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晉江發表
“陸昀修,你抱過別人嗎?”
“沒有。”
“那我是你第一個擁抱的……的鬼?”
陸昀修“嗯”了一聲。
江綿将額頭點在他的肩膀上:“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怎麽會讓他産生那麽奇怪的感覺,好像心神都一瞬間空掉了。
陸昀修的聲音響在耳邊:“也許,是只想靠近你的人。”
江綿愣了愣,隐約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轉念就想到了陸昀修隐藏起來的第二人格。
那時候陸昀修說,只想滿足他的願望。
這兩句話說的不同,但內涵驚人的相似。
江綿撥開陸昀修的手臂,想從他的懷抱裏退出來。
陸昀修微微皺眉,手上用了一點力氣,便使得江綿再也動彈不得。
“以前沒機會,總感覺你有些抗拒我,我便沒有接近過你,但此刻抱着你,不知道為什麽産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江綿喉嚨微動:“什麽?”
陸昀修的聲音有些低:“好像,我也等了好久。”等你出現,等你靠近,見了面便不想分開,抱在懷裏便不想再放手。
江綿的存在就像是一道難解的附加題,讓他怎麽也搞不懂。
江綿一時間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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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有如此溫順的任行刑者随意擁抱的時刻。
“你總是有自己的事情不和我說,我不知道該怎麽滿足你。”陸昀修低聲道:“但我又很想滿足你,別人在我這裏全都是有所求,你在我這裏除了一個願望再沒別的了。”
那個願望好像也不能被實現,陸昀修除了給他物質上的富有,再也攻不進這座“壁壘”一絲一毫。
“江綿,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
江綿沉默了好一會,沒有回答,反倒問:“陸昀修,你不覺得你從認識我開始,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嗎?”
他推開這個擁抱,直視着男人的眼睛:“你變的患得患失,對我越看越重,甚至背棄自己的處事原則,你從不來這種地方的吧,今天來這裏是不是也為了找我?”
陸昀修抿了抿唇:“……因為你不告訴我你在幹什麽,而我想知道。”
江綿:“我在努力活着。”
“你現在知道了,我就是一只鬼,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對我從哪裏來逐漸産生了很深的懷疑,我的存在好像是這個世界出了一個很大的漏洞,現在沒人來幫我把這個漏洞補上,只能自己想辦法先牽出一條線頭來,這條線頭就是找到認識我的那個人。”
找到他,江綿就不會對自己最基本的生存産生焦慮,他會有更多的底氣來陪伴陸昀修。
江綿以為陸昀修會問出很多問題,沒想到對方道:“如果,你認識的那個人也不知道呢?”
江綿擡起眼睛:“你怎麽知道他不知道。”
陸昀修:“運氣好,猜的。”
江綿扭過頭,看向不遠處的人群,“如果他也不知道,那我就當自己是被神明遺忘的鬼怪吧。”然後到了某一天,被法則徹底處理掉。
陸昀修突然道:“你不會被忘記。”
江綿眼睛轉向他:“你一個人記得我有什麽用。”
“有用,最起碼有我知道你來過。”陸昀修嘴唇微動,“你來過,我便不會讓你再消失。”
江綿驀的一笑:“陸先生,如果不知道你是陸家的長子,我真的以為你也不是人,你的能力太出衆,看起來也太神秘了。”
陸昀修重新将傘拿起,“我是在陸家長大,他們也待我很好,所以我不怎麽對家人生氣,他們不是你,會被我的情緒嚴重影響。”
江綿覺得陸昀修說話有點奇怪,但一時半會想不到怪在哪裏,只當陸昀修随口搭了一句。
“不被你影響,可能因為我是一只來路不明的鬼?”
陸昀修眼神一動:“嗯,可能因為你是一只鬼。”
江綿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沒有察覺黑夜中,陸昀修看他的眼神在微微發着光,像是在看什麽被守護的寶藏一樣。
“你真的好淡定,要不是我記得自己沒和你說過,還以為你早就知道我是鬼了,人類都害怕這種東西。”
陸昀修沒說話。
江綿轉過身,往扶欄側邊走,是回鬼屋的方向,陸昀修哪裏會讓他一個人回去,擡腳就跟在了後面。
“我今晚最生氣的不是自己中了障眼法丢了面子,而是徐獨用障眼法騙我的東西。”江綿也不回頭,好像篤定陸昀修一定會跟着他一樣,“明知道我心中的那個人對我很重要,還假裝他來戲耍我,這才是我生氣的地方。”
側面的燈突然閃動了一瞬,仿佛是某人浮動的心思。
江綿又道:“至于為什麽能對這些非正常存在造成影響甚至滅殺,我也不知道,最初的時候是在一只車禍鬼身上發現的。”
陸昀修:“……等等。”
江綿停住腳步回頭:“怎麽?後悔跟在鬼後面了?”
陸昀修臉色陰晴不定:“車禍鬼,是誰?”
江綿:“……”
這是什麽清奇的思考角度。
但陸昀修好像一瞬間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問句都變得快了很多。
“你在認識我之前還認識別的鬼?”
“現在旁邊也有我看不見的鬼嗎?”
“他們是不是都喜歡圍在你身邊?”
江綿目瞪口呆:“你這是在吃醋嗎?”
陸昀修反問很快:“吃醋是什麽?”
江綿:“……”差點忘了這位是情感文盲。
江綿沒想太多:“吃醋嘛,就是別人不能喜歡我,只有你能喜歡我。”
陸昀修停也沒停:“那我是在吃醋。”
江綿唇瓣微張。
“……啊?”
陸昀修也怔了一下,但不忘剛才的話題:“……我是不舒服,所以那個鬼現在還在你身邊嗎?”
江綿看向鬼屋大門,心裏有點兵荒馬亂:“你放心吧,早就不在了。”
我現在只有“膝下一子”罷了。
但陸昀修醋勁這麽大,為了阿靈的靈身安全,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我能不能也看見鬼。”陸昀修突然道。
江綿有些好笑,陸昀修為了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放心,你這麽歐,總有一天會看到的。”
只不過大多數鬼可能都沒有我這麽堅強,能夠堅持到你的身邊來。
江綿背對着陸昀修,白色長袍直直的垂墜。
陸昀修看着那袍子微微有些失神,突然,江綿往前走去,那白袍也跟着離開視線,他心中驀的一緊,直接伸手拉住了江綿的肩頭。
身後突然傳來阻力,江綿疑惑回頭:“幹什麽?”
陸昀修:“……你幹什麽去。”
江綿一手扯回衣服:“別人家的,力氣小點,我去換衣服,順便領工資,來都來了,一會帶你去逛逛。”
陸昀修這才放開手。
“要是我找到那個人,我一定介紹你們兩個見面認識,你們對我都很重要。”江綿神色有些落寞,“可惜,我在這件事情上笨的可憐,完全沒有頭緒。”
陸昀修想起欺騙江綿的徐獨,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有些雜亂。
“你總是在想着尋找他,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就在你的身邊呢?”陸昀修有些忍不住,幾乎已經将話題明示了。
“不可能。”江綿語氣篤定。
陸昀修看着他:“為什麽。”
江綿以為男人又在亂吃醋,連玩家也要斤斤計較:“你的意思是在說你?那你為什麽一開始不告訴我。”
陸昀修默了默:“假如我一開始就告訴你呢?”
江綿笑道:“那我一定離你遠遠的,不讓你有對我獻殷勤的機會。”沒有他和陸昀修之間發生的這些事,他遠離行刑者的時候一定是自由且快樂的。
換做現在讓他抽離陸昀修,一定是一個痛苦且不快的過程。
江綿不願意去思考那些不切實際的設想,他被行刑者的獨家溫柔所蠱惑,已經不滿足于現狀,開始想要更接近他了。
不能在他想接近想停留的時候,告訴他飛蛾撲火從一開始就是陷阱。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這件事對我很重要,你趕緊種你的無盡夏,我還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
陸昀修不明白,為什麽江綿不能接受他是玩家。
只是因為他不會種花不會生活不會笑嗎?……還是有更複雜的他不知道的原因在牽絆江綿。
“陽臺的那盆無盡夏,昨天夜裏已經抽苞了,我很快就能種出來。”陸昀修緩緩道。
江綿“嗯”了一聲,“死馬當活馬醫。”
說着他突然返過身來抱了一下陸昀修的胳膊。
“趁着這件衣服沒脫,再給你一個抱抱,你不是很喜歡嗎?”
孤獨的行刑者,恐怕真的從未與人如此接近過,也只有他能給對方一點甜頭嘗嘗了。
陸昀修看着那手臂,陷入了愉悅和煩擾的矛盾心情中。
是不是他再對他好一點,江綿就能接受他是玩家了?
陸昀修想讓江綿開心,不能想象因為自己,而讓江綿更加難過。
這只小鬼心氣很強,也不像旁人那樣唯他是從,搞不好真的會哄不回來。
“你放心,你不是他,我們之間還有很多可以洽談的空間,你對我很好,我就想也對你好一點,你能接受我是一只鬼,已經是我來到這裏最開心的一件事情了。”江綿解下大大的兜帽,“我不知道我是誰,但我知道我現在在為誰而停留。”
江綿掏出手機,銀箔小字在黑夜中閃爍,“為了你,陸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