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蒙一腳

尤利安說完還是站了起來，脫下馬甲，替補席的隊友們都默默盯着他背後露出來的那個數字：88號。

老板！他只是一個門将而已啊！您認真的嗎！

鏡頭這時也注意到了這邊，解說道：“哦？阿森納是要準備換人了嗎？溫格正和一位面生的小将相談甚歡……這是……88號？阿森納新來的小将？這個號碼很少見，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他的搭檔反應比他快：“88號？他不是阿森納剛剛注冊的那個替補門将嗎？”

本來覺得沒戲看的球迷眼睛亮了。換門将？溫格他是覺得輸定了幹脆換替補上去練兵嗎？

尤利安還在和抱着雙臂的溫格确認：“老板？不如您再考慮考慮？我一個門将，上去踢前鋒，這不合适吧？”

助教帕特·萊斯拿着戰術板走過來，聽到這句話，他有些懵。

還有替補球員讓主帥再考慮一下，別讓自己上場的？

溫格繃着臉和尤利安對視幾秒，臉上總算是出現了一點幾乎不可查的松動：“我認為很合适。”

“好吧，”尤利安幽幽嘆氣，“老板，你千萬記得，我簡歷上填的是門将。”

溫格道：“我記得。我還記得你說，不簽你我會後悔。”

尤利安嘿嘿一笑，一點尴尬都沒有的：“老板您記性真好。”

“檢測我會不會慶幸的時候到了，”溫格看他一眼，他想笑的，落後的比分實在是讓他笑不出來，“讓帕特給你講解一下你一會要做的事情，然後去熱身。”

“看起來，阿森納的确是要在上半場結束之前，用掉第一個換人名額了，”解說開始念尤利安的資料了：“……尤利安·費力克斯，18歲，位置是門将，阿森納球迷應該知道他，他就是前幾天被公布在官網上的那個……從二隊青訓提拔上來的小夥子……”

解說一口氣念完發現不對了：“……他真的是門将？阿森納官方公布的信息有錯誤嗎？溫格的第一個換人名額……竟然是給門将位置的？”

場上，帕特·萊斯給尤利安說完了本場比賽基本的戰術，掃了一眼他的腳踝：“你的腳應該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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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教先生是和溫格一起見識過尤利安的門前能力的，所以溫格做出這個冒險的決定，他吃驚之下倒也沒有不解，現在他是比較擔心這小夥子的傷。

阿森納這幾年的悲情，不僅僅在他們的窮，不僅僅在他們過分年輕的陣容，更在于球員的傷病。

比如本來狀态非常好的拉姆塞，他兩年前在賽場上被踢斷腿，前兩個賽季還被租借去別的球隊，上賽季末才回到阿森納。

“不要太勉強自己。”助教先生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知道，我有數，謝謝您。”尤利安笑笑，他對別人散發出來的善意或者惡意，總是很敏感。

戰術思想其實就是一個，自己想辦法進球，或者想辦法讓隊友，比如隊長範佩西進球。

他的腳踝就是原主和人打架的時候崴的，養了快三個月，加上他的針紮大法，其實已經差不多沒事了。

說起來，還得感謝阿森納簽他的時候沒計較這個。

尤利安熱身完畢，看了看球場上的快節奏，他覺得還好。

曼城很強，他們的後防看上去确實比阿森納的好太多，但尤利安看得出，他們已經有些松懈了。

壟斷過多年冠軍的尤利安表示，松懈是不對的。

尤利安想着，轉頭去喊溫格：“嘿，老板。”

溫格一直看着他呢，就聽這小夥子說：“您讓我一個門将去進球，這多少有些不厚道。”

尤利安并沒有收斂聲音：“不如采取點獎勵？進球獎勵什麽的，我也更有動力。”

助教：“……”他想要啥？進球獎金？哦得了吧，阿森納都窮到看到有點潛力的就簽了（沒錯說的就是你）。

兩個人就聽到尤利安說：“老板，我也不要多，我進一個球，您就還我一包煙，就上次您沒收的那個牌子，別的牌子不行。”

助教：“……”瑪德當俱樂部禁止抽煙的規矩是擺設？明目張膽找罰款？

尤利安表示，他想吃好吃的，他難受，但是他吃不到，只能換個東西轉移注意力。

所以，他只是想嘴裏叼根東西而已……這是多麽卑微的祈求啊！

叼草的話，沒有逼格，那感覺不一樣；嚼口香糖，他怕自己吞下去。

他繼續争取：“我不抽煙，上次您也看到了，我只是叼着，不點燃的。”

出乎助教意料，溫格沒生氣，而是笑了：“一包煙不可能，上次我沒收你的那盒煙裏，還有十根，你進一個球，我還你一根。”

尤利安：“……”

他咬牙：“成交。”本來就沒抱希望真的給一包的，大不了省一點。

第四官員舉起換人牌，紅色的號碼是27號，綠色的號碼是88號，這代表27號下場，88號上場。

“溫格是怎麽想的？”親阿森納的解說震驚了，“他加強進攻我能理解，目前這個情況補防守還不如進球……但是他竟然換了個替補門将去當前鋒？！”

場邊的記者更震驚，他們小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幾個字母說明了一切：

【溫格瘋了！】

阿森納球迷哭了，他們是不是要着手準備海報，叫溫格下課了？！

換一個替補門将上場踢前鋒？那個新人小白臉知道他應該幹什麽嗎？

溫格瘋了嗎？這場比賽過後你阿森納流下的淚，絕對是你們主帥布置戰術的時候腦子進的水！

執教阿森納将近20年的功勳老帥，自己想不開，想提前下課！

曼城球迷哄笑，很快他們給出了反應，5萬多人的球場一起喊道：

“溫格別太客氣！”

“感謝溫格保送藍月亮聯賽第一！”

曼城門将喬哈特原地溜達了一圈，上半場還有不到10分鐘結束了，他都想好一會回去怎麽和小夥伴們聊天打屁了。

阿森納加強進攻了？他要有活幹了嗎？

他這個距離看不清是誰被換上來，只知道是個金色頭發的高個兒。随後他發現，自己最需要警惕的阿森納隊長範佩西反應不小。

發生了啥？他不解。

範佩西和其他場上的隊友一樣，都不明白溫格為什麽換了尤利安這個替補門将上來，還是換的前鋒位置。

撲點球可以用腿和當前鋒有什麽必然聯系？！

範佩西抹了把臉上的汗，他狀态其實不錯，但是沒等他找到機會，後防就接連漏球。他嘗試指揮隊友，可隊友們都被主裁的偏袒影響到了心态。

這樣，不行。

一些解說帶着些惡意地說道：“資料顯示，88號是第一次來英超賽場，第一次到頂級聯賽，溫格就換他上來了……噢，我懷疑他一會估計都分不清自家和對家的球門。”

鏡頭給了尤利安這個新人長達5秒的時間，不少看球的女士開始控制不住自己了：“哦上帝他真好看！”

“他是哪個球隊的？曼城的？阿森納的？”

“他和貝克漢姆有關系嗎？”

一起看球的男士們：“……”

他們艱難地道：“他是阿森納的，他只是一個替補門将而已，溫格不知道搞什麽鬼。”

“他肯定和貝克漢姆沒關系，他連人家一個指頭都比不上。”

“我不管！”女士們尖叫着，“阿森納落後是嗎！可憐的阿森納！我現在是阿森納球迷！”

“……”

尤利安和換下來的熱爾維奇奧擊掌，小跑着上場。

他很快補到他該去的位置，路過範佩西，注意到他莫名的神色。

尤利安也沒說啥，朝他點點頭，跟着就一秒進入狀态，注意力放在發出來的球上了。

範佩西也不去注意尤利安了，他剛剛會有那個反應，是因為他發現，尤利安的站位很有講究，并不是他以為的上場之後不知道該幹什麽。

……或許只是巧合？他只是一個新手門将。

這是阿森納的球權，皮球被開給了羅西基，後者迅速判斷好了局勢和隊友站位，餘光注意到新來的88號挺上道的跑位，他還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他一腳把這球分了出去，皮球找到了沃爾科特，小老虎拿到球嘗試了一波，遭到攔截，很機智地傳給跟上的亞歷山大·宋。

“這個傳球配合得好！”解說贊道，“就看阿森納接下來怎麽處理……哦給到了範佩西！”

範佩西直接帶球插到右路，曼城的左後衛克裏希和前衛約翰遜都包抄了上去，中衛薩維奇穩穩地卡好位，注意着那邊的尤利安。他并沒有因為尤利安是個新手就小瞧對方。

範佩西還是決定傳球給隊友，沃爾科特補過來了，尤利安也到了左路，他想了想橫敲給隊友沃爾科特，小夥子看準了就是一個射門，騙過了中衛，不過沒騙過門将。

喬哈特終于有了露臉機會，他還是很高興的！只見他奮勇地一撲！

他抱住了這個球，難度并不太大，他視野裏都是沃爾科特懊惱的神情，再一想到中場差不多還有幾分鐘的時間，他覺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看了看隊友的站位，準備傳給正處在他們這邊大禁區的哈格裏夫斯。

他一個不算大的大腳開出去，瞄準的正是哈格裏夫斯會跟上的位置。

喬哈特這一腳出去也沒細看，他接着就往球門跑回去了。防守的隊友們也認為危機解除，他們紛紛散開，往中路那邊跑跑位。

範佩西正因為這個機會錯失而可惜，上半場估計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緊跟着他就看到了點不一樣的。

他看到新來的小隊友尤利安在加速奔跑！

他在往哪跑？

注意到尤利安的除了他還有阿森納緊張的替補席，他們都在關注着替補門将尤利安的發揮。

張伯倫問出了所有人的想法：“哦，他這是幹嘛？追球？”

人是跑不過球的……等等，這是一個速度不快的高空球！

哈格裏夫斯本來也是準備跑幾步，很舒服地去接這個球，然而他很快發現了不對。

那個一頭耀眼的金發，直直往他這邊跑過來的人是誰？

哈格裏夫斯定睛一看——

握草，是阿森納的球員！

他反應過來要快點把這球捅出去，至少不能讓阿森納的球員拿到……當然拿到也沒事，防守球員都還沒跑遠……

事實不容許他判斷出跑過來的人危險指數有多高，尤利安也不和他走尋常路，等他接球再搶球什麽的。

他一個大跨步超過了哈格裏夫斯，也不轉身，對着掉下來的皮球，伸出腳背就是一個往回的吊高球。

鏡頭是一直跟着他們的，尤利安跟上了球，這小夥子很不錯，有前途，就算是門将，也知道要把球往對方禁區送回去，給範佩西或者誰……

解說醞釀了一波，準備說點“阿森納的又一次反擊機會”什麽的，他發現不對了。

這球……這球怎麽看着是往球門去的？！

喬哈特看到球回來就去調整自己的位置，開始往回跑。很快他發現不對。

哎卧槽，這球要超過他了？

他心底頓時浮起一陣不妙的預感！

解說的聲音快過大腦：“上帝！上帝！噢噢噢噢！球！喬哈特！球！喬哈特還沒來得及回去，老天！球要進了嗎？！球！球進了！！！”

這球從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直飛向那邊的空無一人的曼城球門！

不偏不倚，恰好擦着球門橫梁進去了！

“Gooooooal！！！發生了什麽？發生了什麽？這球進了？進球有效，主裁吹進球哨了！”

所有人都懵逼了。

球，球進了？

這，這他媽也行？！

怎麽進的？！

……握草，來自大禁區外的驚世倒鈎！？

解說激動的聲音餘音繞梁：“不拘一格的進球方式！我打賭！88號，噢，尤利安·費力克斯這個小夥子，在這場比賽之後，他一定會被英格蘭記住！”

“這是今年，不，近幾年我看到的最精彩、最讓人驚訝的進球！哪怕踢出它的人，現在還岌岌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