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辟邪宮主 (2)

丹朱大步走過來,把頭發上的發飾都扯了下來。我等衆劍連忙圍過去問結果如何。

丹朱氣呼呼說了句,“迷是迷住了,問題是那個男的不是宮主,只是他的逐月護法!”

我們都啊了一聲,破軍問,“那辟邪宮主呢?”

丹朱沒好氣地答,“我怎麽知道!”

這會兒只見林子那邊火光煌煌,竟然朝這邊來了。丹朱神情微變,“糟了……那個護法又要纏上來了,我先撤,你們給我斷後!”說完他一個旋身間便化成丹朱劍本體,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事消失在邈邈夜幕之中。

我一看,若是将事情鬧大,肯定會驚動主人,今天只好暫時作罷。我看向旁邊悠然自得看着我們一點也不驚訝的小男孩,兩只手捏着他的臉蛋,“熊孩子,記得看到我們的事千萬不能說,說了哥哥半夜就回來打你屁股,知道了嗎?”

小男孩那雙深邃的眼睛望了望我們,忽然甜甜一笑,“知道啦哥哥!哥哥,我叫殷扶疏,你叫什麽名字?”

我一愣,告訴他真的名字肯定不行,所以就信口胡編了一個,“我叫黑羽。記住了,千萬別說哈!”

叮囑完,我便率領衆劍浩浩蕩蕩飛離梨園,沖向夜幕中蜀山那宏偉壯麗的萬仞山群。

當晚丹朱氣得一晚上都沒說話,不論大家怎麽安慰他都沒用。據目擊者蛟靈稱,丹朱這回的色相犧牲大了,不僅主動投懷送抱,對方捏他屁股他竟然都忍住了。結果竟然發現那人根本就不是宮主,也難怪他生這麽大氣。

我甚為同情,摸了摸他的劍身,“小朱啊,你這麽漂亮,遇上色狼也是人之常情是吧?”

丹朱劍身一震,震開了我的手。

破軍趕緊端過來上好的茶葉,“別生氣,我們去幫你教訓那個什麽護法。”

丹朱忽然升到空中,劍尖直指今晚唯一留在劍閣看大門的龍淵,“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龍淵淡淡看他一眼,“是你們沒有搞到最重要的情報——誰才是辟邪宮主,并非我的計策不管用。”

丹朱氣得劍身直抖,最後還是掉回劍架上。衆劍默然,看來這招以後再用丹朱也不幹了。況且已經驚動了辟邪宮,說不定明天就會告到主人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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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夜相對無語,惴惴不安等待天明。

可是第二天卻出奇的平靜。我們乖乖在劍架上牆上等了一天也沒發生什麽。我聽劍侍說,主人今天仍然宅在昭華宮裏修煉,那個辟邪宮主也沒來搗亂。

這還真是奇了。看來那名叫殷扶疏的熊孩子倒是很守信用嘛!

衆劍都松了口氣,于是大家重回往日生活。該八卦的八卦,該打麻将的打麻将,該瞌睡的瞌睡,該發呆的發呆。其實當劍不用吃不用睡也不用賺錢,生活無聊的要死。我只好研讀點名着經典,比如金瓶梅什麽的。不過最近從某位弟子那兒又要來本肉蒲團,正在仔細推敲中。

此時門扉輕響,于是我連忙将書收起來,回到本體裏。其他劍也都收了麻将象棋什麽的快速回到牆上,裝出一副乖乖的樣子。

是主人進來了。他臉上神色有些微的異常。

“我的劍一向不予外人看得。你看完後就速速退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主人對着門外的什麽人說。

另外一道充滿磁性的低沉聲音說,“小修修,不要這麽兇嘛,我又不會偷你的劍。”

小修修……我低頭一看,地上全是衆劍抖落的雞皮疙瘩。

主人的眉角也抽搐了一下,“你看完後,當真會離開蜀山?”

另一個聲音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啊~再說我好歹也是一宮之主,離開這麽久了,也得回辟邪宮了。”

我們都震驚了,原來這就是遍尋不得的辟邪宮主了?!

我微微擡起劍身,一轉頭,卻發現丹朱破軍也都探出身體一臉戾氣。好吧,其實除了龍淵,所有劍都往前挪了幾寸,好像這樣就能早點看到來人似的。

主人猶豫了一下,微微後退半步,一個人身形與主人相仿的人邁入視野當中。

雖然很不想承認,不過這個人的長相确實讓人罵不出來。他相貌俊美非常,而且從眼神到動作,都透出某種魔性的魅力。一席九色華服繁而不亂,玄魅之氣與他的氣質相輔相成,宛如黑色的曼陀羅那樣,散發着危險而迷人的氣息。

當然了,我這樣的形容只是供大家體會參考,本神劍可沒有真的這樣花癡的啊!

辟邪宮主看到那滿牆滿架各式各樣的寶劍,不由得發出啧啧贊嘆,“早就聽說小修修愛劍成癡,今日一見方知所言非虛啊。”

“信不信再叫我那什麽我現在就将你踢出去?”主人大概是覺得在我們面前被叫小修修很丢臉,所以有些惱羞成怒。不得不說,主人連生氣都是很好看的。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嘛。”辟邪宮主的視線緩慢地掃過一把把寶劍,視線在龍淵身上停了一會兒,“我聽說這些寶劍都是稀世珍寶,都有劍靈的?”

主人道,“萬物染情皆有靈性,這些劍沾染了那麽多世俗或超世俗的紛争殺戮,自然也有靈。”主人說到劍,眼神溫柔了幾許,視線掃過我們,“我這些劍都有自己的性格,準确的說,是它們選擇了我。”

切,說的那麽好聽……那龍淵是怎麽回事……還不是你從原主人的弟弟那兒騙來的……

辟邪宮主離開龍淵身旁看向破軍,又經過丹朱,最後停到我面前。身上一股子梨花香味很是好聞,我就多吸了兩口氣。他問主人,“這四把劍看上去與衆不同,大概是你的鎮閣之寶吧?”

主人颔首,“他們的确不錯。”

雖然本神劍自己也知道自己不錯,不過被主人誇獎還是讓我頗爽。

辟邪宮主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此刻背對着主人,他的笑容怎麽看上去有點讓人身上發冷?

“這把劍叫什麽?”

“鴉九。”

“鴉九?倒是很符合他的形貌。”辟邪宮主沖我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小修修,這把劍我很喜歡,借我玩幾天好嗎?”

我驚吓得震了一下,衆劍也都驚訝地看過來。而主人也在驚吓了半刻後,一張面容迅速冷凝。那樣危險而隐含着怒意的冰冷,我已經好久沒見主人面上出現過了。

不錯不錯……在主人心裏我還是有地位的……雖然就算是別的劍估計他也會一樣生氣。

主人說,“莫要挑戰本座的忍耐限度。”

“好小氣啊,你這麽多把劍,借一把給我玩玩都不行,真是枉費我對你一往情深!”辟邪宮主馬上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小媳婦樣子,這演技之高超,連丹朱看着都自愧不如。

主人卻不買賬,“要帶走我的劍,除非你殺了我。”

“矮油~好好的說什麽殺不殺的。我這不就一說嘛~好吧好吧,就當我沒問。”辟邪宮主眨了眨眼睛,走到主人旁邊滿眼都是桃花,“那我要走了,小修修你一定要想着我啊!”

主人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花癡攻勢,冷着臉往外走,那宮主也期期艾艾跟了出去。我心裏松了口氣,宮主要是再這樣花癡下去,恐怕破軍就要飛過去跟他幹架了。你看,現在破軍已經氣得劍頂冒煙了……

不過,感覺此刻劍臺上的龍淵氣息有那麽一絲落寞,跟他平日裏平靜無波的狀态不是很相符?

主人關上了劍閣的大門,大家紛紛化成人形聚在大堂裏開會。

破軍,“這個牛皮糖終于走了,他要是再不走,我就去削他!”

丹朱瞥他一眼,“就你那點本事,你削得着人家嗎?”

蛟靈插了句嘴,“不過,他幹嘛突然要借走老大啊?”

他這樣一問,大家都安靜下來,同時轉頭看向我。我莫名其妙聳聳肩膀,“我也不知道啊,我跟他不熟。”

丹朱挑眉,“你昨晚聊得很開心的那個小孩子是誰?會不會跟他有關系?”

“……他說他叫殷扶疏,我猜他可能是這個辟邪宮主的私生子。”

破軍抓起丹朱的茶杯就給摔在地上,“帶着拖油瓶還好意思勾引主人!”

丹朱傷感地看着地上的茶杯,然後就做餓虎撲食狀與破軍扭打在一起。兩個人又是抓頭發又是撕衣服的分外激烈,我翻了個白眼,默默走到正抱劍坐在劍臺上的龍淵身邊,“喂,你怎麽了?”

他一愣,收起剛才的神色,“沒什麽。為什麽這麽問。”

“是不是剛才主人維護我的時候,讓你想起你前主人來了。”

龍淵靜默了一會兒,“我的主人只有邱暮霜一人。”

我啧啧嘴,攬住他肩膀,“小龍啊,做劍不能這麽死心眼。對于他們人來說呢,我們再通靈性也只不過是兵器而已,缺了就再換一把。你要是這麽認死理,主人用你的時候不好好配合,是會被打入冷宮的哦~”

龍淵垂下有幾分憂郁的眼睛。他平時冷臉冷慣了,這一瞬的脆弱,顯得格外性感……

“主人不會放棄我的。等到他好了,肯定會把我要回去。”他用平穩而堅定的聲音說道。

哎,能這樣信任自己的主人,也是世間難得。明明已經被賣掉了,還能幫着主人數錢。雖然我也很希望他主人把他要回去,但以本神劍之見,這件事發生的幾率微乎其微。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慰問,心裏卻也有一絲絲的惆悵。

曾幾何時,我被主人握在手裏逍遙江湖、出生入死的時候,也險些以為自己就是主人的唯一、也是最愛的一把佩劍,直到主人帶回了丹朱,又帶回了破軍。算起來,我有多久沒有跟着主人出去過了?主人還記得我華為人形的樣子麽?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有一天如果另一個人向他索要我,會不會我就要易主了?

若是我也能像龍淵那樣肯定而驕傲地說出:我的主人只有盛文修一個,大概會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今天聽到主人說:若要帶走我除非殺了他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一顫,眼睛幾乎有些濕潤了。媽的,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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