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無眠夜
三個人就這樣拉着手牽成了一條線，尴尬的僵持在那裏。
“學姐，放開手吧。”尚空轉過頭，淡淡的對女神說道。女神的眼睛裏開始閃着淚光，無助的望着尚空，手反而抓得更緊了。另一旁的男生見到這樣的狀況，貌似火更大了，狠狠的咬着牙，瞪着女神的側影。
“簡靈，你這是幹什麽，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鴨子男隐忍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他的吼叫聲讓女神猛烈一抖，然後女神轉過頭去望向鴨子男，眼神由無助變得冷淡。
“文習凱，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到底你怎樣才願意放開我？！”女神痛苦的說道。鴨子男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可是……可是為了保護你……我幾乎推掉了這個旅游景點的所有預定，只為了保護你……”鴨子男似乎很受傷，表情呆滞并且絕望。
“可是你能一直保護我嗎，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對不起！”女神狠狠的甩開他的手，然後挽起尚空的胳膊，兩個人離開了這裏。
岸上的鴨子男仿佛被人抽掉了靈魂，面色蒼白的立在那裏，一動不動。我和尹澈在一旁看得愣愣的，周圍的其他人也和我們一樣不知該不該上前照顧一下鴨子男。于是他就那樣站在那裏。我看見他的眼圈一點點變得通紅，最後低下頭，肩膀猛烈的顫抖，然後轉身氣勢洶洶的走掉了。
我不知道尚空和女神兩個人去了哪裏，雖然心底裏很想找過去，可是不能這麽八卦，何況我身邊還有尹澈。我不能就這樣荒廢了和尹澈一起、如此珍貴的旅行。
接下來腦海裏一直不停閃現女神拉着尚空離開的樣子，表面上就顯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好多次尹澈和我說話，我都要再問一遍才能聽進去。到最後尹澈嘆了口氣說“你累了。”，就讓我上去休息了。
洗過澡之後，閉上了燈準備睡覺，想起一整天自己的狀态不由得懊惱起來。
尹澈的好心情到最後還是被自己搞砸了，我開始好讨厭自己，為什麽就不能認認真真的好好珍惜尹澈，好好和他在一起，為什麽總是分神？！一整天下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對不起……
越想越難受，心口像是有什麽堵在那裏，連喘氣都變得吃力。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一旁熟睡的齊夢晴已經發出了規律的呼吸聲，我無奈，只好起身開門出去走走。
順着樓梯走到了一樓，遠遠地看見一樓門口好像坐了個人，于是輕輕地走了過去。聽見我的腳步聲，那人向後回頭，看見我之後，眼神似乎有些失望。
“鴨子……呃不是，文習凱，怎麽不睡覺去。”我站在他身後僵硬的問。
“你不是也沒睡。”
“我睡不着。”好尴尬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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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
“過來坐吧。”我剛準備往回走，他就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臺階。
“哦……”我小跑過去，坐到了他身邊。回頭看他的時候發現他的眼神黯淡得如同前方黑暗的樹林。
“為什麽睡不着，你也有心事？”文習凱低着頭問道，聲音也十分壓抑。
“算是吧……”我小心翼翼的回答。“也”？也對，他一定在因為女神的事情難過着。大家都是為情所困啊！
“你們女生都這樣嗎？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對你越好的人越不懂的珍惜？”文習凱突然回頭問我，我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轉回頭思考他的問題。
怎麽會每個女生都這樣呢，誰會沒事找這樣的苦，偏要追逐不屬于自己的……
剛想回答他，卻突然感覺不對。那我……尹澈對我那麽好，我卻一直不懂珍惜，卻一直分心在尚空身上……也不對！我才沒有想得到尚空！我又不喜歡他，我只是拿他當做好朋友所以才會這麽在意……不要胡思亂想啊。
見我半天沒有回答，文習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的确是這樣啊！”
“不是！”我着急的叫道，“女生才不是這麽冷血的動物，只要你對她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就會信任你，喜歡你，最後愛上你的！”
“難道我給她的還不夠多嗎？！”又是那時那種惱怒的無奈的語氣，不過下一瞬間他的臉上就布滿了脆弱和悲傷。
“我們本來是高中同學，兩個人關系一直很好。可是她爸是個賭徒，她媽媽很早就和她爸離婚了。他爸嗜賭成性，暗自從我爸借了很多錢，事後卻還不上。有一次他賭輸了，喝醉酒之後被車撞了，到醫院卻沒搶救過來，從此就剩下她一個人。我很多次勸我爸抹了她爸的賬，卻沒成功過，還被罵過無數次。最後我爸終于決定可憐她，收留她在旅游景點做工還債，卻沒想到是那種騙人的事情……我不想讓她做那麽委屈的事情，就暗地裏讓工作人員把預定全推了，可是為了維持景點，我就留下了你們這一波學生。學生多少比大人幹淨點，不會對她怎麽樣，卻沒想到，她竟然……說她從來沒喜歡過我……”
我靜靜地聽他說完，心裏已經震撼的不行。這麽悲慘的遭遇，這麽癡情的戀情，竟然，活生生的發生在了他們身上。看着文習凱的表情，我似乎能看見他心裏蜷縮着的巨大的疼痛，那疼痛仿佛我心裏的envy鬼一樣，完整，有形。
“也許，她不是不喜歡你……”我輕輕的帶點安慰的說，怕聲音一大就讓他心底的疼痛更加劇烈，“只是她無法面對你……”
“無法面對？”他歪過頭，皺起眉頭看我。
“你知曉她太多的不堪，你了解她的過去和現在，可這麽不堪的經歷，她一定希望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恨不得埋在地下翻不出來。如果她喜歡你……那就最最不想讓你知道了……”我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我只想借自己的力量讓他振作起來，不再那麽痛苦。
“可是我那麽幫助她就代表我不介意她怎樣不堪啊！還有，她說她喜歡上了那個小白臉……她不是随便亂說‘喜歡’的那種女孩。”
聽見他叫尚空小白臉，我的心裏瞬間冒起了一股烈火。要不是看在他為情所困可憐巴巴的份上，我一定會“你才小白臉”的罵回去。
“你只是在這個不堪的圈裏幫助她，也許當尚空冷眼相對的時候，他給了她走出這個圈的希望……”嗯，我感覺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所以她才會那麽不離不棄的抓着那個小白臉？”他似乎聽懂了，不過，又一句小白臉……
“嗯，很有可能是這樣。”
“可是那個小白臉能給她什麽？！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尚空才不是小白臉！”我忍無可忍，對他吼到。他被我這麽一吼吓了一跳，我連忙解釋：“他是我朋友，才不是小白臉。”呼……自己怎麽這麽暴躁了呢。
“哦……”
“至少他給了女神勇氣去擺脫這一切吧？！你卻一直在幫她适應這一切不堪，你才是不争氣什麽都幹不了的無能小白臉！！！”我白了他一眼，他的表情雖然不是很美好，但他的眼睛已經開始放光。
“對！謝謝你啊！”他激動的抓起我的手搖啊搖，難不成我罵他反倒讓他開心？
“我要帶她走出這個圈！絕對！！！”
文習凱就留下這麽一句話之後就擡屁股走人了。留下我一個人坐在臺階上，心裏想起最初的困擾，依舊有解不開的結。
為什麽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自己能幫別人找回勇氣和力量，為什麽偏偏沒法說服自己。不過到了現在，已經忘記讓自己難受的緣由到底是什麽了。
是尹澈失望的眼神，還是尚空被人拉着的背影。
已經不知道。
大概一點多才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整個夢做得很不安寧，好像是尹澈躺在床上，我推門走進去之後，就抱着他不停地哭，他像從前那樣對着我微笑，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我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流眼淚，為什麽心裏這麽難過。可能是自己夢裏的哭泣傳到了現實，我醒來的時候齊夢晴正站在我身邊，擔心的看着我。我笑着告訴她我做噩夢了，卻沒有說這個夢裏自己一直在哭泣。
頭腦暈脹的起身穿衣服，收拾好行李之後一夥人集合在了大廳裏。尹澈見了我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把我攬在他懷裏靠了一會。我呼吸着他身上熟悉味，忽然鼻子酸了起來。自己的那個模糊的夢還漂浮在腦海裏，突然就想起來小的時候，奶奶的媽媽去世，媽媽爸爸全都去參加追悼會，留我一個人在家，年幼的我只知道死亡是可怕的，此刻孤獨和黑暗，讓我對死亡産生了更大的恐懼感。我怕的蜷在角落眼淚嘩嘩的往下流，就在那種巨大恐懼之中，尹澈跑到了我身邊，拉着我的手，把我抱在懷裏，和我一起安靜的睡去。
如果那晚沒有他，我的眼淚會以怎樣的形式收場，我也不知道。或許哭累了就會蜷縮着睡着，但結局是我在他溫暖的懷抱裏安穩的睡了一晚，幸福的，安全的，沒有恐懼和寒冷。
或許那麽依賴他是有原因的吧，他總是在我冷的時候抱緊我，給我依靠，給我安全感
如果有一天失去你該怎麽辦？夢裏我哭得那麽難過，是不是代表我要失去你呢？不然為什麽會抱你抱的那麽緊，哭得那麽傷心。
美夢島到底只是個傳說，我依舊做了個噩夢。可是我卻突然恐懼去攀登那座名叫“成真”的山峰，即使它也一樣是傳說，但仿佛登上山頂的一剎那，我就真的會失去你。
我将臉埋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
“尹澈哥，我不去爬山了好不好……”
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