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盧任嘉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找陸文,把這件事告訴她。結果再一細想,得,還是匿名舉報吧,少招惹點是非。
于是輾轉着弄到她電話號碼,這個不是啥重要信息,不難打聽。
盧任嘉也算是挺謹慎了,她又不敢保證顧昭對陸文到了哪種程度,但都把她消息藏起來了,應該是挺在意的。于是盧任嘉這邊也另找了電話號,還特地氦氣變聲過,她打給陸文。
“你好。”陸文接電話的聲音特別老實,其實她這态度盧任嘉就反感不起來她。盧任嘉心說這就是高段位了,上能釣得住有錢老男人,下能籠絡情敵。
“我這裏知道一些你家裏人和顧昭的事情,你有沒有興趣啊?”
“沒啥興趣……”出人意料的,陸文當即就拒絕了,而且看起來馬上就要挂電話似的。
“等等等等,你先別挂。”盧任嘉阻止她:“為什麽沒興趣?跟你睡了那麽長時間的男人居然藏着某些秘密,你不應該很好奇麽。”
“你太可疑了,聲音也怪怪的,總感覺好像有什麽陰謀。”
“……”盧任嘉真不知道該說這人是傻還是聰明了:“那好吧,就算我求你,你聽我說完吧。”
“呃……那你說吧。”
于是盧任嘉這邊吧啦吧啦地說完了,給陸文這麽一打岔,她這故事頓時也講得沒意思。本來還抱着一線希望,講完後陸文能挺難過或者挺錯愕,挽回一下她這告密者的顏面,結果陸文的反應更讓盧任嘉受傷:“哦!”
這聲哦雖簡短,倒也不冷漠敷衍,盧任嘉覺得這就像在說:“原來如此!”
她是徹底沒轍了,最後撂下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顧昭應該也知道這件事。”
随後便挂了電話。
待到顧昭晚間回來,兩人一同吃過晚飯,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順帶使喚陸文給他倒杯茶。自從意識到陸文把陳岚照顧的很好後,顧昭就非要和他比。
陸文把煮好的茶水端給他,顧昭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險些直接吐了:“這什麽?怎麽這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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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藥店抓的藥,聽說能降血糖。”陸文很誠懇地說。
“你這人有病吧?”顧昭用紙巾擦着嘴,狠狠地白了陸文一眼。結果罵歸罵,特意煮給他的茶他還舍不得不喝,硬是忍着那苦味給喝完了:“以後別煮了,我很健康。”
“哦哦!”
顧昭握着遙控器換頻道,這邊陸文端了空杯準備走,剛擡起腳又停下,有些遲疑地跟顧昭說:“今天我聽人說起件事。”
“什麽事?”
“我小姨那件事,你知道的吧。”
顧昭按遙控器的動作停下來,手懸在那,臉色一瞬間的蒼白。
“其實你不用太那個,怎麽說……避諱我。我挺早就知道那件事是你們家做的。那确實是她自己走錯路,怨不得別人。”陸文其實早十三年前就知道她小姨是被顧家幹掉的了,當時她瞧着呢,本來小姨是讓她躲床底下的,結果她被那群打手給揪出來了,硬生生瞧着她小姨在她眼前給人揍死了,血濺得她滿身都是。
那些人離開她小姨家的時候,正讨論着今年顧少生日送啥賀禮呢。陸文也是那時候第一次聽到顧昭的名字,早在她才十歲,還沒有變成小混混之前。
“……”
顧昭感覺到自己汗順着脖頸淌下去,他緩緩看向陸文,的确,蔣莉這件事就是後來他令紀恒去調查時知道的,他只感慨天意弄人。顧昭這一刻不确定,陸文是否也知道了另外一件……
看來是不知道的,因為當她瞧到他那神色時,開始安慰他道:“你真的不用太在意。我說實話啊,要是你親自動手,我可能會挺難接受。這事跟你也沒多大關系。”
顧昭望着她,他明明已經讓全部有可能的知情人都閉嘴了,封鎖了一切陸文得到消息的渠道,怎麽還能傳進她耳朵。
還好,還好……顧昭慶幸。他方才真有在懸崖邊上的感覺。
時間如無法觸碰的河流,在兩人間靜靜地流淌。直至過了很久,陸文似乎又經過好一番醞釀、直到她覺得她想說這話的心情遠遠超越了不願幹涉他人的心情,這才開口道:“你要不然,別做這行了。”
“如果我不做這些,你和我在一起嗎?”顧昭居然沒發火,也沒傲慢地輕視她。只是望着她道。
“呃,你是不是還想弄死陳岚?”
“……”顧昭停頓很久,直到他意識到他騙不到陸文:“是。”
“那個……你別再做這種事了,也別搭理他,我們在一起,你喜歡我多久,我就跟你多久。”
顧昭望着她,他好像有很久都沒辦法說出一句話。最終只是強裝鎮定地搓了下鼻子:“是嗎。”
而後兩人倒是為顧昭轉行後要做什麽産生了争執。
陸文堅持認為顧昭應該去做演員或者平面模特,理由就是很簡單的:“你長得帥啊,面癱臉也不要緊,帥就完事了。”
而顧昭呢,居然很自信地覺得他可以當個……作家?
他對此給出的依據是:“我讀高中的時候,作文每次都是五十分以上。”
陸文是沒有想到他心底還藏着這樣的理想的,不過仔細想想,任何職業的最終歸宿都是出書麽,說來也沒錯了。
于是陸文開始跟顧昭構思他第一本書的情節,陸文是現實主義:“我覺得你生活就挺精彩的,就寫你自己吧。”
“沒深度。”顧昭很鄙夷地看陸文一眼,他居然還很重視境界:“要寫人在社會裏的沉淪掙紮,和命運的抗争。我這種一帆風順的人生沒什麽好寫的。”
陸文是沒啥觀點的,只覺得顧昭說的好像挺對,挺專業,于是連連點頭。
顧昭說寫這就要寫了,陸文屁颠屁颠給他把電腦搬過來,顧昭坐在沙發上,新建文本文檔,敲下一行字。
陸文這邊給他端茶送水的,結果就見他又把那行字删了,忽而對她表示道:“用這個寫沒意思,你給我找點稿紙和鋼筆。”
“大晚上的上哪給你找稿紙和鋼筆?”
“打電話叫錢生去買。”
陸文哦了聲,瞅一眼表,九點多了。她挺不好意思地去給錢生打電話了。
電話打完了,兩人坐在沙發上四目相對,最近天轉暖之後,陸文在家穿得就少了,此刻就輕飄飄的一件睡裙,兩條白膩的腿在那晃來晃去,顧昭這心裏就有點長草了。
他手放到陸文大腿上的時候,陸文驚呼:“你不是要寫作嗎?”
“弗洛伊德說過,文學創作是性本能的升華。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先理解一下後者。”顧昭大言不慚地說着。
于是這一晚的結局就是,錢生穿着睡褲套着大衣,抱着兩疊稿紙,在公寓門口死命按門鈴:“顧哥,你在嗎?我把東西送來了……你在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