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圓之夜,蒸包子之夜(二)
聽到“易筋經”三個字,蔣馭郎的眼皮子跳了跳。他頗為懷疑地看了盧望旭一眼:“你确定江楓能将這門功夫練成?”就沒有更簡單易行又低端的功夫嗎?這江楓還沒練成絕世高手呢,就敢對着他滿眼放紅光,抓着他的手不放了,這要真練成了,那還得了?
盧望旭頗為難道:“這我真不能保證,若不是這門功夫極講究根基,我哪裏會把它擱在一邊?”至于江楓,發瘋狀态連西域十三僧都能吊打,那內力修為,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
盧望旭想想又道:“倒是還有一套《波若波羅密心經》,但是只能幫助江楓平心靜氣,對抑制瘋血魔性未必有效。”
蔣馭郎挑了挑眉,沉吟片刻後,嘆氣道:“如果不能治根,只是讓瘋血的魔性被隐藏住了,反而不便(bian)宜。”
盧望旭點點頭:“大當家是想讓二世子練習《易筋經》?”
蔣馭郎看向盧望旭:“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我,心腸挺軟?”
眯眯眼笑而不語。蔣馭郎瞧了一眼神情怪異的四當家。然後他走到一旁,望向窗外的月亮,腦中浮現出那夜江楓倚靠在亭中的模樣:“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天已經十四了。”
盧望旭應道:“大當家若真怕麻煩,倒可以讓二世子同時修煉《易筋經》和《波若波羅蜜心經》。”
“你确定?”蔣馭郎回過頭來。盧望旭笑着不答反問:“還有比這更好的法子?”
蔣馭郎聞言悻然搖頭,有些不相信江楓能将這兩樣兼修起來。盧望旭卻說道:“二世子是風流心性,但是根骨不錯,算得上是練武的好材料,只要有人督導,萬般不會只有現在這點水平。”
蔣馭郎笑了笑,心想有江小魚和花無缺這兩個武學奇才的兒子,江楓又能差到哪裏去?只是他聽四當家這話裏頭的意思,分明就是讓他去做這個督導的人,不由得又皺了眉頭,不大願意。可是回頭一想,若真讓江楓這三腳貓修煉《易筋經》這門高深的功夫,還非得有人從旁看護督促不可。而這件事是絕對不能外傳的,除了江楓也就只能讓花家镖的人知道。
思來想去,好像也只有他這個總镖頭最适合。
果然,四當家看蔣馭郎不出聲,便當他下了決定,于是語帶擔憂地提醒了蔣馭郎一句:“只是這樣一來,龍千山就成了問題。他出身少林,被他發現了,必然會追根到底,到時……我可怎麽辦?”
蔣馭郎不以為意道:“這不成問題,只讓江楓說是受一個野和尚的教授,就此打住就行。”少林寺畢竟是佛門清聖地,蔣馭郎不擔心他們會幹出逼供殺人的事情。
盧望旭心想,除此以外也沒有辦法了,總不能眼看着江楓這個漂亮到極致的少年被瘋血操控,最後落得失控發狂、爆體而亡的下場吧?
蔣馭郎見盧望旭沒有意見了,便吩咐他去将這兩套功法心經默寫出來。盧望旭知道時間緊迫,眼看就要到月圓了,也不怠慢,向蔣馭郎說了一聲就起身離開。誰知打開門來,就見到江楓正站在外面,一臉沉色,十分的嚴肅,卻是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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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望旭思索了一下,覺得和蔣馭郎的談話,被江楓聽見也無妨。于是他向江楓拱了拱手,就側身走了出去。
江楓沉默地走進房間,蔣馭郎見他似乎有心事,便出聲問道:“二世子聽見了我和四當家的話?”
江楓聞言一愣:“啊……我不是故意偷聽……”他本來是見到只有江琴一個人回來,以為又被蔣馭郎耍了,于是氣憤地跑了過來,誰知道竟在門外聽到了蔣馭郎兩人的交談。
“不知二世子對這樣的安排,做何想?”蔣馭郎面上含笑故作鎮定,心裏卻在驚訝自己和盧望旭竟然都沒能聽見江楓的動靜。
江楓聞言連忙起身,向蔣馭郎拱了拱手:“救命之恩,江楓在此謝過兩位當家。”
蔣馭郎見江楓雖然言稱感謝,但是臉上除了一絲羞愧得紅暈,并沒有歡喜之色。這才想起來這個家夥并不知道瘋血的事情。他正這麽想着,江楓竟然已經向他告辭,準備離開。
察覺到江楓的異常,蔣馭郎連忙喚住他:“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現在的江楓狀态十分的不穩定,蔣馭郎可不想自己一時不查,就讓江楓想不開被瘋血的魔性控制。
江楓正在神思恍惚,聞言回過頭來困惑地看向蔣馭郎:“怎麽?”
“二世子忘了,你我是要同住的。”
江楓聞言,“嗯”了一聲,眼裏的光芒卻暗了下來。蔣馭郎瞧見他的變化,立刻走上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風順的?男子漢大丈夫,萬不可為一點挫折亂了心神。”他想了想,又裝作偷偷摸摸的樣子,告訴江楓:“你以為只有你有瘋癔之症嗎?”
江楓一愣,驚愕地看向蔣馭郎:“總镖頭此話怎麽說?”
蔣馭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實不相瞞,花某自幼便有癫痫之症,你看我還不是活得十分潇灑快樂?只是這種事說出去總是不好聽,希望二世子莫要說給旁人聽。”
江楓十分的驚訝,他沒有想到蔣馭郎竟然有癫痫症,更沒有想到對方會将這麽隐秘的事情告訴自己。驚訝之後,江楓陷入了沉思,他沒有懷疑蔣馭郎的話,心底卻并沒有與蔣馭郎同病相憐的悲哀感,但他為蔣馭郎為自己做的事情十分的感動,感激蔣馭郎沒有用鄙夷的眼神看待自己,反而積極地幫助自己擺脫瘋血的魔性。
等到江楓醒神時,蔣馭郎已經将丢在床上的包裹拎在了手裏,重新走到了他的身邊。蔣馭郎拍了一下江楓:“走吧。”
江楓應了一聲,忽然問道:“江楓能問總镖頭一件事?”
“什麽?”蔣馭郎挑眉。
“總镖頭何以和皇甫副使那般親近?”這件事情讓江楓如鲠在喉一般難受,始終都想不通的他,幹脆今天就問了出來!
“哦……”蔣馭郎倒沒想到江楓會這麽直接地問出口,但現在他們和江楓等于站在了一條船上,便沒有回避地将自己的猜測與擔憂告訴了他。江楓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此行關乎江山社稷,朝廷斷不會拿這等事胡來。”
“未必就是他們想要胡來,卻有別的因由……”蔣馭郎含糊地說了一句,但沒有繼續說下去。若是平時,江楓或許會好奇地追根到底,但是此時他突然得知自己身負瘋血,心裏又煩又悶,只覺得渾身疲乏,哪裏有多餘心思去追究這些連蔣馭郎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知道蔣馭郎不是單純被皇甫焌的人所吸引,江楓便安心了下來,将這件事丢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