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番外之宋安之
生命中的遇見,是一件那麽巧,又似冥冥中已是注定了的事情。逃不開,也避不了。
宋安之的生活,本是随雅成性,浪蕩不羁。所有的快樂不快樂,都似那雲淡風輕,飄渺到令人難以琢磨。
觀之天下之大,花開花敗,世事轉移。似是已沒有一事,可引得他的注意。所有的一切,他本皆已看的很淡很淡了。
成王敗寇,又能如何,到頭來不過皆是一坡黃土。
所以,即便當今朝堂之上已是萬事沉浮,風雲疊起,他也已不想再去理會了。
這是……他母親臨終之時,他對她許下的承諾。他要,平靜安穩的過完此生,再不能……走上他父親老路了。
可她的出現,恰似一抹蠱惑人的毒。不僅讓他背離了承諾,也讓他迷失了自己。
她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
明明那般瘦小單薄的弱不禁風,卻硬是要承載起匡扶天下的重任,将其扛之于肩。
她的眉梢眼角總時不時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超脫世俗之外,卻又萦繞在纖塵之內,那麽的矛盾着,引着人的目光。
她不僅容貌俱佳,且聰慧機敏。雖非聰明絕頂,卻是他眼中,恰到好處的完美。
這樣的女子,由不得他不去慢慢注意,漸漸在意,直至……放進心底。
初時相遇,她身着一身褐色布衣,頭紮一塊藍布巾。一身平凡普通的仆役打扮,小心翼翼僞裝着。
裝的其實很好,只是……卻依舊逃不過眼睛。
那一舉一動間時不時透出的靈巧應變,沉穩變通,鎮定泰然,豈是常人可以有之的呢!
及那故作的陽剛之間,不經意間總帶出些許女兒家似水的柔婉,加之那如同山水墨畫般細致勾勒的眉角輪廓。他大膽的猜想着,其當是個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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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猜想,故而他才會刻意引導,由此上演一出男扮女裝的荒唐戲碼。
而這這局荒唐的戲,從此将她帶入他的生活,也領歪他本是平靜無波瀾的人生路。
他給她帶來的第一件頭疼的驚喜,是……她竟讓不谙j□j的唐秋生情窦初開了。
可這樣一個有能耐的神秘女子,卻是良緣配中最不合宜的人選。
所以,他很是不光明正大的去偷聽了她們的談話。談話的收獲很大,不僅解開了他心中的謎團,也肯定了他的一些臆斷猜想。她的身份當真很不簡單,竟就是威名遠播、人稱大岳山陰的德宜公主。
且她竟是老師派來說服他為官的人!他曾想,勸不動他的老師,當真是無計可施了嗎?故而才派來這麽一個女子,可不顧風度臉面同自己死纏爛打的軟磨硬泡。
他本是這麽想的,所以,覺得分外可笑。
卻不知,姜是老的辣,他老師早已看清了他的軟肋了。故而,才請了這樣一個了不得的女子。而自己這個被他看的清清楚楚的關門弟子,也終究逃脫不了他老人家精心為自己設下的局。
一介弱不禁風的弱智女流,都可擔當起守衛大岳天下之職。她守護的那般不堪重負,可卻從未有過退縮言棄。他……心間已然沉沉昏睡的男兒保家衛國的擔當,被這一記猛藥毫不留情的深深挖起。
那僞裝起的落拓不羁,無所事事,風流成性,似那失效的靈藥,就此再起不到催眠的作用了。
他猶記得那日,風雨凄迷,他整個人沐在雨中,對着他娘親的墳墓鄭重的三扣頭。
就此,他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風雨飄搖,一個不留神便是生死之間。
可他,卻從未有過後悔。
那究竟是一個怎樣公主?
不會威逼利誘,坦誠相待的不屑用上唐秋生來相脅自己。這全然與他初時所認為,她會以小家子性子的軟磨硬泡來逼請自己為官的方式截然不同。
事實卻是,她不僅通曉用人之術,且舉止談吐頗具隐忍寬宏。她在他面前很好的表現的一介女流巾帼不讓須眉的勇氣擔當。且對之自己時不時的滑頭,靈巧的辯駁應對,甚至也會無賴厚臉皮的也來上那麽一下。
但她知,何時該退步,是不能總是毫不讓步的一味僵持着的。所以,在某個時機她會收斂戾氣,讓自己占得先機。從而,不顯山露水的讨好自己。
他曾勸說過秋生:她,是你今生不該去愛的女子。
可衆然自己将這句話銘記于心,卻終究……也是未能幸免。
在他的眼中,她聰慧之間的呆笨,城府之中的天真,隐忍之下的沖動,豁達卻又倔強……
每一點,都恰到好處,是他心間最為的完美。
當他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若再讓她待在自己身邊,喜歡上她,将是今生永遠的無法逃脫。
他也未曾閃避,反是坦然迎之。恰如她眸間,那時時現出的一抹憂傷,縱然錐心的疼着,也要拼死的受着。
今生,他忽然只想,把她護的好好的。那個實則肩上背負,心裏面背負了那麽多的一個女子。
他知……縱然平日裏她表裏笑着,心間卻會因藏了太多的放不下,而致不能真的笑的開懷。
且自從燕軍陣營回來之後,那抹眼中的絕望哀傷流露的更為頻繁。但凡出現燕王之名時,它則會變得愈發的濃烈了。
原來……竟是他麽,讓她時不時這麽的不開心着?
可在此之前,她怎會與燕王牽扯出瓜葛?其間可是有着他所未知的,出了他可思及範圍的事情呢?
如果是,那該如何,才能讓她開心些?
是……讓她忘了他?
所以之後,他開始吃她豆腐,各種耍無賴和不要臉,齊齊用上。他要讓她對自己頭疼,頭疼的不能再有空去思及那些有的沒的的其它。
可……對之自己對她的喜歡,她實則應付的是那樣的小心。
她是在怕,不把自己照料安撫的妥妥的,他會忽的撂挑子不幹,不幫她了?
所以,對之自己,她不敢不用心。
他的目的達到了。因為那麽難以捉摸和難以對付的自己的存在,恐怕她是真的沒有多餘的工夫再去思考其它無關于大岳安危的事物了。
只是……
這樣的小心着,讓素來富有風流之名的他很是挫敗啊!
他何曾這般費盡心機,用盡全力的想要對一個人好。
可她卻……哎……怪不得她。
實則是……怎奈他的風流之名,實在是太為根深蒂固了。
且他向她示好的方式,也太過的随便和不正經了。
這當是原因吧!
不能心急,要慢慢來。
宋安之這一路走來,也真真實實應了一句雖是通俗,卻極其哲理的話:出來混的,總歸是要還的。
今番,對之朱紫陽,宋安之當真還的徹徹底底了。
自同她一起赴往前線,對抗燕軍之時,宋安之便開始了步步謀算。
可世事難料,本是走的好好的棋路,卻因兩顆棋子的私自篡改路數,而導致後面的策略大亂。
而那兩顆壞事的棋子,便是紫陽和平兒。由此,宋安之不得不重新謀算。
他思量着,此番對抗李嵩正紫陽的明裏暴露,李嵩正他必然要采取措施。對付京中暗地裏參與的官員當是第一步,而斬殺盧炳文無疑将是他的第二步,至于暗示公主怕是他的第三步。
自己必須想辦法保住她的命。可……該如何行事?
無計可施的他,不得已重拾起風流之名。且将他的風流行事,用之于他心間無比在意的女子。
只是,突然的對之風流無賴很是唐突。所以,在濟南城之時,宋安之便一步步的開始,無賴手段由淺及深。
最終很是圓滿的,讓朱紫陽成了他口中的娘子。
那麽,往昔風流如他,自然而然是要護花的。
且還要在李嵩正面前表現出,得之其身之外,還要得起心。如此才是他宋安之真正的心滿意足,功德圓滿。實則如此做的真正緣由是:這般,就能長久的保全住她的性命了。
但應對狡猾的李嵩正時,宋安之還是極其可能的小心了。
那日,紫陽被士兵帶走之後。兩人便開始了一場深切的交談,關乎于李嵩正收攏讨好宋安之,而宋安之義正詞嚴的接受收買。
那日的談話,是這個樣子的。
李嵩正先做恭維的開場白道:“宋先生在濟南城對抗燕軍之時所用的計策,真是了不得。當今天下,怕是只有先生才能想出如此奇招了。”
宋安之淡然一笑,虛心道:“過獎過獎,區區拙計而已,上不了大場面。”
“先生對于如今天下形勢,是如何看的呢?”李嵩正進入正題。
“世人皆知的內憂外患啊?”宋安之含糊答道。
李嵩正眸間一冷,顯然不滿,随即話中自有話中意的提點道:“宋先生,是聰明人。”
“那安之也敞開天窗說亮化了。”宋安之正着臉色道。
“你說。”
“我問大人,大人可願得這千秋萬世的罵名?”
李嵩正無所謂的一笑,“這千秋罵名,在下怕是早就有了。如今,其對之與我,早就已是無礙了。”
宋安之緩緩言明道:“在下所指卻是不止大人一人,還有大人的子子孫孫。”
聽得此言,李嵩正臉色微的一變。
見其次,宋安之接着道:“大人若再未有應對之策,在下怕……”
“先生且言明。”李嵩正沉着臉色,眸光真誠,聲音平穩。
“在下怕,在大人死後,連李家的子子孫孫都會沒有了的。”
李嵩正緊接着問:“那以先生之見,如今我該如何去做呢?”
“大人可有想過反?”
李嵩正冷笑不屑,臉色極其不好的道:“此等謀逆之舉,本大人絕不會去做。”
“大人英明。”宋安之誇上一句,接着道明利害關系,“如若大人有此想法且去做了,怕是結果只有身首異處了。如今天下動蕩,如果京城之內再起波瀾,燕王乘虛而入,結果大人可想而知。”
李嵩正沉着臉色,點了點頭。
“依在下之間,如今早日除去叛賊朱隸溪,才是最為要緊之事。無外憂的情況下,大人才能安心的為您的家族謀求安穩啊!”
“先生今日一言,當真驚醒夢中之人。”李嵩正合着臉色誇道,緊接着臉色一變,肅穆問道:“可你卻是為何要幫在下呢?”
“為何不會幫大人呢?”宋安之不解反問,随即道:“莫非大人真以為在下會安心效命于一個根本成不了大事的一介女流?”
李嵩正眸光一動,随即又換上一副如若不然的态勢,等着宋安之自行解答。
“在下相幫朱紫陽,其實不過……”宋安之別有意味的邪魅一笑,接着道:“大人與我皆是男人,應當是懂得的。且觀之如今天下之勢,哪方最為得勢,一看便知。自古以來,識時務者為俊傑。安之如今,不過也是為将來謀求一個安穩罷了。”
李嵩正得意一笑,“看來宋公子以往所擁的審時度勢,知曉變通,以及那風流之名,當真皆是受之無愧的啊!”
“大人,過獎!所以……”
李嵩正了然一笑,随即道:“以後朱紫陽便是你的了。至于攻打燕王之事,日後怕是還需先生相助那!”
宋安之起身,恭敬拜了拜,正然道:“安之求之不得,能為大人效力,乃是安之幸。”
李嵩正嘴角挂笑,黑眸卻如深潭一般,幽深的看不真切。
宋安之知,要讓這只老狐貍輕易的相信自己,不是今番這簡簡單單的一席話便可的。今日,不過是最初級的開場罷了。以後,自己還需更加警惕小心應對才是。這是一小步,都馬虎粗心不得的。
否則……
不過,他絕不會讓這樣否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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