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3
23.
溫存的情緒在病情影響下越來越不穩定。
周疏跟公司請了三天假,除去睡覺時間,幾乎圍在溫存身邊寸步不離。
“寶貝,這個是等下要吃的藥。”
溫存的燒退的差不多,他睡眼惺忪的撥弄着面前的粥,沒有理會周疏。
周疏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如何,倒了一杯橙汁放到藥盒旁邊,接着去廚房給他切個猕猴桃。
“啪!”
橙汁和粥倒在地上。
周疏聞聲走出來,他先是細細檢查溫存有沒有傷到手,然後對護工使了個眼色,暗示她趕緊過來收拾殘骸。
“怎麽這麽不小心?”
聽起來像是在責怪,卻難掩幾分寵溺的意味。
“吃飽了嗎?”
溫存好似沒聽到,等周疏再問一遍,他才動了動幹澀的眼睛,滿目柔光的看向這個握住他的手的英俊男人。
“阿疏,我的草莓蛋糕呢?”
周疏頓時怔住,他到陽臺按了幾下手機,然後私人醫生不到一個小時就被請到大廳坐着。
“周先生,我認為……你妻子應該去看一下心理醫生或者精神科。”
Advertisement
“好,謝謝醫生。”
周疏叫來司機送醫生回去,溫存光着腳跑到他身後,伸出手圈住他的腰。
“我沒病。”
慵懶平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不是喜歡沈羿嗎?”
“你找我回來,不就是要我當回他的替身嗎?”
周疏轉過身,溫存卻對他扯出一個別扭的笑容。
“我太久沒笑了,可能不太像。”他以為周疏不喜歡,急忙低下頭,在對方溫熱的胸膛上蹭了蹭,“你會嫌棄我嗎?”
“溫存,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周疏發現溫存的狀态很不對勁,但他說不出來。
“溫存?溫存是誰?”溫存松開手,與他拉開距離,神色茫然的在大廳四處徘徊不定,嘴裏碎碎念着:“我認識溫存嗎?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這是已經被逼到極限了?
周疏注視着這個瘋瘋癫癫的可憐人,恐怕連他自己都沒弄清楚,他究竟是想要得到一個完美的沈羿,還是要最初的溫存回來。
但是他唯一清楚的是。
他好像毀掉了一個很愛他的人。
而這個人,再也回不來了。
……
周疏帶溫存去做了全身檢查。
醫生跟周疏說,溫存之所以會做出各種古怪的行為,是因為他曾經注射過一種特殊的藥劑。
那個藥其實沒多少問題,主要是注射量大的話,會導致副作用很明顯。再加上後期沒有得到好的照料,漸漸落下後遺症。
不會嚴重威脅到病人的健康。
但是會時不時讓病人出現幻覺,思想無法處于清醒。
現在的溫存,停留在過去被周疏一步一步催眠成沈羿的日子裏。
醫生還說,能不能清醒過來,要看他願不願意回來。
“你按照上面提示,每天定時給病人服用,切記,千萬不要服用過多,一定要看着他吃完。”
“好。”
“還有就是不要刺激到病人,盡量多陪伴他出去走走,提高一下對生活的熱情。長期處于一個環境,很容易造成心理封閉。”
“我知道了。”
周疏看了眼乖乖躺在病床上任由護士磋磨的溫存。
若是自己待在他身邊,才會刺激到他吧?
可是唯有變成這樣的溫存,不會一心想着離開他。
如果神能聽到世人的心聲。
請原諒他的自私。
盡管他所犯下的錯誤是罪不可恕,是注定要下地獄忍受業火的洗禮。
他也要将這個人拖進他萬劫不複的人生。
因為除了這個人。
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接受這樣陰暗的他。
沉浸在幻想之中的溫存十分依賴周疏,見不到他還會像個小孩子哭鬧。周疏也是樂在其中,他給溫存買了臺新手機,同時不再限制他活動的範圍,允許他在護工的陪伴下到花園散步,但是要跟他彙報。後來時間長了,周疏索性趁着這個機會推掉不必要的聚會,踩點下班陪溫存。除非是真的不能再推,他才勉為其難的去走個過場。
周疏偶爾會碰上清醒時的溫存。
他很安靜的坐在窗邊。
像極困于惡龍洞穴的王子。
渴望外界的自由,畏于惡龍的力氣。
他會嘗試跟他溝通,偏偏那人一旦提及某個敏感的詞彙,又再次變回沈羿,笑嘻嘻的問他草莓蛋糕呢?
癡傻也好。
終歸是聽話的留下來了。
周疏鬼迷心竅似的摸了摸那張神似沈羿的臉。
溫存最初的模樣,早在記憶中模糊成馬賽克。
……那個叫溫存的人,原來是長什麽樣呢?
……好像,沒有印象了。
他在一堆雜物裏翻出許多照片,發現他跟溫存的合照真是少之又少。
目光落在過去的溫存身上。
那個人其實長着一張很柔和舒心的面容。
五官談不上非常精致,組合起來卻意外的好看。
他挑挑揀揀,選出幾張合照放進溫存那本相冊。
接着鎖進保險箱。
安穩的日子沒有熬過半年。
周疏收到消息,說許珩陽沒死,還回來了,準備對他施行報複。
擱以前,周疏定會不屑一顧。
現在不同了。
連歐烊都拿溫存來打趣他,說他找了個小嬌妻後,手段都變得仁慈。
周疏根本不怕許珩陽對他在商業上的打壓,他怕的是兩年前的舊事重演。
“啧啧,你在擔心什麽?他報複的人是你,不是你家的傻子。”歐烊抱着手臂抱怨道:“談戀愛要适可而止,男人沒有事業心是不行的,天天留我加班,不帶你這樣欺負單身人士。”
周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繼續看文件,“昨天我還跟歐老先生誇贊你。”
“我才不相信你會這麽好心,不過我警告你啊,這幾天你別到處亂跑。許珩陽他爹死了,第一個肯定是去找你算賬。”
“許飛死了?”
“今天早上心髒病發作,救不回來。許珩陽那家夥本身就是個纨绔,除了花錢啥也不會。董事會的幾個老不死把公司和旗下産業瓜分得差不多,他大概是要氣瘋了。”
“幫我盯緊許珩陽。”周疏看了一下天色,是時候要回去做飯,于是合上文件,道:“今晚辛苦你了,加班費雙倍。”
“我不缺錢!”
“你缺一個表現分。”
“算你狠!”
歐烊罵罵咧咧的摔門而去。
周疏打開手機,壁紙是很久之前無意拍下溫存對鏡子偷偷笑的照片。
他終于知道當時奇妙的感覺來自哪裏了。
這個微笑,包括唇角上揚的弧度,确實和沈羿一模一樣。
可是等你看久了,分明能看出幾分屬于溫存的影子。
他搖搖頭,晃去疲憊的倦意。
找到溫存的名字按下通話。
“寶貝,今晚想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