你叫什麽名字?”徐獨又問,他微微一笑,眼眸狐貍似的彎起來。
江綿上下看他一眼,終于開口:“我姓江,你叫什麽名字?”
“我姓徐,叫徐獨,獨一無二的獨。”他又接着道:“哎,你不玩游戲,我倒喜歡玩游戲,打發時間很有效果,你要不要看看我在玩什麽游戲?”
江綿不語,但眼神卻放在了徐獨的手機上,後者重新按開手機,頭頂燈光熄滅,昏暗的空間中只剩下了手機的亮光。
江綿清楚的看到了游戲的啓動名字,叫氪金戀愛法則。
……沒記錯的話,陸昀修也玩過這個。
空間不知何時封閉了起來,江綿感覺自己的腦子稍微有點混沌,對徐獨的警惕心在不由自主的降低。
像是被徐獨強行幹擾了一樣。
“你——”
“你能不能摘下面具給我看看?你聲音這麽好聽一定也長得好看。”徐獨溫柔道。
江綿有一瞬間的清醒,但下一刻,腦海中逐漸迷蒙,他被語言引導一樣朝自己的臉上伸去。
“啊——我知道了,江…綿,你是不是江綿?”
逼仄的櫃子中仿佛被無形的撐開了一道屏障,徐獨看着這個他一時興起逗弄的人,越來越覺得有意思。
這世上妖魔鬼怪邪,最多的就是鬼怪,這種東西由人而來,人多,鬼怪便殺也殺不盡,但還有別的東西,這些東西才是那些白袍人會出手幹預的存在。
徐獨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一只會讀心的邪物。
江綿果真坐直身體:“你怎麽知道我叫江綿!”
徐獨微微一笑,上鈎了。
他語氣緩緩引導:“因為我就是你認識的人啊,你忘了嗎,我叫——”
找玩家都快成了江綿的執念了,他急道:“你是陸陸羞,對不對,你是不是陸陸羞?”
徐獨狀似無奈的點頭:“對,是我,我還愛養花,家裏有一大片花田,人也挺樂觀,最喜歡到各處旅行享受生活,所以……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尋找”是江綿心中最深的執念,徐獨一讀一個準,但是他千猜萬猜,沒有猜到江綿是一只僞裝的十分成功的鬼怪。
江綿擡手,接着解面具的動作,徐獨一雙眼睛幾乎全然變黑,深不見底的沼澤一樣。
直到他猛然間察覺地上只有一道剪影。
臉上的笑意僵硬了一瞬,徐獨驟然開口:“等等。”
江綿停下:“怎麽?我可以給你看看我的臉,如果你真的是他一定會認識我——”
徐獨卻猛地站起身來:“你不是人?”
燈亮了,又熄滅掉。
江綿跟着走出藏身的櫃子,在一片黑暗中問道:“……難道你不應該知道嗎?”
徐獨見了鬼一樣,重新上下掃視了江綿一圈,才壓抑不住的再次笑了出來。
剛還說看不見同行,這不就迎頭撞上一個?真是有意思極了。
“江綿,你一只鬼,在鬼屋裏裝鬼幹什麽,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帶你玩更好玩的東西。”吓人有什麽意思,吓死人才好玩呢。
徐獨的嘴唇紅的不正常,眼睛卻是黑乎乎一片。
江綿沒看到,心底反而驟然一松,他果然知道自己是鬼!還不怕他!
“所以你真的是玩家?!”
徐獨哪知道什麽玩不玩家,他和善的笑了笑,語氣誘哄至極:“是我,你要跟着我走嗎?”
掀不掀面具好像已經不重要了,江綿心內有些抗拒,但神色迷茫,他下意識伸手,但徐獨還未将手觸上去,就感應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寒涼悚然之氣。
這股氣息十分熟悉,讓他想起了曾經被那群白袍瘋子追着殺的日子。
眼神微微向下,徐獨在這只小鬼的左手上看見了一個戒指,他緩緩擰起眉頭,這個東西,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
江綿突然出聲:“陸陸羞?”
徐獨收回視線,正準備應聲,被關住的小鬼屋外就傳來了敲門聲,那聲音很是禮貌的響了兩三下,又等了兩秒,接着毫不客氣推了開來,鬼屋暗淡的走廊地燈照射進來,徐獨營造起來困住迷惑江綿的障突然砰的一聲炸裂成碎片。
江綿還未出障,無意識道:“陸陸羞?”
徐獨感覺有點不對勁:“你等——”
“你是誰。”門外的人毫無預兆出聲。
徐獨恢複瞳色看過去,語氣不太好:“……你又是誰?”
他的話音剛落,周身就猛地升起一陣劇烈的灼燙,比曾經遇見過的任何一個白袍玄師都要讓徐獨感到不妙,他甚至隐約在餘光處捕捉到了無風騰起的藍金烈火。
完全的,絲毫抵抗不了的恐怖壓制襲了上來,偏偏四周仿佛鑄造起了牢籠動彈不得,徐獨好像聽到了自己的骨骼在緊縮作響。
活了幾百年的時間,這是他第一次無限靠近死亡的威脅。
那個聲音蘊藏着壓抑漠然的氣息,眼神看了看他和江綿快要觸到的手,緩緩又重複了一遍:“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