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氪
文藝彙演如期而至。
喬曉和同學們按照老師們的要求排成長隊，依次進入俊才學院大禮堂，找到屬于二年一班的位置坐下。
難得不需要上課，老師們也放松了緊繃的神經，降低了對自家學生們的要求，連平日裏嚴肅認真的老王都對自家學生們大包小包的零食視而不見，甚至還有些老師也不甘示弱，帶上了大包小包的零食。
喬曉從來不會委屈自己，也拿出自己裝滿零食的小書包，美滋滋撕開一包牛肉幹，津津有味地等待着，卻看到原本坐在她左前方位置的李雨晴忽然轉過頭向着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女同學笑了笑：
“同學，不好意思，能換一下位置嗎？我用這幾包零食和你交換。”
那女同學家境一般，原本是想要拒絕的，在見到李雨晴拿出那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進口零食之後下意識喉頭滾動，忙不疊地點了點頭，生怕李雨晴反悔似的站起身來，兩人迅速交換了位置。
喬曉沒有阻攔兩人，她知道李雨晴絕對是沖着自己來的，卻也沒打算躲避。
她大概也能猜到李雨晴的目的。
果然，李雨晴的眼底閃爍着幸災樂禍的光芒，忍不住靠近喬曉，神神秘秘地小聲說道：“喬曉，何井希今天要出醜了。”
喬曉沒打算和李雨晴走的太近，聽到這句話，僅僅是微微擡了擡頭：“哦。”
完全沒有追問的意思，李雨晴原本已經做好了解說的準備，這一下只感覺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十足的不甘心，她不甘心地看着喬曉：“喬曉，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嗎？”
真不好奇。
何井希今天為什麽會出醜，喬曉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很多事兒，都有她在暗中規劃的結果。
彩排那天胡熊的神來一筆讓喬曉對劇情的靈活性和強制性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她原本還自信地認為，自己一個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帶着外挂的成年人，保全自己綽綽有餘，如今倒是不敢再盲目自信。
當天下午她放學回家之後便利用一小時的黑客技術編寫了一套網絡數據監控程序，确保這幾天中，那兩位原作者放出完整的歌曲沒有在網絡上引起太大水花，才放下心來。
不過，雖然沒有一炮而紅，這兩位原作者畢竟也已經做出了一定的成績，在樂壇中也不算是無名之人，李雨晴又格外關注何井希，李家本身又擁有一家音樂制片公司，恰好和《曾經的你我》的原作者有合作關系，李雨晴發現何井希文抄公是一件可以預見的事情。
喬曉可都算計着呢。
她心中有底氣，也就沒有交談的想法，李雨晴等了半天沒有得到回應，也就覺得沒勁兒，套近乎這種事得有去有回才能搞起來，這壓根有去無回……
就只能憋着一口氣兒坐下，沒有再搭理喬曉了，反而是和坐在身邊的另一個女同學說的起勁。
喬曉樂得清閑。
主持人上來控場，文藝彙演正式開始，大家都攥着一股勁兒想要出風頭，舞臺氣氛那叫一個熱火朝天，不過就和那天大家讨論過的一樣，這些節目基本都是照葫蘆畫瓢，偶爾出現一個原創的相聲小品，也帶着股尴尬勁兒，在喬曉看來，連最近幾年越來越難看的春晚都不如。
要不是不忍心打擊那些小表演者的熱情，喬曉甚至想直接走人。
她正意興闌珊着，身旁冷不丁亮起一道光，李雨晴打開了手機直播，喬曉掃了一眼，看到那賬號粉絲數量不少，估計是李家公司的賬號，估計和直播平臺有什麽交易，才剛剛開啓直播，便直接登上了置頂推薦。
大戲來了！！
喬曉挺直腰板，聚精會神看向臺上。
主持人甜美的聲音響起。
“人生就是不斷的相遇又分離，從步入學校以來，我們陸陸續續送走了曾經的老師、曾經的同學，曾經最親密的朋友，你還曾記得已經分離的好友嗎？下面有請二年一班的何井希同學，帶來吉他原創彈唱《曾經的你我》。”
何井希臉上帶着甜美的笑容，抱着吉他走上了舞臺。
迎接她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幾道掌聲，而且大部分都是前一排學校領導給予的，至于後面坐着的學生，此刻卻噓聲一片。
“二年一班是真的瘋了吧？！讓一個考試作弊的代表他們班級參加文藝彙演？”
“她就是何井希？那個攀炎附勢想要巴結喬曉的？”
“估計是前陣子大家都忙着考試，便宜了她吧。”
“幸好何井希不是我們班上的。”
何井希接二連三鬧出醜聞，在學校裏的名聲非常不好，加上她沒有從何大海夫妻倆那裏弄到贊助，今日所穿的演出服還是她咬牙用壓歲錢租來的，無論是質地還是款式都比較一般，加上距離相距較遠，又有強烈的燈光刺激，她臉上精心打扮的妝容并不能落入所有人眼中，何井希完全沒有原劇情中豔壓群芳的風采。
在強烈的燈光刺激下，何井希看不見下面坐着的同學們的表情，但聽着禮堂裏噓聲一片，她也能猜出自己應該是被嫌棄了。
換成一般人，或許會無地自容。
但是，何井希臉上只有甜美自信的微笑。
坐在最前排的兩位老音樂家眼前一亮，露出欣賞之色。
“這個孩子心理素質不錯。”
兩人默契想道，一般人面對這樣的喝倒彩，怕是早就退縮了，眼前這姑娘能如此鎮定自若，實在難得，光是這份心性，就足以讓他們高看一眼，倘若這孩子真的有那個天賦，能創作出可圈可點的作品，他們兩個不介意拉扯小姑娘一把。
知曉何井希所作所為的校長聽出了兩人對何井希的欣賞，神色很是糾結，一方面，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自家學生能得到伯樂賞識改變人生，他應該感到高興；可作為一名校長，深知何井希作為的他很擔心何井希日後會做出惡事，影響學校的名聲。
兩相比較，最終還是後者占了上風，校長為難地輕咳一聲，小聲說道：
“心理素質是挺不錯，可惜風評不怎麽好。”
卻沒想到這兩位老音樂家笑着擺擺手：“風評這事兒，真真假假，誰能知曉，就拿我們來說，早些年還被放到農村過，流言蜚語是一把刀，我們啊，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眼看校長還想說些什麽，何井希開口輕唱，第一句歌詞才剛剛脫口而出，兩位老音樂家便變了臉色。
“夏天的荷葉又綠，”
“又到了冰棒的世紀；”
“曾經的作業已遺忘角落，”
“仿佛如今的你……”
何井希聲音很甜美空靈，又帶着淡淡的悲傷，原本噓聲一片的學生漸漸聽出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
“咦？她吉他彈的不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這歌詞好有感覺，我想我曾經的朋友了。”
“何井希竟然能創作出這麽一首歌曲？我不信，我要搜一搜。”
……
喬曉的笑容越發燦爛。
兩天的時間，足夠各大搜索引擎錄入數據。
光是李雨晴的直播間裏，就已經有人搜出了原歌曲來。
直播間裏如今熱鬧非凡。
一開始，大家都在誇獎何井希年輕有為，小小年齡就能創作這麽一首有內涵又好聽的校園歌曲，前面誇得有多狠，等爆出何井希直接拿着別人的東西謊稱“原創”之後，罵的就有多難聽。
從直播間裏不斷被禁言的人數就能看出來。
大禮堂的情況也極其類似。
好多人已經搜出了那兩首歌來，聽聽人家已經完整放出的歌曲，滄桑略帶沙啞的男音，帶着濃濃的懷念和惆帳，再聽聽何井希捏着嗓子故意造出的甜美空靈……
何井希頓時變得面目可憎。
有膽子大愛搞事的，便跟着原唱在觀衆席上唱起歌來。
何井希剛剛唱出上一句，他們立刻就跟着下一句。
“如果時光能重新來過……”
“我會再次牽起你的手！”
何井希的吉他，亂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下一句臺詞竟然被接了出來，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好些學生忍不住嘩地笑了起來。
“何井希，你也太過分了吧？！這首歌明明是人家原作者在前幾天放出來的，創作歷程什麽的都清清楚楚，人家打從一年前就開始創作了，歌詞修改标注得清清楚楚，你說你是原創？”
“就是就是，當初你考試作弊，害宋影後的女兒受傷，我們就知道你膽子很大臉皮很厚，可我們萬萬沒想到你臉皮能這麽厚。”
這首歌曲已經問世了？！
也是，是她想當然了，既然自己能夠重生，喬曉的性格已經和前世有了改變，那就不能完全參考上個世界的歷史進程，是她太大意了，竟然忘記先在網絡上搜索歌曲再下定論。
何井希大驚，又很快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話筒。
“既然大家不相信我的實力，那麽我再給大家演唱另外一首歌吧。”
她胸有成竹。
和《曾經的你我》不同，《等風的日子裏》可是在她重生前一年剛剛創作出的歌曲，哪怕這個世界的進程比前世快上幾分，這首歌由也不應該被創作出來。
這一次，大家有準備，紛紛掏出手機。
“我們即将面對中考，那是人生的第一場風暴，我的新歌叫做《等風的日子裏》……”
“簡直是世風日下！！道德敗壞！！”
兩位老音樂家忍不住拂袖而去。
這兩首歌，他們昨日才剛剛鑒賞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