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方辰回到劇組時, 還順便給賀同和葉與澤帶了份劇本。
“閻導聯系的我。還記得他以前說過有個朋友想找你們接戲嗎?就這個本子。導演是柳玉辭,拿過紅梅的新銳導演獎,擅長拍攝一些奇詭類型的片, 特點是能恰到好處地掌握離奇劇情和唯美畫面的融合。她之前的三部片子雖然全是二十多集的短劇,但口碑很不錯, 網絡評分都挺高的。”
賀同大致翻了下劇本。這是一部雙男主靈異劇。
三流懸疑網文寫手某天突然被一個青年找上門,青年自稱是一只貓妖, 來報小時候被寫手所救的恩情。寫手開玩笑說那希望他能讓自己寫出精彩的小說, 結果青年找來枉死之人的怨氣, 帶寫手穿進怨氣中親自體驗死者被害的經歷。寫手後來幫死者申了冤, 也的确因此而寫出了不錯的作品。
全劇一共三十集,是單元劇的形式,五集一個單元, 節奏非常緊湊。
方辰接着說:“我覺得這劇還是挺有意思的, 要是市場反響好, 還能繼續往後拍第二第三部 。就是估計這題材只能網播。”
“是挺有趣。”賀同擡頭看葉與澤,“我們接吧?只能網播也沒啥,最近幾年網劇越來越火,只要劇好,網播的利潤也很高。”
他們有智蕾視頻網, 最難辦的平臺問題就不用犯愁。
葉與澤問方辰:“其他演員呢?”
方辰一攤手:“柳導說先看你們能不能定下來。她肯定是想咱們投資, 再看菜吃飯呗。我擔心的也是這個,網劇在圈內還是被人看輕,恐怕不太好找人。要是其他演員太差,也會拖累你倆。”
葉與澤點點劇本,又問賀同:“其他演員你有什麽想法。”
賀同摸着下巴琢磨:“除了兩個男主,戲份最吃重的是和主角接觸的特別事務科警察, 我覺得可以問問陳哥,他挺合适的。其他角色就讓柳導海選吧,演技為重。”
方辰一愣:“陳正?他好像有兩三年沒演過電視劇了,不知道會不會答應演網劇。”
賀同:“看我倆面子,他有檔期的話估計會答應。葉哥身上兩個影帝獎杯都能來主演,他當個友情客串也不算落面子。”
方辰點點頭:“成吧,我和柳導說。”
葉與澤:“無非是片酬的問題,多砸錢總能找來願意演的好演員。這樣,星辰和智蕾正常核算成本出資,此外,所有演員的片酬就算我們工作室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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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年網劇紅火,星辰和智蕾早已合作過多次,形成了一套固定流程。剩下的就是多加錢找演員了。
方辰沖着葉與澤豎起拇指:不愧是霸道總裁,就是財大氣粗!
◆◇◆
《剝離》拍攝得順利。
然而随着拍攝進展,賀同漸漸地越來越入戲,即使離開片場,也還是一副憂郁的狀态,以往那種逢人面帶三分笑的模樣完全不見了。
後來就連最遲鈍的方辰都發現到了不對勁,憂心忡忡地專程把葉與澤單獨找出來問情況。
“賀小同這怎麽回事?以前也沒見他離開鏡頭後出不了戲的啊。”
方辰一邊說一邊探頭去看賀同和葉與澤那間房的房門。若是以往,他單獨把葉與澤叫出來,賀同肯定要不了一分鐘就會跟着出來,可現在房門一點動靜都沒有。
葉與澤倒是不怎麽在意,一邊靠着牆看平板一邊說:“沒事,能吃能睡。”
方辰有些無奈地看着他:“你就一點不擔心?”
“他現在這樣是最好的狀态。要沖影帝,總要有點付出。”
“嗯?怎麽說?”方辰不解,“我看你拍《畫家》時也沒這樣啊。”
“他和我不同。”葉與澤擡起眼,“我能出戲快,是因為我本人感情淡薄,随時能清楚地抓住自我。而賀同,他平常演戲其實更多地是傾向于表現派,不需要太過入戲也能進行演繹。”
“呃……這又和他現在的狀态有什麽關系?”
“作為非主要表現人物,也就是配角,那樣沒有問題。當然,作為普通主角,也是成功的。但要沖擊影帝,對大多數演員來說,還是得全身心沉浸進角色,才能将那種靈魂的共鳴感傳遞給觀衆。”
“……”方辰投降了,“不懂你們搞藝術的天才。總之,你多看着點他吧。唉,這都像是被角色附身了似的。”
葉與澤沒再多說,揮了揮手,轉身回房。
他走進卧室,就見穿着睡衣的賀同靠坐在床上發呆。
過了好幾秒,賀同才慢半拍地發現葉與澤已經回來,輕聲問:“二哥找你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下部劇的一些投資小細節。”
葉與澤坐上床,伸手溫柔地摸摸賀同的臉:“怎麽還不睡,剛才不是洗漱過了。”
賀同蹭蹭他的手,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等你。順便想想明天的戲。”
葉與澤探身過去在賀同額上吻了下:“睡吧。”
賀同往下挪着身子躺下來,動作自然地将同樣躺下的葉與澤摟在懷裏。
葉與澤無聲地勾起唇。
其實哪有不同呢?不還是只黏人的大狗。
兩個多月時間眨眼就過。這天下午,古堡場地的拍攝迎來了最後一場戲。
森林邊上亮着幾盞大燈,鼓風機呼呼地吹着。
賀同提着弓站在場地中,身邊是參差的樹枝,背後是破敗的古堡。
他的脊背挺直了起來,不再像先前那樣總是習慣性微微躬身。
他的臉上也沒了初時的天真爛漫,而是經歷滄桑後沉澱出的寧靜。
他定定地注視着鏡頭,黝黑眼眸含裏黯淡的光,目光悠遠而深邃。
鼓風機吹得他的頭發不斷跳動,仿佛在不安,又仿佛很雀躍。
良久,他似乎感覺到背後出現了什麽,但并沒有回頭。
“……謝謝。”
這句輕聲的低喃很快消散在風中。
他邁開步子,緩慢卻堅定地向着樹林外走去。
“卡!完美!”
随着貝嘉祥這一聲,現場氣氛瞬間熱烈起來。
外景部分終于結束,往下只剩棚拍部分和一點影城內的取景,所有人都心情愉悅地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輕松談笑。
貝嘉祥看賀同和葉與澤也在等助理保镖收拾東西,就走過去拍拍賀同肩膀:“演員能有三天休息。你們是明天跟着劇組轉場還是自己走?”
賀同有些腼腆地笑笑:“我們準備休息一天再走。”
“行。不過你還是得注意着點飲食啊,別吃壞肚子。”
賀同撓撓頭:“葉哥會盯着我的。”
這幾天賀同的飲食已經可以開始恢複,營養師正在給他循序漸進地增加食物。
貝嘉祥哈哈一笑,又對葉與澤說:“後面不需要保持沉浸感了,你看有沒有法子幫他醒醒神?”
葉與澤點了下頭:“您不用擔心。”
貝嘉祥作為他們外國“舅舅”的好友,對兩人的事還是有一些了解,于是就放心地走了。
旁聽的方辰十分好奇,趁着賀同不注意,小聲地問葉與澤:“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葉與澤瞥他一眼:“商業機密。”
方辰被他涼涼的眼神看得有些發冷,挫了挫手臂,暗自嘀咕:“這也能是機密?”
當天晚上,賀同正放松地泡在浴缸裏時,突然聽到浴室門響,一擡眼就看到穿着浴衣的葉與澤神色自然地走進來。
賀同一愣,坐直了身:“哥?”
葉與澤低頭打量他一會,擡腳跨進浴缸裏,蹲下來和他臉對臉。
浴缸裏的水位立刻上湧,還有不少水嘩嘩地流淌出去。
葉與澤身上的浴衣幾乎全濕,半透不透地貼在身上。
賀同慌亂中想要起身,奈何地方太窄,一動就會碰到葉與澤,最後只得縮着肩膀貼在背後的牆上,目光也盡量定在葉與澤臉上。
“……有……事?”他吞口口水,緊張得聲音都有些沙啞。
葉與澤擡起雙手,托住賀同的臉,緩緩靠近過去。
他停在兩人鼻尖幾乎相觸的位置和賀同對視。
賀同盯着人看的目光漸漸變得癡迷。
良久,葉與澤突然低聲問:“我是誰?”
賀同本能地回答:“……與澤。”
葉與澤勾起嘴角,探身過去吻上他。
賀同遵循着本能張開嘴……
漸漸地,他的身體放松下來,撐在浴缸底的雙手也爬上眼前之人的身軀……
一個多小時後,賀同從幾乎沒了水的浴缸裏出來,随便擦擦身,抓起短褲套上,然後翻找出一條大浴巾,裹着他葉哥抱到床上去,給人擦身子穿衣服吹頭發。
葉與澤懶洋洋地任他擺弄着,還取笑他:“你真挺能忍,是要留着登記以後再洞房花燭?”
賀同不由得紅了臉,關掉風筒湊過來在葉與澤額上親了下。
“你身體不好,咱慢慢來。”
葉與澤莫名其妙:“我身體不好?”
賀同咬了下舌頭,連忙打開風筒借聲音掩示。
“不是,我是說你體力不太好,我這年紀又容易沖動上頭,我怕一下克制不住你吃不消。不急,咱時間長着,慢慢适應着來。”
葉與澤看他紅着臉的緊張模樣,笑了笑,沒再逗他。
賀同把人伺候好,又去端了水過來給葉與澤喝了,這才蓋上被子摟着人躺下。
之前他的精神在潛意識裏一直長時間緊繃着,今天終于能夠放松,意識很快就迷糊起來。
半夢半醒之間,賀同突然聽到了葉與澤的聲音。
那聲音似遠又似近,仿佛飄在雲端,又仿佛近在耳畔。
他半撐開眼皮,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什麽?”
葉與澤又說了一句。
賀同努力地集中注意力去抓住他的聲音,這才勉強聽清楚了。
葉與澤問的是——前年高考之後,你到底是為什麽突然要拉着我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