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哄 (1)

【66】

是莫曉芸執意要跟段慕年分被窩睡沒錯,但是晚上氣溫變低,莫曉芸的被子又薄了些,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循着身體的本能,往溫暖的地方去靠。

所以段慕年早上醒來的時候才會看到這樣一幅場景:莫曉芸的被子已經被她踢去床下,她整個人已經鑽進了他的被窩裏,莫曉芸的雙手緊緊摟住他,雙腳還極不文雅纏着他的腿,如果從遠處看,就會看到莫曉芸像只八爪魚一樣,死死地攀附在他身上。

段慕年無聲笑了笑,這小東西。

早晨的陽光透出窗簾映了進來,段慕年低頭看着将腦袋埋進他胸口的莫曉芸,眼色溫柔。他見莫曉芸動了動身體,有醒過來的跡象,便重新閉上了眼睛。

莫曉芸醒來,見到自己這樣一幅模樣,又想到昨晚她是如何信誓旦旦立場堅定地要跟段慕年一個人睡一個被窩,不禁有些窘。她偷偷看了眼段慕年,見他還在睡,便輕輕地、輕輕地從他身上離開,又輕輕地、輕輕地撿起掉在地板上的薄被。

她把薄被蓋在自己身上,閉上眼睛,等段慕年起來她再起,就人不知鬼不覺了。

莫曉芸閉眼還不到半秒鐘,段慕年就起身下床,語氣裏帶着微微的笑意,說:“醒了就起來吧。”

他站起身來瞥了莫曉芸一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莫曉芸繼續裝睡,段慕年出了房間往洗手間走去。

躺在床上的莫曉芸睜開眼睛,眼裏一抹兇光,好你個段慕年!竟然裝睡看她笑話!有本事就裝睡一裝到底!像她這樣,說沒醒就是沒醒!

西父和莫母一早就上班去了,給段慕年跟莫曉芸留了小米粥和一些小菜。

莫曉芸一邊喝粥一邊承受段慕年微帶嘲笑的目光,她終于忍不住了,解釋道:“昨晚溫度有些低!”

段慕年輕笑:“我又沒說什麽。”

莫曉芸:“……”

段慕年突然想到曲放,問道:“我們結婚的事,你跟曲放說了沒?”要早點跟他說,好讓他趁早死了對莫曉芸的那份心。

莫曉芸不以為意,用小勺送了口粥入嘴,實話實說道:“前幾天打電話跟他說過了。”

“就這樣?”

“還能怎樣?”莫曉芸擡起眼皮看向段慕年,怎麽看都覺得他的表情裏有那麽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

段慕年:“他沒說什麽?”

“他要說什麽嗎?”莫曉芸反問他,她那天跟曲放說的時候,曲放的确沒說什麽,他的反應十分安靜。

段慕年還沒說話,莫曉芸的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是曲青打來的,說想請她吃個午飯,莫曉芸盛情難卻,只好答應。想到段慕年有些介意她跟曲放來往,以為段慕年會變臉色,沒想到她把電話內容跟段慕年說後,段慕年竟然欣然同意了讓她去赴宴,哦,不對,應該這樣說,段慕年十分欣然地決定陪同她一起去曲家吃個午飯。

莫曉芸本來是不想讓段慕年去的,覺得會尴尬,畢竟她是客人,這客人再帶一個客人去蹭飯,似乎并不怎麽好。但又一想,曲青是曲俊傑的姐姐,曲俊傑跟段慕霖是大學同學,段慕年又是段慕霖的弟弟,那曲青跟段慕年也有那麽一點聯系,再看段慕年不容她反對的架勢,莫曉芸最終還是同意讓段慕年陪她一起去曲家。

兩人吃完早餐,莫曉芸将碗給洗了,之後便由段慕年開車去了曲家,中途,段慕年特意去商店給曲青買了些禮品,全部備辦周到後,才跟莫曉芸兩人帶禮去拜訪曲青。

是曲青開的門,她見到站在莫曉芸旁邊的段慕年後,明顯有些驚訝,莫曉芸看到曲青這個反應,明了了,她跟段慕年并不認識。

莫曉芸朝着曲青甜甜地喊了聲“曲阿姨好”,段慕年笑着自我介紹道:“我姓段,叫段慕年,是芸芸的丈夫。”

莫曉芸那天跟曲放打電話說自己結婚的事情,碰巧被曲放旁邊的曲徑給不小心聽到了,不小心聽到的曲徑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曲青,所以曲青聽段慕年說他是莫曉芸的丈夫時,曲青并不十分訝異。

曲青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段慕年一番,見他清俊挺拔,氣度不凡,言談舉止中又有一股自然的貴族氣,暗贊莫曉芸找了個好老公。曲青笑着收下段慕年遞過來的禮品,一邊說“來就來了,怎麽還買了這麽多東西過來?”,一邊招呼段慕年和莫曉芸進來坐。

莫曉芸不小心,進門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倒,多虧一旁的段慕年眼明手快,一把攬她入懷,段慕年寵溺地捏了捏莫曉芸的小鼻子:“你呀,走路都走不好。”

莫曉芸嘿嘿笑了兩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個小過程正好被從房間裏出來的曲放看到,他眼底本就清冷,現在看到莫曉芸和段慕年的這幅親昵模樣,眼神更加像是滲了冰渣似的,他并沒有跟莫曉芸打招呼,甚至連了笑容也沒有。

曲青見曲放樣子不對勁,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曲放将眼神從莫曉芸身上移開,他看了眼曲青,輕輕冷冷地“恩”了一聲,之後便又走回了房間,毫不猶豫地将房門帶上,将自己與這個世界又一次隔絕開來。

莫曉芸一愣。

段慕年眸色一動。

曲放尴尬地笑了笑,對着段慕年說道:“小段,你別介意,曲放年紀小,不懂事,你不要見怪。”

段慕年笑得滴水不漏:“哪裏。”

……

曲徑中午在學校食堂吃,不回來,曲放又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出來,飯桌上就只有曲青、莫曉芸、段慕年三人。

這頓飯吃得倒是融洽,曲青跟段慕年說着話,不時将莫曉芸扯進來,也不覺得冷場,只是莫曉芸心裏還隐隐擔心着曲放,飯菜吃得并不十分通暢。

吃完午飯,段慕年跟莫曉芸又在曲家坐了一會兒,等到要走的時候,莫曉芸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決定去跟曲放談一談。

征得段慕年的同意後,莫曉芸走到曲放房間門口,擡手敲了敲門,裏面久久沒有動靜。莫曉芸又敲了敲門,喊了聲曲放的名字,良久,就在莫曉芸有些洩氣準備放棄的時候,門“咔嚓”一聲打開了。

她擡頭看着站在門口的曲放,他高高瘦瘦,微微一絲憔悴,他頭發有些散漫,還是亞麻色,皮膚似乎更白了一些,此刻,曲放正低着頭看她,一雙眼睛裏像是覆上了一層淺淺的死灰,死灰之下卻又像是隐伏着一絲微弱的明亮。

莫曉芸彎唇對着曲放笑了笑,剛要開口說話,曲放卻突然上前一步,雙臂一環,當着段慕年的面,将莫曉芸緊緊摟進了懷中。他的擁抱用了很大的力氣,帶着絕望,似乎這是世界末日前的最後一個擁抱,摟得莫曉芸身體有些疼。

曲放的聲音低低沉沉,涼涼的,聲線莫名讓人心疼,說:“你能不能離婚?”

“放手!”段慕年像是一只暴怒的獅子,他幾步走到曲放面前,一把拉開莫曉芸跟曲放,他将莫曉芸護在身後,礙着曲青的面子才沒有揍曲放,只狠狠地盯着他,曲放也死死地看着段慕年,眼底有絲恨意。

兩人對峙的氣場怔到了莫曉芸,她被段慕年護在身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還好曲青及時過來打圓場,笑着對段慕年說道:“曲放跟曉芸,兩人關心好,朋友的那種好,沒其他意思。”

……

匆匆告別曲青,段慕年強行将莫曉芸給帶離了曲家。他因剛才的事情而有些發怒,不自覺就加重了拉莫曉芸胳膊的力道,弄得她生疼。

見段慕年眼底有火,莫曉芸怯怯的有點被吓到。

段慕年一路上車開得飛快,臉色也難看得可以,莫曉芸吓到花容失色,她緊緊地抓住車上的扶手,聲音裏有些些許的哭腔,說:“段慕年,你開慢點。”

段慕年并不理會,車依舊開得飛快,莫曉芸覺得他不是在開車,而是在玩極速漂移。又或者說,她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坐進了一個亡命之徒的車裏。

她心裏越來越害怕,眼淚珠子都不争氣地掉了下來,看到莫曉芸流眼淚,段慕年這才恢複了一些理智,他見莫曉芸小臉梨花帶雨的樣子,不由心疼,便也慢慢恢複了正常車速。

可莫曉芸一淌眼淚,哪裏還止得住?這一哭就把從小到大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來。

段慕年越來越心疼,車子在段家正宅前駛停,段慕年将莫曉芸抱出車,将她打橫着就走進了宅子,碰巧被古蘭撞見,古蘭見段慕年一臉心疼地抱着莫曉芸,莫曉芸在他懷裏委委屈屈的模樣,好像還哭了,難免擔心,問:“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了?”

段慕年現在哪裏還有什麽心思跟古蘭解釋?他并未理會古蘭,抱着莫曉芸就直接去了二樓的卧室。

莫曉芸還在委屈地掉眼淚珠子,段慕年就抱着她哄她,他将莫曉芸放躺在大床上,自己去洗手間洗了條熱毛巾,過來給莫曉芸擦眼淚,哄着說:“芸芸乖,別哭了,都是我的錯,是我開車開快了,都怨我,別哭了。”

他不哄還沒事,他這麽一哄,莫曉芸還來勁了,哭得越發的厲害。

段慕年沒辦法,他躺在莫曉芸旁邊,将莫曉芸攬進懷裏哄着,他好聲好氣,生平第一次把什麽好話都說盡了,卻發現莫曉芸不但沒有止住眼淚珠子,反倒越哭越厲害。

段慕年開始察覺出一些端倪,敢情這小東西是蹬鼻子上臉了,他怎麽哄,她怎麽哭。

莫曉芸這樣,段慕年自然也有一套對付她的方法,他微微翻了翻身,将莫曉芸給壓去了身下,擦了擦她的眼淚水,說:“你再哭,我就要把你就地正法了啊!”

他這麽一說,莫曉芸果斷停止了哭泣,她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段慕年,嬌氣氣地說道:“不要!”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像是星辰一樣明亮,看得段慕年心裏不甚喜歡。

段慕年起身下床,又将莫曉芸從床上給拉了起來,他重新用熱水熱了毛巾,将莫曉芸臉上的眼淚水擦幹淨,又怕她臉上因為哭過幹燥,又拿她平時塗的面霜,弄了一點在莫曉芸臉上,她自發地抹勻,心情頓時好了大半。

莫曉芸神清氣爽後剛要跳下床,可段慕年卻先她一步地走了過來,傾身就将她又壓去了身下,莫曉芸察覺出情勢不妙,忙說:“段慕年!你耍賴!你說我不哭就不要我的!”

“是麽?我怎麽記得我說的是你再哭,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他穩穩地壓着莫曉芸,拉過被子将兩人的身體遮蓋住,說:“我哄了你這麽久,總該給我一點獎勵吧?”

莫曉芸:“哼哼!”

見到莫曉芸的反應,段慕年知道她是默許了,便開始親吻她,愛~撫她,在她的肌膚上不斷地點着火,等到她已足夠濕~潤,段慕年才溫柔地進入了她的身體。

這一次的做~愛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段慕年似乎用了他一生的柔情,他在她身上或快或慢地運動着,絲毫沒有帶給她不适的感覺,莫曉芸在段慕年身下越來越舒服,感受到這個世界最美妙的感覺。

而正在兩人情意正綿的時候,房門卻一下子被人打開了,古蘭突然闖入,看到段慕年跟莫曉芸兩人藏在被子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是在做什麽事,古蘭傻了眼,段慕年急上心頭,怒喊一聲:“媽!出去!”

段慕年的那一聲怒喊讓傻眼的古蘭陡然緩過神來,她連忙退出去将門關上,心情還沒完全平複。想到段慕年的那一聲“媽”,古蘭頗有些受寵若驚。可是又想到剛才看到的情況,她的老臉一紅,古蘭搖了幾下腦袋,連忙下了樓。

因為段慕年剛才喊了她一聲“媽”,讓古蘭心裏開心,她不禁暗暗地想,如果莫曉芸能早點生下個孩子,孩子喊她奶奶,那段慕年就沒理由再喊她阿姨了。想到這裏,古蘭心情更好,連忙喊來芳姨,讓她去醫院開點可以讓莫曉芸快點生小孩的藥來。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最後一章,文文就完結了哈!(*^◎^*)

【67】

晚飯時,莫曉芸見到古蘭難免尴尬,低着一顆小腦袋,臉幾乎要埋進飯碗了。古蘭因為段慕年之前的那一聲“媽”,心情好得很,看莫曉芸也越發順眼起來。

古蘭見莫曉芸很喜歡吃宮保雞丁的模樣,便笑容和藹地将宮保雞丁的碟子遞去了莫曉芸跟前,莫曉芸連忙說了聲“謝謝阿姨”,聽到莫曉芸喊她阿姨,古蘭一張臉冷了下來,說:“什麽阿姨,你要喊我媽。”

她剛說完,段慕年就語氣涼薄地接了話,跟莫曉芸說:“不用。”

莫曉芸看看并沒有什麽表情的段慕年,又看了看臉色變得難看的古蘭,小眼珠子轉了轉,權衡之下,她決定不能得罪婆婆。有了這樣的覺悟,莫曉芸擡起頭來沖着古蘭展開一個笑容,甜甜地喊了古蘭一聲“媽”。

古蘭聽了自然十分開心,覺得莫曉芸可愛又乖巧,粉粉嫩嫩的真讨人喜歡,不覺越來越中意莫曉芸,古蘭覺得,莫曉芸這個兒媳婦,她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莫曉芸覺得古蘭對待段慕年,就像是親媽對熊兒子一樣,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後媽,不免對段慕年跟古蘭的關系有些質疑。吃過晚飯回到卧室,莫曉芸發揮了不懂就問的良好習慣,問段慕年道:“阿姨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就算你态度冷得跟個什麽似的,她還對你那麽熱情。”

她想了想又道:“晚飯前在卧室那個時候,阿姨突然開門進來,我還聽到你情急之下喊了她一聲‘媽’。你不是一直喊她阿姨的嗎?怎麽情急的時候反而喊她媽了?”

段慕年看她一副十萬個為什麽的模樣,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輕描淡寫地說道:“她是我阿姨,親阿姨,就是媽媽的親妹妹那種阿姨。”

他說得十分自然,莫曉芸卻驚得瞪大了雙眼,這消息也太勁爆了!古蘭是段慕年的親阿姨?姐妹倆嫁給了同一個男人?

她還想問段慕年一些問題,可段慕年卻不願意再回答,敷衍了她幾句,就扯着她進了洗手間洗漱,接下來,莫曉芸又化身成任人宰割的小棉服,讓段慕年狠狠地發洩了一下獸~欲……

……

第二天一大早,莫曉芸就到了學校上課,大三課雖然不多,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就算結婚了也要上課不是?

下課後,莫曉芸準備去宿舍拿些東西,誰知在學校的大道上竟然遇到了曲放,莫曉芸因為上次的事情,覺得有些小尴尬,但小尴尬歸小尴尬,招呼還是要打的,莫曉芸對着曲放揚了揚小爪子,朝他揮了揮,“嗨”了一聲。

曲放見到莫曉芸,先是輕微地一愣,而後對着她淺淺地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莫曉芸一時間覺得更加尴尬了,她對着曲放又嘿嘿地幹笑了幾聲,說了聲就準備走人,剛走出幾步,曲放卻叫住了她。

莫曉芸一頓腳步,扭過頭來看向身後幾步遠處的曲放,說:“怎麽了?”

曲放并沒有立即回話,安靜片刻後,只對着莫曉芸淺淡地彎了彎唇角,說:“沒什麽……”他低了低頭,糾結了很久才像以往小時候那樣,輕聲地喊了莫曉芸一聲“姐”,艱難開口,說:“姐,新婚快樂。”

莫曉芸愣住,聽到曲放那一聲“姐”,她心裏頓時五味雜陳,片刻之後,她才滿滿漾起了唇角,笑容自然,說:“謝謝。”

曲放又對着莫曉芸笑了一下,臉色的表情終于有些釋然。周圍的陽光甚是明媚,洋洋灑灑地照在曲放的身上,少年膚白如瓷,清冷貌美。

莫曉芸從學校趕回段家正宅,剛進門就撞上了古蘭,古蘭對着莫曉芸笑得眉眼舒展,她遞給莫曉芸一包藥,囑咐莫曉芸每晚喝一小包,說是有助于懷孕。

莫曉芸甚汗。

古蘭拉着莫曉芸又說了些話,多半是問她怎麽跟段慕年認識的,又問她一些有關段慕年的事情,兩人聊着聊着,不知怎麽地,莫曉芸就說出了昨晚段慕年告訴她,古蘭是他親阿姨的事情。

古蘭聽了臉上笑容一滞,眼神裏有些難過的神色,莫曉芸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表情,但是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安慰補救,古蘭拍了拍她的手,說:“我沒事,你先上樓去吧。”

聽他這樣說,莫曉芸也沒辦法,只能拿着古蘭給她的藥上了樓。

古蘭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眼神顯得更加落寞。

段父在書房看文件時,古蘭端了一杯茶水進來,他見古蘭臉色不好,便問道:“怎麽了?又是慕年的事?”

古蘭輕輕搖了搖頭,說:“那孩子還是沒有原諒我,他還在怪我。”

段父聽了古蘭的話,他想了想,端起茶杯吹了幾下,說:“想和慕年變親近,就從曉芸那孩子下手,對她好點,我看慕年對曉芸倒是挺上心的。”

古蘭道:“我就這麽一個親兒媳,我不對她好,能對誰好?”

她的話讓段父不禁微拉下了臉,說:“什麽叫就這麽一個親兒媳?将來慕霖娶了老婆,不也是你兒媳麽?”

古蘭撇撇嘴,道:“慕霖那不是還沒有娶妻麽。”

段父将手中茶杯放回書桌,聲音裏頗顯威嚴,說:“将來等慕霖也娶妻生子了,希望你也能一視同仁,不要厚此薄彼。”

古蘭晲了段父一眼,段慕霖怎麽說也是她親外甥,又是她名義上的大兒子,他将來結婚了,她能不對他妻子好麽?

……

莫曉芸雖然不是十分聰明,但是從段慕年和古蘭的反應态度裏,她還是看出一些蹊跷之處。如果真的如段慕年所說,他是古蘭的親外甥,所以古蘭對他的态度才會好得像親媽對待熊兒子。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段慕霖也是古蘭的親外甥啊,在莫曉芸的雙眼下,古蘭對待段慕霖的态度就跟對待段慕年的态度微微有些不一樣。

她雖然疑問,但也沒有馬上去問段慕年,因為她知道,現在問他,他一定不會告訴她真相。來日方長,不如再等等,等到他倆做夫妻有段時間了,等到她裏裏外外都成為段家的一員了,等到時機成熟了,那個時候,恐怕就算她不問,也能知道段慕年跟古蘭之間的真正關系。

不過,出乎莫曉芸意料之外的是,她這次并沒有等待很久,因為,在某個陽光燦爛,段慕年不在家的午後,古蘭告訴了她所有的真相。

古蘭也是考慮到,莫曉芸作為段慕年的妻子,有權利知道段慕年的身世,而且,如果莫曉芸站在她這邊,還能幫助她早點讓段慕年肯喊她一聲“媽”也說不定。

所以便有了以下的場景:

莫曉芸終于上完大三,可以在段宅舒舒服服地過一個豪華的暑假。開學就大四了,她這個專業都沒課了,她也不考研,成天不去學校都沒有什麽關系,莫曉芸簡直覺得自己是真正自由了。

在考完大三最後一門課程的第二天午後,陽光十分明媚,莫曉芸這些天住在段宅也習慣了,便優雅地端着一杯咖啡,躺在精致的搖椅上,在陽臺享受徐徐的清風。

她覺得自己慢慢變成了高端上檔次的貴婦人,這種感覺十分美妙。

而莫曉芸的貴婦人暢想剛進行到一半,古蘭就來到了她旁邊坐下,莫曉芸一愣,連忙将手中的咖啡放到旁邊的圓臺上,對着古蘭甜甜一笑:“媽。”

古蘭笑着對她點點頭,說:“曉芸啊,媽有些事想跟你說,是有關慕年的。”

古蘭不止一次向莫曉芸打聽過段慕年的最近動向,所以莫曉芸并不覺得突然,聽古蘭這麽一說,莫曉芸挺直腰板,向往常那樣報告道:“段慕年最近身體健康,心情順暢,工作上也沒遇到什麽煩心的事,就是最近不太愛吃甜食!”

聽莫曉芸做了一個“簡報”,古蘭被她逗得輕輕笑了笑,覺得這個媳婦兒越看越可愛,她說:“我這次不是讓你彙報這些,我是想跟你說說暮年的身世,你是他老婆,應該要知道老公身世的。”

聽到“身世”兩字,莫曉芸那一對八卦耳本能地豎起。她點點頭,态度虔誠。

古蘭這才慢慢說起:“慕年小時候,段家遭遇了一場很大的危機,為了保護他,也為了鍛煉他,慕霖做主,把慕年送去了國外。”

“後來,段家慢慢好轉,但卻并沒有完全恢複元氣。危機還沒全部接觸,你爸的原配,就是慕霖的生母,我的姐姐,因為生病去世了,慕霖考慮到段家危機,怕慕年回國會有什麽麻煩,就沒讓慕年回來見我姐姐最後一面,慕年因為怨恨慕霖,說他狠心,讓他都不能出席自己媽媽的葬禮。”

莫曉芸聽到這裏,心裏不免有些疑問,但還是沒有問出口,禮貌地靜靜聽古蘭接着說下去。

她又說道:“我年輕的時候,跟慕年的爸爸有過一段情,後來造化弄人,我跟慕年爸爸因為一些誤會分了手,沒想到到最後,慕年爸爸竟然跟我姐姐結了婚,還生了慕霖。”

古蘭說到這裏,聲音裏顯得有些哀傷,她頓了頓,微微平複了一下因回憶往事而湧上來的情緒,接着又繼續向下說道:“我跟慕年爸爸是準備切斷一切過往的,可是……又一次機緣巧合,我跟慕年爸爸都喝醉了,竟然酒後亂性,就有了慕年。”

“發現自己懷孕後,我本來是想打掉胎兒的,可是到最後,還是狠不下心。那時的我決定找一個什麽人都不認識我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生下慕年。慕年出生後,我可憐他沒有爸爸在身邊,又舍不得将他送給其他家庭。”

“未婚先孕難免遭人話柄,尤其是在上流社會。所以我就不敢回國,躲在外國,一個人撫養慕年。後來我姐姐知道了這件事,姐姐人好心善,始終舍不得讓我一個人只身在國外撫養孩子,慕年爸爸又舍不得慕年。”

“後來姐姐來國外陪了我一年。一年之後,我跟姐姐一起回了國。一歲的慕年被接回段家,當做姐姐的孩子來養,這樣一來,慕年既有了完整的家庭,我也能夠時時看到他,又不用遭人話柄。就這樣,慕年一直把姐姐當成自己的生母,把我當成阿姨。”

古蘭說着眼眶有些濕潤,她順了順氣,又說道:“後來姐姐病危,臨終前讓慕年爸爸娶我,說是要給慕年一個完整的家庭,又說比起其他女人,我對慕霖肯定是最好的。再後來,慕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卻始終不肯改口喊我一聲媽,我知道,他不肯原諒我。”

莫曉芸聽愣了,慢慢消化下來,心裏也跟拂上了一些灰塵似的,悶悶的,不覺有些心疼段慕年。他那個時候,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喊的媽媽原來是自己的阿姨時,知道自己出生的原因時,會是什麽感覺?一定……很難過吧……

後來古蘭又說了一些其他,莫曉芸心裏一直郁郁不快,剛考完試的悠閑心情一掃而空,那種煩悶的情緒揪住了她的心,讓她不禁黯然神傷。

……

晚上段慕年回來,莫曉芸的心情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兩人洗完澡後躺在床上,段慕年見莫曉芸臉色并不多好,便将她攬進懷裏問發生了什麽事。莫曉芸從段慕年的胸口擡起頭來,哀着一雙眼睛戚戚地看着段慕年,段慕年見她這副模樣,不禁擔心,又問:“受委屈了?有人欺負你?”

莫曉芸搖搖頭,她湊上去在段慕年唇上柔柔地吻了一下,聲音又輕又嬌,說:“慕年,我愛你……”

段慕年一聽,只覺心髒膨脹了一小圈,她幾乎從不主動對他說“我愛你”三個字,連之類的字眼也不常說,今晚這是怎麽了?竟然突然跟他說“我愛你”?段慕年明顯被莫曉芸的這三個字所取悅,他笑得十分寵溺,伸手揉了揉莫曉芸的小腦袋,溫柔地說道:“小東西,我也愛你。”

他的尾音很輕很輕,透着說不盡的柔情似水。

莫曉芸主動伸出手環抱住段慕年的窄腰,她将腦袋重新埋進段慕年的胸膛,靜靜地聆聽他年輕而有力的心跳聲。段慕年看莫曉芸這樣,瞧出她今晚有些不對勁,似乎并沒有什麽心情的樣子,不免讓他擔憂。

段慕年弄了弄莫曉芸披散在肩頭的長發,柔聲問道:“芸芸,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莫曉芸在段慕年懷裏動了動,微微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腦袋往他的胸膛埋得更深,輕聲細氣地說道:“慕年,我都知道了,有關你的身世……今天下午,媽都告訴我了……”

她能感受到段慕年的身體因為她的話而不動聲色地顫了顫,莫曉芸許久沒有聽見段慕年的回答,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生氣了?氣我聽媽說這些?還是……氣我喊她媽?”

莫曉芸擔憂的問話讓段慕年不覺有些心疼起來,他捧起莫曉芸的臉,讓她能夠擡頭與他對視,段慕年看出莫曉芸眼底的小心翼翼和傷感,安慰般地對着她勾了勾唇角,笑容難得地竟有些溫文如玉的味道。

他低頭,用自己的鼻子親昵地蹭了蹭莫曉芸的鼻子,說:“我怎麽會氣你?只要你不從我身邊逃開,我就永遠不會氣你。我娶你是娶回來疼的,娶回來寵的,可不是娶回來氣的。”

聽他這麽說,莫曉芸才稍稍松下一口氣,她又伸着兩只胳膊環住段慕年的脖子,與他貼得更近,感受着他的體溫,莫曉芸覺得十分溫暖。她雙眼裏微微閃着一些渴望,對着段慕年說道:“慕年,都這麽多年了,她始終是你生母,當初那樣,也不是她故意的。你就原諒媽,行不行?”

段慕年淺笑着看她,并不回答,莫曉芸就幹脆對他撒起嬌來,甚至主動地含着他的唇肉在口中柔柔地吮了吮,使出渾身解數去取悅段慕年,哄着他說道:“慕年,你就答應我吧,原諒媽好不好?”

段慕年見莫曉芸這幅撒嬌的嬌滴滴情狀,微微翻了個身,就動作娴熟地将她給壓在了身下。

他并不怎麽想跟莫曉芸談論這個話題,便始終不說話,讓莫曉芸一個人唱獨角戲,他就是不予理會。可這個小東西竟锲而不舍地一直在堅持,為了讓莫曉芸消停下來,段慕年只能采取這個辦法了,她舔了舔莫曉芸的臉頰,眼神暧昧地看着莫曉芸,預示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

又過了幾天,莫曉芸接到肖一敏打來的電話,說再過幾天,她就要出國了。更準确地來說,不是肖一敏要出國,是曲家要搬去國外,曲放作為曲青的養子,也将跟着他們一起出國。

這對于曲放來說,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出國深造,出色的少年終會長成流光溢彩的男人,他會遇到自己的女孩,然後一生幸福。

莫曉芸雖然有些傷感,但還是衷心地祝福曲放。

在肖一敏出國的前一天,段慕年接到了段慕霖的電話。

段慕霖約段慕年在附近的酒吧見面,他本來并不打算去,但想到莫曉芸跟他說肖一敏的事,又聽段慕霖在電話裏說自己明天要離開這裏,段慕年最終還是決定去見一見段慕霖。

以段慕年對段慕霖的理解,肖一敏出國,段慕霖要麽跟随她一道出國,要麽就會離開這座有着他跟肖一敏所有記憶的城市。

段慕年覺得,後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當年是段慕霖自己放棄的肖一敏,讓肖一敏嫁給了兩人共同的好友曲俊傑。

沒想到的是,段慕霖這次的決定卻讓段慕年稍微有些意外。

段慕霖決定随着肖一敏出國。他說,他不會去破壞肖一敏跟曲俊傑的婚姻,只希望能夠遠遠地看着她幸福就足夠了。沒有肖一敏在身邊,他至少希望她可以遠遠地站在他的視線裏。段慕霖說,即使因為自己當初的過錯,讓他不能跟肖一敏在一起,但也希望可以跟肖一敏住在同一座城市,同一片土地,和她曬着同一片陽光,呼吸她所呼吸過的空氣,感受曾吹起她長發的清風。

段慕年沒說話,覺得段慕霖的話很酸,甚至有些肉麻,不過這又能怪誰呢?現在他所受的傷,就是當初年輕時候腦子裏進的水。誰讓他親手将肖一敏從身邊推開的呢?如果像他這樣,懂得将莫曉芸牢牢拴在身邊的道理,他段慕霖又怎麽會落個如今的下場地步?

現在後悔有什麽用?

段慕年以為段慕霖是實在找不到人說心事,才會拉着他“談心”,沒想到段慕霖喝了幾杯酒,竟然開始忏悔起來,着實讓段慕年有些吃不消。

段慕年微皺着眉頭,聽到身邊的段慕霖這樣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你還小的時候,家裏出現了史無前例的大危機?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算是看透了人情冷暖和世界的僞善黑暗,也深深懂得了商場如戰場的道理。那些商界的人,為了成功可以不擇手段,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稍微一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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