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愫 打、個、賭、
為了不讓冉東初摸清自己的具體住處,冉月特意繞了個圈。确定身後沒人了方才又轉了回來。
來回檔擱足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更晚了。
但是轉了回來,走在接近家門口的時候卻是人越來越多,嘈雜聲也愈來愈近,移動的攝像,一聲接着一聲的“卡”,像是上了發條的機械音,循環往複。
拍戲現場冉月倒也不是沒見過,虞港這個地方,一點也不稀奇。根本吸引不到她,她此刻渾身乏力,只想盡快能夠躺到床上,睡覺。
可惜天不遂人願,當她一點一點湊着身子往裏擠,眼看家門口就在眼前的時候,去路直接被堵了。
兩臺大型機器将本就不算寬敞的樓道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話說這破樓道裏,有什麽要取景的,可是顯然他們剛剛取了的。機器都還沒撤走。
也可能接下來還要拍。演員通宵拍大夜,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攝像頭打光燈什麽的擺放了一地,旁邊還放了一張供人休息用的椅子。
那些人忙着在另一處取景,這邊的一攤子就這樣晾在了這裏,任冉月喊了三五聲,就是沒人應。距離她近處的聽到也不過是轉過臉看了那麽一眼,就又圍觀那些個演員了。壓根就注意不到她這裏。
“哎,冉小姐,你是冉小姐吧,這麽巧,你住這裏啊,早知道就載你順道兒一塊過來了。”
背後聲音有點讓人耳熟,但是冉月不記得這裏有認識什麽人,一臉疑惑的偏過臉時方才發現,竟然是那個803的助理小張。
怪不得聲音那麽熟悉,剛見過面。
兩個小時前在醫院還像錄口供似的,被他問得一度讓人蒙了圈。
“你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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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過來是找——”
“印子!”
小張話還沒出口,一道寡淡的聲音從人群的嘈雜裏率先貫穿出來,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形從旁邊立着的一臺大型機器後面踱步而出,藍白色相間的運動裝映着那張雕刻的臉,過于高級的皮相不亞于在場的任何一個演員明星。
“時哥,我剛剛在這裏饒了兩圈都沒見到你人。你方才去哪兒了?”
秦時沒接話,繞過那臺機器,在張助理恰好看得到他的地方停下,支起一條腿,懶懶的在機器上靠着。手中摸着一根煙,已經遞到了嘴邊含上,另一只手捏着的火機也開始籠火點煙。
深吸一口,吐出一個煙圈,接着方才撩起眼皮看過立在一邊的小張:“事情怎麽樣了?”
小張愣了愣:“哦,辦好了。過敏源也找到了。”說着人靠近秦時走了兩步,偏轉身看了眼立在一邊的冉月說:“這位是酒店的冉小姐,剛剛就是她配合我工作的。”
助理張印很熱情,無奈冉月此刻并不想在此處有名有姓。
她剛剛明明立在這裏差點喊破了喉嚨的,這人就在機器旁邊,卻是連個聲都沒吱。
不過工作之外,她倒也沒什麽可怵的。
“秦先生,這是您的劇組嗎?能不能找人過來将這機器挪一下。”
VIP客人冉月接待的并不少,記資料的能力也是一流。秦時的資料,她還清楚的記得,如果沒錯的話,此刻眼前取景的這個劇組,就是《梅子黃時雨》,還真是冤家路窄。
“原來冉小姐你就住這樓上啊。”熱情的張助理再次接了話茬,挪開步子走到人群裏招呼了幾個人過來,“來來來,把這臺機器挪一下,擋着道兒了。”
“……”
冉月立在樓道口的一層臺階上。
秦時沒搭理人,依舊懶懶的靠着另一臺機器,自始至終都沒往這邊瞧一眼。
直到這邊擋着樓道的機器被磨了個彎,冉月擠着身子從幾輛電動車間穿過上樓的時候,秦時方才偏過臉撩起眼皮往這邊瞅了一眼。
-冉東初,不然,同歸于盡啊。
一句空乏無力的話,突然就回蕩在了他的耳邊。
“秦總,這女演員雖然是帶資進組,但是演技太次了,今晚這條,怕是過不了了。”
一瞬間的晃神,以至于旁邊走過來的導演對他說的什麽,都沒聽怎麽清:“什麽?”口氣還有點沖。
導演愣了愣,想着可能這女演員是真的跟這秦時有關系,惹着不高興了,重新組織了語言說:“哦,大家可能是太累了,不在狀态,怕是今晚這條過不了了,要不收工,讓他們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來。”
隐約間秦時似乎覺得剛剛這導演說的并不是這句:“不是,你上句說的什麽?”
“……”導演頓了頓,頭皮一硬,只得重複一遍:“就是,帶資進組的女演員,演技不太好,今晚怕是——”
秦時這時方才聽清,瞟了一眼人群裏此刻投向他這裏的一道羞怯目光,淡淡的說:“那就換人!”
話音剛落,身上的手機鈴聲響起,秦時沒再理人,走過一邊,順着牆邊踱步開始接電話。
導演不明所以的擡手抹了一把過于稀疏的腦殼,替人群裏的那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演員,可惜了一番。
白折騰了不是。
其實冉月的擔心倒是多餘的,因為自始至終,秦時就沒将剛剛見到的她,同遠在一個月前接待他的客房經理聯系到一起。
況且是天差地別的行頭打扮。
說白了,客房經理的那個冉月,早就被他給忘了。
他哪裏會知道剛剛冉月心裏的怨念和那點小九九。
秦時是,真的,貴人,多、忘、事、
已經開門進屋,洗過澡,躺在卧室裏的冉月,此刻身心都是放松的。
明明已經晚到不行,但是不像往常,她此刻一點困意都沒有。
客廳的電視機依舊慣常的開着,放着電影電視劇,悲歡離合、生死離別的演着莫須有卻感人至深的故事。
笑聲哭聲的嘈雜,她也不關,也不看,任由這麽開着。
似乎開着電視機睡覺,是她的一個習慣。
不過今晚除了客廳電視裏傳進來的聲音,還有別的。
冉月的卧室是臨着街邊那條路,雖然是五樓,但是樓下的吵鬧和嘈雜,依舊是可以傳到樓上來的。
“導演,為什麽突然要換人?”
“我回去好好練,不會讓你失望的,你這樣突然換人也太——”
“不是我,我真的沒想換掉你。”他也不過是發了一個牢騷,誰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導演再次擡手薅了一把稀疏的頭發,怪不好意思的。他真沒那個意思。都把小姑娘欺負的要哭了。“諾。”導演伸手往秦時的方向指了指,“你、你要不去跟秦總通融通融?”至于能不能夠通融的通,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女明星像是突然了悟了什麽事,那暗戳戳的感覺……
看向了此刻順着牆邊踱步講電話的身影,內心狂跳不止。
女明星深呼了一口氣向秦時走過,然後在距離他差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交握的兩只手用力擰了擰:“時哥,今晚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此刻秦時剛好一通電話打完從耳邊收回手機轉過了身:“拍戲的事情找導演就行,我不專業,不好意思啊,幫不到你的。”
秦時倒是很有禮貌。
禮貌的令人尴尬。
女演員暗自搓了一把手,醞釀着剛想說點什麽,結果人已經走了。
……
這一晚冉月昏昏沉沉伴着四處而來的嘈雜聲,不知道何時睡着的,也不知道樓下的劇組何時收的工。反正睡得不怎麽好,她本來睡眠質量就差,睡覺開着電視機,聲音開到适當,就像是她的催眠符。
接下來的幾天這多出來的另外的動靜,多少讓人不适應。況且房子比較老,窗戶的隔音效果一般。
當然冉月也不可否認還有另外的原因,最近幾天下班回家,她總是會多繞一圈。
而自那次看到秦時之後,冉月再也沒有碰到人。她每天循規蹈矩的上班,下班。倒也沒和往常有什麽不同。
直到一個星期以後。
這天樓下熙熙攘攘的圍了較之平常幾倍還要多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着,多半是來了大明星。
冉月也看不到人,也沒怎麽上心。
倒是最近兩天一到她剛進房門不久就會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一聲接着一聲的“有人嗎”叫的震天響。
她沒應,敲門聲敲了幾次之後就會沒有,接下來就是騰騰騰的下樓聲。
連着兩天如此。
冉月照例洗了澡,将衣服晾到了卧室的那扇窗臺外,開始吹頭發。
較前兩次的情形來看,今天的這個時間,已經是過了。
沒有敲門聲,冉月吹了吹頭發,準備去睡覺。
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的一個清淨角落裏,此刻立着的蘇瀚正吊兒郎當的拿着一個攝像機胡亂的拍。
秦時立在另一邊靠着牆抽煙,然後明知故問:“今天怎麽這麽閑,非要拉我過來片場?”
“我這是來給你捧場,你倒問我。”蘇瀚沒怎麽搭理他,扛着攝像頭轉向人群中央:“呵,你公司捧這小鮮肉不錯啊,人氣挺高。”
“嗯,你可能不知道,他旁邊那女明星人氣更高。”
“……”蘇瀚被人噎的直接沒接話。
秦時揶揄一笑。
“時哥。”
大老遠的跑來一個人,是劇組的一個場務。
秦時偏過臉:“怎麽了?”
旁邊的蘇瀚攝像機也扛累了,停了下來,伸手擰開旁邊的礦泉水瓶往嘴裏灌水。
“就是我們的戲,有幾場是需要在出租房間裏拍的,導演說,那邊五樓那個位置最合适。但是那戶明明住的有人,敲門總是沒人應,也不知道裏面人怎麽回事。”
秦時順着場務指的方向擡過頭看了過去,房間很暗,似乎沒亮燈。
“你怎麽确定裏面有人住?”接話的是蘇瀚,此刻他正将喝完的水瓶扔到了一邊。
“諾,那窗臺外邊的衣服,就是剛晾出來的。剛剛還沒,多半是下了班。”
秦時眯過眼看過,确實有幾件衣服晾着,似乎是剛洗的,還滴着水。
蘇瀚嗤的一笑:“吊帶啊,肯定人家姑娘以為天黑敲門想怎麽着呢。”說着頂起肩膀戳了戳旁邊的秦時:“敢不敢打個賭,我确定裏面的姑娘是獨居,而且沒男人。”
秦時靠着牆,低頭看着手機,半晌了撩起眼皮散漫的瞄了一眼蘇瀚:“你無不無聊。”
“我就是無聊啊,你才看出來啊。”說着又頂了頂秦時:“诶,到底敢不敢賭?”
“我說蘇先生,咱們還是先想想辦法讓人開下門,商量一下事情才是正事啊。”旁邊的場務有點耐不住。
蘇瀚沖人挑了挑眉,讓他安心,接着又沖秦時說:“你信不信我有辦法讓姑娘下來,如果賭贏了,你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
秦時挑眉,這才收起手機,終于認真的看了一眼那邊晾曬衣服的窗臺。還打賭,怕是這後面的條件才是重點,秦時有點好奇,直接應了聲:“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