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從女子的話中雲清芷大致了解到,這裏作祟的鬼怪其實是這村中一名女子,當年被全體村民獻祭給水鬼的女子,垂柳村附近有一條河,原本也算是滋養着垂柳村,可不知何時這河中生了水鬼,時常在水中作祟。
村中不少人被淹死其中,也日日陰雨連綿。
後來有一修士受托來收服水鬼,卻被水鬼吞食了,那水鬼對村子裏的人說,只要他們每年獻祭一名女子,便許諾村子平安,人都是自私的,犧牲別人保全自己,大多數人都是願意的。
但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如今這村子的慘狀,也是他們自己一手造成的。
如今作亂的女鬼,便是這第三個被獻祭的女子,至于為何她沒被水鬼吞食,反而成了如今這模樣,便沒有任何人得知了。
雲清芷聽完之後,向女子道了聲謝正準備要走,卻被女子拉住了。
“求仙子救救她。”女子跪下來,幾近哀求的說道。
雲清芷察覺到她的異常,将她扶起來:“姑娘與她是何關系。”
“那是我姐姐,若不是姐姐突然将整個村子都詛咒了,下一個被獻祭的恐怕就是我了。”女子苦笑了一聲。
“你個瘋婆子,給老子回來,又一天天的胡說八道什麽,你看我不打死你。”她的話剛說完,一名中年男子便舉着木棍出來了,眼看那木棍就要落在女子身上,女子恐懼的瑟縮了一下。
雲清芷擡手用劍将木棍格擋住,那中年男子瞬間被震開。
“我打我女兒關你什麽事?滾開!”男子粗魯的罵到。
雲清芷凝眸,緩慢的開口:“即是父親何故對女兒下此毒手?”
女子身上的傷痕衆多,看起來是常年累月被打才造成的。
“賠錢貨,和你姐你娘一樣都是賠錢貨。”男人罵罵咧咧的跑了。
雲清芷見他走了便将即将出鞘的劍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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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了。”雲清芷對女子輕聲說道。
女子感激的要下跪,被雲清芷阻止了:“不必如此。”
“多謝仙子,姐姐怨氣深重不得解脫,還請仙子救姐姐一命。”
雲清芷颔首:“自當盡力。”
回到幾人約定好的地點,其他人已經到了,雲清芷是最後一個回來的。
“小師妹可是遇到了什麽事?”祝琴問她。
雲清芷點了點頭:“确實遇到了一人。”
她将方才的事說了出來,其餘人都唏噓不已。
柳凡冷笑了聲:“當真是旁人的命便不是命。”
她也遇到了一位被獻祭了女兒的母親,那母女二人在這村子本就只有母女二人相依為命,欺負她母女二人無依無靠便将女兒獻祭了。
“小師叔,我倒是打聽到一些事。”左苓開口。
“我方才遇到一位大嬸,大嬸說這作妖的乃是何家的女兒,說當時選擇她去獻祭是因為何家長女這兩年不知道為什麽,陰氣纏身,行為怪異,不管晴天雨天都撐着一把黑傘,體弱多病久治不好,像極了被鬼魂纏上的樣子,村子裏的老人說她鬼迷心竅,便讓她去獻祭了。”
祝琴聽完嗤笑了聲:“就憑這個就讓別人去死?可笑。”
雲清芷沒說話,但神色也是不悅。
“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天要黑了。”雲清芷看了看那即将徹底消失的時光說道。
這時節正是柳絮翻飛的季節,整個村落都看得到飄在空中的柳絮,顯得這村子更加的陰沉。
幾人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又遇到了那位老伯,老伯見她們還在,終是嘆了口氣。
“幾位仙子可是在找落腳之處?”
柳凡上前施禮:“老伯,正是,不知老伯可能知我們幾個能去何處落腳?”
老伯又嘆了口氣:“不介意的話,我家在隔壁有個院子,也沒人住了。”
柳凡面露喜色,連忙道謝,并給了老伯些銀兩:“多謝老伯。”
老伯搖了搖頭,不收她的銀兩:“仙子是為了我們村來了,哪能要仙子的錢。”
柳凡見他執意不肯收,也沒法,只能收回來。
幾人跟着老伯去了隔壁的院落,像是久未有人住,落了很多灰,不過對她們幾人來說倒是不是問題,一個淨訣就能解決的問題。
“老伯怎麽看獻祭之事?”雲清芷忽然對老伯詢問道。
老伯明顯顫抖了一下:“你們都知道了,造孽造孽啊。”
雲清芷也沒再問了,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犧牲別人讓自己活着是理所當然的事。
“仙子,這是我們村造下的孽,但村裏的小孩都是無辜。”老伯又對雲清芷說到。
雲清芷抿着唇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若是需要什麽,只管和老頭兒說,老頭兒就不打擾幾位仙子了。”
等老伯走了,幾人将房間收拾了,這院子倒是正好四間房,雲清芷坐在房中打坐。
但怎麽都靜不下心,她收了劍,拿出師尊給她的折扇,指尖摩挲着朝夕。
看着那一片梅林,雲清芷眼中有些迷茫:“師尊,他們該救嗎?”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她的,雲清芷看着朝夕,心裏不自覺的想到清韻峰的那人,她在想師尊在做什麽呢?看書?研習陣法?打坐修行?
才兩天雲清芷便發現自己這般的想念師尊。
可她卻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是因為師尊是唯一的親人嗎?
思索着,不知不覺的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
雲清芷感覺到濃烈的陰氣将整個村莊籠罩,她換上黑色的勁裝,也沒有将朝夕收起來,師尊考慮到她是劍修,這折扇甚至能變幻為劍的形态,可明明她已經送了自己一柄滄海了啊。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師尊仿佛總怕給她的不夠多。
走出房間,雲清芷感知到那濃郁的陰氣收了心思,其他人也出來了。
左苓眼尖的看到她換了身衣裳,一身黑色勁裝,手執折扇,加上那清冷的面容,只讓人不自覺想到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可小師叔不是公子,她比那詩中的公子更美。
“小師叔!你是不是準備去色&誘女鬼!”柳凡倒是一如既往的滿口胡言。
雲清芷手上的折扇一動,柳凡便摔了個面朝天。
躺在地上的柳凡只聽到雲清芷懶洋洋的說了句:“月色皎皎,确實不錯,可柳師侄也不用這般姿勢賞月吧,怕那嫦娥仙子見了不喜。”
柳凡含淚爬起來,祝琴和左苓已經笑得不行了。
“小師叔,你就知道欺負我。”柳凡委屈的控訴。
“讓你平日裏修行總是偷懶。”祝琴嫌棄的說到。
柳凡撇了撇嘴,雲清芷已經走出去了。
其他三人也跟了上去,入夜的垂柳村,家家戶戶家門禁閉,連一盞燈都沒有,似乎生怕點了燈,那鬼就找上自己一樣。
雲清芷将陸離給的符紙一人給了一張:“可防陰氣入體。”
“小師妹,我看這陰氣最濃厚的地方似乎是在河邊。”祝琴蹙眉說到。
“去看看吧。”
四人一起往河邊走去,一路上去極其順利,直到走到了那河邊,看到一名女子坐在那裏,一身大紅的衣裳,看起來是婚服。
幾人想起白日裏打聽到的話,心中不免警惕起來,這女子怕是就是那被獻祭的何家大女兒了。
“今晚的月色好看嗎?”女子轉過頭笑着問她們。
女子生的極美,眉如柳葉,唇似櫻紅,只除了那面色蒼白如雪。
雲清芷走在最前面,擡眸看了眼月色:“美。”
“姑娘要同奴家一同賞月嗎?”女子巧笑嫣然的看着雲清芷。
“缺一壺酒,不太盡興。”雲清芷狀似遺憾的說道。
女子詭異的看了她一眼:“姑娘不怕奴家?”
雲清芷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何姑娘天生麗質為何要怕?”
而此時村子裏忽然傳來了一聲慘叫聲,随後一名與女子穿着一模一樣的女子提着血淋淋頭顱向雲清芷面前的女子走過去。
“楊姐姐。”女子在輕聲喚了聲,無視了雲清芷幾人徑直向坐在河邊的女鬼走去。
雲清芷看到方才與她聊天的女子,眉頭輕蹙:“兮兒,你又殺人了。”
“他們該死,楊姐姐,你吃了這魂魄,吃了你就能陪着兮兒了。”
左苓聽着二人的對話,目光落在渾身血污的女子身上:“何兮,被獻祭的女孩。”
“那另外一個又是誰?”柳凡不懂了。
“我怎麽知道。”左苓攤手。
祝琴倒是上前了一步,與雲清芷并肩:“以魂養魂,便永不能入輪回,你便是殺了這一村的人,她也活不了多久。”
何兮咧嘴笑了下:“楊姐姐,又是這些修士,我們殺了她們好嗎?”
楊錦抓住了何兮帶過來的魂魄,慢悠悠的思索着:“怎麽吃好呢?”
雲清芷聽了她的話,手中的折扇揮開,一道靈氣打向楊錦。
楊錦瞬間躲開了:“姑娘要殺我?”
“生死輪回是天道,以魂養魂終究是逆天而行。”雲清芷淡淡的說到,折扇化為長劍,繼續斬向楊錦。
楊錦的眼眸瞬間變紅:“所以我就合該被他們折磨致死?”
她那溫柔的模樣散去,變的狠厲,仿佛失控一樣的向雲清芷撲了過去。
雲清芷的長劍與她尖銳的指甲相碰,靈氣與陰氣相碰。
“楊姐姐,我幫你殺了剩下幾個。”何兮也轉而攻向了其他人。
雲清芷且戰且退,仿佛敵不過楊錦一般。
兩人漸漸的遠離了其他人,雲清芷眉目清明的看着楊錦:“姑娘想說什麽,可以說了。”
楊錦去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姑娘果然聰慧。”
“楊錦确有一事相求。”
“殺了我。”
雲清芷聽到她的話,蹙了下眉。
“何意?”雲清芷方才看的清楚,她沒有吞噬那村民的魂,雲清芷一時竟有些看不懂。
“兮兒是因為我才這般的。”楊錦嘆了口氣:“我本也是該死之人,不該逗留人間,可我醒悟太晚了,我殺了我的仇人,也沾惹了一身殺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