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我從黑田家出來,精神仿佛處于斷裂的邊緣。我饒了些路,來到村邊的河畔。
這剛過去的夏天,我們還來到這裏放過河燈,看着那明明暗暗的燈火融入黑暗,共同度過美麗的晚上。
還有過去的每個季節,我們都共同笑過吵過,在這裏留下了無數的記憶。
明明這些年都這樣過來的,我現在卻覺得心裏悶痛。
我在林子裏又轉了幾圈,心緒不寧的回到家。面對管家的問候,只道:“我昨晚玩到太晚,今天有些頭疼,中午就不吃飯了,我回房歇歇。”
然後幾乎是失魂落魄的進房關上門,癱坐在榻榻米上,心裏也像被灌滿了鉛,沉重得無力思考。
那個令人羞恥的夢,以及夢裏和我歡愛的對象,令我不敢去想。
雖然我這個年紀一場春夢并無大礙,但是為什麽是黑田……?怎麽會是黑田?!
不可能的,我對他怎麽可能有那種欲望啊?!
我甩甩頭,試圖甩去那些旖旎的畫面,從脖頸一路紅到耳根,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好。
我在渴望什麽?我心底的欲望究竟是什麽?我扪心自問,又不敢回答自己。
然而今後,我該怎麽面對黑田?
本來就是親密的青梅竹馬,一起打打鬧鬧抱着滾在一起都不覺得有什麽,可是一旦我心裏有了鬼,我連最基本的觸碰都會覺得心慌。
以後怎麽辦呢,我還能自然的和他聊天麽,還能拌嘴吵架麽,還能和他勾肩搭背躺在草坪上看星空麽……這些,過去都是我的日常,那麽以後呢?
我兀自抱住身體,從心底漸漸泛起自我厭惡。
我真龌龊,我真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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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遍一遍的說,眼圈都紅了一圈。
“小少爺,您身體好些了麽?”管家端着一壺茶進來,“您是不是又是昨晚受風了,要不請個大夫來?”
“啊,不用了,一會兒我還要學劍道,就直接去劍道館了吧。”
“那好,小少爺保重好身體,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管家為我到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升起了白色的霧氣,“被爐已經燒好了,不如您去外面歇息?”
“啊不不,不用了!”我急忙擺手,這個詞又勾起了我昨晚的回憶。
說不定是偶然呢,我換了個方法安慰自己,也許是我年齡到了,昨天又正好睡在黑田家……
又或許,是我從小也沒什麽朋友,又不認識什麽女孩子,跟黑田比較親厚罷了。
就算是夢見他,也不一定意味着我喜歡他吧?
我只想清淨清淨,索性一個人去了劍道館。
劍道師傅還沒來,館裏空空蕩蕩的,我換上劍道服一個人做了幾個簡單的步法,還是平複不了內心的紊亂。
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存有這般心思,任誰也會束手無措吧。
我試着練了幾次“劍術技を六十八手”,這套體系已修習很久,我本來做得相當熟悉,這次偶一走神,一個簡單的滑步卻讓竹刀脫了手。
“少主,我之前跟您說過,這練劍的第一要義就是心靜,您現在心煩氣躁,這劍定是練不好的。”
我沒注意的時候,劍道師傅已經帶了護具站在門口,“來吧,師傅跟你對打一場。”
我劍道學習得不錯,只是因為不用上戰場,師傅教的大部分也都是花架子,作為以後的家主比武還行,真正刀作為武藝卻差很多。和濑谷或者黑田比起來,堪堪也只能勉強防身。
不想師傅也不像往日陪着我練習,使出了真本事三五下就挑飛了我的竹刀。
“少主,您心不靜,摘了護具吧。”
師傅喜怒不辯的放下刀具,盤腿坐到地上,我也依言脫了面罩,緊張的鞠了一躬:“對不起,月島剛剛分心,一會兒定專心致志。”
師傅笑笑:“摘了刀劍我們就不算師徒,沒出這個門我們也不算主人和家臣,我長你十歲有餘,月島不妨拿我當個朋友。”
“您怕是有什麽心事吧?昨天還好好的,是之後發生了什麽麽?”
佐倉師傅才二十幾歲,一直是家中武士的精英,這兩年才被父親找來給我輔導劍術。他為人格外直率,因為年輕,我對他還有幾分親近。
“如果方便的話您可以跟我聊聊,畢竟我年長于你,說不定還有什麽建議。”
我垂下頭,縱使再喜歡佐倉師傅,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我昨晚……”那個夢又該死的閃現腦海,我嗫嚅道,“沒睡好而已,頭有些疼,沒有什麽別的……”
沒想到佐倉師傅哈哈一笑,“我雖然眼睛算不上毒辣,可是少主這個年紀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欸欸欸诶诶?!難道我已經欲求不滿到旁人一眼就看出來了麽!
我內心大聲驚叫,心虛的扭了扭頭:“哪有啊~”
佐倉師傅的笑容更大了,他教了我這麽久,第一次如此促狹的偷笑:“好啦好啦你說沒有就沒有,臉紅什麽~”
我更加局促的垂下頭。
佐倉師傅搖了搖頭也沒再追問,又讓我穿上護具,繼續練習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再調侃我。
我微微松了口氣,全神貫注的想着劍發,不一會兒就練到大汗淋漓,注意力轉移了,心情也跟着平靜一點了。
從劍道館出來被涼風一吹,身上的汗也幹得差不多了,我回到家裏烤了烤被爐就有些犯困。
還不到睡覺時間,我卻急于逃避混亂的思緒想趕緊進入睡夢。抱着被子在褥子上滾了兩圈,又鑽了進去。似睡非睡之際,好像沉入一片空茫。
空茫當中,一個男人摟着我的腰,慢慢解開我的腰帶,一只溫暖的手順着我的脊背往上移,皮膚像着了火一樣,熱辣辣的挑逗到心裏。
我緊貼着他,□□的上身幾乎變成了紅色,害羞當中還帶有一絲難以啓齒的渴望,我□□早就有了反應,理性盡失。
他溫柔的吻了吻我的耳廓,惹得我顫栗的顫抖,細碎的吻又落在脖頸、鎖骨、肩側,我偏着頭,眼角幾乎泛出淚意。
随着他的挑逗,酥麻的快感不住的湧上來,我聽見自己發出難耐的喘息,若不是靠在他身上,我幾乎膝蓋發軟要跪下去。
他的手又握住我的□□,極富技巧的逼人的快感讓我下意識的環住他的脖子,快要挂到他的身上。
在發洩的那一刻,那個男人欺身過來,壞壞的笑了一下,吻住我的嘴唇。
我心下大驚,剛想縱聲大叫,突然間一個挺身從鋪上坐起來。
驚醒過後滿頭是汗,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握住的衣襟都汗濕了。我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亵褲,心如死灰。
變了。
這一刻,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就像一張窗紙,之前尚且可以隔膜着,現在完全被捅破了。我終于明白了這段時間以來按捺在心裏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種莫名的情愫,怕是早已潛滋暗長。
或許是那次夏日祭,或許是有口無心的玩笑,或許是十幾年來的朝夕相處。
在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
我愛上了一個不可能說出來的人,日後還要和他日日朝夕相處。
這之後,我怕是要永遠痛苦掙紮下去了。
我捂住臉,眼淚從指縫間不可抑制的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